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都指望他，我们自己就永远站不直。”


    楚云一愣。


    “可是”


    “这次是药膳，下次呢？是暖房，还是我们的地？”


    楚念一直都很理性，本来墨王就不管药膳的事情，如今还給他添乱了。


    “总有人眼红，我们不可能次次都去搬救兵。”


    “这一关，我们得自己过。”


    楚云看着妹妹，她一直都不曾慌乱，也很有自己的想法。


    想了想，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是啊，念儿说的对。


    她们不能总躲在别人的羽翼之下。


    接连两日，事情毫无进展。


    李县丞那边催得紧，孙掌柜急得嘴上起了燎泡。


    这日，他将楚念和关峙请到一处偏僻的茶楼。


    “楚姑娘，我看，这事怕是查不清了。”


    孙掌柜一脸的颓然。


    “要不，咱们就认了吧。”


    “赔些银子给那家人，求个私了，或许还能保住铺子。”


    楚念端着茶碗，指尖轻轻摩挲着温热的杯壁，没有说话。


    赔钱私了，是最简单，也是最快的法子。


    但这就等于承认了，人是他们害死的。


    “不行。”


    一直沉默的关峙忽然开口，语气斩钉截铁。


    楚念和孙掌柜都看向他。


    少年清俊的脸上，带着一丝与他温和气质不符的锐利。


    “不能赔。”


    他看着楚念，一字一句道。


    “这次赔了，明日就会有十个张三，百个李四，躺在门口说吃了你们的东西要**。”


    “到时候，你们赔得起吗？这生意，还做得下去吗？”


    孙掌柜被他问得哑口无言。


    楚念的眼中，也闪过一丝赞许。


    这个道理，她懂。


    只是从这个看起来不谙世事的少年口中说出，让她有些意外。


    关峙没有停下。


    “孙掌柜，我还有一事不明。”


    “这龙虎固本粥，一碗要价不菲吧？”


    孙掌柜点头。


    “二两银子一碗。”


    “那死者周大的家境如何？”


    “听街坊说，就是个在码头扛活的穷汉，家里穷得叮当响。”


    关峙抿唇，分析着


    “一个连饭都快吃不上的穷汉，会舍得花二两银子，去买一碗粥喝？”


    这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楚念和孙掌柜的脑中炸开。


    是啊。


    他们只想着查方子，查人，却忽略了这个最基本，也最致命的疑点。


    一个穷人，怎么会买得起如此昂贵的药膳？


    除非，这碗粥，根本不是他自己买的。


    或者说，买粥的钱，是别人给的。


    目的，就是为了让他死。


    “是有人眼红了。”


    楚念放下茶碗，声音冷了下来。


    “有人想借刀**，彻底毁了我们的药膳生意。”


    孙掌柜猛地站起身，脸色铁青。


    “是谁？是谁这么歹毒？”


    他做了一辈子生意，自问与人为善，从未与人结下过这等死仇。


    楚念的脑海中，也开始飞快地盘算。


    百草堂的对手，宁古塔中，还有哪家药铺有这个实力，又有这个动机？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那日，她与孙掌柜谈妥生意后，钱掌柜曾无意中提过一句。


    城西的“回春堂”，最近似乎也想涉足药膳的生意，只是苦于没有好的方子。


    回春堂。


    楚念的眸光，渐渐冷了下来。


    她正想开口，雅间的门，却被“砰”的一声，从外面粗暴地踹开。


    几个手持棍棒的衙役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那日带人查封百草堂的李县丞。


    他看着屋内的三人，有些为难。


    “楚念，孙德海。”


    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状纸，在他们面前晃了晃。


    “死者家属，把你们告了。”


    “这次告的，是你们蓄意**。”


    李县丞叹了口气，见没人招呼他，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茶。


    “百草堂百年的招牌，楚姑娘这一手出神入化的药膳本事，若是就这么毁了，实在可惜。”


    他呷了口茶，咂咂嘴。


    “依本官看，此事并非没有转圜的余地。”


    孙掌柜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颤声问。


    “还请大人指点迷津。”


    “私了。”


    李县丞吐出两个字。


    “那周大的家属，不过是求财。”


    “只要银子给到位了，他们撤了状纸，本官这边自然也就好办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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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副为你们着想的慈悲模样。


    “否则，一旦入了公堂，这蓄意**的罪名，可不是闹着玩的。”


    “就算最后查明你们是冤枉的，这名声，也早就臭了。”


    “到那时，百草堂还能开得下去吗？”


    字字句句，都戳在孙掌柜的心窝上。


    他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楚念一直垂着眼，安静地听着，仿佛被吓傻了一般。


    只有关峙，在听到“私了”二字时，眼底飞快地划过一抹了然的冷光。


    果然。


    很有预谋。


    他看向楚念，见她不语，便适时地开了口。


    “大人说的是。”


    他对着李县丞拱了拱手，姿态谦卑。


    “不知那家属，想要多少银子，才肯罢休？”


    这话，问到了点子上。


    李县丞赞许地看了他一眼，只当他是被吓破了胆，急于求和。


    他慢悠悠地伸出三根肥硕的手指，在众人面前晃了晃。


    孙掌柜的心沉到了谷底。


    三百两。


    这已是狮子大开口了。


    百草堂如今被封，流动现银本就不多。


    这三百两，几乎是要掏空他的老底。


    楚念终于抬起了头。


    她看着那三根手指，声音听不出喜怒。


    “三百两银子？”


    李县丞闻言，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他摇了摇头，那肥硕的脑袋晃得像个拨浪鼓。


    屋内的气氛，在这一刻凝固。


    孙掌柜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不是三百两，难道还要更多？


    李县丞享受着众人紧张的目光，一字一顿，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是三百两。”


    他顿了顿，脸上那贪婪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


    “黄金。”


    黄金。


    这两个字，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啊。


    钱掌柜倒吸一口凉气，险些没站稳。


    三百两黄金，那就是三千两白银。


    这哪里是求财，这分明是要他们的命。


    孙掌柜眼前一黑，整个人向后倒去。


    “东家！”


    这块招牌算是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