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李翊的大手,重塑国家经济,发行新货币,拯救濒死的大汉

作品:《三国:昭烈谋主,三兴炎汉

    成都,魏王宫。


    时年五十八岁的曹操,此刻已经须发尽白。


    他立于殿前的巨幅舆图之前,手指划过秦岭山脉,眉头深锁。


    “蜀道崎岖,寸步难行。”


    “今我军据有益州,若不通邮驿,政令难达四方。”


    “军情又何以速传?”


    要想富,先修路。


    尤其是西川之地,曹操要想壮大自身实力,必须将蜀地的交通连接在一起。


    赵俨拱手道:


    “大王明鉴。”


    “自入蜀以来,各地文书传递迟缓,往往旬月方至。”


    “若不整顿驿道,恐生内乱。”


    司马朗亦上前一步,谏言道:


    “臣考察蜀中旧驿,多因战乱荒废。”


    “依臣之见,当重建亭障,增设快马。”


    “便使成都与汉中一线畅通。”


    汉中既是川蜀门户,又是蜀地重要的北伐基地。


    打通汉中与成都之间的联系,可谓是目前蜀魏政权军事战略的核心。


    “善,此事便交由卿等督办。”


    曹操颔首,又指向汉中地图。


    “此外,刘备虎踞中原,虎视眈眈。”


    “孤欲以汉中为北伐根基,须速通关中。”


    计划既定,曹操即吩咐手下人执行。


    使者持节而至,朗声宣诏:


    “魏王有令:拜曹仁为汉中太守。”


    “整军经武,开凿山道,以通粮运!”


    曹仁单膝跪地,沉声道:


    “臣领命。”


    汉中太守相当于曹魏的北部地区的军事最高长官,曹操依然习惯用自己的宗室。


    待使者退下之后,副将低声问询道:


    “将军,汉中群山环绕,如何开辟新路?”


    曹仁沉声道:


    “昔秦国能开金牛道,我魏中岂无此能人乎?”


    “传令!征调民夫三万。”


    “分修子午、傥骆、褒斜、金牛四道!


    一声令下,蜀地的官军立马开始行动起来。


    郊野外,寒风刺面。


    里正敲着铜锣,穿村过寨,扯着嗓子嘶喊:


    “魏王有令!三丁抽一,修驿开道——”


    “魏王有令!三丁抽一,修驿开道——”


    跟在里正身后的,是一群官兵。


    他们挨家挨户开始抓人。


    王家老汉死死攥住儿子的手腕。


    “官爷,我家就这一根独苗啊!”


    里正一脚踹翻陶瓮,粟米洒了满地。


    “曹将军说了,抗命者以通敌论斩!”


    里正相当于是村长。


    但他的权力远比村长大得多,不仅能够负责管理户籍,征收赋税。


    还起到维护治安、调解纠纷等的作用。


    本质上是皇权在基层的延伸,具有行政强制力。


    所以,曹氏肯定是专门扶持了听话的人上来。


    以便配合他们的基层工作。


    那里正为了保住自己的乌纱帽,自然尽心竭力为曹家人办事。


    很快,十七岁的王栓被麻绳捆着手腕,与同乡百余人串成长队,赶往汉中修路。


    “快点!磨蹭什么!”


    监军的皮鞭抽在裸露的脊背上,王栓肩头的纤绳深深勒进皮肉。


    三百民夫正拖拽一根巨木,沿着傥骆道的峭壁缓缓移动。


    “啊——!”


    前方突然传来惨叫。


    王栓抬头,看见同村的李叔脚下一滑,连人带石坠入深渊。


    监军探头望了望云雾缭绕的谷底,撇嘴道:


    “少个吃闲饭的。”


    当日,王栓被安排派去负责凿孔。


    他悬在千仞绝壁之上,钢钎一次次砸向岩缝。


    虎口震裂的血染红钎柄,却不敢停。


    昨日有个少年歇了口气,就被监军一刀砍断绳索……


    正午烈日下,一位同村的民夫突然栽倒。


    王栓摸到他滚烫的额头,偷偷喂了口水。


    待傍晚收工之时,却见那位老乡已经被拖到了崖边上。


    王栓不解其意,正欲闻讯。


    那监军却开口说道:


    “此人害了瘴气,会传染全队的!”


    话落,那监军竟毫不犹豫地,一脚将人踹下深涧中去。


    王栓见状,死死咬住嘴唇,却不敢发作。


    在熬过一个个漫长的日夜之后,王栓与他所剩不多的老乡,迎来了子午谷的雨季。


    民夫们泡在泥浆里夯土,夜里挤在漏雨的草棚。


    每天清晨,都有僵硬的身体被抬出去。


    “第三百四十七个。”


    老石匠在岩壁上刻着记号,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王栓帮他捶背时,摸到嶙峋肋骨上溃烂的疮。


    “别费心了,”老石匠推开他,“晚上就该刻我的编号了.”


    是夜,大雨倾盆。


    王栓静静地盯着草棚角落里老石匠的尸首。


    尸体已被雨水泡得发白,眼窝里积着水,像是在流泪。


    “还要死多少人?”


    王栓突然踹翻陶碗,碎碴溅到众人脸上。


    “明天是你,后天是他!”


    他抓起凿石铁钎,“横竖都是死,不如拼了!”


    瘸腿的张老汉拽他裤脚:


    “栓子!曹军有刀有马……”


    “刀?”


    王栓劈手夺过他的凿子,“我等岂无刀乎!”


    他猛地砸向木柱,火星四溅。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与其活活累死,不如就在起事!”


    在王栓的鼓动下,伙伴终于下定决心加入他。


    一开始,只有同棚的八个人跟着他。


    他们摸黑捆了睡死的监工,用运石料的麻绳勒断他的喉咙。


    至天明时分,王栓高举血淋淋的铁钎走在栈道上。


    身后跟着的人越来越多——舂米的、凿山的、拖木料的。


    他们眼睛里的恐惧渐渐烧成怒火。


    华夏的老百姓最大的特点就是,如果不是真活不下去了,是不会造反的。


    当他们选择揭竿而起时,说明是真的已经走投无路了。


    “反了!反了!”


    监军骑马冲来,鞭子还没扬起,就被飞来的石锤砸落马下。


    他爬起来时,脸上傲慢变成了惊恐:


    “你……你们胆敢反抗魏王……那可是要杀头的!”


    王栓箭步上前,一钎子捅穿他大腿,嘶吼刀:


    “杀头?我全家早就饿死了!”


    “又岂惜一颗人头?”


    众人把监军拖到未完工的栈道缺口。


    王栓踩着他脖子,厉声问:


    “记得李叔否?就是从这里,被你踹下去的。”


    “好汉饶命!我家里也有……”


    “也有八十老母?”


    王栓突然暴怒,抡起铁锤将长钉凿进他手掌。


    “汝不知害了多少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时至今日,尚欲望活乎!”


    惨叫声中,钉穿四肢的监军被架在栈道木架上。


    王栓抹了把脸上的血。


    “想活的,从这畜生身上踏过去!”


    张老汉瞧见那监军凄惨的模样,颤巍巍不敢动。


    王栓乃上前揪住他的衣领,喝道:


    “你不过去,我就把你扔下山!”


    他没发现自己的声音和监军一样狠。


    当夜,山雾弥漫,他们趁势抢了粮仓。


    王栓站在栈道高处,望着底下黑压压的人群,大概有两百多个衣衫褴褛的民夫。


    他们手里攥着铁钎、锤子、削尖的木棍,眼神里燃着浑浊的怒火。


    “栓哥,咱们不如去投汉军罢?”


    张瘸子拄着木拐,声音发颤。


    “听说刘玄德仁义著于四海,我们去到汉地,至少不至于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


    “何况我们杀了监军,曹氏定不会放过我们。”


    “投汉?”


    王栓一声冷笑,“蜀道千里,只怕我们还没出去,就已经被曹军给截杀了!”


    他猛地举起铁锤,“不如占了这山头,咱们自己当家,自己做主!”


    众人面面相觑,最终沉默地低下头。


    他们不懂天下大势,只知道王栓带他们杀了监工,分了粮仓。


    他说的,大概是对的。


    因为跟着他,至少大概不用挨饿。


    正午时分,就在众人刚刚分完了粟米时,忽听得马蹄声如雷。


    震得栈道木板簌簌颤抖。


    “是是虎豹骑!”有人尖叫。


    王栓扒开人群,瞳孔骤缩。


    五十名装备精良的骑兵如黑云压境,滚滚而来。


    为首将领面如刀削,铁盔下的眼神冷得像冰。


    “就这些蝼蚁,也敢造反?”


    曹纯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膝盖发软。


    真正从沙场上走出来的人物,往往都有不怒自威感。


    王栓喉头发干,却强撑着举起铁锤:


    “弟兄们!冲上去——”


    声落,无人动弹。


    他回头,发现张瘸子已经跪倒在地。


    其他人丢下武器,瑟瑟发抖地蜷缩成一团。


    王栓在他们眼里看到了恐惧,一种刻在基因里的恐惧。


    尽管他们的人数,是对面的数倍。


    可众人连举起武器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废物!你们难道忘了,监工是怎么折磨我们的?”


    “放箭。”


    曹纯抬手,身后的虎豹骑训练有素的齐齐拈弓搭箭。


    第一支羽箭,瞬间贯穿了王栓的肩膀。


    他还没反应过来,第二支箭已将他膝盖射穿。


    他跪下了。


    很快是第三支箭,第四支箭,然后是数不清的箭雨。


    他仰面倒下,看见无数箭矢如蝗虫过境。


    身后的同伴像麦秆般成片倒下。


    惨叫声、求饶声、坠崖声混成一片。


    曹纯策马而来,铁靴踩住王栓的喉咙:


    “知道你们为什么输吗?”


    王栓张了张嘴,血沫涌出。


    “因为你们,连被记载的资格都没有。”


    曹纯的剑刃映出王栓扭曲的脸。


    “你自以为你能成为英雄。”


    “但却分不清大势,高估了自己的力量。”


    “吾料想汝穷极一生,也未曾干过如此大事。”


    “可饶是如此,史书上只会写——”


    “建安十八年,汉中民乱,平之。”


    剑光闪过。


    王栓最后的意识,是看到自己喷出的血溅在黄土上,很快被马蹄踏碎,渗进尘埃里。


    直到临死的最后一刻,他才明白。


    原来他们连喊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资格,都不曾有过。


    历史从来不属于他们,


    只不过是王侯将相的你方唱罢,我登场罢了。


    在魏军的高压之下,蜀地的道路很快被连通。


    一座座高桥拔地而起,一条条栈道横贯南北。


    尽管在高桥、栈道之下,埋着累累白骨。


    但曹操不在乎,


    他一生对不起很多人,但在修路这件事上,曹操坚信。


    史书上只会称赞他对蜀地发展的贡献,为益州开辟了邮驿事业。


    至于长埋地底的尸骨,谁会记得他们?


    ……


    洛阳,内阁。


    自李翊当上首相之后,便利用内阁的行政效率,开始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了。


    为的,就是尽力为这个新生的国家注入活力。


    其实,很早的时候,李翊就想过要改了。


    但考虑到之前政权不稳定,不确定因素太多。


    李翊也担心大改,会引起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所以一直托着。


    如今自己既是大权在握,身边又有一帮能吏当助手。


    他便再无顾忌,可以放下心来进行整改了。


    而改革的第一条,就是重整货币!


    一直以来,人们都在称赞李翊的谋略、军事才能。


    然而李翊对自身最满意的其实是抓经济。


    这才是他的老本行。


    发展才是硬道理,而经济永远都是与发展绑定的。


    既然要发展经济,那自然需要重塑国家货币。


    青玉令案前,李翊召开会议,正式提出他想要发行新货币的决定。


    众人原本见李翊兴师动众,以为是什么大事。


    没想到居然真是大事,是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严重的大事!


    货币可不是能能够随便发行的。


    “首相,为何突然想起要发行新币?”


    陈群当即起身质问。


    “非是突然,而是筹谋已久。”


    “我主虽然仍旧延用汉号,但毕竟不同于前后两汉。”


    “私以为不该在继续延用前朝货币,理应发行本朝货币才是。”


    李翊的意思就是,新朝新气象。


    咱们不应该在继续用前朝的货币单位了。


    但这个理由显然不能服众。


    毕竟东西两汉都是用的五铢钱。


    也不见东汉人改换货币,怎么到了咱们这第三汉,便要改货币了呢?


    而且要说新朝,新朝最怕的就是折腾。


    这个货币政策的改革,那是直接影响全国所有人。


    比内阁改革都夸张,毕竟这只影响朝堂。


    而你要是敢去动全国人民的钱,万一出错,那是真的可能颠覆整个国家的。


    一时间,内阁中的三分之二的人都变成了保守派。


    觉得李翊这个决定太过激进了。


    新兴国家不应该折腾,上来就整这么大的活。


    “吾成立内阁的初衷,就是为了诸位助我一臂之力,为我们国家多做一些事实。”


    “此陛下所知也。”


    李翊直接把刘备搬了出来。


    说我们搞内阁出来,就是为了去大刀阔斧的改革,解决一些弊病。


    “而诸位却全都畏难怕险,逡巡不前。”


    “倘如是,要尔等何为!”


    李翊拍案怒叱。


    众人纷纷低头,全都怕惹事,不敢发言。


    “若是诸位不敢为此事,依本相看,不妨择日撤去内阁。”


    “省得尔等空食国家俸禄!”


    李翊重拳三连击。


    先以君臣之义道德绑架,又以大义的名分批评众人怕事。


    最后更是扬言要取消内阁。


    那众人肯定是不能接受的,取消内阁,他们的官位不也跟着没了吗?


    这屁股都还没坐热呢,哪能说撤就撤?


    “首相之言甚是,甄某以为,发行新币,大利于国家。”


    “此事刻不容缓!”


    甄尧当即发声表态,表达了对李翊货币政策的支持。


    陈群却保持了一名政客的冷静,他再次闻讯李翊道:


    “首相,为何这么着急要发行新币?”


    “此前董卓乱朝时,就曾烂造小钱,导致民不聊生。”


    “如今国家好不容易稳定下来,再次改币,只恐惹出事端来。”


    李翊看向陈群,正色说道:


    “长文既然也知董卓曾经烂造小钱,那如何不改?”


    陈群顿时噎住。


    正因为董卓滥发小钱,使得汉朝的货币系统趋于崩溃。


    使得大家对官府的铸币极不信任。


    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里,大家都更喜欢以物易物。


    即便曹魏统一了北方,以物易物的现象依然屡见不鲜。


    可如果真让以物易物成为主流的话,那社会不反倒退步了吗?


    所以,恢复百姓对官府铸币的信任,提升政府信用刻不容缓!


    事实上,


    汉朝的货币问题一直是非常严重的。


    因为汉朝的官方货币是五铢钱。


    而中国又是一个极度缺铜的国家。


    两汉时期,动不动就铸造了几十亿的五铢钱。


    这就导致铜矿用得差不多了。


    两汉倒是整体不缺钱了,可两汉之后的子孙后代可就叫苦连天了。


    因为祖先们把铜用的差不多了,他们拿啥铸钱?


    所以,历史上的魏蜀吴三国,都是有进行货币改革的。


    蜀汉发行了直百钱,东吴发行了大泉币。


    曹魏也尝试拉高了货币价值。


    后世有很多人点评三国的货币时,把三国君主的所作所为统一归结为了恶政。


    认为这是政府剥削老百姓的行为。


    比如蜀汉的直百钱,就是把原来的五铢钱当成了一百钱来用。


    这样一来,就会导致通货极度膨胀。


    而目的也很简单,就是政府试图通过用大额货币来盘剥群众。


    但实事求是的讲,


    三国都有进行货币改革,本质上是受客观条件影响,不得不强行给货币升值的无奈。


    因为市面上的货币不够用了,你又拿不出多余的铜来铸更多的五铢钱。


    可不就得把一钱当一百钱用吗?


    至于被一棍子打死是盘剥百姓,其实也没那么夸张。


    它并不是一个“善政”、“恶政”的问题,而是一个市场经济问题。


    因为市场会自我调节,第一次直百钱大量流入市场后引起的通货膨胀,会很快达到平衡。


    即虽然你的马涨价到了百万钱,但我的米也涨价涨到了一石万钱。


    从而达到了一种黑色平衡。


    当然,如果非要说的话,魏蜀吴三国百姓有没有受到负面影响呢?


    那肯定是有的。


    这也是李翊改革的观点,发行新货币必然会伴随着阵痛期。


    早改早结束,拖到后面你只会更痛。


    而汉朝的货币又是一个不能不改的问题,所以李翊一建立起内阁。


    立马要求发行新币。


    原则问题,不容半步退让。


    见李翊态度坚决,众人迫于压力,只得应从。


    便问李翊具体打算怎么改。


    李翊乃排出三枚钱样。


    一枚是斑驳的旧五铢,一枚是董卓发行的小钱,一枚则是自己新铸的样本。


    “诸公且看——”


    他指尖点向案几上自己发行的新币。


    “如今剪边钱与小钱,在市场上滥行。”


    “百姓们仍多以物易物为主。”


    “若再纵容此劣币横行,则钱币将会烂在官府手中。”


    “故昨夜,我已经与陛下商议,发行此新币。”


    “取名为景元通宝。”


    “‘景’喻光明盛世,‘元’指货币本源。”


    “我欲以此景元币,替代原来的五铢钱与小钱。”


    “……那不知首相打算替换多少?”


    麋竺也算是经商世家,他看着李翊拿出来的新币,出声询问。


    “一钱当十钱!”


    李翊伸出一根手指头,解释说道。


    麋竺对钱币极为熟悉,他将景元钱拿在手中,只轻轻一掂。


    便大致感觉出,这景元币跟原来的五铢钱重量相差无几嘛!


    一般来说,如果要给钱升值的话,重量上也得增量。


    毕竟百姓又不是傻子。


    都是铜铸的,一样的重量。


    你非要说你的景元币,能够换我十枚五铢钱。


    那我不成冤大头了吗?


    就拿蜀汉的直百钱来说,


    他比李翊的景元钱要更夸张,是直接一钱当百钱用。


    但重量上,却只增加了三倍。


    等于是,官府可以三倍的成本获得一百倍的利润。


    董卓发行的“小钱”也是同理。


    五铢钱大概重量为2~3克,而小钱平均重0.5克。


    等于是我花一块钱的东西,买你六块钱的货物。


    董卓就差把“我想薅你羊毛”写在脸上了。


    不过,


    不论是刘备的直百钱也好,还是董卓的小钱也好,包括李翊的景元币在内。


    其原理都是一样的。


    那就是给货币升值,好让官府从民间收回铜币,重新掌控经济。


    董卓是一个西凉蛮子,哪里懂经济?


    小钱一发行,直接使政府丧失了信用。


    搞得百姓不仅不用小钱,甚至连原来的五铢钱都不用了。


    直接以物易物,简单省事。


    李翊便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要去重塑国家的经济。


    他没有给景元币增加重量,但却给它升了十倍的值。


    如此一来,官府就能够收回大量的铜币。


    也许会有人问,为什么不直接发行纸币?


    一方面是李翊的纸坊刚刚发展,还不具备承担国家货币发行的能力。


    另一方面,纸币与铜币在市场上起到的经济作用是完全不同的。


    纸币是信用货币,铜币则是金属货币。


    而李翊发行景元币,本就是为了恢复政府的信用。


    让百姓愿意去使用政府发行的货币。


    你连金属货币都无法取得百姓信任,就想直接跳到使用信用货币。


    这无异于是开着洗衣机,横渡大西洋。


    “诸君所虑,某岂不知?然长痛不如短痛。”


    李翊声音不疾不徐,冷静地分析道。


    “譬如病疽,不剜腐肉,新肌何以生?”


    “阵痛是难免的,需要我们大家一起度过难关。”


    徐庶忽问:


    “若百姓拒用新钱,如之奈何?”


    李翊微微一笑,“元直问得好。”


    他双手抱拳撑在案上,正色说道:


    “为此,正是我们内阁需要详细制定的方针。”


    “尔等即刻去拟草案,下令各地官府,征税一律只收景元钱。”


    “其二,盐铁专卖必须用新币进行交易。”


    “其三,设平‘准钱监’,负责旧钱兑新钱。”


    “如果诸公没有异议,便将草案拟下,吾即刻上奏陛下裁决。”


    这时,一向寡言少语的贾诩忽然开口了。


    “首相,万一有人私铸钱币,以此牟取暴利。”


    “为之何?”


    此前说过,这种一钱当十钱的作法,本质上就是政府对百姓的一种剥削。


    但钱也并不是只有官老爷能赚。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在巨大的利益驱使下,绝对会有人冒险去私铸钱币。


    毕竟景元币与五铢钱的成本是一样的,但前者的面值却比后者高了足足十倍!


    这也是金属货币的弊端。


    金属货币的防伪的唯一标志就是重量单位。


    如果打破这个单位,民间必然会大量出现私铸铜币的现象。


    “文和先生,请随本相一同进宫面圣。”


    贾诩毕竟是上了年纪的增长,在称呼上李翊还是比较尊敬他的。


    贾诩提到的问题,李翊也想到了。


    所以他让贾诩跟自己一起去见刘备。


    殿内,烛火摇曳。


    李翊与贾诩肃立阶下,案上摆着新铸的“景元通宝”与几枚锈蚀的旧钱。


    刘备拈起一枚新钱,在掌中掂了掂:


    “……子玉啊,此钱比之旧五铢重量无二,似乎还稍轻些?”


    李翊拱手。说道:


    “陛下明鉴,新钱虽轻,但铜锡比例严控,不易磨损。”


    “且旧钱剪边、私铸成风。”


    “轻如榆荚,百姓苦之久矣。”


    刘备眉头微蹙:


    “改革钱法,百姓可会怨怼?”


    李翊淡然一笑:


    “陛下,百姓所求,不过温饱。”


    “只要米缸有粮,身上有衣,纵有怨言,也不过茶余饭后几句牢骚。”


    “若朝廷不夺其生计,谁愿冒杀头之险揭竿而起?”


    李翊的观点也很明确。


    百姓们只要饿不死,是不会随便造反的。


    所以在货币政策上,官府是可以采取强硬措施的。


    即便招来怨怼,那也是可以接受的。


    “只是此物不比旧五铢值钱多少,面值却是其十倍。”


    “只恐发行之后,民间私铸猖獗。”


    尽管李翊设计的景元钱,工艺比原来的剪边要复杂许多。


    但依然不妨碍民间私铸。


    “陛下圣明,适才文和老先生也提到了此事。”


    话落,李翊看向贾诩,说道:


    “适才先生既然提到了民间私铸行为,那必然有应对之策。”


    “请试为陛下言之。”


    贾诩拱手一揖,谦让道:


    “诩智谋短浅,岂敢在首相面前向陛下献策?”


    “还是请首相出谋划策罢。”


    李翊笑道:


    “文和先生休得过谦,在陛下面前无需掩饰。”


    “有何良策,大可直言无妨!”


    刘备也出声说道:


    “朕知文和胸有韬略,今既为监相,不可畏险怕难。”


    刘备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贾诩自然也不好继续谦让。


    当即给出了自己的意见方针。


    “臣以为,可于各州设‘钱法司’。”


    “每季巡查冶坊、市集。”


    “凡私铸者——”


    他声音一冷,“主犯腰斩,从犯流放交州,家产尽没。”


    “邻里有私铸不报者,十户连坐,罚徭役三月。”


    “举报者赏钱五千!”


    “旧钱须设置限期兑换,逾期仍有私藏旧币、熔铸器物者。”


    “以通敌论,斩立决!”


    唔!


    听完贾诩的建议,李翊与刘备皆是脸色一变。


    不愧是贾文和,手段是真狠。


    李翊也觉得有些过严了,于是补充说道:


    “可令各郡守将收缴的劣钱,当众熔铸为农具,分与百姓。”


    “既显朝廷仁政,又绝流通之患。”


    “此外文和适才提到的钱法司,每季巡查冶坊、市集。”


    “臣以为过于久了,还是改为每旬吧。”


    刘备轻叩案几,眉头微蹙:


    “各州设钱法司,需增几何吏员?府库可堪负荷?”


    李翊从容展开一卷简牍:


    “陛下且看,臣核算过。”


    “每州设督铸使一员,其下录事、巡吏等皆用‘吏’而非‘官’。”


    “总计新增官吏不过六百余人,岁支俸禄折钱不过一百余万。”


    刘备若有所思:


    “可细细道来。”


    李翊便有条不紊地分析道:


    “吏员俸禄微薄。”


    “录事月给六百钱,巡吏四百钱,皆以新钱发放。”


    “他们拿着景元钱买米沽酒,自然要拼命维护钱法。”


    “况且,吏多则耳目灵。”


    “倘有民间私铸者,若按旧制,县衙差役不过三五人。”


    “如何查得过来?”


    “今设专职巡吏二十人,日夜盯防炉坊,谁能妄动?”


    在李翊看来,


    我们要招募的是吏,而不是官。


    国家肯定能养足够多的吏,且不会造成官吏系统臃肿。


    而且吏越多,越加强了我们对社会的管控力。


    要知道,历史上的魏蜀吴三国货币政策,是只有蜀汉的直百钱发行成功了的。


    魏、吴两国都以失败告终。


    这其中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蜀汉对社会的掌控力很强。


    他们养了很多吏。


    吏可以作为官府的触手深入社会的毛细血管,增强对私铸的打击。


    另一方面官府可以用新钱给他们发工资,那么捍卫货币秩序就不但有利于自家政权。


    也有利于这些吏员家庭,使他们会成为政权的坚实后盾。


    毕竟工资拿的就是这个,他们肯定得拼命捍卫。


    否则钱不值钱,害的是自己。


    当然了,蜀汉国小。


    其经济发展带主要集中在了成都平原。


    所以蜀汉对社会掌控更加容易。


    但李翊要管控的是整个帝国。


    体量与工作量就不是一个量级的。


    这令本位面的刘备都不得不慎之又慎。


    如果不是昨晚上李翊好说歹说,刘备都仍在犹豫要不要这么快就发行新币。


    “吏员贪腐,与豪强勾结,此类状况不得不防。”


    刘备出声提醒李翊。


    养太多吏,是有可能造成官商勾结的现象的。


    “陛下宽心,对于此类现象,臣也已想好了对策。”


    李翊对此早有成算,他洋洋洒洒向刘备建议。


    “巡吏每季轮调外郡,避免其与当地豪强勾结。”


    “此外,查获私铸者可分没官铜的三成。”


    “在这样的条件下,虽不敢说杜绝吏员与豪强勾结。”


    “但绝对少之又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