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别的行吗？”赵元青很谦卑地问他。


    青年眉毛微微皱起，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很快耸肩：“行啊，只要不过分，不体责，我不当下面那个。”


    虽然不明白什么意思，但她还是点点头。


    瓦伦街的污浊气息和远处霓虹的喧嚣将二人包围，赵元青四处看看，推着青年来到一处狭窄、堆满废弃金属零件和腐烂垃圾的幽深暗巷，老鼠在垃圾桶旁窸窣穿行。


    青年脸上的放松感被警觉驱散了一些。


    巷子里浓重的霉烂和尿臊味也让他皱了皱鼻子，脚步迟疑起来。他下意识地抬头扫视着巷子上方参差不齐的屋檐和管道：“喂，有监控的你抢我的信用点会被抓起来。还有，”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污秽的环境，脸上露出嫌恶，“这里不合适，太脏了。”


    “合适的，合适的。”她是笑着说的，但下一瞬，青年被推到墙上，他感觉有什么东西抵在他小腹，尖锐而冰冷。


    在外人看似乎两人只是相拥在一起。


    “好孩子，现在我们来玩你问我答。”他听见那个人温柔的声音。


    但她没问，反而顿住，很快，她咳了一声掩饰尴尬：“你说吧，远处那牌子，这贫民窟，还有那墙是怎么回事。”


    青年哈哈大笑：“乡下来的。第一次来索伦撒，对吗？没有老乡带你吗？我看你穿着第三机械厂的衣服，还以为你在这里生活，是从哪个垃圾堆里捡来的吗？”


    他完全不怕。


    “是因为监控吗？”赵元青收回那铁片。


    “听说过爱立得计划吗？这一个小巷就有至少三个针眼盯着！如果我们在这里发生些什么倒没关系，但如果你杀了我……十五分钟内，就会有人把你抓走接受审判，相信我，索伦撒的监狱你绝对不会想去，那是才是人吃人的地方。”


    “好吧，我没信用点，也没有什么能给你的，你能跟我说说吗？”她松开了抵在墙上的手。


    “有什么可说的，那里，索罗撒城。”他指了指远处的白墙。


    “那里，梦幻岛。”这次手指指的是远处的霓虹灯处。


    “这里，快乐城。”最后，青年指了指脚下的土地。


    “应该有老乡带你来的，你自己可进不来，你的同乡呢？死了？”


    “不见了，消失了。”


    青年也没有惊讶。


    “哦……那可能是去梦幻岛了。你也是倒霉，不然凭你，可以去天堂笼上班。”


    又是一个新词语，赵元青微微茫然，带着请教的态度问他：“天堂笼是……？”


    “梦幻岛上最大的销金窟，只要你想，里面什么都有。不过你嘛……最多只能是被消费的对象。”青年上下打量她后耸肩。


    “你不够柔软，长得还行，但可能更受女客欢迎，极少数男客才会喜欢你。”


    ……怎么说呢，也不意外，赵元青朝他感激点点头，“我会报答你的。请问我在哪里能赚到信用点？”


    “赚信用点？”青年嗤笑一声，目光扫过赵元青身上那件沾满机油、袖口磨损的工服，又落在她脸上，“在这里？”


    “那要看你选择梦幻还是快乐，选择躺着还是跪着。但总之，都赚不到的，听我的，有一日快乐一日。”


    “如果你向西，去梦幻岛，两条路接收你这样的人，躺下或者跪下，去那些带着天堂，天国，极乐，伊甸字样的富贵大门内，还有一种，瞧见那些灯没？把你身体上的什么东西割下来给他们。”


    “至于快乐城……”他的手指又指向瓦伦街更远处，靠近内环墙阴影更浓重、建筑更加破败拥挤的区域“去垃圾山翻翻，运气好能捡到点垃圾，或者一些煤黝制成的黑渣。”


    “那索伦撒呢？”


    青年被这个问题逗得人仰马翻：“那里？那里我们可去不了，除非……除非你有一个优秀的孩子。孩子可以去索伦撒，你不行，不过……你能靠优秀的孩子在梦幻岛获得一份稳定的工作。如果你有这个想法，去梦幻岛也许能看到些资质好的男人，有了孩子后，也去梦幻岛的那些霓虹招牌处，他们会给你提供羊水穿刺来检测你孩子的资格，实在不行就打掉。”


    “这……这不合法吧？”


    青年带着些无所谓的轻佻：“没看过那个广告吗？为人父母，如果你能筛选你孩子，你会不会让你孩子更加聪明？铺天盖地都是啊！现在方式又多，傻子才不想自己的孩子生下来就是天才，赢在娘胎里！打掉个把没用的怎么了？那是为了更好的未来！为了让他能进索伦撒！你懂不懂？再说，这也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别让你的不作为成为遗憾。”


    “行了，想通了就去梦幻岛看看，挑个好种……或者，”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赵元青的腹部位置，“找点乐子，攒点信用点，记得买支好点的基因优化剂……”他最后挥了挥手，摇摇晃晃地彻底消失在巷口。


    监控一样的针眼，十五分钟警卫队之类的机构会到，快乐城是原料，梦幻岛是加工中心，最终输送给索伦撒。


    外来入侵暂时先排除，看起来也不像。


    是因为资源贫瘠还是过于垄断她得确定一下，如果是因为资源贫瘠……那她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加入打工的浪潮，但听那年轻人说也不像，很大程度是过于垄断导致的。


    如果是垄断，还得确定一下因为什么。


    垄断好啊……大家都是流氓的情况下，那就可以随便玩。


    她决定先去梦幻岛看看有没有针眼，如果这么上流的情况下，多半那边监控不多。


    啊……不对，没货币了，信用点。


    她边走边想信用点该怎么抢的问题。


    ……还是先打工好一些，也许那边需要设备维修人员，可以试试，大部分人好像都被冲击的没有工作，她从前有工作，第三机械厂，也许梦幻岛需要呢？


    总之先解决那个大肚子的怪男人吃饭的问题。


    越往西走，瓦伦街的肮脏和混乱逐渐被另一种形态的喧嚣取代。街道似乎宽阔了一些，地面也铺上了廉价的、闪烁着七彩反光的合成材料，但踩上去依旧粘腻。空气中劣质香精、酒精、汗水和某种甜腻到发齁的化学气味混合在一起，更加浓烈刺鼻。粉红、靛蓝、荧绿的霓虹灯管不再是简单的“计生用品”招牌，而是扭曲成巨大的、充满诱惑的图案和文字：


    “天堂之门，今夜无眠！”


    “极乐伊甸，满足您的一切幻想！”


    “定制未来，赢在起点！”


    各式各样夸张的广告牌林立，上面贴着很多海报，面容俊美的男男女女摆出各类极具诱惑的姿势，游戏机声，电子音乐，雪茄的浓烈呛人味道，与之形成反差的是街道上衣着廉价暴露男男女女，多少画着些或浓或淡的妆容，但面容……有些诡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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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麻木和僵硬。


    再走一远一些更加辉煌，巨大的霓虹灯下，有一些穿的更好的男男女女在打卡，拍着各式各样的照片，有个穿着荧光背心的人在介绍，街道的尽头，一座巨大的、由流动紫金色霓虹构成的鸟笼状建筑拔地而起，顶端闪烁着三个巨大的花体字——天堂笼。


    一个穿着亮银色紧身衣、外面套着同款荧光马甲的英俊男人正站在一小群衣着明显普通许多、甚至带着风尘仆仆痕迹的年轻男女面前，对着一个扩音器，用极其夸张、充满蛊惑力的语调大声介绍：


    “哦！我亲爱的幸运儿们！看到没？！梦幻岛的地标、俊男美女们的圣殿，天堂笼！我们到啦！”他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神迹，脸上是精心排练过的、极具感染力的狂热笑容。“传说中，只要踏进这扇门，人间的一切烦恼都能忘掉！里面是真正的极乐净土！香槟如泉涌，美男美女环绕，财富触手可及！”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眼前这群旅客。他们的衣着在周围光鲜的环境中显得格格不入，脸上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但眼神深处，却被天堂笼的霓虹点燃微弱火苗。


    英俊男人脸上的继续开口：“不过很可惜，宝贝们，你们也看到了，天堂笼的门槛……很高。”他指了指那扇流光溢彩、镶嵌着闪烁水晶的大门，门口站着两个穿着制服、面无表情、身材健硕的英俊守卫，眼神像冰冷的扫描仪审视着每一个试图靠近的人。


    “那里，”他压低声音，带着真诚，“只欢迎最顶级的艺术品！脸蛋，身材，气质……缺一不可！”他的目光再次扫过众人。


    “但是！”他话锋陡然一转，声音再次拔高，手指猛地指向旁边一条相对幽暗、但挂着醒目霓虹招牌的小巷——“天使之翼”形象定制中心！旁边还有一行小字：“索伦撒科技合作机构，助您梦想成真！”


    天使之翼！梦幻岛最顶尖的形象设计中心！拥有最先进的基因微调和仿生重塑技术！知道我们梦幻星旅旅行社为什么能带你们这些潜力无限的宝贝站在这里吗？”他环视众人，脸上是你们这群该死的幸运家伙的嫉妒表情。


    “因为我们有独家合作！我们有内部名额！今天，就是现在！只要你们有勇气迈出那一步，走进天使之翼，接受一次免费的梦想潜力评估……”他故意拉长了音调，看着眼前几张呼吸都急促起来的脸，“评估通过者，将获得由梦幻星旅担保的天使贷！零首付！超低息！分期轻松无压力！”


    “想想看！只需要一点小小的调整，一点点的优化！”


    “把鼻子垫高一点点，眼睛开大一点点，下巴削尖一点点，皮肤换成最顶级的仿生瓷肌或者，更大胆一点！换个发色瞳色？加条会发光的纹路？甚至……”他声音充满了诱惑的魔力，“……把某个你觉得不够完美的零件，换成更时尚、更受欢迎、更大的限量版？”


    “到时候，你们就不再是站在门外羡慕的普通人！你们就是天堂笼里最耀眼的明星！是那些富豪权贵争相追捧的艺术品！”


    “信用点？唾手可得！烦恼？烟消云散！未来？一片光明！”


    “别犹豫了，宝贝们！”英俊男人趁热打铁，指向天使之翼那闪烁着诱人粉蓝光芒的入口，“机会只此一次！名额有限！错过了今天，你们可能永远只能隔着这条街，仰望别人的天堂！去！现在就去！告诉前台是梦幻星旅的杰克推荐的！你们的梦想，从这里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