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游云观，比白日来的更热闹。


    夜幕下的花灯执在人们手中，移动在山路上，远远望去，像移动的萤火虫。


    江梨月吃着手里的包子：“这包子还挺好吃的。”


    “嗯，挺好吃的。”凌夕附和着，撕下一块偷偷扔给路边的流浪狗。


    流浪狗狼吞虎咽吞下，眼巴巴的看着凌夕手里的包子，跟着她走。


    江梨月：“这小狗怎么跟着我们走？”


    凌夕:“可能是包子太香了，他们馋。”


    江梨月也撕下一块喂给小狗：“吃吧。”


    凌夕也趁机将手里的包子都喂给小狗。


    “花灯真好看啊。”江梨月咽下最后一口包子，指着花灯摊位形状各异上的花灯，“小夕，你喜欢哪个我送你。”


    凌夕望着花灯，想起龙祁说的那一句“那你来吗？来了我送你一个花灯。”她的心里竟隐隐有一丝期待。


    江梨月挑了一个文昌灯，无他，因为老板说这个灯代表学业有成。


    “小夕，你选哪个？”


    凌夕看到观门房檐下悬挂着的铜制莲花灯，就拿了一个莲花灯：“这个吧。”


    希望他会喜欢。


    江梨月抢先付了钱，拉着凌夕往前走：“房费都是你付的，这个我来。”


    人实在太多太挤了，凌夕的花灯被挤掉在了地上。


    她弯腰去捡，却被人挤了一下，险些摔倒在地，还好江梨月拉住了她。


    “小夕？”江梨月将小夕拉向自己，“你没事吧？”


    “没事。”凌夕拍掉花灯上的灰，“是我自己太不小心了。”


    观外热闹，观内就更热闹。


    江梨月拉着凌夕挤着人群往观里走，刚跨过门槛，凌夕就感觉到了不舒服。


    “梨月，我……”凌夕一时想不出其他借口，“我肚子疼。”


    “你跟这游云观犯冲吗？”江梨月恨铁不成钢，“好不容易来一趟，你这还进不去了。”


    “可能是刚刚吃坏肚子了，你先进去，一会我好了给你打电话。”凌夕捂着肚子，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江梨月很是无奈：“那要紧吗？不会过敏吧？你就吃了两个包子，是馅的问题吗？”


    “不是，不是，是我肚子的问题，你快进去吧，我去下厕所就好了。”凌夕推着江梨月往里走。


    江梨月一步三回头后，被淹没在人海。


    凌夕长出一口气，感觉她好扫兴啊，但这该死的观，让她难进半分。


    怕是龙祁也难见。


    她并没有龙祁的联系方式。


    这人山人海她去哪里找？更何况连着观里她都进不去。


    龙祁以后要转学，下午那一面怕是最后一面了。


    心里这样想，但眼睛并不想放弃。


    凌夕四处观望，但凡穿着道袍的她都不放过，可惜都不是。


    她提着莲花灯溜着墙边走，许是无意或是有意，她又走到了下午那棵松树旁。


    这个院子空落落的，除了正中的屋子上挂着几个花灯以外，冷清的像个冷宫，偶尔有游客进来，也是看一下就走了。


    凌夕提着花灯坐到台阶上，抬头望着天上的星星发呆……


    一道星光滑落。


    “是流星。”


    凌夕忙放下花灯，起身双手合十闭目许愿，凌姨说过人族喜欢对着月亮许愿，对着星光许愿，更喜欢对着流星许愿。


    这可是她自墓底出来后第一次见到真的流星，而不是在别人的视频里。


    “愿凌姨所愿必得，愿我……不再是累赘。”


    她低声许愿，由于过于虔诚，没有注意到旁边多了一个少年。


    待她许完愿，低头拿花灯，才看到龙祁正坐在台阶上怔怔的望着她，眼睛亮的如同天上的星星，只是眼神有些呆。


    “龙祁？”凌夕没想到龙祁突然出现，有些惊喜，“你什么时候来的？”


    龙祁指指夜空：“就在你对流星许愿的时候，我在外面找不到你，就打算来这里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碰到了。”他将手里的孔明灯递给凌夕，“这是送你的，花灯没做出来……”


    细看过去，龙祁的脸上还有些灰。


    凌夕接过孔明灯，指指龙祁脸颊上的灰：“这里，擦一下。”


    孔明灯看去有些粗糙，像是新手做的。


    “你自己做的？”


    龙祁用手指抹一下脸：“我做的，做了两个，废了一个，你不要嫌弃。”


    “不嫌弃。”凌夕拿起地上的莲花灯，“这个送你，来的路上买的。”


    “我带你去一个放灯的好地方。”龙祁接过莲花灯发出邀请。


    凌夕有些迟疑，害怕是神殿附近：“去哪里？”


    “去了就知道了。”龙祁走到院门口，向左右两边看了之后，回头朝凌夕招手，“快来。”


    凌夕看他的样子实在好笑：“你怎么偷偷摸摸的？”


    龙祁小声道：“我是偷跑出来的，不能让我师父看到。”


    “那师父看到了会怎样呢？”


    “会生气。”


    “……”


    好严重的后果。


    本来凌夕就溜墙根走，现在龙祁不紧溜墙根还躲人，显得偷感十分重。


    幸好，这个地方远离神殿，是在游云观旁边的一条小路上。


    是个山谷，旁边只有简单的石柱栏杆，并着两根锁链。


    与前殿的热闹形成鲜明的对比，这里只有几对三三两两的行人。


    “这里。”龙祁拍拍石柱，“再适合不过了。”


    凌夕探身向下望去，夜空下看起来深不见底：“这下面是什么。”


    “深渊。”龙祁紧紧地盯着探出去半个身子的凌夕，“可深了，你小心些，别掉下去了。”


    凌夕直起身，感受着山风扑面而来：“龙祁，你转到哪里去了？”


    龙祁翻着道袍口袋找东西：“啊？什么？”


    “学校啊，听说你转序了。”


    龙祁翻找的动作戛然而止，支支吾吾道：“家里要转的，我不知道。”


    “哦。”凌夕沉浸在舒爽的山风里，“那以后就不能常见面了。”


    龙祁低着头不说话。


    凌夕回头：“怎么了？”


    龙祁：“打火机丢了……”


    凌夕带着一丝希望看向莲花灯，果然是电的。


    希望破灭。


    二人看向稍远处的情侣：“去借一下吗？”


    “也行。”龙祁刚走出两步，情侣抱住拥吻了起来，“这时候去不太好吧？”


    “是不太好。”凌夕收回目光，尴尬的扣着孔明灯底座。


    她一只鬼，何曾见过这种场面？


    寂静的夜空，只剩山风在二人之间穿过，空气仿佛凝滞。


    凌夕轻咳一声：“不放也行。”


    “不行。”龙祁语气坚定，他好不容易做的，怎么可以不放？


    “我……其实会魔术。”龙祁缓缓开口，伸手捏了捏自己的两颊，并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我会喷火。”


    “啊？”凌夕被惊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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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喷火。”


    “怎么喷？”


    “用嘴巴喷。”


    “我是说生喷吗？不需要借助什么材料吗？”


    “不需要，独家秘法。”


    “你的独家秘法可真多。”凌夕想起那个Q弹的“捏捏乐”。


    龙祁拿住孔明灯：“你站远些。”


    凌夕退后一步：“真的行吗？不行我们回去买个打火机。”


    “行。”


    龙祁鼓起腮帮子：“呼……”


    一道细细的火苗竟然真的从他嘴巴里窜了出来。


    “你看。”龙祁高兴的喊凌夕扶住孔明灯，“快来。”


    凌夕在震惊中，过去扶住孔明灯。


    她侧头看向龙祁：“你真的会喷火？”


    龙祁点头，十分兴奋：“别看我了，看灯。”


    凌夕忙将视线转向孔明灯，但放飞的过程中还是忍不住偷看龙祁的嘴巴。


    这嘴巴竟然能生生喷出火？


    一股山风拖着孔明灯飞向夜空。


    “这还是我第一次放灯呢。”龙祁盯着孔明灯，“还是我亲手做的。”


    “我也是第一次。”凌夕看着孔明灯飞远，转而看向龙祁。


    龙祁看起来十分满意自己做的这个灯。


    但凌夕的心思却不在灯上，而在做灯的人身上，确切的说是做灯人的嘴巴上。


    龙祁侧头看到凌夕盯着自己，伸手在他眼前晃晃：“看什么呢？”


    凌夕将头瞥到一旁，看向飞远的孔明灯：“看你的嘴巴……是怎么喷出火的。”


    龙祁还沉浸在放飞孔明灯的喜悦中：“我嘴巴有什么好看的，你看灯。”


    “哦。”凌夕的声音听起来蔫蔫的。


    龙祁猛然将脸靠近：“但如果你想看，我可以离近给你看看。”


    凌夕被突然靠近的龙祁吓得后仰，即便她抓住了石柱，还是重心不稳的向身后深渊倒去。


    “小心。”龙祁忙抓住她的手腕往自己怀里带，“我有这么吓人吗？”


    但由于用力过猛……


    “咚”的一声，直挺挺躺在了地上，好在接住了凌夕。


    “没事吧？”龙祁护着凌夕的头，“吓死我了。”


    未能得到回应。


    龙祁低头：“凌夕？”


    “别动。”凌夕摁住龙祁的胸膛，“有蛇。”


    “哪里？”龙祁看着凌夕如临大敌的模样，轻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放松。“山间偶尔有小蛇出没是正常的，你不用怕，游云观附近的基本都是无毒的。”


    但凌夕并未放松下来，反而身体更为紧绷，眼中除了警惕还有恐惧。


    “你害怕？”龙祁这才发现不对劲，“凌夕？”


    凌夕的眼睛却死死的盯着蛇，仿佛根本听不见龙祁讲话。


    龙祁扭头，看到一条黑蛇正在与凌夕对视，若不是正对着月光还发现不了。


    凌夕原本抓着龙祁衣服的手，此刻抓到了一些肉，攥的龙祁生疼。


    龙祁忍着痛，朝着黑蛇呲牙：“去。”


    黑蛇掉头逃窜。


    直到黑蛇不见，凌夕的身体才稍有放松，龙祁胸前的道袍快要被她攥烂了。


    龙祁看她眼里的恐惧并未消散，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怕蛇？”


    见凌夕不答还是心神不宁的样子，他抱住凌夕的腰想要坐起，毕竟地上的凸出的石头还是挺硌人的。


    “唔……我头发。”凌夕吃痛惊呼，引得不远处的情侣侧目。


    不知何时，凌夕的头发缠住了龙祁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