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第 34 章

作品:《得罪竹马丞相怎么办

    男女之情,太过复杂。


    佟惜雨身处其中,颇为迷惘。


    她明明……


    明明要远离冯砚修,却阴差阳错,处处越界。


    去往明州,若她强硬拒绝,他们不会在一车;住在明府,若她较真细算,他们不会共寝一室;酒楼醉吻,若她不回应,这件事会是一大契机,让他们二人分道扬镳。


    但她,一而再再而三妥协。


    还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古人诚不我欺。


    侍女端来衣物,佟惜雨脱去外衫,从她手中拿出展开,才知是一竹纹青衫。


    知她不习惯穿女性襦裙,冯砚修特意准备?


    还真是,玲珑心思。


    心一软,佟惜雨又落入陷阱,落入他用细心与强硬编织的温柔乡。


    长叹一声,佟惜雨扣上衣衫,去中堂寻他。


    “下官明日跟船,”佟惜雨立在案前,十分规矩,“冯相可要交代些什么给在下?”


    “保命为主,”原有千言万语,纵是权倾朝野,此刻,冯砚修也如凡夫俗子,惟愿她平安,“一切转机,都在你活着的前提之上。”


    “遵命。”


    知他担心,佟惜雨回得郑重其事。


    第二日,天气晴朗,万物复苏之象。


    佟惜雨早早到码头,跟杨峥尚会面。


    她身穿淡青衣衫,幞头布料也极好,一看便是富家公子。


    “文小弟,”见她一身奢贵,杨峥尚再三确认,“漕船生活清苦,你确定要体验?”


    昨夜,杨峥尚喝大,佟惜雨没把说辞圆回。


    此刻,她正巧找到空档,立即拿出两锭银两,偷偷放杨峥尚手中,道:“其实在下眼馋特产,且只爱最新鲜的,故而想到跟船这下策。还望杨船长到时,多担待。”


    知其所求,接过银两,杨峥尚堆起笑:“好说好说。文弟可会做饭?”


    佟惜雨摇头:“在下力气足,可帮忙装卸粮食。”


    官粮之船,人员居住空间有限,人员变动的审查也极为严格。杨峥尚若要塞人进船,也需正当理由。


    炊事工作虽闲,但不利于她调查线索。装卸粮食虽累,但方便查明漕粮里面有何猫腻。


    “好,”杨峥尚差点忘记,佟惜雨武功高强,救过自己,忙道,“我让人在隔壁给你收拾房间,文弟不必睡在底舱。”


    “多谢船长。”


    佟惜雨跟他上船,将包袱大胆放在隔壁,便出屋溜达,贴心观察,随时准备帮忙。


    漕丁装粮,佟惜雨一块;漕丁早午晚膳皆用糙米,佟惜雨未搞特殊,跟他们同吃。


    “看文弟装扮,应是不差钱。”一旁的漕丁纳罕,“怎会干此营生?”


    “体验生活?”


    佟惜雨跟杨峥尚头头是道,跟这帮漕丁却收紧口风。


    “身在福中不知福。”


    另一旁的漕丁听罢,语气很不友善。


    “此话怎讲?”佟惜雨不解,“在下听闻,咱们沿途可获得当地特产,不应该很滋润?”


    “上船前,”那漕丁笑他天真,像看傻子,“你难道没签生死协议?”


    佟惜雨还真没签,但她不能否认,装作恍然大悟:“原来那是生死协议!在下签雇佣契并未细看,这位兄台可否说一下内容?”


    众人以为她是草包公子,不会识文断字,所以找此借口,眼神微妙。


    “废物。”方才那漕丁一脸不屑,语气侮辱意味极强,“签了协议,至少在漕船沿途,无论发生什么,你是生是死,后果自负。”


    “竟有此事!”要装便装到底,佟惜雨扮猪吃虎,“后悔还来得及吗?”


    “你说呢?”


    那人被她蠢到翻白眼。


    “呵呵。”


    佟惜雨讪笑。


    经此对话,搬运漕粮过程中,佟惜雨受到怜爱。


    白日,漕粮搬运缓慢,但粮袋重量正常,其他漕丁有余力帮她。但也有漠不关心者,提醒相帮之人:“省点力气,晚上还要继续搬。”


    看向空一半的放粮船舱,佟惜雨心想:这速度,可不是要忙到晚上。


    之前方伯说过,夜间会封锁码头装粮。这漕运速度慢得古怪,夜间封锁运粮一定反常。


    果然,深夜佟惜雨运粮疲倦,躺在杨峥尚隔壁,睡得香甜。就听一阵错乱沉重的脚步声,佟惜雨便知有行动。


    本就合衣而眠,闻到声响,佟惜雨迅疾出门。


    “这是?”


    撞到杨峥尚,佟惜雨睡眼惺忪,装傻充愣。


    “还在装粮,”杨峥尚装得也很自然,一脸无奈,边摆手边往回走,这架势是打算回屋睡觉,“文小弟劳累一天,尽管回去休息,这边人手足够。”


    “哪能?”佟惜雨继续客套,“杨兄已对我百般照顾,小弟愿为杨兄分忧。”


    “那你别太劳累,”最后无论如何,佟惜雨都会接触那批“粮食”,杨峥尚见她坚持,道,“这批粮食实诚得很,你悠着点。有我在,若困了就去睡。”


    “好嘞。”佟惜雨爽快答应,“多谢杨兄。”


    随后,佟惜雨意识到这批“粮食”有多“实诚”。粮袋重量如常,但成箱的东西沉重,两人合搬都费力。


    看漕丁铆足劲搬运,毫无怨言,佟惜雨打心眼里佩服这群人。


    佟惜雨只是来此打探,他们却要以此为生,一生如此,兢兢业业,直到年迈被弃或意外身亡。


    底层人民,的确艰辛。


    毕竟多年未做苦力,佟惜雨实在受不住,找了借口,找其他人替补:


    “杨船长刚刚叫我,我去去就回。”


    此刻人多眼杂,佟惜雨委实探查不到里面何物。


    于是,她一去不回,回屋补觉。


    如此,日后她若是毁坏粮袋,撬锁查粮,被人发现,她这种对漕粮的漠不关心,会降低嫌疑。


    佟惜雨查过,此番漕运途径韵州和清涟州等江南重点码头,他们会短暂停船卸粮。


    韵州是宁亲王大本营,清涟州是宁亲王现今所在之处。漕运贪污,与宁亲王脱不了干系。


    依她之见,这卸的也不是粮,而是吃重的货物,或许真是金银珠宝。故而,佟惜雨要查探其中实物,时间有限,需抓住时机。


    第二日晚,夜深人静。


    月光皎皎,她换了黑衣,悄无声息出门。


    存粮的船舱有人把守,但他们蹲在门口,睡得天昏地暗。佟惜雨趁机给一掌,连睁眼的机会都没给,将人劈昏。


    少时行侠,佟惜雨练习过撬锁,但失败为多。但这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她借银白光泽,观察船舱的门锁,锁孔为“工”字形。佟惜雨拿出准备好的长硬金属条,从锁孔上方探入,摸索锁内弹簧片位置。


    寻到之后,她又拿出另一根细长扳手,伸进锁孔底部,顺时针旋转,将弹簧片拨到解锁位置,带动锁芯转动。


    静寂之中,只听轻微的“咔嚓”一声,佟惜雨擦擦额头冷汗,成功解锁。


    复仇之后,若能活着,重操旧业也不是不行。


    佟惜雨轻轻推门,无声踮脚进去,又轻轻阖门,点一小烛,借光查探。


    昨日,她已摸清方位,昨夜所运货物摞在中间,且被专门留下标记。


    佟惜雨于边角处,抽一袋带有朱圆印记的粮食。她掏出短刀轻轻划开一小孔,用手将孔隙撕大,制造粮袋沉重、搬运时崩裂的假象。


    将外侧米粮一股一股挖出,放到提前准备好的麻布里,一刻钟后,佟惜雨闻到一股强烈刺鼻的味道,类似鞭炮爆炸的气息,随即摸到一个玄色麻布袋。


    她将其小心拽出,解开麻布一看,竟是乌七八黑的粉末。


    火药?


    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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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惜雨大惊。


    她掏出手帕,包裹粉末收入衣袖。


    突然,门外有声响。佟惜雨迅疾躲在粮袋之后,以防有人入内查看。


    蹲守半刻钟,门外再无动静。


    佟惜雨已然收拾残局,匆匆转向成箱的货物。


    这次撬锁,佟惜雨已驾轻就熟。


    若粮袋里是火药,那箱里的岂不是长枪短炮?


    如她所料,的确如此。


    拨开箱内层层麦穗,佟惜雨见到下面的红缨枪和战时才用的先进火铳。


    火铳是先进的战时武器,若非佟惜雨对当朝武器收藏饶有兴趣,她可能都不知这精致的金属管制火筒是何物。


    人,果真要与时俱进。


    只是,火铳尽在京城和边防要地,宁亲王如何得到?


    佟惜雨一人查不了,需要冯砚修帮助。


    私运军备,宁亲王野心昭然若揭,他要谋反。


    她以为,宁亲王只是贪,未曾料他要叛乱。


    当年他扶女帝上位,如今竟是反悔?


    人一旦品尝权力滋味,很难再甘于人下。


    佟惜雨也是如此。


    若要再去做校书郎,她一定受不了当年之境遇。


    眼下,这些物品皆违禁。她带不走红缨枪,却能拿走一支火铳和一包火药,算作证据。


    查探结束,锁回木箱,装回粮食,她轻轻推开船舱门,那两位看守之人还在昏睡。


    佟惜雨屏住呼吸,锁回门锁,踮脚离开。


    天大亮,无事发生。


    佟惜雨彻底松口气。


    未曾想几天后,一漕丁死亡。


    她去围观,却见是那日骂她“废物”的那人。当时吃饭,她便见他营养不良,成日只吃干米饭,早晚会得病。


    所以,她掏钱给炊事人员,要他们加些酱菜、鱼鲜,她还专门将自己食物里的葱蒜送到船舱底部,给他们加伙食。


    “怎么回事?”


    佟惜雨询问旁侧之人。


    “病死的,”那人声音颤抖,带了恐惧,“最底层的漕丁生病,他们怎会找大夫医治。我们能抗过去最好,抗不过去只能等死。”


    这人状态不对,佟惜雨侧头看他,想要宽慰,不知如何做。


    果不其然,当夜便听闻他刀刺船上官员,当场被诛。


    不久,船只即将靠岸韵州,他应该再等等。


    怨不得当初男伶记恨,底层漕丁完全没有生存保障。


    但佟惜雨顾及不得,杨峥尚他们到韵州,一定会运走违禁品,重新装运正常粮食。


    她想继续追踪军备,在韵州下船。若宁亲王谋反得逞,江南只怕马上陷入水深火热。


    至于漕船弊病,她需等漕船秩序归位,方能再谈。


    近几日,佟惜雨表现出强烈的水土不服,无数次当杨峥尚的面头晕呕吐。


    直到最后一次,佟惜雨面色苍白,眼圈黝黑,对杨峥尚虚弱道:


    “船长,咱何时靠岸?小弟实在待不下去……”


    之前铺垫过于自然,杨峥尚见状,未有任何怀疑,反而哈哈大笑:“早说漕运清苦,文弟非要跟来,这下可尝到苦头?”


    看他一脸幸灾乐祸,佟惜雨暗叹:


    未来被砍脑袋之人,少不了他,还笑。


    真是,无知者无畏。


    但是,佟惜雨目前只能苦哈哈点头:


    “尝到了,不想再尝。”


    “过几日船抵达韵州,文弟可以从此地下船。”


    “多谢杨兄!”佟惜雨又掏出一锭银子,道,“小弟将仅剩银锭都赠予杨兄,惟愿杨兄一帆风顺!”


    “客气。”


    举手之劳,杨峥尚还能得到大量钱财,好说话的很。


    下船那日深夜,佟惜雨将火铳塞进衣衫,用包袱遮住凸起部分,撇下装卸粮食的漕丁,自顾自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