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 11 章

作品:《上上签 (gb)

    沈墨看着身后燃烧着的房屋,人都朝那边去了,火光中隐约听见崔霖的声音,让下属们先救人。可崔大人已经死了,他也明明没有在尸体上放火。


    那个人,会从里头出来吗?一个让人不怎么愉快的念头划过沈墨脑海,但随机他便摇了摇头。任务完成,人也平安救出来了,他们已经出了宅子,隐约能看见阿绫朝他们跑过来了。


    “倒霉鬼!”这称呼可真不怎么好听,沈墨撇了撇嘴,但是还没等他开口抱怨,跟在他身后的小女孩却先开口了。


    “姐姐!”阿萝听到熟悉的声音,一下子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便往前头跑:“姐姐……姐姐!”她直接撞入姐姐怀里,把阿绫弄得又喜又怕。


    姐妹俩一抱上她便惊叫出声:“你身上怎么都是血!哪里受伤了?”


    “不是我……我没……姐姐……”阿萝本想解释,可因为到了姐姐怀里安心了的缘故,一下子就哭了出来,连话都说不好了。


    远远看着姐妹俩,沈墨今晚也是笑了出来,比起杀人,果然还是这种时候让人心情更好:“你们有家回吗?”他转头问另外两个,他们摇了摇头。


    “家被水冲走了。”小些的孩子哭到。


    大些的男孩默不作声,他伸手抓了沈墨的袖子:“恩人我们现在去哪里?”


    这声“恩人”叫的沈墨有些不知所措了,他挠了挠头,打哈哈的干笑。他过去只管杀人,救人都是第一次,哪里想好了怎么安顿。


    阿绫抱住妹妹,她看着那人,心里生出些疑惑,他到底是靠得住还是靠不住呢?明明身手那么厉害,又总让人觉得缺根弦的样子:“喂……”


    阿绫那声“喂”还没叫完,她便看到一只小箭朝她面门飞来。沈墨来不及拔剑,他用手生生挡住那只袖箭,铁制的箭镞穿透了他的掌心,她的箭是有毒的,伤口附近的皮肉立刻被染上黑色。


    顾青衣!


    沈墨朝着她的方向望过去,四支箭羽依次飞来,他拔剑挡住:“你们快跑。”他对孩子们吼道,她是比崔霖更难对付的人。


    阿绫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她知道这种时候几个人留在这里只能给他添乱,她护住妹妹:“我们快走,我们……”


    “快走别废话了。”沈墨可不想听到她说出更多她们准备怎么做,要去哪里藏身,以后该怎么办之类的话,因为现在说出来的话,顾青衣也会一并听了去。


    阿绫她们拔腿往巷子深处跑,追着他们的几支箭被沈墨一一挡下,顾青衣从暗处现身,她欲追,沈墨却挡到了她面前。


    顾青衣皱眉:“沈墨,规矩,他们看到你的脸,看到你杀人了。”


    沈墨几乎要笑出声来,这条规矩,让她毫不犹豫的对四个孩子下手。


    巷子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两人一时都没再开口,他们凭着杀手的本能压抑着呼吸,耳边只剩下远处火场的噼啪声。沈墨的右手,掌心里嵌着她那枚有毒的小箭,伤口的血停不下来,顺着指尖不停的滴落,在地上染出血花。而那麻痹的刺痛也正随着毒性,从掌心往整只手迅速蔓延,他换了左手剑。


    顾青衣没再追击,她的视线越过沈墨,看了一眼抛入黑暗中的孩子们,她静默的站着,小臂上的袖箭机匣在月色下泛着冷光。“让开。”她轻声说,声音平静冷然,没有丝毫温度。


    沈墨摇了摇头:“青衣姐姐。”他虽嘴上这么亲昵的喊她,实际上却横剑在胸,非雨刚吸饱了血,此时剑身居然呈现诡异的暗红色。“他们不是任务对象,只是几个小孩子。”说实话他不知道该如何劝说傀,她是没有心的,自然不会懂什么是同情,什么是爱护。但是自己能阻挡她多久呢?五招?十招?他左手剑并不如右手利落,但这并不会是她手下留情的理由。


    可顾青衣却并没有急于攻过来,只是重新调整了袖箭的机栝。“你的手。”她突然开口提醒道:“不解毒会废掉。”解药就在她身上,可她没打算主动给。


    沈墨扯动了嘴角,这算什么?威胁,贿赂,还是交易?她什么时候也会动这种脑筋了?掌心蔓延的痛楚告诉他,她说的是真话。可是他有的选吗?那几个孩子是他今晚好容易救下的,因为看了他的脸,看到了他杀人便要被处理掉?他倒像是个比崔大人更可怕的“瘟神”了,那还不如处理掉他。


    “那也得挡着啊。”沈墨声音开始有些嘶哑,左手执剑非但没退,反而身子往前半步,只是步子已微有些不稳,失血和毒素的影响大约比他自己估计的更糟,毕竟是她亲自调配的毒。


    顾青衣沉默着,那双总是漆黑平静的眼眸直直盯着他,里头似乎有极其微弱的流光一闪而过。


    这种时候他不会是她的对手,可为什么?为什么他宁愿自己的手废掉也要保护萍水相逢的人?


    “他们……”顾青衣的视线再次投向空荡的巷口,孩子们已经跑远了:“会泄露你的身份,导致你我都暴露,危及黯月阁安全。”


    沈墨叹了口气:“青衣姐姐,他们只是孩子。”是啊,被吓坏了的小孩子,只有一个会杀人的大哥哥愿意救他们,倒霉透了,也糟糕极了。“他们连县城都出不去,况且阿绫那丫头精明着呢,她只在乎妹妹,根本不想和我们这样的人扯上关系。”是的,沈墨估摸她会带着妹妹躲得远远的,那孩子有着狐狸般的直觉,知道什么样的人能信任,什么样的不能,她从没信任过他。这很好,出身不好的孩子,机灵的总能活的久些。


    “这不可信。”顾青衣皱眉,他既已知道那个叫阿绫的孩子有些小聪明,却还给她看了脸,看了剑,他违规的彻底:“沈墨,让开。”


    沈墨再次摇头:“青衣姐姐,我不会让的,如果你在此判定我是违令的刀……”他的右手无力的垂着,左手却将剑握得更紧,剑尖指向顾青衣。他也不想这么快就和新的司正闹矛盾啊,可戏演到此便要落幕也是办法的事,那些命令他不想听,那些规矩他也不想守。


    对他而言,总会有更多事比阁主的命令更重要,他和她是不同的。


    顾青衣看着沈墨的剑,不听话的刀就该折断,可阁主对沈墨,关照总是多些。他初次叛逃他并没有折断他,反而给了他第二次机会,这次的任务也是,阁主命令“一切交给他”,“必要时杀了他”。沈墨完成了任务,现在也并没有想逃的意思,那么她便没理由让他死。可他阻止她杀人,违令,当罚。


    顾青衣动了,她的身形在原地模糊了一瞬,下一刹她已如鬼魅般欺近沈墨右侧,他右手重伤,整个右臂垂着,身侧便是空门。顾青衣袖中寒光一闪,这次并非小箭,而是一柄银亮的匕首。她从右侧攻,刀路却直指他左肩,她要卸掉他持剑的能力,却并未打算在此时要了他的性命。傀就是这么判断的,于是她的动作精准、干练,没有丝毫的感情,没有多余的犹豫。


    沈墨瞳孔骤缩,他左手举剑本能地回撩格挡。“铛!”一声金铁交鸣,在寂静的巷中格外刺耳。他确实挡住了,但左臂被震得发麻,脚下不稳,踉跄后退半步。她就算不欲取他性命,也没有丝毫手下留情。可此时沈墨又怎可能是她的对手?


    顾青衣没有给他喘息之机,她的攻击如疾风骤雨,却又精准地避开要害。短刃化作一片冷光,点向他左腕脉门、肘弯,她欲让他弃剑,可沈墨虽闪避格挡失了章法,却还勉强维持着身形。怎会如此?明明他每一次动作,都应感受到被穿透右掌传来钻心的剧痛,毒素带来的麻痹感按理也会很快侵蚀他的右半身。


    可五招过后,他还挡在她身前。


    顾青衣第一次用了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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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招,她手腕翻转,匕首宛若银叶飞花,她合身扑入他怀中,一息之间沈墨被她逼到墙边,他的背脊重重撞上冰冷的砖石,而顾青衣的短刃抵上了他的喉间。她的脸近在咫尺,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双漆黑的眼眸,极近地锁着他的眼睛。


    “最后一次,”她冷静的开口,气息平稳没有丝毫波动:“让开,或者我废了你左手。”


    可听了这话,沈墨并没有放下非雨,他没有求饶,他依旧在笑。


    沈墨的呼吸逐渐失序,额发被冷汗浸湿,贴在苍白的皮肤上。喉间的利刃和右身叫嚣着的痛楚都在警告他,顾青衣从来说到做到,她不是同他说着玩的。但他只是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映着自己狼狈的倒影。


    他明明想着起码在新的司正面前先演一段时间听话乖巧的,可这么快就暴露了,真是太糟糕了。


    他用力,将左手的“非雨”猛地向上一抬!


    这不是攻击,而是近乎同归于尽般的动作,剑锋擦着顾青衣的短刃向上,直逼她面门,全然不顾自己空门大开。顾青衣眉头微蹙,短刃本能地一收,格开剑锋,空着的手亦如电般探出,瞬间扣上了他左腕脉门,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


    “呃!”沈墨闷哼一声,他左手五指却收紧,非雨没有如她预想般坠地,哪怕他整个人都已经被她钳制,右手的伤、左腕的禁锢、全身毒素流窜和失血……他早该无力反抗,可他就是不服软。


    为什么?


    顾青衣不明白,她看着眼前人,他甚至还未到加冠的年纪,便已经是阁中数一数二的高手。或者是因为他的脾气总也还和少年人一样,从来都不肯被驯服?


    沈墨不是她监视的第一个杀手,每个与她争斗到这般地步的人,眼睛里不是看不到恐惧或者仇恨,但随着时间流逝,那些情绪总会消失,变为死寂一般的空洞,不问缘由的服从。可沈墨便是中了毒,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惊人,她看不到他有所恐惧,亦看不到他有丝毫动摇,他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收敛起了那个玩世不恭的笑容,认真的挡在她身前。


    疼痛让他的额角渗出冷汗,失血让他的面色愈来愈苍白,可他的眼睛里映着一簇明明灭灭,却不肯熄灭的火,那是她从未在阁中其他人处见过的执念。他想像个人一样活着,不肯消失……


    那好像再说,除非她能杀了他,否则今夜他是不会让开的,他在用命去保护几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顾青衣的手指扣在他脉门上,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血液在皮肤下狂乱地奔流,脉搏快得惊人。毒不是没在他身上起作用,他肉眼可见的身体开始颤抖,如过在继续下去,他的右手真的会很麻烦。


    就在这时,远处宅邸方向的喧嚣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峰,一声“大人遇刺了!”的凄厉呼喊隐约传来,打破了巷中凝滞的死亡气氛。


    顾青衣松了手,最坏的选择就是他们继续在此地争执,她重新与他拉开一小段距离。“先离开。”她命令道,然后抓了他的右手,往他掌心囫囵倒上药粉。“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我替你把箭取出来,你的手还要留着。”


    沈墨有些怔愣的任由她牵着手,方才她还一副快要杀了他的架势。而后却听到她补上:“我会禀报阁主,你回去要领罚,那几个孩子我会处……”


    “顾青衣!”他染血的手扯住她的手腕,这好像是沈墨第一次喊她的名字,带着焦急的惶恐:“他们没有威胁,他们只是孩子!你没有……”可她是不会因为这种话就有所动摇的,看到她平静的眼神,沈墨就明白了。但是他同样也明白了,他对她而言还有用。他将染血的右手握紧:“你若不答应放了他们,我便不让你处理这伤。”


    他是疯了吗?顾青衣平静的脸上,第一次显出些许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