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谷的寒潭结着层薄冰，冰面下的月光碎成银鳞，顺着水流轻轻晃。雪瑶蹲在潭边，指尖的冰灵刚触到冰面，就被一股熟悉的暖意化开——苏逸的火灵不知何时缠上了她的手腕，像条温热的红绳。


    “别碰，”他声音里带着笑，指腹蹭过她冻得发红的指尖，“这潭水掺了‘蚀骨寒’，寻常冰灵碰了会冻伤经脉。”他从乾坤袋里摸出个白瓷瓶，倒出枚琥珀色的药丸，“含着这个，周老道给的‘暖玉丹’，能护住心脉。”


    药丸刚入口，雪瑶就听见潭对岸传来粗声粗气的笑：“苏小子倒是会疼人，咋不见你给俺也来颗？”雷刚扛着他那柄比人还高的破山斧，大步踏过结冰的潭面，斧刃上的寒光映得他络腮胡都泛着白，“俺在谷口守了三天，可算把你们盼来了！”


    他身后跟着柳媚，小姑娘穿着件鹅黄短袄，发间别着串银铃，走一步叮铃响。“雷大哥就知道欺负人，”她晃了晃手里的竹篮，里面装着用棉絮裹好的糕点，“我带了桂花糕，雪瑶你尝尝，是素心姐新做的，加了蜂蜜呢。”


    雪瑶刚接过糕点，潭水突然“哗啦”翻涌起来，一道青影从水底跃出，稳稳落在冰面。萧羽的青衫下摆还滴着水，手里却紧攥着张湿透的羊皮卷，见了众人，眉峰微挑：“骨髅教的人往‘断魂崖’去了，这是从他们营寨搜来的地图，标记着‘血魂坛’的位置。”


    “血魂坛？”吴不凡的声音从潭边的老松后传来，他不知何时攀上了树，银线在指尖绕成蛛网，“就是他们用百具修士骸骨祭炼邪器的地方？”他轻巧跃下，玄色劲装的肩头沾着松针，“我在树上盯了半晌，看见个紫袍老者，腰间挂着骷髅令牌，八成是教里的祭司。”


    六人围坐在潭边的青石上，月光透过松枝洒下来，在地图上投下斑驳的影。雪瑶摸着羊皮卷上的血符，指尖突然发烫——灵犀玉在衣襟下轻轻震动，与地图角落的冰纹标记产生了共鸣。


    “这标记……”她抬头看向苏逸，发现他也正盯着那处，火灵在他掌心凝成个小小的冰纹图案，与玉符上的印记分毫不差。


    “是墨前辈的笔迹。”苏逸指尖点过血符，“他在标记旁刻了个‘破’字，下面还藏着行小字——‘血魂坛的阵眼在祭坛东侧的冰棺里，需冰火灵核同启’。”


    雷刚把斧头往地上一顿，冰面震出裂纹：“管他啥阵眼，俺一斧头劈了便是！”


    “不可鲁莽。”萧羽收起地图，青锋剑在指尖转了个圈，“坛外布了‘锁灵阵’，硬闯会被吸走灵力。柳媚的木灵能催活阵里的引魂草，或许能找到阵眼的缝隙。”


    柳媚立刻点头，从竹篮里掏出个陶罐，里面养着株翠绿的小草，草叶上长着细小的眼睛：“这是‘寻踪草’，能跟着邪气走，刚才在谷口，它就一个劲往断魂崖的方向歪。”


    吴不凡的银线突然绷紧，指向潭对岸的密林：“有人来了。”他指尖一弹，银线如箭般射向暗处，只听“嗷”的一声痛呼，一只通体漆黑的小兽被捆了回来，兽爪上还攥着块刻着骷髅头的令牌。


    “是‘影瞳兽’，”萧羽按住剑柄，“骨髅教用来追踪的畜生，看来他们发现我们了。”


    雪瑶的灵犀玉突然爆发出白光，将小兽笼罩其中。黑兽发出凄厉的嘶鸣，身上的邪气在白光中迅速消散，露出原本雪白的皮毛——竟是只罕见的“雪瞳狐”，被邪术染成了黑色。


    “这狐狸……”柳媚伸手想去摸，却被狐狸怯怯躲开，“它好可怜，肯定是被强迫的。”


    苏逸的火灵轻轻落在狐狸背上，暖意漫开时，狐狸渐渐放松下来，用脑袋蹭了蹭雪瑶的手背。“它在示好，”他笑道，“看来灵犀玉不仅能净化邪气，还能通兽语。”


    狐狸突然跃起，往断魂崖的方向跑去，跑几步又回头望，像是在引路。雷刚扛着斧头站起来：“走！正好跟着这小畜生，去会会那些杂碎！”


    六人跟着雪瞳狐往崖上走，松涛里混着柳媚的银铃声、雷刚的脚步声，还有吴不凡偶尔弹出的银线破空声。雪瑶走在中间，左边是苏逸温温的火灵，右边是柳媚递来的暖手炉，心里忽然觉得踏实——就像这寒潭的冰面，看似脆弱，却能承载着六人的重量，稳稳通向对岸。


    快到崖顶时，雪瞳狐突然停住，对着一处隐蔽的山缝嘶叫。萧羽拨开藤蔓，里面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洞壁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与血魂坛的阵眼纹路如出一辙。


    “是密道。”吴不凡的银线探入洞内，“里面有灵力波动，很弱，像是……被封印的残魂。”


    雪瑶的灵犀玉再次发烫，这次她清晰地感觉到，洞深处有无数细碎的呼救声，像被淹没在水底的星子。“里面有很多残魂，”她攥紧玉佩，“墨前辈的标记没说错，阵眼就在这里。”


    苏逸往她掌心塞了块暖玉：“我先进去探路，你跟在我身后，雷大哥断后，柳媚用寻踪草盯着邪气，萧羽和吴兄左右护法。”他的指尖与她相触，暖意顺着血脉漫开，“别怕，有我在。”


    雪瑶点头时，看见柳媚正偷偷拽着萧羽的衣袖，吴不凡在给雷刚的斧头缠上银线，月光从洞顶的缝隙漏下来，照亮每个人眼底的光。她忽然想起母亲信里的话：“大道孤行，不如结伴。”原来所谓奇遇，从来不是找到多少秘籍，而是在风雨里，有五双手，能与你一同推开未知的门。


    雪瞳狐率先窜进洞，雪白的尾巴在黑暗中像盏小灯。雪瑶跟着苏逸走进洞口，灵犀玉的白光在她身前铺开，照亮了前路的石阶——每一级台阶上，都刻着半个冰纹，与她玉佩上的印记，正好拼成完整的“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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