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点，东方将准时踏入联安部的大楼。


    “早上好，联安四队新成员东方将，今天是你上班的第一天，祝你工作顺利……”


    精卫话音刚落，一队联安员步履匆匆地跑了过来。


    “借过借过！”


    东方将侧身让步。


    联安部大楼外的积水泛起涟漪，三辆悬浮警车向下喷射着蓝色火焰降落，还没停稳便打开了门，联安员鱼贯而入。喷射器喷射出更粗的火束，将积水都蒸得沸腾起来。


    水雾缭绕中，悬浮警车升起，载着警员飞向海港飞去。


    另一辆警车从海港方向驶来，与他们擦肩而过，降落在门前。


    龙吟从车里钻了出来，她今天穿了联安部深蓝色的制服，头发有些杂乱。


    她毕竟是自己的队长，东方将开口道：“龙队。”


    龙吟朝她点了点头，“早。”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眼下有圈淡淡的乌青，她的肩背有些松散，脸上的表情却绷得有些紧。


    考虑到龙吟是从无花海港的方向飞过来，东方将猜测，应该是和昨夜劫船的事情有关。


    不仅龙吟是这样，从大门到电梯，东方将遇到的联安员几乎都这样，显而易见的疲惫，神经质地紧张。


    电梯门打开，里面乌泱泱站了一堆人，西装革履，与联安部格格不入。


    他们站位没有精心排布，却微妙地凸显了中心，那位头发雪白的中年女人。


    即便精卫能够敏锐地检测电梯口是否有人以控制电梯门的开合，站在电梯门旁的两人还是殷切伸出手，挡住电梯口，谦卑地看向白发女人。


    权力中心不言而喻。


    龙吟和东方将侧步让道。


    白发女人目不斜视，抬脚走出电梯。身后的人亦步亦趋，其中还有一名着制服的联安部职员，看警衔，地位不低，脸色很不好看。


    东方将看着他们远去，直觉告诉她，白发女人的到来和自己昨夜干的事有关。


    “42楼，太空机动队驻地办公室，到了。”


    电梯门打开，东方将跟随龙吟来到了一条灰白色的长廊，长廊空无一人，洁净的灰色大理石倒映着摄像头闪烁的红光。


    龙吟和东方将穿过走廊，她们的一举一动都被摄像头记录，显示在总控屏幕上。


    走廊尽头，是一件会议室，激烈的讨论声从门缝里溢出。


    龙吟推开门，声音戛然而止。


    偌大的会议室里，只有三名联安员，两女一男，他们的视线在龙吟身上停留了一瞬，然后迅速转移到东方将身上，坐在桌上的两人腾得站了起来，站得笔直，简直像站军姿。


    而坐在椅子上的人，戴着无框眼镜，输马尾辫，东方将认出了她，是她的面试考核官，李梦回。


    李梦回也站了起来，相比前面两人，她冷静得多。


    龙吟扫了他们一眼，见怪不怪说：“这是干什么？”


    娃娃脸的联安员率先回答：“报告！新队员来，这样显得尊重些。”


    唯一的男联安员附和到：“报告！我也一样。”


    李梦回一手抱在胸前，另一手举起，说：“龙队，我可拦过了。”


    龙吟说：“行了，别让新队员以为我们队是形式主义。”


    她示意东方将走上前，说：“新成员，社招考核进来的，东方将。”


    娃娃脸一个箭步走到东方将身边，转身揽上她的肩，说：“我们昨天就听说了，梦回就猜队长你会指定她到咱们三队。我叫连还星，你叫我星星就行。呐，那个是李梦回，昨天你应该见过了。这个男生是……”


    男联安员打断到：“邱成旭，叫我小邱就行。”


    东方将一一看过去，微笑着说：“大家好，以后请多多指教。”


    连还星摇了摇东方将，笑着说：“客气什么，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我，我答不上来还有梦回呢，她可是我们四队的智囊，什么都知道。”


    李梦回推了推眼镜，幽幽说：“别捧杀我。”


    连还星和李梦回拌起嘴来，邱成旭也兴致勃勃地接话。


    新队友看起来很好相处，东方将看着他们三人打闹，蓦然察觉一旁的气氛全然不同。


    她转过头，看向龙吟。


    龙吟静静地看着队员，眼睛如同一潭死水，她明明就站在旁边，给人的感觉，却好像她离他们很远。


    龙吟的目光偏移，对上东方将的视线，她的眼睛又稍稍活了过来。龙吟清了清嗓子，说：


    “说正事。”


    队员停止了插科打诨，分坐在会议桌两旁。


    龙吟打开电脑，会议桌全面亮起，照亮了东方将的面庞，桌面中央升起一座码头的全景模型。


    是无花海港。


    三个老队员嘴角残留的笑意消失了。连还星神色为难，说：“所以，果然是那件事吗？”


    龙吟的手指划过屏幕，桌面上升起十几张证件照，围成一个多面体，缓缓旋转，360度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昨夜被东方将杀死的人赫然出现在她面前。


    正对着她的，就是昨夜被她拧断颈椎的指挥官。


    东方将内心毫无波澜，她面不改色，一一看过照片和名字。


    龙吟低沉的声音环绕在众人耳旁，“今天凌晨，机动一队的队长陆秋，以及数名队员在无花海港出勤时殉职了。”


    会议室的气压低了几个度，沉痛的氛围压在了三名老队员的肩上。


    “经过现场初步勘验，联安员所携带的电子设备在同一时间同时发生故障，推测凶手可能使用了电磁爆破弹一类的电子对抗武器。”


    死者照片下降，消失在桌面上，一颗破碎的金属球残骸出现在投影中。


    东方将清楚，这是一枚电磁爆破炸弹。


    连还星的双手一下撑在桌上，探身问：“又是仿生人吗？”


    龙吟说：“目前无法确定是否是仿生人所为，因为在事发时，有一艘黑市偷渡船正停靠在码头，现场发现了许多船只碎片和开火痕迹，还有变异成血腕音魔的巡警尸体，推测船只周围发生了战斗。”


    连还星缓缓坐下，双手依旧紧紧攥着拳。


    李梦回开口：“仿生人的确对电磁爆破技术有深度把握，但这不能说明黑市没有电磁爆破炸弹的流通。”


    龙吟：“现场监控设备在事发时间段被停用，这不是意外，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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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市买通海港管理的事情时有发生，监控失灵已经是常态了，因此现场没有任何影像资料可供参考。”


    邱成旭若有所思道：“难怪今天一早海港管理层上上下下全被捕了，是因为这事儿啊。”


    龙吟点头肯定，接着说：“根据目前所搜集到的证据，我们只能认定，事发时，联安员和黑市都有确定的在场证明，暂时没有仿生人参与此时的确切证据。黑市内斗夺权，偷渡客与蛇头争斗，或者真地有第三方势力涉入其中，这些都有可能。但是我还是那句话，大胆怀疑，小心考证，没有确切的证据，一定不能打草惊蛇。”


    李梦回思索几秒，点了点头。


    东方将不动声色，表现得像个对此事毫不知情，正在安静摄取知识的无关人员。


    看来联安部虽然对仿生人有所怀疑，但是不至于立刻针对他们展开调查。


    连还星揪着手指，有些谨慎地问：“可是龙队，如果没有确定和仿生人相关，变种也已经死亡，那这起案件不应该交给普通刑侦队吗？为什么会到太空机动队手里？”


    龙吟向后靠在椅背上，一手从额前撩起头发，脸上出现了一丝无奈，说：“因为有个死者的身份不一般。”


    东方将忽然想起“白洪升”这个名字，他妈妈好像是个了不得的人物，能让他死到临头了还在威胁杀手。


    龙吟调出了白洪升的证件照，说：“白洪升，国会议员白安月之子，人工智能巨头白家的小少爷，被白家话事人放进太空机动队历练，今天凌晨死在了下水道里。”


    连还星皱着眉，仿佛遇到个大麻烦：“那白家不很死联安部了。”


    “他们确实生气了，白家给上层施压，要求将这起案件从普通刑侦队交接给太空机动队调查，太空城会派出特派专员进行监督。”


    此话一出，在场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驻地机动队一共四队，一队人最多，却一夜之间覆灭，剩下三队现下又被架在了火上烤，如果查案不利，只怕要当替罪羊。


    始作俑者东方将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开什么玩笑，她就是凶手，她抓她自己？


    龙吟说：“命令已经下达，只有照做。涉事船只的船长已经有了线索，上层直接命令由我们四队去黑市追捕。各位，起来出勤了。”


    东方将跟着队员们站了起来，旁边的连还星犹豫了一下，话好像有些说不出口：“龙队，那我们这次，还是……要不要给新人介绍下我们队的作风，呃，不对，传统？呃，地位？”


    “老样子，我对你们的要求只有一个，”龙吟的目光一一扫过每个队员，最后停留在东方将脸上，“那就是活下去。”


    连还星如释重负，说：“明白！”


    东方将跟在四队队员身后走出会议室，暗自奇怪，四队是有什么特殊的作风吗？


    电梯门打开，里面已经站了一队身着军装的军官，看清他们的身份，四队队员的脸色忽然有些不自然。


    为首的男性队长玩味地发出一声轻笑，“四队啊，又去公园遛弯？”


    电梯里的军官相视而笑，毫不掩饰对四队的嘲讽。


    连还星攥紧拳头，冲出一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