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夜鹰
作品:《笼中的爱人》 清晨八点半,霍权睁开了眼睛。
他下意识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比平时的起床时间晚了一个小时左右,但精神尚可——准确地来说,是每个毛孔都焕发着懒洋洋的容光。
他像一头健美慵懒的大型野兽缓缓起身,日光在霍权精悍结实的身体线条上洒下阴影,头发湿挺凌乱,面容俊美深刻,后肩对光一照,能看出指甲挠出的细细血痕来。
一转头,霍权看见白明还在睡觉。他大半张脸都埋在被窝里,只露出一只睫毛浓密弯曲的眼睛,发梢垂在瓷白的眼皮上,呼吸均匀清浅。
在他眉心小心翼翼地吻了一下,唇瓣和肌肤一触即分。
如同蜻蜓点水一般的亲近,却让霍权感受到了一种隐秘的、宁静的幸福和温柔,如一股淙淙的流水漫溯过心口,似乎连空气都变得温馨和轻快了起来。
还是让他睡吧。霍权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没吵醒睡梦中的爱人。
白明工作压力这么大,平时心情那么压抑,生活里也不见他怎么放松或者微笑,好不容易有段时间能好好休息,多睡会儿也没什么。
何况昨天晚上,霍权自觉确实把白明折腾得不行。他从洗手间洗完澡回来的时候面色明显很苍白,在夜光灯下甚至有种蝉翼般透明的意味;黑润的发梢还嗒嗒滴水,连完全吹干都来不及,就这么头一倒、脸一歪,很疲倦地睡着了。
霍权放轻脚步下地,推开房门走下楼梯,用固定电话通知餐厨准备早午饭:一份他自己先吃,暂且填饱昨夜体力消耗后格外饥肠辘辘的肚子;另一份留给还没醒来的白明,特地嘱咐了专人每隔二十分钟拿去重新用小火煨一下,以保证餐点始终维持最佳的温度和口感。
霍权吃了早饭,又在楼下餐桌边看了会儿邮箱里的报表、竞标书和股份合同,处理了几则略微紧急的决断事项,继续读前两天没看完的容氏集团各项资产、投资及公司经营情况详细报告。
他看着看着一抬头,时针已经指向十一点,然而白明还是没有下来,甚至楼上一点动静都没有。
还在睡吗?
霍权动身上楼,推开一条门缝往里看;白明仍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隆起一座小丘的碎花棉被隐隐起伏,连形状姿势都没有变过。
还在睡啊。
霍权倒也没有叫醒白明,而是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再次合上门。
虽然昨天确实过火疯狂了一点,说是纵欲过度也不为过;但白明作为一名职业强度要求极高的程序员,应该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节奏才对。
与之相反,白明其实一直是一个精力不错的人——暂不提精力不好的人是绝对没办法在计算机直博提前毕业的同时,完成几个大横向外包项目、又顺带打了三场国际信息比赛拿了金牌的;霍权眼见为实,他曾经偶然碰见白明有一天硬生生修代码修到四点才回房睡觉,六点接着爬起来跑仿真、检查回路,眼神清明头脑清晰,敲键盘的速度相比平时毫无区别。
成年人的生物钟其实比人们自己想象的要顽强和坚固。一个人如果常年习惯于七点三十分起床上班,即使前一晚熬到半夜三点,第二天也很少能从头到尾昏睡不醒地睡到九点之后。
既然白明是一个少觉而晚睡的人,他就算再疲惫再困乏,次日起床的时间也理应不会太晚。
——这也是霍权感到非常迷惑和惊奇的一点,因为白明上班的时候是真能熬,休息日的时候也是真能睡。
有时他能从晚上十点睡到九点,倒头就睡一睡不起,昏沉睡到大天亮才慢慢转醒,而且特别容易接上下一个回笼觉,继而再小憩个一两小时才真的起床。
难道那些年轻高薪的天才架构师程序员都是这样的?不会把身体折腾坏吗?
鉴于白明也只是间歇性的偶尔嗜睡,加上之前两人的关系总有些龃龉症结;霍权感觉到白明不喜欢他的强势和控制欲,也不好带着他去看医生检查,只能盯着白明早点熄灯睡觉,或者干脆身体力行地、从物理和生理上地、强硬地逼迫白明因为精疲力尽而睡着。
睡就睡吧。休息约会度假,不就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霍权无声叹了口气,决定先去外面走走,独自待一会儿、散一会步,慢慢地梳理思考收购容氏集团的下一步棋怎么走。
“霍先生,”服务生正好端着送餐盘进来,周到细致地提醒道,“这些饭菜已经热了十多次了,您看要不要再重做一份?”
“重做一份吧。”霍权抄起外套披在身上,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扭过头,对恭候侍立的服务生嘱咐道,“还是每二十分钟热一次。楼上那位白总醒了之后,再上一些清淡的汤羹果蔬,不要太甜太腻太油。如果他有什么想吃的,尽力照着他的要求做就是。”
服务生立刻答应了一声,目送着霍权整了整衣襟领子,迎着正午的天光,大步流星走出别墅。
沿路慢慢向前走,坚硬鞋底沙沙踩着落花,忽然发出响亮的“嘎吱”一声。
霍权从沉思中猛然回神,发现自己无意中竟走到了大俯瞰台。
那是建在整个别墅地势最高处的几层木阶梯,形状颇似参差叠在一起的几本书,一端延伸向天空,脚下是无边的绿色山野,漫溯直到西湖。
数扇透亮的大落地玻璃拦在扶手下,两侧是绽满白玉兰的乔木,光秃秃的枯枝缠虬交错,因而乍一眼看过去,淡蓝天空下白花飘摇得格外寂静。
听到响动,站在俯瞰台上眺望湖山的男人转过头来。栗色发丝拂过那双多情的笑眼,睫羽若有所思微微垂着,恍若蒙了一层难言的霾。
他两指夹着支黄金叶,几乎燃到了尾巴,在微风里荡出曲折的细烟。
“霍权。”冯家乐缓缓吐出一口白茫茫的烟圈,微微笑了一下,回头望向远处如画的湖光山色,“你也来了。”
霍权走到冯家乐身边,拍拍他肩膀:“你不是戒烟了吗?说女孩不喜欢烟味,闻到会减分。”
霍权昨天和白明温存了许久,心情格外餍足愉悦,往时小小的阴霾早已一扫而空;何况他知道冯家乐看似风流散漫、实则着调有谱得很,虽然看到白明跟他待一块儿有点不爽,但不至于真的疑神疑鬼、大吃飞醋。
“戒了,只是这回实在想抽。”冯家乐慢慢地苦笑两声,烟蒂啪嗒掉在在脚下,抬脚碾了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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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真不是个好东西。”
“你遇到什么事了?”
“……”
“我认识的冯家乐不会借烟消愁。出什么事了?”
“如果我说,”像是要把肺腑里的那股浊气全都吐出来,冯家乐深深吸了口气,慢慢地说,“我要退出收购容氏集团呢?”
这话不啻于当头棒喝,霍权眉头一下子皱起来了。
“为什么?”
“你也知道我们家老头子不太……赞同我掺和到容氏集团的事情里去。”冯家乐口中的老头子指的是老冯总,冯家乐的父亲;“掺和”这个词一出口,就已经很能说明其态度了,“老头子老了,思路比较老派,脾气又犟,不喜欢我另辟蹊径搞三搞四,最好我事事都按照他的指示干,指哪打哪,连个屁都别放!”
平息了一下心中的憋屈愤懑,冯家乐强行缓下情绪,又啪地点了根烟:“要是我甩手不干,老头子更急。他怕兔子逼急了跳墙,怕我真从此当个流连花丛的纨绔去了,所以勉强松口让我跟着你干这一趟。”
霍权静静地盯着冯家乐看了一会儿,开口:
“你父亲拿什么威胁你了?”
“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啊,霍权。”冯家乐摇头苦笑,“你平时看人看事都很精明练达,怎么到自己的感情问题上就——”
他若有若无地摆了摆手,一贯轻佻风流的面孔流露出散漫的戏谑。
“老头子想让我结婚成家,对象是宫家旁支的小姐。他给我两个选择,要么娶人家,要么撤了我的职。”
霍权人情网脉如何之广,一听就明白了根结,不赞同地摇头:“冯伯父何必在这节骨眼上着急。”
“你也看出来了吧?老头子和我妈就我一个儿子,这家业最终都是交到我手里的,撤职只是个虚张声势的幌子罢了……他只是想逼我跟宫小姐结婚,生怕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顿了顿,冯家乐低头抽了口烟。
“宫家早年在黑||道经营颇深,近年才慢慢地洗白了大半。他们家的女人都很不简单,都说‘东宫西别’,宫家这套用婚姻嫁娶链接稳固各方势力的手法玩了多少年,依旧屡试不爽,估摸着也只有A国别姓家族差不多有这个水准。”
“老头子固执啊,认为跟宫小姐结婚就能解决我们家现在势头转衰的问题——啊,抱歉,我无意冒犯别伯母。”
霍权抬手示意冯家乐不用介意。
冯家乐转瞬间又抽完了一支烟,盯着香槟金色的纹路慢慢被焰火吞噬,吐着烟咳了声,懒洋洋地笑道:“——婚姻啊,这可是比烟还害人的东西。你说人这一辈子,几时才能真真正正地为自己活?”
“所以霍权,我得说声抱歉。老头子铁了心收我的权,收购容氏集团的相关事项,我恐怕不能扛着压力、一人说了算了。”
“话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霍权沉沉地呼了一口气,直起身子,眉骨英挺深刻,眉梢压如横刀,面上看不出什么明显的情绪,心中却陡然划过一丝诡谲的惊疑。
——蒋家前脚出事,冯家后脚也紧跟着退出竞争,这真的是巧合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