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个小女儿要给太子做良娣的那家？”良寻出口问。


    户部侍郎官居三品，他那小儿子还是个嫡子，怎么会同意娶个庶女，还劳烦了哥哥去开口。


    良寻不太高兴，她眼里都是别人求哥哥，哪有要哥哥求人的。


    她确实想多了，良锦离的开口说一声，就是让冬青去传了话，风头正盛的辅国大将军要谈婚事，面子还是要给的。


    更主要的是，虽是个嫡子，但小儿子被宠爱过度，整日只想吃喝玩乐，完完全全不务正业，他们也在愁这婚事。


    良晓知道母亲不会给自己找个差的，也没想到会好成这样。


    瞬间，泣不成声。


    “行了，既然知道就好好等着嫁人，宛青禾那种眼皮子浅的不要来往了，你也不看看，京城贵女，哪个真的看得上她。”温良说着，也跟着上了一柱香。


    作为当家主母，解决了一桩婚事。


    背后那些流言蜚语，宛青禾每个都掺和了，大家都不是傻子，心里明镜似的，不愿意屈尊降贵罢了。


    她母亲那样的出身和身份，即便被扶为正室，也很难被大家接纳，更别提做事不知道分寸体统。


    大理寺少卿将这个妾室扶正，也是怕继娶让大女儿不好受，还不如就身边挑个人来伺候，府上还是女儿最重要。


    宛青禾当庶女的时候谨小慎微，被嫡姐压一头，深刻体会父亲的偏袒，原以为做了嫡女也会得到同样的对待，结果还是一样。


    嫡庶之分，是她心里的刺。


    良晓也是庶女，却能够得到和嫡女一样的待遇，嫡女有的，她几乎都有，出了什么事，国公府也会为她出头，就连一些珍贵的赏赐，她一个庶女也不时能够得到。


    凭什么。


    所以，她嫉妒良晓，嫉妒她过得好，嫉妒她这样了还当自己是庶女百般小心。


    如果这样的待遇是庶女，那她算什么。


    索性，良晓蠢。


    人啊，自作聪明也好，但千万别把别人当作傻子。


    良晓可不傻。


    解决了三女儿的事，温良又把目光转移到二女儿身上。


    良寻一激灵：“我不急着定亲！”


    “你不急，你不急上次去找阿芷麻烦，嚷嚷你与太子之事。”温良嘲讽。


    “母亲。”她别扭。


    “你与太子的婚事不可能，谁都知道，你犟什么。舒姐儿嫁给陛下，你嫁给太子，长姐如母，你真要喊她母亲？”


    温良气愤的便是这个。


    当初流言传出来的时候她并不在意，任谁都知道不可能，谁料到这个女儿还当真了。


    她的二姐儿不聪明她早知道，却没想到不聪明到这份上。


    流言一听就不是好事，她传信给大女儿，又是知晓她因冒犯太子被陛下禁足一月，一时之间头大。


    说起来，大女儿和太子间有些过去，本就该避嫌，闹到被禁足，她不敢想。


    当年这桩亲事，是迫不得已，可事成定局再不得已也要接受！她们以为是大儿子动的手脚，怎么可能，她那儿子再混账，就算权衡利弊也做不出这种事。


    分别是那个人动的手脚！


    圣上也不是真的喜欢舒姐儿！


    皇宫里那么冷，那么多算计，温良对女儿的担心没有一刻停下过。


    “舒姐儿在宫里举步维艰，寻姐儿，太子是以后的天子，即便不说你大姐姐的身份，你当真嫁给太子，那样的生活该怎么过。母亲只想你们好好的，不要卷入复杂的纷争中。”她眼底的疲惫与担忧刺痛了良寻。


    良寻笔直的腰身，一寸一寸地塌下。


    母亲。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书小娘尚且如此，她亦是。


    良寻其实也并不喜欢太子。


    只是，姐姐成了宠妃，哥哥是辅国大将军，她也是嫡出，她也想为家族争取荣耀，所以可能和太子联姻的消息一出，她便认为可行。


    她没有想过，家族需不需要她的付出。


    “你性子直白，却心善护短，我只想你嫁一个全身心呵护你的，或是忌惮国公府，忌惮你哥哥因此一辈子宠着你爱着你的。所以，寻姐儿，日后不要再说那些话了。”


    “母亲，对不起。”


    “寻姐儿，晓晓，当姑娘的日子是最好过的，国公府发展如今，就是为了你们能够不用辛苦。你们不需要这么懂事。”


    温良听说了赏花宴上的事，想了很久。


    她那么娇养寻姐儿，在外面却还是如此顾及国公府的脸面，和她大姐姐一样。


    国公爷很欣慰女儿的懂事，她却宁愿女儿像在家中一样。


    就像她说的，国公府发展到如今的地位，若儿女还要卑躬屈膝，岂不是白活了。


    她已经失去了一个自由幸福的大女儿，二女儿、三女儿，她要她们好好的。


    白芷都心疼女儿，她是她的亲生母亲，看着她长成这个样子，如何不心疼。


    等到良锦离回来，府中已经一片寂静，他身上血腥味浓郁，回自己院子清洗，听冬青说着府里的事。


    “母亲说得有理。”这是他的态度。


    良锦离不喜欢人伺候，自己换了衣服，嘱咐了几句白芷的事，沉默了会儿，看向冬青。


    头发放下来，身上生人勿近的冷寂被冲淡。


    “心情不错？”


    冬青一愣，同样的冷寂被很浅的笑代替，“瞒不过将军。”


    良锦离微抬眼皮，冬青自小跟着他，是最像他的一个，连母亲也说，他冷冰冰的，带出来的人也是。


    生活简单，都是围着他转，还有他不知道的事让他开心？


    他想了想，应当是之前提过的心爱的姑娘。


    “还不告诉我？”良锦离问过，没问出来。


    手下人这点事的秘密，不至于强求。


    冬青摇了摇头：“她不喜欢我。”


    “哪个女子眼光这么高？”良锦离也带了点揶揄。


    他身边常用的两个人，就算娶官宦人家的庶女，也是够的，小官家的嫡女，也绝对配得上。


    “主子。”冬青无奈，把话头往回走，“她说要回来了，所以属下才高兴。”


    “要去见人，就去。”良锦离给他提前批了假。


    冬青谢恩。


    “你和冬厉都藏得好，话也一样，果然是一起长大的。”


    天刚蒙蒙亮，白芷昨日睡多了，今日醒得早，守夜的婢女被惊醒，连忙点上灯，询问是否再躺躺。


    白芷也不想立刻起，婢女在她腰间塞了个腰枕，扶她坐起来。


    目光扫过碳盆，已经很热，但婢女连忙去添碳。


    清末换好衣服过来伺候，让婢女去吩咐小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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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小药房。


    “您睡不着？头疼的话，我给您揉揉？”


    白芷摇了摇头，清末又问，“现在还早，要不奴婢给您读话本子打发时间？”


    月胧明的灯陆陆续续都亮起来了，主子都醒了，他们没道理还要睡，白芷发现后，就免了这个，除了常伺候的，其他还是按照正常的上工时间来。


    正说着话，门口传来了脚步声。


    是公子。


    虽被封了将军，大家还是习惯称公子。


    “睡不着？”


    他一来，清末就让出位置，退到门外。


    看见跟着的是冬青，清末看了对方好几眼。


    冬厉在门口等将军，冬青跟着来看还有没有别的吩咐。


    “清末姑娘，怎么了？”感觉到频繁看过来的视线，冬青问。


    “我发现，你收到信了？”清末直接问。


    “……”


    她那样的性子，恐怕会提前给表小姐说一声，清末知道也不意外。


    冬青点了点头，“还望姑娘帮我瞒一瞒。”


    不是不能告诉将军，是暂时不合适。


    将军也相信他们有分寸，所以不曾追问。


    良锦离回来得晚，出门得早，白芷回忆一些农户说自己起早贪黑，觉得良锦离也起早贪黑。


    天子近臣不好当。


    “我不困。”


    白芷很少能在早上碰到他。


    “长公主可能会找你，顺着她就好。”良锦离伸手将她的碎发理开，“齐敏让你多走动，若嫌闷，就约着良寻出去走走，多带点人，去清静的地方。”


    一到她面前，他的话就格外地多。


    多到白芷不想听下去，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我知道了哥哥，你快去吧。”


    热气呼到手心，她痒，收回去就往下躺，以此表示拒绝说教。


    良锦离怕她动作太快伤到，伸手扶了一把让她躺下，眼里柔和。


    为她盖好被子，不再说话。


    白芷装睡闭上眼，感觉自己的脸被人捏了一下。


    没一会儿，屋内没了男人的声音，清末推门进来，将早膳也一并端了进来。


    “洗漱吧。”


    三四个婢女伺候洗漱、擦脸、盘发、换衣，小碟精致的吃食摆了一桌。


    全都结束，婢女们退出去，只剩下清末。


    她不用怎么伺候，白芷现在都爱自己吃。


    “刚才奴婢看见冬青，知道了件事儿。”


    “公子还不知道他喜欢玉灵，冬青还让我保密，奴婢觉得也是想借我之口让小姐也暂时保密。”


    白芷多吃了今日的蛋羹，但也只是两勺，闻言，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他可能知道玉灵不会喜欢他，被哥哥知道了怎么做都不合适，还不如就瞒着，以他的忠心，人名没说，事肯定说了。


    “玉灵还要多久回来？”


    “应该就是这两日，今日或明日。”清末回，“对了小姐，昨日离开院子后，夫人带着两位小姐去了祠堂。”


    “为了什么？”


    “奴婢还没打听出来。”


    偌大的国公府重焕生机，大家有序地忙碌着。


    良寻来看白芷，陪她一起吃午膳，便告诉了她答案。


    “三妹妹要嫁给户部侍郎小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