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点拨
作品:《重生之大兴女将》 中北征兵惯例,新兵入营后,需经初步选拔,以便教头能根据新兵体力强弱与反应速顿将其分营后因材施教。
新兵分完营,会先接受一系列体能磨砺、队列变化与武器使用等基础训练,以此提高增强新兵们的身体素质、纪律性和基本战斗技能。
待到新兵们已经习惯军营作训生活,教头们才会开始进一步教授譬如战斗队形变换、进攻与防御策略拟定、车步骑兵协同作战等战术类训练,使得他们能够更好地适应战场环境,提高战斗效率。
要想让平民百姓在短时间内蜕变成合格兵士绝非易事,以上种种训练至少需要持续三至四个月或许才能得见好兵苗头,但兴民城这些新兵入营不过半月,阎龙就开始下令教习识旌旗、辨鼓音,以遵号令等技艺,实在是仓促至极。
初暒察觉教头异常举动,猜测恐怕是因为中北边境近来不太平且兵源亟缺,上头不得已才这般压缩新兵受训时日。
像是为了验证她的猜想,阎龙等新兵教头每日一在营外迎回趋跑结束的新兵们,就马不卸鞍的将他们带回练兵场接着训练各类作战动作。
教头们穿梭在新兵队列中讲的口干舌燥,新兵们亦竖着耳朵听的全神贯注,可听是一回事,实际操练又是一回事,当阎龙看着演练了好几日,变换队形时还时不时会踩着身侧之人脚后跟的新兵,不由捂着眼睛疲惫地叹了声气。
天色已晚,再拴着他们练下去也无济于事,阎龙大手一挥,高喊,“今日便到此为止,收队回营!”
连日以来的高强度训练将新兵们摧残的面无人色,他们每日筋疲力尽,还要忍受教头们看着自己时眼中的失望之色,都不由暗暗自问,他们难道真的如此愚笨?
这其中,有受不住身心疲惫开始心生退意,后悔入伍从军的,也有受了委屈想回家,抿着嘴钻在营地角落默默流泪的,总之,大部分新兵回营后都靠在各自床铺怀疑人生,唯有一人在收了队自由活动时先闷头做了二百虎卧撑又缠着沙囊吭哧吭哧做了三百高抬腿,好似非得将自己练的再无余力了才肯搭着帕子去盥洗。
杨田匪夷所思的看着自己这个一天到晚不知哪来这么大牛劲儿的小兄弟,不解问,“初暒老弟,大家都是初次当兵,怎的我瞧你却在军中过的这般如鱼得水、游刃有余?”
初暒盥洗完下巴还滴着水,她坐在自己床铺抬手随意一抹,答,“并非只在军中,我这人,在何处都能过的如鱼得水。”
伍千裘赞同说,“还真是,在虔来山时不论山洞厢房还是荒地山牢,她都能在其中泰然处之,丝毫不顾及有多少人想取她性命,这样心大,也算她的本事。”
说起虔来山,楚六来了劲儿说,“你们不知道,初暒初入威虎寨时就敢与我这个在山中当了多年土匪的土匪叫嚣,她狂妄蛮横非常,我那时都差些以为她是才从哪个山头出来草寇霸王,后来与她熟悉了才晓得,这家伙就只是一个霸道嚣张、有仇必报的小娃娃而已,她将与自己不对付的人都收拾个服服帖帖,可不是在何处都能过的如鱼得水么。”
帐内几人听他打趣初暒,都纷纷低声笑了起来,初暒也不在意,借机问,“自我与艾川栋打过一架后,其他新兵即使再看不过我们也都收敛许多,我自觉清静不少,怎么你们还是没有适应营中生活吗?”
宋运沮丧说,“我好不容易习惯了每日体能训练,可是近几日又开始操练军阵队列与教授各类战术指令,要学的东西太多,我又太笨,实在是记不住那些东西,莫说适应,我若是能完完整整依照教头指令做对一日,都要谢天谢地了。”
董梁也罕见开口,“小运气所言也是我苦恼之事,要是我们都能如初暒你那般敏锐,一听到军令便能迅速做出反应就好了。”
初暒看帐中众人皆附和董梁看着自己轻轻点头,想了想说,“你们要是不嫌我啰嗦,我倒是可以将我所知和盘托出。”
伍千裘最明白她这话分量,双眸登时一亮,“不嫌不嫌,我等巴不得你多说几句!”
初暒笑笑,也不扭捏,起身走到营帐中央,与众人道,“小运气方才说‘近几日又开始操练军阵队列与教授各类战术指令’,其中‘操练’二字指的是两件事。”
“所谓‘操’,是说军阵训练,也是我们近几日一直在练的队形变换,练这个是为了将所有参与战斗的兵士按照一定的组织形式统合起来,便于统治与指挥,以灵活应对战争中各种复杂情况,因此不要小看我们在军中每一次的队列站位,这是培养一支军队组织性、纪律性最基本的方法,只有练好站队列,才能使成百上千乃至成千上万的兵士在有限的战场上行动自如、不至误伤,此训练除了能增加我们之间默契,也能加强每个人反应速度,故而诸位一定清楚自己在每个队列中的具体位置,跟身边人的距离要保持多远,以及当队列运动起来时,自己应该怎么跑、往何处跑。”①
“而所谓‘练’是说练武,指每个小兵独自作战的能力,在战场上,你不杀敌,敌就要杀你,你武艺比敌人强,你便能杀了他,你武艺不如敌人,就要被他杀了,因而不好好修习武艺之人,都是与自己的性命有仇②,我每日苦练,并非和自己过不去,只是想立功却又实在怕死而已。”
初暒义正言辞说自己怕死,十分无法让人信服,大家嘿嘿笑了两声才发觉她说了许久自己竟没有片刻神游。
初暒这席话深入浅出又通俗易懂,他们不仅明白了阎教头让士兵们练习这些技艺的原因,也知道了之后该如何在队列中找准自己的位置。
多日困惑在此刻拨云见日,帐中几人疲惫尽褪,兴奋地不能自已。
白冲在外与自己那些州府军同袍闲聊完回帐后,瞧见这帮人聚在一起不知在高兴地谈论什么,他看了一眼已经默默躺回自己床铺的初暒,皱眉低语一句,“真是莫名其妙……”
次日清晨,十里趋跑结束,新兵们仍旧被各自教官带走练习站队列,初暒仍旧在阎龙示意下被一老兵揪出来罚马步站桩。
练兵场上,阎龙一声令下,被分成五个阵营的两千余名新兵立即集结并迅速变换成战斗队形。
经过几日训练,这些新兵在队列中已经不似初次那般手忙脚乱,不知所谓,可要是和能作战的正规军比起来,他们还是差的有些远。
上面给的时间将近,阎龙心中有些焦躁却又不得不静下心来巡视新兵训练成效,以便随时做出指正与调整。
他双手叉腰正在点兵台上观察各营队形变换,双眸忽然被其中一小片步伐齐整、转移迅捷,各方配合默契十足的队列吸引过去。
严整中的混乱引人注目,混乱中的严整同样格外显眼。
那是乙营白冲一什。
阎龙看了一眼像只打了胜仗的公鸡一样昂首挺胸站在队首的白冲,而后歪头望向在站桩上扎马步还不忘抻着脖子紧盯自己同帐同袍所站队列方向的初暒。
前几日他就发现初暒在队列中总是十分自在。
无论阵型疏密,无论他如何下令,这人既能适应各种灵活多变的阵列,也能在各种复杂阵型中敏锐准确的辨明自己应该站立的位置,就好像这世间所有作战阵型她早已记得滚瓜烂熟,练得炉火纯青。
今日看她被罚还这般关切同帐之人训练成效,想来白冲那一帐十人必定经她指点过了。
阎龙没有声张,只远远听着穿插在场上指正新兵战术动作的教头对乙营那片严整队列的高声夸赞。
明明是一群上不得台面的土匪,却非要样样都出风头。
在自己引以为傲的骑射比试中输给初暒的艾川栋听见教头在夸奖那帮贼配军,心里压着火气都快把他的脑门顶开了。
然,被初暒打黑的眼眶还隐隐作痛,艾川栋斟酌片刻还是决定先忍辱负重,反正分兵之后自己此生便会与这伙儿土匪再不相见!
他心里是这么想的,可双脚却在训练中途休息时小步挪到了正聚在一起求教乙营白冲一什的新兵们身后。
有人问,“昨日我看你们还与我等一样变换队列时忙忙碌碌却不知在到底在忙什么,怎么一夜过去竟像突然开了窍似的,队列站的如此严整呢?”
楚六阴阳怪气说,“我们贼配军的法子,说出来恐污了各位军爷的耳儿。”
“原先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你们也莫见怪,咱如今在一处当兵,合该彼此照应才是,要是真有什么能让那帮黑脸阎罗教头们高看一眼的法子,还请你们不要吝啬,快快传授给大家伙儿才是呀。”
杨田想着出门在外多个朋友总好过多个敌人,老实巴交说,“我们一什今日能得教头夸赞,多亏了我同帐小兄弟初暒点拨,昨夜……”
他将初暒昨夜教导一字不落的全部告诉了营中同袍。
不同于教头们的冷语严令,初暒那番话既简洁告知大家为何那样做,又明了对他们说往后该怎么做,听得各位新兵啧啧称叹、频频点头。
几个做惯了阿谀奉承的小兵一闻讯,转头就做了上司的传话筒。
片刻之后——
这头儿,新兵们求教解惑热火朝天。
那头儿,教官们满腹疑云长吁短叹。
有教头不解,“她一个新兵,怎么懂得这么多军中操练之法?”
“莫非她家中有人当过兵?”
“不可能,招安那土匪那日我在场,曾亲耳听见户部官员核验身份时她说自己是孤儿。”
“难道此人是敌人潜进中北的奸细!”
“呵,新兵营两千余人,人人都知晓她的大名,你见过如此张扬的奸细?”
“那就怪了……”
其中一人看向始终不发一言的阎龙,有些忿忿,“阎教头,这初暒自个儿特立独行也就罢了,如今又窜动的新兵们躁动不安,若不严惩,她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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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知会给咱们添多大麻烦!”
在站桩上扎马步的初暒已经不像刚开始受罚时那样颤颤巍巍了,她此时目视前方姿势标准,颇有一种哪怕此刻天地动荡,自己也会在站桩上巍然不动的稳重气势。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阎龙这段时间一直在有意刁难初暒。
他们都以为初暒闭口不言全数接受那些刁难是在忍耐,可阎龙心里明白,她并没有忍耐,反倒乐在其中。
一个兵,以折磨自己为乐趣。
抛开种种偏见,阎龙忽然对初暒生出了几分敬意。
他没有理会手下教头的忿忿之言,只将自己的目光重新投向正聚在一起如火如荼商讨议论的新兵们身上,道,“无论什么麻烦都由我担,交兵之日在即,还请诸位速练新兵,莫负淮指挥佥事所予厚望。”
有人愿意担事,他们求之不得。
众教头相视一眼后纷纷抱拳,应声答是。
自这日之后,以阎龙为首的教头们加快了教授进度亦增强了训练强度,新兵们虽在白日叫苦连天,可夜里一收队各营伍长、什长便不约而同聚在乙营白冲一什帐外偷师。
营地熄灯之前,明月高悬,皎洁月光洒落在大地将晃动在帐外的人影照了个一览无余。
初暒对那些人影视若无睹,她练完自己该练的依旧在帐中尽心竭力为同袍们解释当日训练内容以及需要留意之处。
“战场上人喊马嘶之声不绝于耳,如果只用耳朵去听指挥官吼叫出来的口令,恐怕没有几个人能照令作战,故而为了能够在作战人数超过千人、万人乃至十万百万的军队中‘听’到上官指挥,就须得看懂旗帜之语、听懂金鼓之声,以求能根据旗帜颜色、制式、挥舞方式与金鼓大小、音调、频次等辨明各个级别的指挥信息,只有看明白、听明白了,我们才能够理解各种战术指令,只有理解这些战术指令,我们在战场上活下去的几率才更大一些。”
“但诸位切莫以为只有能看见敌人的地方才是战场,须得时刻谨记,只要我们还是中北士兵,目及之处皆是战场,因此,不论身在何处,我们的耳,只听金鼓,眼,只看旗帜,绝不听人口言语便擅起擅动;若旗帜、金鼓不动,哪怕主将说要如何,也不许依从。兵看各营把总,各营把总看阵列中军。如擂鼓该进,就是前面有水有火,只要擂鼓不停,也必要往水里火里去;如鸣金该退,就是前面有金山银山,只要金鸣不止,也必要依令退回,倘若我们千人、万人乃至十万百万人真能共作一个眼,共作一个耳,共作一个心,什么贼杀不了,什么功立不了?”③
新兵们放着自己的安稳日子不过来当兵,除了痛恨在映月关一战上吃了瘪还敢在中北边境张狂的漠匪,更多人也是惦记着战乱出英雄,想要来立功扬名的。
初暒说到他们心坎,在场之人听完她这话,无一不感到心潮澎湃。
帐外却有一人憋不住,问,“你不过十几岁的小娃娃,又与我们一样是新兵,怎么晓得这么多军中事?”
初暒坐回自己床榻,实话实说,“认得一些字,读过一些兵书,承蒙诸位哥哥不嫌我啰嗦,我这才有机会仗着年纪小,在此处纸上谈兵。”
一声哥哥惹得营帐内外汉子们心生怜惜,大家这才记起初暒年纪尚轻,不过一个小小少年,这些军中事务他不是从书里看来的,难道还真是亲身当过兵才晓得的么。
读过书的,总比他们没读过书的强些。
围在帐外的各伍长、什长听完初暒点拨心满意足的四散回去。
周围清静下来,从始至终都对初暒十分好奇的伍千裘还在思索她那滴水不漏的一番话是真是假时,余光瞧见方才还在帐中侃侃而谈之人已经蜷缩在床铺边睡着了。
看宋运将棉被轻手盖在初暒身上,伍千裘不由问,“小运气,我比她大不了几岁,你比她小不了几岁,可是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她不像她这个年纪的人。”
宋运:“少年老成?”
伍千裘觉得不是,摇头,“我也说不上来。”
宋运看着熟睡时还皱着眉头的初暒,想了想说,“你我尚有不能与外人言的秘密,又怎么强求她对我们毫无保留呢,不像这个年纪有什么要紧,我只知道她很好,对所有人都很好,我由衷愿意待在她的身边。”
小运气的话好似突然让伍千裘心底某处执念松动了,他怔愣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笑道,“你说的对,管他什么像不像的,只要她是她就成。”
良久之后,营帐中再无人交谈了。
立在营帐外的最后一道身影悄声离开。
阎龙丢掉手中把玩的干草,有那么一瞬间竟以为自己好像也把肩上的重担丢了,他想笑时,心里又涌出些不甘与羡慕。
人的确生来不同。
可怎么有的人如此年少就开始锋芒毕露。
那光芒晃着他眼,实在让他嫉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