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坟冢
作品:《世子的契约侍妾》 “一派胡言!”
勤政殿,元敬之收到前线战报,惊怒交加之下砸碎了手边的建盏。
从龙椅上缓缓站起身,眼眶猩红道:“孤的琛儿十五岁领兵,战无不胜,连拱卫森严的京畿重地他都能攻克,区区剑南怎会要了他的性命?”他冲下方跪着的两名将领一通咆哮,像斥责对方所呈消息的荒谬,又像说给自己听。
话音落下,两名将领只是纹丝不动地跪俯在大殿之下,仿佛两尊沉默的雕像。
元敬之身形却是晃了晃,旁边,曹德全眼明手快,一把搀住了他的手臂。
曹德全蕴着两包热泪,略显尖细的嗓音此刻听起来惨淡凄绝:“官家节哀。”
元敬之寒着脸,神色执拗地大摇其头:“除非亲眼见到琛儿的尸首,孤绝不相信此事!”
少顷,大殿下跪着的一名将领斟酌着措辞,小心翼翼开口:“殿下他……被抬回来时躯体损伤过重……但殿下身边亲兵,还有官家派去的暗卫均已查验过……应当不会认错。”
话落良久,元敬之终于抚着前额慢慢坐倒下去。
*
两日后,元敬之依照太医署的嘱咐,由曹德全和几名内侍陪着在后花园散心。
行至一处偏僻所在,忽听见前方垂挂竹帘的凉亭内传出靡靡之音。
元敬之面色微沉,急步赶上去一把扯开竹帘,里面却是二皇子元璋搂着一名宫娥正在上下其手。
元璋正值忘情处,乍见元敬之闯入,慌得手忙脚乱地扶正衣冠,与那名宫娥哆哆嗦嗦跪在地上不住叩头。
元敬之面色青、白、紫涨好一通变幻,须臾,微颤的手指着元璋怒吼:“滚!”
后者如获大赦,慌忙应声,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元敬之缓了半晌才喘匀一口气,继而似想起什么,哑声问德全:“琪儿此刻在做什么?”
曹德全道:“回官家,老奴先前听福海说,三皇子一直在昭德宫温书。”
元敬之略略颔首,片刻凄然一哂,兀自喃喃:“一个不堪大用,一个年幼无知,孤一生仅得三子。半生戎马,辛苦打下这大卫江山,这便要后继无人了吗?”
曹德全干吞了下嗓子,陪着小心轻声宽慰:“官家且宽怀些,龙体要紧。”
忽听元敬之道:“孤终不信琛儿会战死沙场,传旨下去,再探。”
“是!”
*
七月十五,入夜。暮霭沉沉,星月暗淡,城郊一处依山傍水的风水宝地。
沈妍吩咐小满、丁香以及随行的车夫、护院留在附近林边等候,独自一人提着风灯纸钱等物迈向不远处一座坟冢。
所谓坟冢,实为空冢,是她为不久前战死的元琛所立。墓碑上也并无字迹,不过是她寄托哀思的所在。
此刻,沈妍边拿树枝拨弄着尚未烧透的纸钱,边念念有词:“……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为何我日日思念你,你的魂魄却从来不肯入梦?”
说到心酸处,她细瘦的肩背轻轻颤抖,半晌方吸了吸鼻子,期期艾艾道:“是已然将我忘记,还是早就放下了一切?”
话音落地,仿佛被她惊动,林间传来两声啸叫,一只鸮鸟扇动着翅膀扑簌簌飞走了。
若在平时,沈妍或许会吓得拔腿就跑,眼下却沉浸在哀伤的情绪里,好像元琛真的就在她身边,能听见她说话似的。
“昨日高云锡来过,说起今春牡丹宴上的那场马球赛。他说他其实赢不了你。”说话间,她从身旁的包裹中掏出块碗口大的物事,喃喃念叨,“所以,这块龙涎香实则是你有意相让——因为得知我想要它,才故意输球的吧?”
言罢一顿,仿佛在等着元琛回答似的。
但是,当然不会有任何回音。
四周静悄悄一片,仅能听见飒飒风声与细碎的虫鸣。
沈妍却恍惚闻见了一缕清幽的雪松香,但她知道此地并无松树,这味道多半只是因她过于思念元琛而产生的幻觉。
“如此说来,此物原该归你所有,我这便将它还你。”夜色中火星一闪,沈妍点着了火绒。
刚要将龙涎香放进香炉焚烧,身后忽响起一道磁沉的声音:“这么贵重的东西,在荒郊野岭烧了岂不可惜?这可一点不像沈娘子的做派。”
听见这声音的霎那,沈妍不由呼吸一滞,不可置信地转过身。
夜幕低垂的林间,一道颀长劲瘦的身影自附近一株大树后闪出来。
“你……你是人是鬼?”怔望着那道熟悉的身影,沈妍梦呓般喃喃。
男人一步步走向她,低沉的声音似真似幻:“闭上眼睛,我便告诉你。”
愣望着这个人鬼难辨的男子,沈妍虽心下震惊,却并无惧意,反而无比期盼着能见到元琛——管他是人是鬼。
她依言合上眼,视线暗下来的瞬间,身子前倾,被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男人有力的臂膀渐渐收紧,沈妍甚至能清晰地听见他一下快过一下的心跳,闻见他身上幽幽的雪松香。
深吸一口气,她情不自禁地抬起手臂环住了他。
不知过了多久,元琛终于将她松开些许,像捧着一块无价之宝,双手小心翼翼捧住沈妍的脸颊凝目审视。
片刻,喉结轻滚,终是低头含住了面前小巧饱满的唇瓣。
起初只是轻吻,很快转为激烈,炙热的气息似要将她吞噬……
沈妍被亲得迷迷糊糊,却唯愿时间停留在此刻,眼前的元琛永远别再消失才好,但渐渐,她还是意识到什么,轻抽了口气猝然睁开眼。
察觉她的反应,男人稍稍松手,喘息着抬起睫羽,黑眸深不见底,却月华般温柔似水。
“你……”沈妍声音颤了颤,哽咽出声,“你还活着。”话音未落,温热的泪水夺眶而出。
元琛拇指擦过她脸颊,覆着薄茧的指腹将上面的水渍轻轻抹去。
剿灭叛军后,他设计假死,并在亲信帮助下顺利脱身。目前为止,这是他能想到与沈妍长相厮守的唯一办法。
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元敬之,先前之所以答应指婚,只为确保沈妍安全,也唯有如此才能骗过元敬之的耳目。
沈妍听元琛说出计划后回过味来,心中自是动容欢喜,却忍不住一阵委屈,嘟嘟囔囔:“殿下明明早有计划,却不肯相告,把我骗得好苦。”
元琛:“……”
这是欺君之罪,多一人知晓,便多一重风险。
他怎舍得将沈妍牵扯进来?纵使她能配合演好这出戏,他如何敢让她冒这个险?何况新皇耳目众多,哪个环节稍有疏漏,便可能功亏一篑。他是太子尚且要设法自保,何况沈妍。
这事三两句解释不完,而且来日方长,此刻他只是不无幽怨地看着沈妍,反问她:“那当初又是谁走得那般绝情?”
沈妍:“……”这怎么还倒打一耙?
“我那还不是为了……”声音一顿,羞恼交加之下气哼哼转身要走,却被元琛拽着手腕再次拉进怀中。
他将下颌埋进她肩窝,嗡声呢喃:“我明白,只是气不过,你真能狠心抛下我。”
“那你便拿死讯来报复我?”沈妍不满地在他怀里挣了挣,却哪里挣得动?
“我的错。”他低声哄着,手臂圈得更紧。
沈妍气还没消,语气清冷冷道:“你先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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畔,那个沉哑的声线却固执又坚定:“死也不放。”
沈妍听见“死”字心尖一颤,唯恐他再说出什么不吉利的言辞,忙伸手堵住他嘴:“殿下慎言。”
元琛眼尾微扬,拉下唇边的柔荑,与她额头相抵,温声腻歪:“那你答应我,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再离开我。”他说得委屈巴巴,无端令沈妍想起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狗。
心软得一塌糊涂,她嗡哝道:“堂堂太子殿下,这样子像什么话?”居然以死来要挟她。
忽听他轻“嘘”了声道:“我如今已不是什么太子殿下、元帅、将军、世子……甚至无家可归,无处可去。不知沈掌柜可愿意好心收留?”言罢黑眸无辜地看着他。
看着从前冰山般的人为她变成这样,沈妍心都快化出水来,勾唇道:“刚好,点绛唇缺一名身手好的护院,我看你条件不错,不如留下来——签个契约先?”
元琛闻言眉尖抽了抽,像是有些不放心:“那契约到期后怎么办?”
“再续约便是。”沈妍想也未想,一顿后朝他挤挤眼,放低了声音,“毕竟我说过会对你负责的嘛。”
*
城外官道上,男男女女总共四骑人马迤逦而来。
一行人在靠近江边的林荫道旁翻身下马,将马匹拴在林间,随即斜穿过一条小径,往不远处的江边走去。
那早有一艘画舫停靠在岸,船头立着几名身穿甲胄的扈从,远远望见一行人,都忙不迭赶到岸边,冲他们摇手。
此刻江边,并肩走在前方的两名男子分别是元琛和高云锡。两个男人身高腿长,不多时便与后面的沈妍和小满拉开一段距离。
高云锡已得知元琛假死的计划,虽不甘心就这么放弃沈妍,但到底还是为好兄弟松了口气,完成与大卫的交易后,这便要启程返回渤海。
元琛与沈妍前来为他践行。
“听说我战死的消息你很开心?”元琛边走边侧目睨了眼高云锡,声线凉凉,“不远万里跑到江南来,就这么惦记我的女人?”
高云锡哼笑一声,笑完似还认真想了想才道:“开心谈不上,至多有些庆幸罢了。”
元琛凤目微眯,沉缓的语气染了几分讥诮:“妄想着如此,你便可乘虚而入了?”
话落,换来高云锡一声不屑地轻嗤:“我说过,当初若是我先找到阿妍,结果尚未可知。”
一语竟说得元琛心头一紧,偏头警惕地盯着高云锡。
后者自觉扳回一局,伸手在元琛肩头拍了拍,语重心长道:“所以,你最好别再让我有机可乘,否则——”
“放心。”元琛黑着脸打断他,“你不会再有机会了。”完全不想知道高云锡后面会吐出怎样的象牙。
二人说话间来到江边,状似一团和气地并肩站着等沈妍。
沈妍来到近前时,两名高大的扈从也从江边迎上来。
高云锡看了眼前方的画舫,转身一脸不舍地看向那道玲珑的身影,温言说道:“阿妍,我会再来看你的。”
沈妍还未说话,元琛的声音紧随其后:“好走不送。”
高云锡瞪他一眼,抬手点着元琛的鼻子愤愤磨牙。
沈妍被孩子气的两个人逗得“扑哧”一笑,随后同元琛一起与高云锡把酒话别。
目送着高云锡登船,画舫在江面上渐行渐远,最后驶向天际……
良久,沈妍想起适才来路上两个男人将她们甩在后面,并肩密谈的画面,忍不住好奇地问元琛:“刚刚路上你和玄清在聊些什么?神神秘秘的……”
元琛一顿,手搭凉棚往上看了看,道:“他说今日天气不错,忌嫁娶,宜远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