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拍卖会上的暗流


    拍卖会前的几天，表面风平浪静。


    霍霆铮依旧忙碌，但他开始每天晨间固定发来简单的当日行程，甚至细致到几点的航班、预计何时返回公寓。


    后来，吴时予手机里那个属于他顶楼公寓的安保APP权限，甚至收到了门禁系统登录提醒——他主动共享了部分实时数据。


    这种时时报备的做法，让她心情复杂。这像是在努力履行某种“未婚夫”的义务，营造安心感？还是另一种更高级的监控，让她明确感知他的掌控无处不在？


    林知悦那边暂时没了新消息，不知道是听了劝告有意回避，还是程迪文那头暂时偃旗息鼓，等待新的时机。


    但吴时予知道，这平静的表面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拍卖会当天下午，霍霆铮竟然亲自来了吴家接她。


    他今天穿了一身墨蓝色高定西装，领带上别着一枚简洁的铂金领针，整个人显得愈发挺拔矜贵。


    当他走进客厅时，连见惯场面的吴母都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动作。


    “伯母。”他礼貌地颔首，目光随即落在从楼梯上下来的吴时予身上。


    吴时予今天穿的是他派人送来的礼服——一袭烟灰色露肩长裙，裙摆缀着细碎的钻石，行走间流光溢彩，既不会过于张扬，又恰到好处地衬托出她清雅的气质。


    霍霆铮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深邃的眼底似乎掠过满意的神色，随即恢复平静。


    “很适合你。”他上前一步，很自然地伸出手。


    吴时予没有迟疑，将手轻轻放在他的掌心。他的手指微凉，紧紧握住她的手，动作无比自然——既然戏要演，就要演得滴水不漏。


    车上，他递给她一个平板，上面是今晚拍卖会的图录，“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吴时予接过平板，滑动屏幕，浏览着那些令人咋舌的珍品。


    她的目光在一件清代白玉海棠花笔舔上微微停顿，心里泛起一阵莫名的刺痛，像是有什么被遗忘的东西在试图破土而出。她蹙了蹙眉，随即快速滑过。


    “都是很珍贵的藏品。”她将平板递还给他，语气平静，“我不太懂这些，你做主就好。”但她的直觉告诉她，这场拍卖不会简单。


    霍霆铮接过平板，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勉强。


    拍卖会设在江北城最顶级的酒店宴会厅。


    当他们相携出现时，立刻吸引了全场的目光。霍霆铮从容地应对着上前寒暄的人，手臂始终绅士地虚扶着吴时予的后腰，姿态亲密又不失分寸。


    吴时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扮演着安静温顺的未婚妻角色，内心却敏锐地观察着周围。


    她看到了不少财经新闻上的熟面孔，也感受到了那些或好奇、或羡慕、或审视的目光。


    一位穿着最时尚裙装、身姿婀娜、风情万种的女郎，袅袅婷婷地朝他们走来。


    吴时予认得她，或者准确地说，听说过她：当下红极一时的电影明星，赵念安。


    也是各大八卦媒体曾经捕风捉影、与霍霆铮有过一段短暂绯闻的红颜知己。尽管后来证实，那只是她单方面炒作。


    “霍总，许久不见，风采更胜往昔。”赵念安未语先笑，声音娇媚得能滴出水来，目光在霍霆铮脸上流转一圈，随即落在了吴时予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


    “这位就是吴小姐吧？真是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她笑着，那笑容明媚张扬，可目光直戳戳地落在吴时予身上，带着审视、比较，还有明显的敌意。


    霍霆铮神色不变，只淡淡点头，算是回应：“赵小姐。”语气清冷疏离，听不出什么情绪。


    赵念安却仿佛感觉不到他的冷淡，或者说，她并不在意。


    她眼神往吴时予身上一转，笑容愈发娇艳，话锋也随即一转，带着刻意营造的亲昵和不怀好意。


    “吴小姐这通身的气派，温婉可人，倒让我想起一位故人。嗯，那位沈……”


    她的话没说完，甚至“沈”字的尾音还未完全落下——


    吴时予清晰地感觉到，霍霆铮揽在她腰间的手臂瞬间绷紧如铁，他周身的空气骤然凝固。


    “赵小姐，”他打断她，声音并不高，却带着一种沉重的、令人胆寒的压迫感，“有些话题，不适宜在这个场合提起。”


    赵念安脸上那娇媚的笑容彻底僵住，眼底闪过难堪和畏惧，她张了张嘴，勉强维持着笑容，说了句“失陪”，便匆匆转身离去，那背影，带着几分仓皇。


    周围若有若无关注着这边的一些目光，也立刻识趣地移开。


    吴时予心中波澜微起。


    “沈”？这个姓氏触动了霍霆铮如此剧烈的反应。她面上不动声色，却将这一笔暗暗记下。


    “霆铮，时予，你们来了。”一个温润的声音自身侧响起。


    吴时予转头，看到程怀瑾。


    他今天穿着深灰色西装，金丝边眼镜后的目光依旧温和，却在看到霍霆铮放在她腰间的手时，微微闪烁了一下。


    “程医生。”霍霆铮淡淡回应，手臂的力道微微收紧，将吴时予更近地带向自己。


    “程医生。”吴时予也轻声问候，遵循着霍霆铮之前的警告，也基于自己的判断，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程怀瑾的视线落在吴时予身上，关切地问：“时予，最近身体还好吗？如果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她很好。”霍霆铮抢先一步回答，语气平静却拒人千里，“不劳费心。”


    气氛瞬间有些凝滞。


    就在这时，拍卖师走上了台，宣布拍卖会开始。霍霆铮微微颔首，带着吴时予走向他们的座位，程怀瑾则去了另一个区域落座。


    前几件拍品都是些珠宝和艺术品，竞价不算激烈。霍霆铮偶尔举牌，拍下了一对古董耳坠，侧头对吴时予低语：“很适合妈。”


    这种自然而然的称呼，让吴时予微微一怔，随即意识到他指的是霍母，脸上略有赧然，心中却警惕：他在一步步将她拉入他的生活圈，是真心，还是布局？


    当那件白玉海棠花笔舔被呈上展台时，吴时予不仅感觉到霍霆铮的身体绷紧了一瞬，她自己心口那莫名的刺痛感也再次袭来。海棠花……为什么是海棠？


    “清代白玉海棠花笔舔，起拍价八十万。”拍卖师宣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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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几乎是立刻，程怀瑾那边举起了号牌。


    “八十五万。”


    霍霆铮面无表情，举牌：“一百万。”


    “一百一十万。”程怀瑾紧跟。


    “一百五十万。”霍霆铮直接加价。


    场内响起窃窃私语声。谁都看得出来，这两位江北城的风云人物，在这件看似普通的文房用品上较上了劲。


    吴时予放在膝盖上的手悄悄握紧。她不明白，为什么偏偏是这件带有“海棠”意象的物品，引发了两人如此激烈的争夺？这仅仅是巧合，还是别有深意？


    价格一路攀升，很快突破了三百万。其他竞拍者早已退出，只剩下霍霆铮和程怀瑾在角逐。


    “三百五十万。”霍霆铮再次举牌，声音清冷。


    程怀瑾那边沉默了片刻，就在拍卖师准备落槌时，他再次举牌：“四百万。”


    这个价格已经远远超出了笔舔本身的价值。场内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霍霆铮身上。


    吴时予忍不住侧头看向他，就在她以为他会继续加价时，他却忽然松开了紧绷的肩膀，将号牌轻轻放在一旁。


    “恭喜程先生。”他淡淡地说，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会场。


    最终，程怀瑾以四百万的天价拍下了那件白玉海棠花笔舔。


    接下来的拍卖中，霍霆铮没有再举牌，仿佛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直到最后一件拍品被呈上来——一条镶嵌着稀有粉钻的项链，名为“熹微”。


    “这条项链的灵感来源于晨光，”拍卖师介绍道，“象征黑暗褪去，万物复苏，代表美好开端与无限可能。”


    霍霆铮原本慵懒靠在椅背上的身体微微坐直。当竞拍开始时，他再次举牌，态度坚决，势在必得。


    这一次，程怀瑾没有再与他竞争。最终，霍霆铮以一个令人瞠目的价格拍下了“熹微”。


    拍卖会结束后，是例行的酒会。霍霆铮被一群人围住，吴时予趁机走到露台透气。夜晚的风带着凉意，吹去她心头的烦闷。


    “还没适应这样的场合？”程怀瑾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吴时予转过身，看到他站在不远处，手中端着两杯香槟。


    “程医生。”


    他将其中一杯递给她：“抱歉，刚才是不是让你为难了？我只是觉得那件笔舔，应该属于懂得它意义的人。”他的话语意有所指，目光深深地看着她。”


    吴时予没有接酒杯，只是礼貌地笑了笑：“程医生说笑了，我对文房用品没有研究，也不懂它的特殊意义。”她将问题轻巧地推了回去。


    程怀瑾的手僵在半空中，眼神黯淡了一瞬，随即恢复温和：“时予，我知道你现在可能不相信我。但请你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我始终是那个在M国尽全力救治你的医生。我对你的关心，从未改变。”


    他的话语恳切，眼神真诚，若不是吴时予早已心生警惕，恐怕真的会被打动。


    “谢谢程医生的关心。”她微微颔首，语气疏离，“我该回去了，霆铮在等我。”她转身欲走。


    程怀瑾在她身后轻声说，声音压得很低：“小心身边的人，时予。张子凌很快就要回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