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 3 章

作品:《她是恶毒反派们的跟班

    梅满常年在秋家,见惯了漂亮精致的少爷,眉眼都像是用小刀一点一点雕出来的,无一不细腻。


    但眼前的人是另一种样式的好看。


    剑眉星目,肤色不那么白,偏深,像是田里招摇的麦穗。


    乍一瞧挺粗疏,放那群少爷嘴里,就是看起来便不省事的野莽。


    可架不住他俊俏,那点儿野性反而使他更夺目。


    他垂下手,沉默不言看着她,似乎早料到会和她再见面。


    梅满脑中一片混沌,又乱又烦。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可他竟然真混进了这仙府。


    关键分别时她以为他们再也不会见了,还说了不少难听刻薄的话。


    而他虽然灵根重损,却是个有力气的,当时连着打败好几个老师傅,才顺利进入武行。


    他要是想报复,恐怕现在就能几拳打死她。


    谢序往前一步。


    “你别过来!”她喝止住他,质问,“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谢序话不多,人也正直死板,可以说和她完全是两种性格。


    好比眼下,她说一句话,他就真停下了,并如实解释:“那位秋府的大公子在除妖时不小心受了伤,来武行借药,我帮他治疗了伤口,他说要答谢我,问我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梅满已经猜到答案,还是问了嘴:“你怎么说的?”


    “我问……”他稍顿,“能否让我进这仙府。”


    果然是这样。


    梅满绷紧脸,没来由感到一阵烦躁。


    可她并不是自作多情的人,不会认为他做下这决定与她有关,毕竟她想拼命抓住机会往上爬,他也可以,而进这仙府就是最好的机会。


    梅满警惕打量着他,看他神色如常,好像没有要找她算账的意思。


    她摸不清他是真不计较,还是谋划着其他报复的手段,但仍旧稍微松了口气,问起另一件事:“别人——你见过的任何人,知不知道我们认识?”


    谢序摇头。


    “那就一直瞒着。”


    “为什么?”


    “这你别问。”梅满没急着把药给他,而是留了个心眼儿,“你知道养灵大补丹是什么吗?”


    谢序喜欢看书,常揣在身上的一本是《神丹仙方》。


    他对炼丹术的了解程度不比那些修士少,果不其然,他的确知道这玩意儿。


    谢序略一颔首:“补药,常用作蕴养灵根。”


    蕴养灵根?


    那就怪了。


    谢序的灵根受到严重伤损,根本不是拿灵力蕴养就能解决的,现在的他就和她一样,不过是个普通凡人,这丹药能有什么用。


    梅满琢磨着,问出最关心的问题:“这玩意儿要是拿去灵市上卖,一枚能值多少钱?”


    “大概……”谢序思忖着说,“十颗上品灵石。”


    十颗!


    上品灵石!!


    梅满险些没忍住惊呼出声。


    秋应岭有毛病吗?!这么珍贵的东西就随随便便给人了?


    钱要是多得没地方撒了,就往她头上砸啊,她又不嫌多!


    她没来由感到一阵痛心,仿佛要交出去的是自己的东西。


    趁这股难受劲儿还没恶化,梅满忍痛递出瓶子:“给。”


    谢序下意识要接:“这是——”


    “秋师兄给的,养灵大补丹。”


    谢序忽然收手:“多谢秋师兄的好意,但不必了。”


    他缩得突然,而梅满已经松开手了,瓶子掉落在地,砸出清脆声响。


    “你干什么啊!”她还记挂着那个漂亮瓶子,唯恐它摔碎了,忙躬身去捡。


    谢序也反应过来:“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还以为——”


    梅满仔细检查着瓶子,确定没摔成怎么样,才勉强放心。


    听他说了半截话就再没吱声,她猛地靠近几步,恼看向他:“以为什么?!”


    她靠近得突然,谢序猝不及防就与她视线相接。


    那双眼眸恼瞪着他,接近琥珀色,但蒙了层淡淡的烟灰色,不显得那么清透明净,反而像是燃烧着的野草,既亮,又沉着股蛮生蛮长的莽劲儿。


    心脏的跳动惯常失稳,他喉咙有些发涩,别开视线说:“我以为,这是你——”


    梅满又逼近一步,审犯人一样逼问他:“是我什么?”


    他却不作声了,眉眼间的情绪实在捉摸不透。


    “没什么,”他别开视线,木讷得像尊雕像,“无功不受禄,他已经让我进了这仙府,我再受不起这般贵重的礼物。”


    真是个不识相的傻子!!


    这样好的东西,竟然不收?


    梅满不清楚他为何不肯收,那瓶药像一团烈火,烫得她手掌疼,更叫她恼恨。


    恨她得不到的东西,姓秋的却能像草一样轻易送出去。


    恼他这样淡然,理所应当地说出“无功不受禄”这样的话,好似他多清高,衬得她像个觊觎别人宝贝的小人。


    大概是情绪积攒到极致,她忽然脑子一抽,开口说:“一会儿要接,一会儿又说不要,这样折腾我好玩吗?你如果不要,我可就吃了。”


    他都能吃,她为什么不能。


    说不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妙用,让她长出灵根来。


    可谢序正经得像是戒律堂里的长老,他说:“满满,既然是秋师兄送的,还是归还他为好。”


    梅满忿忿不平道:“你觉得贵重?这样一颗丹药,对他来说和粒路上的沙子差不多,甚至连那都比不上。他送出去的东西向来不往回收,你不要,我还给他他也是扔了,还不如我留着——再问你最后一次,这大补丹你要吗?”


    “不。”谢序没有片刻迟疑,还颇为好心地提醒,“你最好也不要吃,这丹药的药效强,但你没有灵根,吃了恐怕不好。”


    又是这样惹人厌烦。


    梅满咬牙,有些烦他,也暗暗唾弃自己,这种时候还在窃喜能将宝贝据为己有。


    可她控制不住,甚至谋算起来可以将这大补丹分成两半,一半自己吃,一半拿去卖,至少也能卖五颗上品灵石。


    她正幻想着五颗上品灵石能拿来做多少事,谢序忽然叫她:“满满。”


    “怎的?”她抬头看他,还没来得及收敛脸上沾沾自喜的笑。


    他莫名愣住,像被点了穴,一动不动,连表情都变得凝怔。


    许是背着光,他的耳朵也被晒得通红。


    梅满狐疑看他:“你傻了?说话啊。”


    谢序道:“我是想问,这些天没看见你去练剑。”


    梅满却如临大敌:“练剑?你什么时候看见的,在哪儿看见的,问我这个做什么。”


    天衍仙府以修剑为主,这外门院也不例外。


    她虽然没有灵根,但从小就陪着二公子对练,剑术大概还算不错,至少这外门院教的东西对她来说都没什么用处。


    因此她常在夜里摸去后山竹林练剑,清静,也安全。不过这几天为了制安眠散,没空去竹林。


    她不清楚他是怎么晓得这桩事的,只下意识提防,唯恐他是想报复她。


    谢序理所应当道:“先前去后山竹林拾柴,看见了。”


    梅满没被糊弄过去,说:“难不成你天天去拾柴?”


    这姓谢的端着一副正儿八经的表情,竟然冒出一句:“满满,你一贯只想着自己,如今怎也关心起别人的去处。”


    听着像是嘲弄,偏偏他说得万分认真。


    梅满简直被他气得提不起气儿,脸也涨得通红。


    他却忽然近前,稍俯下身,先是抚着她紧蹙的眉间,而后捧着她的脸,温和啄吻着她的眉眼,并道:“好满满,这样狭隘的心胸,怎还能分出心神来置气,莫要恼了。”


    这人有病吧!


    梅满一把打开他的手,阴沉沉道:“你这个贱骨头,闭嘴!”


    话落,她转身要走。


    走出几步了,她突然想起秋应岭嘱托的事,又折回来,问他:“谢序,下月初七,你有时间吗?”


    这闷罐子也不说话,只点头。


    “那初七午时,去山下的寻仙楼吃茶。记住了,别误了时辰。”她转告完秋应岭的邀约,再不管他是什么反应,直接离开。


    待走出杂役院很远了,她忽然偏过头瞟了眼,却看见谢序还站在那儿,远远望着她。


    梅满被那眼神盯得发怵,心底也堵。


    她想起刚到秋家时,起先一两年二公子还因为落水的事,卧病在床,没有力气,她就帮他养过一段时间的狗。


    久而久之,那条狗竟把她也当作主人。


    大家都夸那条狗聪明活泼机警听话,一个劲儿把各种好词往它身上套。


    聪明活泼机警听话。


    是聪明活泼。


    可那条狗的聪明劲儿全用在捣鬼上,会藏起来弄坏的东西,说多少遍都不听,一骂它它就往地上一躺,露出毛茸茸的肚皮来,一副谄媚的样儿。


    也机警。


    任凭什么风吹草动都听得见,但这意味着不论她走去哪儿,它都找得见。


    更是听话。


    让坐就坐,让进笼子就进笼子。不过时间久了,她便发现有些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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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味。即便被关进了笼子,可只要她在它视线范围内,它就会一直盯着她,眼珠子像是黏在了她身上一样。


    梅满使劲捶了两下脑袋,试图将多余的念头打出去,好专心制药。


    她直接去了药庐——之前这个时间点,柴群会来这儿和她一起制药。


    但这回梅满在炼药芦等了足足半个时辰,都没见他来。


    组队前他俩就分了工,她保存药材,刚制了一半的安眠散则在他那儿。


    她还不至于因为他迟到一次就从头开始制药,便打算去找他。


    谁承想这人就和失踪了一样,哪都找不见。药庐、练功房、藏书阁、灵市……甚至是他的寝舍,连根头发都没找着。


    眼看天色渐晚,梅满心里越发烦闷,一股郁气膨胀在胸腔里,憋得她浑身都难受,却又无从发泄。


    但到第二天的体术课上,这烦人精却蹦出来了。


    他和两个男修聚在一块儿,其中一个是上次与他组队对练的,另一个则是那个生病告假的。


    梅满郁气沉沉站在那儿,想着等他过来了,再盘问他昨天去了哪里。


    可直到上课,他都没往这边瞧一眼,而是摆起架势,和那两个男修嬉笑着打来打去。


    这情况压下了她心头的烦闷,只剩疑惑。


    她看着他。


    他不打算过来吗?


    上回是他朋友的搭档告假,他才陪他朋友对练,可现在别人都回来了,他怎么还和他们搅和在一块儿?


    教体术的师兄说:“都站好了,今天还是通过对打的形式练习体术第一、二式,点到为止,不要误伤了搭档,开始吧。”


    其他同门便都两两聚在一起,开始对练了。


    只有梅满没有搭档,一个人站在角落里。


    耳边的嬉笑吵闹声越来越大,而她被隔离在外,不知道他们在闹什么,又在笑什么。


    她攥紧拳头,浑身都绷得死死的。


    一点微妙的难堪在她心头蔓延,且越来越强,越来越重。它像是一张网,在不断收紧,让她的心皱缩成一团,挤出酸苦的汁。


    她开始感到格外难受,甚至喘不过气。


    大概是她僵立的时间太久,师兄发现了她。


    他走到她面前。


    “你怎么是一个人?我记得你的搭档是——”他翻了下簿子,找到个人名,“是柴群,他没来吗?”


    梅满的情绪没有因为他而好转,反而开始像钝刀一样磨着她。


    她低着脑袋说:“来了。”


    师兄扫视一周,看见了三个聚在一块儿的男修,他们正练得起劲,两个对练,另一个就在旁边帮忙观察纠正,再轮流打替。


    他叹口气。


    梅满的头稍抬了点,飞快觑他一眼。


    可他却笑了笑,像在透过他们追忆什么似的,说:“到底还是年纪小,玩心重,一遇上几个朋友,就不愿散伙了。也好,越往后,这样的清闲时间就越少了。”


    梅满听见脑子里“嗡——”的一声,紧随而至的是耳鸣。


    师兄又看向她:“你怎么不和他们一起?”


    梅满张开嘴,只发出声短促的气音。


    她说不出来。


    她说不出来。


    或许是顾及那点微乎其微的面子,又或是考虑到惹出麻烦了很难收场,总之,仅存的一点理智让她开口:“嫌吵,他们太闹腾了,我用木头桩子练也行。”


    师兄欲言又止。


    他看着眼前的人。


    身形瘦削,乌黑的头发分成两股,松束在身后,额发垂落,半遮半掩住那张苍白的面孔。


    不仅看不大清楚她的神情,还衬得她尤为阴郁,不好接近。


    “你……”他叹气,最终说出的话是,“你也应该合群一点,不要总是一个人。”


    “嗯。”她木讷应声。


    师兄走后不久,又有两个女修过来。


    一个面带温和笑意,另一个冷淡点儿。


    那个笑着的问她:“你叫梅满?看你一个人,要不要一起对练?”


    女修问她时,梅满感觉到有视线似有若无地投向自己。


    她顺着瞥过去,望见正嘻嘻哈哈打闹的柴群。


    他没看她,她也没找他,但她能感觉到自己被推上了一场试炼场,他就站在她对面,高傲冷漠地俯视着她。


    她就算再窝囊,也不可能就这样狼狈地服输。


    于是她拒绝:“不用。”


    “真的不用吗?”那个笑着的女修说,“三个人一起练也很有意思的。”


    “不用。”梅满固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