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条漂亮的走廊，美人的动态视频在墙壁上一刻不停地播放，全息技术让美人脸上的绒毛都显得唾手可得，走廊尽头的展柜内是动人的胴体，动作极尽挑逗。


    走廊内只有一个顾客，他们的眼神锁定在唯一的目标身上，只要一个对视，他们就有99%的概率为自己拉到一笔提成。


    这不是他们的经验之谈，是大数据计算的结果。


    然而这名顾客，是那1%。


    智能门锁检索到有人在门前停留，启动了开锁程序。


    “请输入指令，提示：钻石镶在高教杯上。”


    黄铜门牌上刻着暗褐色的“313”，空白光滑面上映出一双低沉的蓝眼。


    这双蓝眼睛向四周看了看，低了下来。


    蓝眼睛的主人轻声说：


    “血在高跟鞋里流淌。”


    “开锁成功。”


    门锁滑动，自动向内弹开一道缝隙。


    蓝眼睛的主人侧身在门边等了三秒后，缓缓推开门，朝里张望了一下，才走了进去。


    咔哒，门轻轻关上。智能门锁屏幕熄灭，等待下一次工作来临。


    墙壁屏幕上的美人和走廊尽头的美人移开了追踪的视线，等待着下一名顾客的到来。


    东方将大口呼吸了一下，还是室内的空气好些，外面的香氛太呛人了。


    她粗略地扫了眼房间，除了多出几张悬浮屏和灯光污染外，和现实世界的KTV房间差不多。


    还好包间内没有走廊上的那些……美人。


    即便不感兴趣，有那些人在，对人的专注力也是种挑战，更何况是叛乱组织接头这种需要极度专注的事件。


    几分钟前，东方将一踏出电梯，末路成人会所的装潢险些让她绊倒。


    纵使东方将过去偷摸看过一些□□的小说动漫，但当那些东西真真切切出现在眼前时，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叮咚。


    东方将警觉地移动到沙发后。


    茶几地整个桌面亮起，细细地蓝色光束从桌面升到空中，弯曲缠绕，在空中交织出一个立体的人体半胸像。


    半胸像完成到蓝色表面的建模后就没有再继续精确地描绘，就像东方将上电脑课时看到的默认人体模型一样粗糙。


    半胸像脸上的嘴张开，“茶几抽屉中有张面罩，你戴上，你的身份特殊，知道你长相的人越少越好。”


    声音经过处理，散发出一种非人的机械感，听不出情绪，也听不出声音的主人是男是女。


    东方将的大脑飞速运转。这人是她的上级吗？


    她面色如常，拉开茶几的抽屉，果然看到一张黑色的全覆面面罩，金属质感，很轻。


    东方将把面罩扣在脸上，严丝合缝，应该是定制的。


    半胸像接着说：“我在五分钟前刚得知，另外三项潜入计划全部失败了，只有你成功潜入了联安部。”


    东方将必须扮演原主，承袭她的人设，但是原主之前的人设她一无所知，是开朗还是孤僻，是话痨还是沉默寡言？


    东方将的大脑在一瞬间思考过很多选项，最终决定表现得像个刻板印象中叛乱组织的卧底。


    她的语调很冷，说：“我该说声恭喜？”


    她一开口，却是陌生的声音。


    全覆面面罩带有变声器。


    半胸像毫无感情地笑了一声，说：“不用，为最后的胜利留着吧。”


    最后的胜利？东方将不禁好奇，但她不能询问，甚至不能试探，只能保持冷淡，没有接话。


    半胸像说：“你的成功和他们的失败一样有价值，这证明了换机械脑是目前能够有效覆盖仿生人生理烙印的唯一途径。”


    换脑手术是仿生人组织计划好的！


    东方将在震惊之余，注意到“生理烙印”四个字。


    她迅速在机械脑的网络上搜索“生理烙印”，那边半胸像继续说：


    “可惜手术风险太大，目前只有你，撑过了手术。”


    不一定，东方将想，如果自己没穿过来从海里爬回家，原主可能还在海里喂鱼呢。


    她无声冷笑：“我真是命大。”


    但很快，机械脑已将生理烙印的搜索内容显示出来，东方将阅读其中内容，顿时脸色一僵。


    还好有面罩阻隔，半胸像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


    半胸像继续说：“机会难得，必须消除一切暴露卧底身份的可能。如果原生大脑落入联安部手里，你的生理烙印一样会暴露，比对脑纹后，他们依旧能确定你的身份。你确定在手术后销毁了原生大脑吗？”


    生理烙印是仿生人区别于人类独有的印记，类似于出厂编号，以特异性细胞的形式刻在大脑中枢里，除非损毁大脑，否则无法消除。


    脑纹相当于指纹，与个体终身绑定。


    带有生理烙印的原生大脑跟随法外狂徒她亲妈漂流在外，时刻都有被抓住的风险。而一旦落入联安部手里，她的身份就暴露了。


    妈，你真是给你女儿埋了颗大雷。


    自己该怎么回答半胸像的问话，如实告知原生大脑的去向，然后让组织先联安部一步将大脑找回来……


    不行！


    东方将尝试用组织的思路来预测可能的走向。如果组织得知卧底的大脑流落在外随时可能会被发现，那么组织会怎么决定呢？


    直接做掉卧底。


    “……你确定在手术后销毁了原生大脑吗？”


    东方将的万千思虑在瞬间从脑内闪过，她回到：“当然，我不想留下任何隐患。”


    她语气淡然，内心却如坠冰窟，一个声音在心底沉沉盘旋：


    她必须尽快，找到妈妈，找回大脑。


    “那就好。这次在你的老搭档胡桃之外，我给你找了两个新队友，已经在楼下了，很快就上来会合。”


    “新队友？”老搭档？


    “我知道你喜欢单打独斗，但是这次你的身份特殊，需要配合。你之前的代号停止使用，启用新代号，‘不死鸟’。”


    麻烦越来越大，新队友倒不是问题，让她头疼的是老搭档。她不能让老搭档看出这具身体下已经换了灵魂。


    到了这一步，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扮演下去。


    希望如新代号所言，她真地能永远不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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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你的队友们打个招呼吧。”说完。蓝色数据线组成的半胸像崩塌成一堆数据块，消失在茶几桌面上。


    咔哒，“开锁成功。”


    “你能联系上‘幽灵’吗？”


    伴随一声询问，313的包厢门被推开。


    走进来一个红色短发女人，脸短，像猫一样。


    可是东方将没有看到她开口，刚才是谁在说话？


    红发女人像身后看了眼，回答到：“没有，几个小时前就不回消息了，进去等她吧。”


    她身后没人。隔了一个身位，才走进来一个黑色短发男人，懒散地叼着一支没点燃的烟，带上了门。


    他们两人之间，总是隔着一段距离，仿佛在刻意避开什么东西。


    “具体什么时候开始不回消息的？”


    声音突然从东方将旁边的虚空中响起，紧接着单人沙发坐垫凹陷了下去。


    沙发里，一个人形缓缓现身。


    面罩后，东方将呼吸一滞，浑身肌肉下意识紧绷起来。


    坐在她身边的人一头银色短发，竟然长着一张与“幽灵”别无二致的脸，就连身形也几乎一模一样。


    下意识地，熟悉的杀意开始酝酿，东方将的身体已经做好了再杀“幽灵”一次的准备。


    但是理智告诉她，眼前的女人极有可能不是“幽灵”，她正在询问“幽灵”的下落。


    东方将按下杀意，对方人数多，她还没搞清楚情况，暂时不便动手。


    她用之前冷淡的语调问：“就你们三个？”


    红发女人撩了撩头发，一屁股坐东方将身边，指着银发女人说：“还有她妹妹，代号幽灵，但是人突然联系不到了。你有见过吗？和她长得一样。”


    东方将说：“没有。”


    她见过，尸体还是她扔进炼化炉的。


    红发女子啧了一声，说：“不等她了，我先给你介绍下，这两位是林婋和西盐……”她分别指了指银发女子和黑发男子。


    这么看来她就是胡桃了。


    东方将：“不死鸟。”


    林婋，“幽灵”的姐姐，异能看起来和隐身相关，而西盐的异能还没有显现。


    茶几亮了起来，蓝色数据半身像再次出现，胡桃三人神色严肃起来，坐直了身体。


    “‘幽灵’缺席了。”半身像说。


    林婋有些紧张：“老师，幽灵说去出任务，之后就联系不上了。”


    他们称这个蓝色半身像背后的人为老师。


    “我知道，但是任务本该已经结束了，我没有预想到她不会回来。我担心，她会叛变。”


    林婋焦急说：“她不会的，她从来没有叛变的念头。”


    老师：“你不要着急。事情还不明确，我会另外派人调查幽灵的去向，你们四人继续执行任务。”


    林婋开口，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打断。


    无意再听他们讨论幽灵，东方将问：“任务是什么？”


    老师的半身像开始坍塌，重组，一座繁华的赛博都市逐渐成形，再空中缓缓转动。


    “登上太空城，炸毁仿生人数据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