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沅脸上的淡定哗地裂开了。


    没经纪人、没助理、没人接应甚至没化妆师管，这种种对一个小艺人来说能造成很大打击的坎坷对他来说都完全不是事儿。


    但是听到“许琛”这两个字，他确确实实有了罢演的冲动。


    “真的吗？”江沅麻木地问。


    “应该是真的。”周亦尧说，“我的消息来源很可信。”


    江沅努力维持着表情：“……”


    “你很激动啊。”周亦尧观察着他的表情。


    “啊，是么，很难不激动吧。”江沅敷衍着说。


    心想我的激动跟你们的可能不是一个方向，我主要是害怕被你们的超级顶流趁人不注意给做掉了。


    毕竟当年他跟超级顶流提分手的时候可是断崖式的，然后就短信不回电话不接，过了好久才敢打开那个手机。


    那时候手机比较破，短信不看的话保存不了多久。等到江沅打开时，仅剩的最后一条短信就五个字，“江沅你等着”。


    .


    “许……他为什么要上这个节目？”江沅问，“他不是从来都不参加综艺的吗？”


    “赞助商花大钱了呗。”周亦尧说，“也只能有这一个解释啊，总不能是这档节目新颖的主题设计或者优秀的人员配置吸引到了他吧。”


    江沅：“……”


    说到人员配置，也不知道顶流有没有认真看过协议，知不知道参演嘉宾里还有他这么个名不见经传，扔水里都掀不起一点浪花的……前男友。


    也不知道顶流要是知道他在，会是什么反应。反正不会是因为他上节目。


    因为他退出倒不是没可能。


    ……江沅突然有点心虚。


    江沅试探：“如果许琛突然罢演了会怎么样啊？”


    “他为什么要罢演？”周亦尧满脸疑惑。


    “就比如说，呃。”江沅想了想，“到了录制现场发现有他的仇人？”


    周亦尧思考了一下说：“那违约金肯定会付的，不过节目组估计会把他的仇人追杀到天涯海角吧，费那么大劲请来的许琛，说跑就跑了。”


    江沅：“……”


    他心想要不我罢演吧，找个我的替代品应该还是很简单的。再一想合同都签了，现在罢演违约金不是他能负担得起的。


    再说许琛那性格，许琛不可能会因为他罢演，最多是看见他就直接强硬要求节目组把他扔出去而已。


    那也不算坏事，他还可能赚节目组一笔违约金呢。


    更何况这只是风言风语，许琛还不一定真会来。不一定的许琛和一定的劳务费，肯定还是选择劳务费。


    .


    但还是心虚，江沅赶紧去翻许琛微博，既然今天录制那许琛IP肯定也会变吧，刚一打开微博周亦尧就猜到了他心思。


    “没用。”周亦尧眼里带着促狭的笑意，好像觉得江沅这行为很有趣，“许琛微博都是团队在管的，IP跟他人在哪不搭界。”


    江沅手忙脚乱收起手机，“哦，好吧，谢谢你啊。”


    周亦尧：“你是许琛粉丝吗？这么在意他来不来。”


    他们之间的弯弯绕跟外人说不清楚，为了省事，江沅只能配合地点头：“嗯嗯，我是。”


    .


    说话间又有几组人推门而入，之所以说是“组”，是因为每当一个艺人进来，他身边都跟着经纪人、扛着大包小包的助理甲、忙碌打电话的助理乙等等。


    这些人铺摊子一样飞快地选定一个化妆位置，把艺人的东西全部铺开，并且打电话叫化妆师过来。


    接着才迅速地收起自己的东西，好像训练有素的侍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江沅目瞪口呆。


    “怪不得你一眼就看出我是新人哈。”他回头对周亦尧说。


    周亦尧笑了笑。


    周亦尧人还挺热心的，他帮江沅联系了自己比较熟悉的化妆师，很快对方就拎着全套行头出现在化妆间。


    化妆师是个矮矮胖胖的男孩子，一看就是工作压力很大的那一种，进来时还在嘟嘟囔囔：“约我化妆倒是提前点啊，选秀那边还有十个流水线妆等着呢，周亦尧我也就是看在你面子上，我……”


    小胖子化妆师一抬头跟江沅打了个照面：“妈呀！”


    江沅一愣，不知所措地露出一个友好微笑。


    小胖子尖叫：“仙品！”


    江沅：“……”


    “就是给他化妆，小董。”周亦尧在旁边跟小胖子小董介绍道，“他是我们节目的嘉宾，叫江沅。”


    “非常好！”小董已经最快速度进入状态，他把江沅的头发拨上去拿个小夹子夹住，“来，闭眼，我要给你喷保湿了……”


    他不要钱似的狂按着喷雾瓶子，不忘问周亦尧：“江沅？这么漂亮的大美人，怎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不是艺人。”江沅解释，“我是个乐手，学竹笛的。”


    “你不进圈可惜了，你在圈里绝对是腥风血雨一张脸。”小董飞快地评价，手上也不停，“好，现在保湿成膜了，给你上遮瑕。”


    江沅心想我还是比较爱好和平，小董则是对着江沅的脸啧啧称奇。说他皮肤好到一点遮瑕都不用，就是稍微有点黑眼圈要多注意休息。


    “对了，你多大年纪？”小董跟江沅攀谈着。


    “二十六。”江沅答。


    “比我男神还大一岁啊，完全看不出来，你皮肤状态好得跟十八岁似的。”小董说。


    江沅听到“男神”、“大一岁”这些关键词，心头已经猛地一跳。他下意识避开这个话题，只是温和地笑了笑：“是么。”


    可惜小董就和每个追星人一样，只要有机会提到自己男神就绝对不会放过，小董继续道：“不过我男神状态也很好，虽然他特别红，但是据说他私下里可自律了。”


    江沅尴尬又不失礼貌地微笑：“是么，那真是很好呢。”


    小董：“你就不好奇我男神是谁吗？”


    江沅心说你就看不出我完全不好奇么！


    但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他已经没有选不好奇的道理了，虽然他已经猜到是谁，但还是不得不配合地：“是哪位？”


    果然听到小董快活地说道：“是许琛啦，许琛你知道吧？”


    ……


    许琛的故事江沅是真的有点怕听，还好小董没得到更多讲许琛故事的机会。化妆间里突然响起了节目组的广播声。


    “各位艺人请注意，还有15分钟造型时间，15分钟后，请前往3号演播室领取麦克风，准备正式录制。”


    江沅虽然不知道圈子里有什么默认的规矩，但他明显感觉到这段话落下，所有艺人都略微调整了状态。


    像是做好了战斗准备，就连小董扫在他脸上的小刷子频率都高了些。


    “进了演播室，就等于是正式录制。”周亦尧感觉到江沅心中的疑惑，在一旁解释道，“虽然后期会有海量的剪辑，但要是能抢先进演播室，或者抢到比较好的位置，再或者在进演播室时刷些存在感，就无论如何都会有镜头。”


    他笑了下，“镜头就是生命，你懂的。”


    江沅虽然不是干这行的，但好歹也是艺校出身、演出专业、再兼吃瓜多年，他很了然地点头。


    15分钟一到，白小煜就站了起来，和他同时站起来的还有个女艺人。


    这位江沅也认得，叫叶晴，这两位正是江沅吃瓜时就吃到过的，出名热爱“宫斗”的艺人。


    白小煜和叶晴几乎是赛跑一样的往外冲，其他大部分人不会抢的这么明目张胆，但还是有很明显的竞争感在。他们纷纷起身，都保持着一种欲扬先抑的快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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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仅有的不争不抢的就三个人。


    一个名叫文佑昇，是个知名歌手，也是整个节目里年纪最大的嘉宾，他是出了名的实力派，但据说性格孤僻，不好相处。他的咖位足够大了，不需要抢位置。


    另一位不抢的自然是江沅，他不是那么想红，只是为了赚工资，自然没有别人那种拼了命一样的着急。


    至于最后一位，江沅诧异地看了看旁边。最后一位没急着起身的，居然是周亦尧。


    这江沅可就有点惊讶了，如果说老歌手文佑昇和他自己都还有慢吞吞的理由，周亦尧一个没什么名气的偶像，来到这节目肯定是为了出名的，而且他分明很上道，在这种时候居然能做到不争不抢，实在在江沅意料之外。


    “你也不着急啊。”江沅向周亦尧搭话。


    周亦尧懒散地笑笑：“着急有什么用。”


    确实洒脱，江沅不由得在心里高看了他一点，两人不紧不慢地起身，到了演播厅门口，才发现居然关着门没放人。


    远远的就听见白小煜在那质问：“为什么不让我进！不是说在演播厅里面集合么！”


    “稍安勿躁，白老师。”工作人员好声好气地劝，“而且你刚刚等了三十秒而已。”


    “……”白小煜被噎得一顿，“三十秒就不是等了么！快点让我们进去！”


    “好好好。”工作人员对这种暴躁小糊豆已经非常习惯了，他反倒拿着手里最后三幅领夹麦，笑眯眯地走到他们这边。


    分别把手里的麦递给文佑昇、江沅还有周亦尧后，工作人员在周亦尧旁边停了下来。


    “周老师，等下你进去之后，记得坐有赞助商饮料的位置，展示动作也别忘了。”


    “好。”周亦尧点点头。


    江沅在旁边看着，眼睛睁得圆圆的，脑子里一排感叹号飘过，怪不得你小子不争不抢啊！原来你早就充值了！


    .


    “艺人们没有赞助约的，进去之后不要坐摆着赞助品的位置，我们就按照排队的顺序进去，进门之前自己状态调整好。”工作人员说着注意事项。


    “我们进去以后就一直在录制状态了，节目随时会正式开始，艺人们要时刻注意自己的举止。”


    按照排队的顺序进，当然就是白小煜第一个进了，叶晴没抢到第一个进的位置，居然径直冲到他们队尾来。


    “让我最后一个进去行不行？”叶晴问。


    她看了看周亦尧又看了看江沅，目光在江沅脸上一停，显然很是欣赏江沅的脸，“你是？”


    “江沅。”江沅友好地自我介绍，“我是吹竹笛的。”


    “吹竹笛的？”叶晴一愣，语气一下就变得轻视起来，“哦，你是那个博主是吧。”


    江沅：“……是。”


    “我还以为你是新出道的爱豆呢。”叶晴满不在乎地说，“我站最后了啊，你们稍微前面几个进去吧。”


    周亦尧往他这边凑了凑，半带调侃地：“你关门位置被抢了。”


    最后一个进去的关门位置，就像第一个一样，是比较重要的位置，再糊的人在这个位置都会有镜头。


    “我又没抢，我是被落在这的。”江沅说，“而且她这个也不是关门位置吧。”


    “为什么这么说？”周亦尧问。


    这里又没聚集着节目组所有的嘉宾。协议上写的是一共十个嘉宾，除了“神秘嘉宾”之外，还有个当红偶像，沈惟，根本还没到场。


    “沈惟都没来呢。”江沅说，“哪轮得到我们关门。”


    “还真是。”周亦尧说，“还有神秘嘉宾许琛呢。”


    “也不一定就是许琛吧！”江沅立刻纠正。


    周亦尧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我是充值玩家”的笑容，他点头，“确实，也不一定。”


    江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