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表白

作品:《柔弱小丫鬟彻底杀疯了

    凌青落地时,狠狠地用手臂撑了一下。


    一阵尖锐的刺痛立即从手肘蔓延至全身。她闷哼一声,顾不得疼痛,立刻翻身滚开,躲过一块从窗框掉落的木梁。


    几乎是同一瞬,一根木梁“轰”地一声,砸在了她方才落地的位置。


    火星四溅,碎木横飞,热浪燎焦了她鬓边的碎发。


    “凌青!”


    王嫣提着裙摆,踉踉跄跄地跑了过来:“你没事吧?伤到哪里了?”


    凌青摇了摇头,在王嫣伸出手之前,自己撑着地面站了起来。


    她匆匆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臂,衣袖被烧出了几个破洞,露出底下被燎起的血泡,火辣辣地疼。但她的眼神却异常平静。


    她迅速扫过身后那片火海,转过身。


    “快走。”


    王嫣连忙和她往外面空地走。


    下人们提着水桶来回奔走。一时间,众人的呼喊声、木梁的断裂声、烈火燃烧的噼啪声都混杂在了一起,乱成一团。


    王嫣惊魂未定,一把拽过来管事嬷嬷,厉声喝道:“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为什么会着火!”


    凌青的目光,越过王嫣,冷冷地落在那位慌张的嬷嬷身上。


    “回……回小姐!是西边的库房……库房里堆着老爷留下的一些纸张和灯油,许是……许是夜里风大,吹倒了廊下的烛台,火星子溅了进去……如今天干物燥,一下子就……就燃起来了!实在是意外,实在是意外啊!”


    “你们怎么做事的!这好歹是书房里没人,若是我父亲在书房里小憩,这么火烧起来可怎么办!”


    “小姐,小姐息怒………”


    后面的话,凌青没有再听。


    她的目光穿过慌乱的人群,冷冷地看向大火燃烧的地方。


    真有这么巧的意外?


    就偏偏在她进去的时候,就恰巧起了火?


    火势又偏偏如此之快,仿佛一下子起来一样,就像………


    不给她留任何余地一样。


    凌青的目光冷冷地扫过众人———


    王嫣怒气冲冲的脸庞近在咫尺,她嘴唇一张一合,似乎在厉声斥责着什么。远处,是下人们提着水桶来回奔走的慌乱身影,一张张陌生的脸,渐渐面目模糊。


    所有的声音都像是从遥远的天边传来,渐渐变得空洞。耳边,只剩下一阵尖锐的嗡鸣。


    她能感觉到的,只剩下熊熊烈火,和自己手臂上那片清晰无比的刺痛。


    凌青转身离开。


    ———


    月露榭。


    凌青从氤氲的雾气中走出。


    她换上一身干净的素色中衣,乌黑的长发湿淋淋地披在肩上,水珠顺着发梢,滑过修长的脖颈。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镜中的少女。


    少女宛如一株雨后芙蓉,清丽如霜。明明眉目和神情都是淡漠如山水画一般,可就是能从那眉宇间看出几分戾气。


    “………”


    凌青盯着沉默半晌,这才用布巾随意擦了擦头发。


    她端起浴桶,推开门,准备将水倒入院中的花丛下。


    夜凉如水,月色皎洁。院中静悄悄的,只有几声青蛙的低鸣。


    “哗啦———”


    她倒完水,直起身,正要回屋。忽然一个身影却从廊下的暗影里急急地窜了出来,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凌青!”


    谷翠笑着过来抓她的肩膀:“你可算回来了,明天————”


    “嘶………”凌青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谷翠刚才的手,不偏不倚,正好蹭过她受伤的小臂。


    “怎,怎么了?”


    “没,没事………”


    谷翠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连忙松开手。借着月光,她看到了凌青胳膊上的烫伤,顿时失声叫道:


    “你这……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


    “什么没什么?你被火烧伤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跟着小姐去了王府赴宴吗?为什么小姐早就回来了,你却这么晚才回,还带着一身伤!”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甚至带上一丝哭腔。


    凌青:“嘘!”


    她顾不得疼,一把捂住谷翠的嘴,将人拖到阴影处,“小声点!想把小姐吵醒吗?”


    “那你说,怎么回事!”


    凌青本来没打算和她解释什么,可看她这副焦急到要哭出来的样子,她倒真有些哭笑不得了。


    “那我松开手,你别喊啊。”


    “嗯!”


    凌青这才松手,半真半假地往下说。


    “……我没什么大事。之前我让翠儿先陪小姐回来了,然后我就跟着王小姐去取她为小姐准备的回礼。谁知……恰好碰上王府后院走了水,一片混乱。我帮着救了会儿火,就不小心燎着了手臂。”


    这番说辞太合理了,但任谁都听不出破绽。


    果然,谷翠只是将信将疑地看着她:“真的?”


    “当然是真的。不然还能是什么?我自己烧火烧着玩?”


    “也是………”


    谷翠这才松了口气,随即又心疼地皱起眉:“你真是的!救什么火啊,你一个瘦弱的女孩子,逞什么能!王家缺你这一桶水吗?!”


    “我身为下人,自然不好袖手旁观。”


    “好吧,下次可别这样了。”她拉过凌青的手,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处,“疼不疼?上药了吗?不行的话,我去给你找点上好的烫伤膏。”


    “王府的大夫已经处理过了,没事的。”


    她虽嘴上只是淡淡应付着,但心里不由染上一丝暖意。


    她与陆沁经历了那么多,陆沁也深深信任她,所以她难免不会对陆沁多几分关怀。可这不代表她和谷翠就没有感情。在这一日日的相处中,不知不觉,她早已感受到了谷翠的真心。


    “那也不行!这几天你别沾水了,也别干活了!”


    “………啊?”


    谷翠不由分说道:“院里的活儿我都帮你干了,小姐面前也是我去伺候,你给我好好歇着!”


    “不用………”


    “好了,别跟我客气!正好,明天小姐要去参加昭衍公主举办的诗会,本来你也该跟着去的,既然伤成了这样,就在家歇着吧。我陪小姐去就行了。”


    凌青本还想拒绝她的好意,一听到她说这话,瞬间心中一动。


    她迟疑地点了点头:“这样……那………好吧。”


    ………


    翌日清晨,虽不用干活,她还是一早起了。


    她躺在床上,隐隐听到外间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和说话声。想来是陆沁也知道了她受伤的事,特意嘱咐谷翠动作轻些,怕吵醒了她。


    她静静地听着那声音渐渐远去,直到消失。她猛地睁开眼,眼底哪还有半分睡意,只有一片清明冷冽。


    她翻身下床,迅速换上一身极不起眼的青布衣衫,将满头青丝编成一条利落的麻花辫。


    又确认了几次陆沁的马车已驶出府门,她身形一闪,悄无声息地从后门溜了出去。


    …………


    又来到了京城西巷。


    京城南市,是平民与三教九流混居之地,街巷纵横交错,鱼龙混杂。这次来,她已经完全不陌生了。毕竟她上次可是来找过那位邴婆子的。


    “阿春………”


    她眯着眼,轻声念着。


    那案卷上,就写明了失踪的绣娘阿春,住在这附近。


    但………她还是不知道的具体的地方。


    她穿过几条小巷,到了一条宽阔的街道。这街道人数多了起来,两边也有些叫卖的小摊小贩。


    她拦住一个在街边卖炊饼的老伯,问道:“老伯,敢问您可知,一个叫‘阿春’的绣娘,原先是住在哪一带的?”


    “阿春?”老伯抬起头,浑浊的眼睛想了想,才道:“哦……你说的是那个前阵子失踪的丫头吧?她家啊,就顺着这条巷子走到头,那个挂着破灯笼的院子就是了。”


    “多谢老伯。”


    凌青道了谢,向巷子深处走去。


    这里的巷道越发狭窄,两侧的墙壁斑驳,墙头上长满了青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霉味。她的脚步越发急促,仿佛要迫不及待见到阿春的家人一样。


    就在快到巷子尽头时,她的步伐忽然一顿———


    前方是一个死角,除了那座紧闭着门的破败院落,再无去路。


    凌青停住了。


    明明往前几步,就能到阿春的院子中。然而她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巷子中央,一动不动。


    ………


    一切,都好像在此刻静止了。


    巷子里静得可怕,只能听到风吹过时,枯草发出的簌簌声。而她仍然站着,没有回头,也没有向前一步。


    不知过了多久。一息,两息……


    她微微侧首,余光瞥向身后那片空荡荡的阴影,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一丝起伏:


    “阁下跟了一路,还不打算现身吗?”


    话音落下,巷中依旧一片死寂。


    风穿过墙缝的呜咽声,仿佛在嘲笑她的多疑。


    凌青没有丝毫的不耐,她就那么站着,仿佛早已笃定,有人会出来。


    ………


    良久。


    “呼———”衣袂破空声响起。


    一道人影,轻飘飘地从屋顶飘落,无声无息地立在了她身后。


    来人从出现到落地,都没有任何声响,就好像一切都是无声的幻觉一般。但只有凌青知道,这不是什么幻觉,来人自始至终就跟在她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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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她缓缓地转过身去。


    当看清来人的那一刻,她没有丝毫意外————


    眼前的人,依旧是那张艳丽至极,能令京城无数女子倾倒的面孔。他眨着那双天生含情的桃花眼,就那样看着她。


    凌青盯着他,一字一顿:


    “逄,楚,之?”


    “…………”


    被叫破名字的瞬间,逄楚之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狼狈。他下意识地错开视线,看向别处,不敢与他对视。


    ………


    巷子里陷入了更深的死寂。


    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着,一个平静沉默,一个羞于开口。明明一切都是无声的,却好像有一根看不见的线绷紧在他们之间,只要一句话,便可一触即断。


    许久之后,凌青终于缓缓开口。


    “………跟着我多久了?”


    “…………”


    “很久了?”


    逄楚之的身形微不可见地一僵。他似乎想辩解什么,最终却只挤出一个干涩的字:“我……”


    “你想做什么?”凌青向前迈了一步,“摸摸我究竟是何底细,还是趁着这四下无人,杀了我灭口?”


    逄楚之猛地抬起眼,眼底掠过一丝痛色:“不!当然不是。”


    “既不是想杀我,为何一直悄悄跟在我身后?你想除掉我,早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怕我戳穿你的真面目?不是这个,还能因为什么?”


    “因为我……!”


    逄楚之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努力维持着镇定,可此刻却像是被凌青冰冷的话击碎了表面的硬壳,终于流露出一丝无措。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化为一声极轻的叹息。


    他垂下眼,浓密纤长的睫毛眨了眨,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对不起。”


    “什么?”


    “我不该跟着你。但我……真的控制不住。”


    凌青眉头微蹙:“控制不住什么?”


    这个问题过后,逄楚之沉默了许久。


    他好似下定了决心一般,很久之后,才抬起头来。


    凌青蹙眉看向他,却不由愣了一瞬———


    眼前人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情绪竟然滚烫沸腾得要溢出来。无论是难堪,挣扎,痛苦,是孤注一掷………可到最后都变成了小心翼翼的期待。


    他就这样看着她,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控制不住地……想看你,想跟着你,想确认你………是否安好。”


    一步,两步。


    他走到了凌青面前,近得连彼此的呼吸都交缠在一起。


    “我控制不住………我的担心,自从那日看到你被人追杀,受伤,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成了耳语,温热的气息拂过凌青的耳廓,让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你————”


    “你总是这样!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信我一次。”


    逄楚之没让她退,反而更近一步,将她逼到了墙角。


    “是!从前我接近你的确是我别有用心,觉得你很奇怪,又特别,在我阿姐身边是不是有什么别的目的,所以我才接近你,威胁你。可我也有心,这么长时间过去,我………我早已不像之前那样了,我只想让你信任我一点,哪怕只有一点点,可你………”


    他声音带上了哽咽:“……永远这样。”


    “…………”


    凌青背靠着墙壁,蹙眉看着他,脸上的冷漠越来越维持不住。


    她全然想不到,逄楚之竟然………是这么想的。他这番话,让她措手不及,不知该如何应对。


    她沉默片刻,终究是抬起了头,直视着逄楚之的眼睛:


    “那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和我说的这些话?”


    以什么身份?


    这几个字,终于揭开了两个人之间那层暧昧不清的薄纱。


    “我………”


    他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她,那双能让所以人都为之沉沦的桃花眼里,所有的情绪都在剧烈地翻涌。委屈、爱慕、挣扎、痛苦……他的眼眸深邃晦暗,犹如一汪深潭,只要看进他眼里的人,就会被他拖着一起溺毙其中。


    良久,他忽然极轻地笑了一声。


    他没有再靠近,只是站在那里。用赤裸裸的目光一寸寸剥离她的皮肤,看穿她的魂魄,将她的容貌一点点刻进自己的骨血深处。


    风,似乎停了。


    这世上似乎只剩下他低沉、暗哑,却又郑重其事的声音:


    “姐姐,你还要装傻到什么时候。”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那双盛满爱意的桃花眼弯了下来。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


    “………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