69. 第二十章

作品:《休想改我恶女人设!

    同日凌晨,寂渊。


    刘子庸行至荆芥丛旁,摘下数片叶片碾碎,抛向空中。


    荆芥特有的幽香弥散,他取出一枚骨哨,抵于唇边。


    低至微不可闻的音波自哨中逸出,如投入深潭的石子,荡开无声的涟漪。


    不过片刻,一道捷如电的身影应召而现。


    “主人。”玄离单膝跪地,姿态恭敬。


    “刘昭的生辰八字,至今仍未得手?”刘子庸问。


    玄离头颅垂得更低,几乎触及膝盖:“属下无能,尚未探得。”


    “无妨。”刘子庸并未动怒,自袖中掏出一叠起的纸笺,递了过去:“我已寻得了比他更为合适的容器。”


    玄离开双手接过,展开一看:“这是…”


    “刘昭儿子的生辰八字。”刘子庸勾起嘴角,难掩得意。


    刘喜璋收到他买的娃娃喜难自胜,从她口中套得信息,易如反掌。


    那魔头欲借刘喜璋构陷妖王,两日后人、妖、魔三族必生大乱,此乃天赐良机,不容错过。


    他深知妖王于玄离有恩,若直言其大限将至,玄离必心生抗拒。


    故而他隐瞒此节,只言简意赅地下令道:“两日后启阵,将我置换过去。”


    玄离的视线落回纸上,心跳如擂。


    丁巳月,丁巳日,乙巳时。


    虽年份不符,但其它三柱怎会与主上的完全一致?!


    世间真有如此巧合之事?


    还是说…主上早已洞悉了他们的预谋?


    玄离耳畔响起妖王的教诲:“玄离,切勿错把依偎当温暖,将奴性作忠义,莫要让愚忠扭曲了本心。在尚能选择时,给自己一个机会,这亦给对方留了条后路。”


    难道,这诡异的巧合,便是主上给予他的“机会”与警示?!


    刘子庸察觉出他气息紊乱,出声询问:“怎么了?”


    玄离猛地回神,压下心头惊涛骇浪:“无事。”


    刘子庸瞥了他一眼,未放心上。


    他沉默了一会儿,语调忽然变得悠远:“玄离,我近日梦到你我初识时的事了。你可还记得,你在我这儿,留了个疤。”他抬起手指了指虎口。


    “自然记得。”玄离站起身,声音也柔和了下来:“宫外那段相依为命的岁月,我亦时常怀念。”


    “怀念?”刘子庸轻笑,“那寒酸日子,有何可怀念的?起初母妃还嫌你累赘,若非你死皮赖脸地跟着她回家,我又岂能如愿将你留下?”


    “主人误会了。娘娘她…待我很好。”


    “你啊,总是易于满足。”刘子庸拍拍他肩,“放心,待我重归皇宫,执掌大权,定让猫族重现于世。届时,你无需再东躲西藏,可光明正大地享万民敬仰!”


    玄离静静听着,未表现出任何欣喜之色。


    过了许久,他才低低应了声:“谢主人。”


    待玄离离去,刘子庸回到居所。许是觉得大事将定,心宽了不少,头一沾帛枕便沉入了睡乡。


    梦境混沌,光怪陆离。


    恍惚间,他又见到了母妃,她怀抱着尚在襁褓中的他,卑微跪在地上。而她正前方,高踞龙椅之上的,正是那弃他如敝履的父皇。


    他也比印象中年轻许多,还未到以“老头”称呼的年纪。


    “陛下!命理玄说,实乃迂阔之论,怎可尽信?”母妃双眸含泪,颤声道,“子庸是您的亲骨肉,他…他怎么可能会害您?”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皇帝声音冰寒,面无表情:“朕乃一国之君,绝不容许任何隐患存于身侧!朕可念你昔日服侍之情,宽宥你罪奴之身,允你留在宫中。但这孩子…留不得!”


    “陛下!”母亲泣不成声,绝望地以头抢地。


    皇帝不为所动,抬手示意。


    侍立一旁的宦官立刻躬身领命,带着两名小太监围了上来,伸手便要抢夺她怀中的孩子!


    “不——!”


    母妃凄厉尖叫,拼死护住他,任凭他们如何撕扯,也未松动半分。


    拉扯间,她猛地从髻间拔下发簪,狠狠抵在脖颈上,刺出一点鲜红!


    皇帝终于变了脸色:“住手!”


    宦官们应声退下。


    “陛下,求求您,放过子庸,求您…”母妃哀哀乞求,声音破碎不堪。


    皇帝面容紧绷,似有不忍。


    他缓缓阂眼,待睁开时,又变了那个无情帝王:“朕的皇宫,容不下他。”


    母妃闻言,眼中哀戚褪去。


    “宫里容不下他…”她喃喃自语,仿佛在确认着什么。


    “那…”她忽地抬起头,“那宫外呢?”


    皇帝瞪大双眼:“你要离开朕?!”


    “奴婢是陛下的妾侍,亦是子庸的娘亲。若两者只能择其一,那奴婢…”


    泪水滑落,母妃深吸了口气,掷地有声道:“奴婢只愿当子庸的娘亲!”


    皇帝身躯一震!他死死盯着眼前的女子,胸膛剧烈起伏。


    皇帝在想什么?他如此愤怒,是觉被冒犯,还是深感背叛?


    刘子庸猜不透。他对这位名义上的父皇,知之甚少。


    他唯一清楚的是,身为帝王,是不会容许自己在一罪奴面前失态太久。


    果不其然,短暂的死寂后,皇帝龙袍一甩,丢下句“随你”,便离开了。


    母妃瘫软在地,却又挣扎着重新跪好,朝着那逐渐远去的背影磕了个头。


    额头触及地面,发出沉闷一响:“谢陛下恩典!”


    她从未向他提及过这段过往。


    即便在他埋怨她怯懦时,她也不曾辩解半句。


    她不曾告诉他,她离开皇宫,并非逃避,而是为了保住他的性命。


    梦境倏变,转至了宫外的时光。


    他看见了因母妃拒养,再度流落街头的玄离,又被那帮恶童围堵在墙角。


    而这一次,救他的,不是被人,正是他那看似柔弱的母妃。


    “欺负我家庸儿还不够,现在连只小猫崽也不放过?!”


    母妃执着棒槌,厉声呵斥:“今日!我就要替你们爹娘,好好管教管教你们!”说着便作势欲打。


    母妃身子单薄,即便被打,也不会有多疼。但那拼命的架势成功唬住了那帮恶童,他们怪叫着四散而逃。


    母妃收起棒槌,俯身拎着玄离后颈,将他提溜了起来。


    玄离炸毛,龇着乳牙,发出威胁的哈气声。


    “你这小猫崽,个头不大,脾气倒不小。”母妃不气反笑,“这倔劲儿,跟庸儿还挺像,怪不得他吵着要养你。”


    闻言,玄离收起尖齿,猫瞳也从线状变为了圆润的模样。


    “想跟我回家,跟庸儿作伴吗?”母妃问。


    “喵~”玄离奶声奶气地叫了声。


    原来,玄离是这么来到他家的。


    当时母妃是怎么同他解释的?


    她说,是玄离一路尾随,甩也甩不掉。她被缠着没办法,才勉强让他进的门。


    她不仅瞒了他,还骗了他。


    而他不曾知晓的事情,远不止这两件。


    梦境如同走马灯流转。


    他看见她将自己都舍不吃的鱼肉偷偷喂给玄离。


    看见她冲到欺负他的恶童家中,面红耳赤地同那些粗鄙村妇据理力争,毫不退让。


    看见皇帝的贴身宦官私下寻来,告诉她,那老头还惦记着她,只要她肯舍弃拖累,便可回去重享富贵。


    而她…拒绝了。


    在“娘娘”与“娘亲”间,她一次又一次地,选择了后者。


    再后来,她病了。


    这一病,就再也没好起来。


    “庸儿。”


    她把他叫至榻前,取出一旧钱袋,气若游丝:“娘怕是…没法再照顾你了。这里面,是娘攒下的…省着些用,应够你熬个几年…”


    彼时他已成年,明白的事理比幼时多得多。


    可明白的越多,心中的不甘与愤恨也就越多。


    “我不需要这些钱!”他别开头,“这里的庸医治不好你,宫里的御医定有法子!”


    “庸儿,你为何还惦记着回去?”


    “那里本就是我们的家!为何回不得?”


    母妃未再说什么,只深深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有悲伤,有无奈,更多的,是担忧。这些是他当时未能看到的。


    之后几日,她时常躺在榻上,望着屋顶的椽木,怔怔出神。


    某一深夜,她强撑着病体爬起,取出一绢帕,咬破手指,以血为墨,一字一泪地书写着什么。


    她写得极慢,每个字都耗尽了心力。


    这封血书是给谁的,并不难猜。


    在她过身后没几日,那宦官又来了,奉旨将他接回了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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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那老头对她确有几分薄情。


    他曾怨她不敢利用这份旧情,不敢争取,只会庸碌地忍受贫贱,苟且偷生。


    没曾想,她并非不懂利用,也并非没有回头的机会。


    她的隐忍与逃离,她的每一次选择,皆是为了他。


    心脏像被人攥住,剧烈跳动着,试图挣脱束缚。


    刘子庸自梦中惊醒,额角渗出冷汗。


    梦境真假难辨,但或许,他确实错怪她了。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是不被爱的,是被命运苛待的弃子。所以他要争,要抢,要不择手段地夺回一切,向所有人证明他的价值。


    但其实,他也曾拥有这世间最纯粹,最毫无保留的爱。


    这份爱无需任何证明,包裹在清贫的外衣下,而他因鄙夷,未曾用心去发觉。


    “择乎中庸,得一善。”


    刘子庸。


    这个名字承托了她期盼。


    他能否按她的期盼而活?


    现在停止一切,还来得及。


    刘子庸死死咬住牙关。


    不!他做不到!


    要他放弃得来不易的好运,让先前的所有努力付之东流?


    他怎么可能甘心?!


    他无法按她期望的那样成为一个“中庸”之人,但他可以让她给予的名字不再卑微!他要让“刘子庸”三字垂名青史,让那些瞧不起他们母子的人统统匍匐于他脚下!


    而这宏愿,马上就能实现了!


    屋外晨光熹微,刘子庸整顿了下心绪,来到寂渊。


    刘喜璋正抱着他给的娃娃,在空地边缘蹦蹦跳跳,自得其乐。女童清脆的笑声格外刺耳,搅得他心烦意乱。


    “玉叔叔~”刘喜璋飞奔过来,“你看,我给娃娃扎了个小辫!”


    她仰着脑袋,忽闪着大眼睛,等着他的夸赞。


    刘子庸没心情搭理她,敷衍应了声。


    就在此时,一只蜜蜂不知从何处飞来,在绕着刘喜璋转了两圈后,竟一头钻进了她后领!


    “呀——!”


    刘喜璋小脸吓得煞白,胡乱扭动地身子,尖声大叫:“玉叔叔!蜜蜂!蜜蜂!”


    真是麻烦!


    刘子庸蹙着眉头,粗鲁地掀开了她碍事的头发。


    就在看见她后颈的刹那,他动作一顿!


    之间女童后颈正中,赫然缀着一颗红痣。


    位置、形状竟与他母妃的一模一样!


    似有惊雷自脑海炸开!


    刘子庸僵立在原地,浑身血液似乎都凝固倒流。


    是巧合?还是…还是…?!


    “玉叔叔!快!把它弄出来!”


    刘喜璋的尖叫声带着哭腔,刘子庸却置若罔闻,他被自己的猜想慑住了所有心神。


    而那蜜蜂似完成了某种使命,灵巧飞出,在飞离了他们视线外后,如幻影般凭空消失。


    不远处的阴影下,一道玄色身影悄然静立。


    褚洛白望着僵如雕塑的刘子庸,唇边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硬壳已成功撬开。


    两日的时间,应足够破土而出了。


    -


    褚洛白将这一消息告知了肆景,可对方却兴致不高。


    “好。”她淡淡应了声。


    近几日,她总忽冷忽热,每当他心中疑虑快要成形时,她便会表现亲昵,将其打消。


    就像此刻,他本想开口试探几句,她却忽地抱住了他。


    “你这般能干,若没有你,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她用脸颊蹭了蹭他胸膛。


    怀中切实的幸福,又一次击散了虚无缥缈的不安。


    褚洛白回抱住她,柔声询问:“待此事告一段落,你有何打算?”


    “我的打算与你一样。”


    褚洛白愣住,思绪因过于美好的结果而暂停。


    “真的?”他不敢置信地反问,“你愿留在厉元?”


    “嗯。”


    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将褚洛白牢牢包裹。


    他收紧双臂,将脸埋入她颈窝。


    脑海中那些不敢奢想的未来,竟已开始有了雏形。


    肆景的脑海中也在盘算着未来。


    还需等两日才能告一段落?


    不,按她的新计划,今夜便能见分晓。


    若计划顺利,她的未来既不在厉元,也没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