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第八十三只狼
作品:《顶流作者是我梦男[娱乐圈]》 《打野日记》开播第三天的上午,路聿琛终于离开了陈振那个临时的避风港,回到了瀚海林苑七楼。
逃避终究不是办法,乌托邦再安逸,人也总得回到现实里挣扎。
他好不容易垒起的心墙,在开门看见茶几上那束早已发黄枯萎的花时,轰然倒塌。
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郁燃留下的那点香水味,若隐若现,像是无声的嘲弄。他沉默地在沙发上坐了很久,机械地打开手机下单了个花瓶,结果送来的却是个扎眼的艳粉色细长瓷瓶。
他神情恍惚,连颜色都选错了。
把枯萎的花插进这个不伦不类的瓶子里,往黑白分明的大理石茶几上一放,怎么看怎么割裂。他盯着看了半晌,喉头发苦,起身想去厨房拿瓶水,冰箱门一开,看见了躺在冷藏层的那盒薄荷。
被自带的湿纸巾包着,一小半还是翠绿的。
那是去找郁燃前,他鬼使神差放进去的。
她说想喝薄荷泡水,让他带点回来。
明明知道和好希望渺茫,几乎已成定局,他还是存了最后一点可笑的念想。
万一呢?万一她愿意回来,看见这盒蔫了的薄荷,会不会像从前那样,皱着眉头跟他闹脾气。
十多天过去,这个幼稚的念头猛地翻涌上来,路聿琛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自嘲的笑。他拿起那盒薄荷想扔进垃圾桶,手臂都扬起来了,却在最后一刻顿住。
……万一呢。
他最终还是没扔。
连郁燃给的那个藿香正气水空瓶子他都还留着,何况是这种活物。
房子里那个光秃秃的空中花园,泥土早就被晒得干裂。他照着网上的教程,笨拙地松土、润湿,然后把仅剩的几片半死不活的薄荷叶一根根插进去,整齐地栽成一排。
这大概是这房子里,除了他自己之外,唯一还有点生命迹象的东西了。
就当是留个念想吧,能不能活,全看天意。毕竟这是他和郁燃之间,最后一点实在的联系了,哪怕……只是几片薄荷叶子。
忙完这一切,路聿琛换了身西装,开车去了滨海。
到达兴鸢大楼,他大步流星地踏入电梯。路兴国的秘书在办公室外看见他,眼神一慌,急忙起身阻拦:“路总正在会客,请您……”
路聿琛眼皮都没抬,直接无视,一把推开了那扇厚重的实木门。
门开的瞬间,他看见了里面的人。
邵文芳正和路兴国隔着宽大的办公桌谈话,而旁边的沙发上,坐着一个让他眼神瞬间结冰的“熟人”。
沈酌。
路聿琛沉着脸,径直走到沙发区,一屁股坐在沈酌对面,长腿一伸,皮鞋就蹬在了沈酌放茶杯的旁边。然后,毫不客气地一踹——
昂贵的茶杯滚落在地毯上,温热的茶水泼了沈酌一裤腿。
路兴国看着闯进来就无法无天的儿子,眉头紧锁。
秘书紧随其后,赶紧躬身:“抱歉路总,我没拦住小路总。”
“小路总”这个称呼让邵文芳眉毛一挑,探究的目光在路兴国和路聿琛之间来回扫视。她早知道路兴国有个儿子,一直神秘得很,没想到竟是之前见过的小编剧,那个笔名叫左昼的作者。
路兴国余光瞥见邵文芳的神色,轻咳一声,不好当场发作,只对秘书挥挥手:“没事,你先出去。”
秘书带上门,办公室里剩下四个人,气氛诡异。除了路聿琛,另外三个互相交换着眼神。
路聿琛往沙发背一靠,语气凉薄:“聊啊,继续。我也听听你们在密谋什么。”
邵文芳面露难色,路兴国却示意她但说无妨。
邵文芳只好硬着头皮:“路总,我想谈谈左昼那本《醉世间》的影视IP,我觉得里面的男主角非常适合沈酌。”说着,她试探性地瞟向路聿琛。
她真正看中的是“左昼”这个名字背后的热度。沈酌自从被爆出家里牵扯经济官司后,名声一落千丈,此时正需要一个万无一失,一飞冲天的本子。
《醉世间》的版权卖出的高价,足以证明它的影响力和商业价值。
她打听到这本子的版权辗转到了路兴国岳父的公司手里,她才想着凭旧交情来碰碰运气。本来是想私下谈,没想到被路聿琛撞个正着。
她记得路聿琛对她和沈酌都没什么好脸色,像是结过什么梁子。问沈酌,沈酌也只摇头,什么都不肯说。
路聿琛脸朝着他们,目光越过邵文芳,饶有兴味地歪头盯着路兴国。
路兴国知道沈酌的事归根结底都是路聿琛的手笔,他剜了一眼沙发上的人,说:“我觉得这个本子确实很适合沈酌,男主人设很……”
“你看过?”路聿琛直接打断。
路兴国面不改色:“看过简介和人物设定。”
《醉世间》原文网上没有,他和邵文芳都只能看到小说的基础信息。
路聿琛嗤笑一声:“费那劲干什么?里面的男主原型就是我,他经历的就是我经历的,一字一句,全是照着现实写的。”他顿了顿,脸上的嘲讽意味更浓了,“这些事,你不门儿清吗?都是你亲手造就的啊。”
他站起身,走到办公桌前,双手撑桌,俯身逼近路兴国:“怎么,现在不敢认了?”
路兴国脸上终于浮起怒意:“你胡说什么?!”
邵文芳一看这架势,知道今天谈不成了,赶紧闪到一边:“路总,您今天有事,我们改天再约时间聊。”
路兴国沉声道:“好。”
邵文芳拉着沈酌就要走。
就在她手碰到门把手的时候,路聿琛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本我不会影视化,更不可能给沈酌演。趁早死了这条心。”
路兴国显然被他这一连串的挑衅逼到了极限,压着火对邵文芳说:“你们先出去。”
门刚关上,甚至还没听到邵文芳离开的脚步声,里面就传来了东西被砸碎的声响。
是路兴国自己摔的。他指着路聿琛吼道:“你疯了是不是?!”
看他这副失态的样子,路聿琛反而笑了:“你看,装不下去了吧?那副慈父面孔骗骗外人就算了,别把自己也骗进去,到时候反过来指责我不孝。”
路兴国胸口剧烈起伏,气得够呛。
路聿琛:“后悔了?”他慢悠悠地绕到办公桌后,堂而皇之地坐在了路兴国的椅子上,“后悔当初没干脆利落地把我弄死,让我跟我妈一起走了干净,是吧?”
路兴国猛地转头,死死盯着路聿琛,眼神复杂地打量着他。半晌,他才干涩地开口:“你妈妈是抑郁症自杀的。”
路聿琛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哈哈笑了几声,脸色骤然变得阴狠:“是你逼死的!”
“你明知道她有抑郁症,还变着法儿地刺激她!平时一年到头不见人影,偏偏在她确诊后天天回家,每次不是吵得天翻地覆就是恶语相向,她的病情怎么可能不加重?!那时候家里保姆佣人全都不在,就你跟她两个人朝夕相处,你敢说你没对她说过‘你怎么还不去死’这种话?!”
“你肯定纳闷我怎么知道的。因为你也是这么逼我的。”
“间接杀人,也是杀人犯。”
路兴国阴沉着脸,不接他的话茬,只问:“你想干什么?”
在他的逻辑里,有人突然撕破脸,必定是为了索要好处,或威胁,或交换。
路聿琛手指轻轻点了点额角:“我想回公司。”
“当编剧太辛苦了,思来想去,还是回来当老板更舒服。有我在身边,你和我的股权加在一起,你不必再担心被其他股东联手扫地出门。我也会告诉爷爷,让他全力支持。这家公司,到头来还是得姓路。你觉得呢?”
路兴国依旧沉默,他越来越看不透这个儿子了。
路聿琛对柳鸢的感情远胜于他这个父亲,这是他一直都知道的。但在翻完旧账之后,提出的条件却是纯粹的利益交换。
他一直都想让路聿琛站队自己,才会一直走柔情计笼络他。没想到,现在居然这么轻易地实现了。
但总觉得,这事不会那么简单。先不说路聿琛知不知道他打电话给过郁燃,就光凭柳鸢这条线,就很难让两人彻底打开心扉。
而路聿琛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慢条斯理地补充:“外面可都传,兴鸢的路总深情不移,怀念亡妻,多年不近女色,洁身自好,就守着这么一个儿子。”
他话锋一转,带着刻毒的讥讽:“可我怎么听说,是因为你……没有生育功能啊?”
听到这,路兴国直接一挥手,将桌上的文件全部扫落在地!
他看向路聿琛的表情彻底崩盘,目眦欲裂,因为这句话精准地刺中了他最深的痛处。
正是因为这个,他才一度怀疑路聿琛不是自己的种。医生说那是万分之一的概率,他绝不相信会落在自己头上。所以当看到那厚厚一沓亲子鉴定报告时,他心情复杂,但绝不会承认自己错了。
路聿琛继续说:“你还是放平心态,好好接受我。毕竟你死了,只有我才是法律意义上能继承的人。所以我进入公司,不单是为了你,更是为了我自己的利益。金钱在上,再深的仇恨都能握手言和,不是吗?”
路兴国没说话,但是逐渐缓和的神色,路聿琛看见了,他知道,这套说辞起作用了。
“不说话就当你同意了。明天我来上班。”路聿琛起身,朝门口走去。
“聿琛,你变了很多。”路兴国在他身后开口,声音带着一种诡异的平静,“但直到今天,我才觉得你真是我的儿子。和我一样,利益至上,自私透顶。”
路聿琛的脚步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只留下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拉开门走了出去。
在去电梯必经的走廊上,他的视线撞上了斜倚在对面墙上的身影。
沈酌似乎已在此等候多时。
空气有片刻的凝滞。沈酌站直身体,低声开口,语气里带着一种刻意且不合时宜的关切:“她……还好吗?”
路聿琛看都懒得看他:“关你屁事。”
沈酌追上来:“我知道之前是我不对,但我有苦衷!我知道她恨邵文芳,明知道邵文芳曾经逼她去陪酒,甚至把她送到你爸床上,我还……”
话音未落,路聿琛猛然转身,一把揪住沈酌的衣领将他狠狠掼在墙上!巨大的撞击力让沈酌背后一阵剧痛。
路聿琛脸上戾气横生,几乎是咬着牙根问:“你刚才说什么?再给我说一遍!”
沈酌看着他,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你……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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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她居然没告诉你?她在景逸那两年,邵文芳这个经纪人,干的尽是拉皮条的勾当。硬逼着她参加各种酒局,就为了让那些有权有势的老总看上她,给她砸资源。她要是红了,邵文芳不仅能省心省力捧出个一线,自己在圈里的地位也能水涨船高。景逸倒之前,郁燃去的最后一个局,就是为了宴请路总。也是因为这些事,郁燃不喜欢参加社交类场合,每次都能推就推,躲不掉的就呆在角落里,等结束立刻溜走。”
沈酌的每一句话,都拼命在刺路聿琛的心脏,浑身血液像是被冻结,连指尖都泛起久违的麻痹感。
整个世界在他眼前急速褪色、收缩,只剩下沈酌那张不断开合的嘴,和那些化作实质利刃的词语。
陪酒、送上|床、肮脏交易。每一个字,都血淋淋地剖开他一直被蒙蔽的认知,砸得他魂飞魄散。
原来是这样。
原来郁燃死死隐瞒,不愿提及的过去,竟然是这些。
沈酌看着路聿琛骤变的脸色,心里升起一股扭曲的快意,想起之前受过的嘲讽,忍不住脱口而出:“看来她也没多喜欢你啊,连这种事都……唔!”
路聿琛的拳头带着风声,狠狠砸在了他脸上!
沈酌根本来不及反应,第二拳、第三拳接踵而至。他想挣脱,想伸手护住自己的脸,却根本动弹不得丝毫,力量的悬殊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沉重的闷响一声接一声,路聿琛看着他,眼神像在看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件,每一拳都往死里招呼。
“你也配喜欢她?!”路聿琛情绪失控地低吼,“你他爹也算个人?!”
他沈酌明明知道那是女朋友最深的阴影,竟能转身就把它当作投诚的战利品,去跪舔她最恨的人。
郁燃那么好面子的一个人,拼了命想埋掉的伤疤,却在她最信任的人嘴里,成了向仇敌邀功请赏的筹码!
他也终于知道,为什么郁燃在他不停追问下坚持闭口不谈,是因为有人把曾经交付的真心当成刺向她软肋的利剑,任由感情被肆意践踏过。
她是不敢再说了,也彻底不想再说了。
这迟来的顿悟像野火焚尽了他最后一丝理智,胸腔里翻涌的怒火与悔恨,在这一刻找到了唯一的出口,全部化作砸向沈酌的狠戾拳脚!
可这暴烈的恨意之下,更深的是路聿琛对自我的憎恶。
恨自己知道得太晚,竟是从别人口中,拼凑出她那段沉重的过往。更恨当时的自己,为什么没能早点强大起来,为什么没有资格,在那个她最孤立无援的时刻,挡在她身前。
而所有恨意的根源,最终都指向一个他永远无法摆脱的事实。
他,是路兴国的儿子。
这原罪如同一道循环播放的诅咒,在他灵魂深处嘶吼着:路聿琛,你活该啊!
这个念头不停在他颅内冲撞。目光重新聚焦在沈酌那张已是青紫交错、嘴角淌血的脸上,一股更为暴戾的冲动瞬间攫住了他。
拳头传来的钝痛已无法平息这股怒火,他攥着沈酌脖子的指节不断收紧,看他因为缺氧、窒息、痛苦。另一只手转而朝沈酌身上那些更脆弱、更不堪一击的地方,加大力度砸去。
周围早就站了一圈闻声而来的员工,保安也在第一时间赶了上来,但看清动手的人是谁后,没一个敢上前。
路兴国和邵文芳几乎同时从不同方向过来,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
路兴国站在几步外,冷眼旁观。邵文芳却无法淡定:“路总!你就这么看着你儿子行凶?!”
路兴国不动。
邵文芳只好自己冲上去,想拉住路聿琛挥动的胳膊,尖声叫道:“别打了!求你别打了!”
路聿琛动作一顿,转脸冲邵文芳露出一个近乎疯癫的笑容。
与此同时,膝盖猛地向上狠狠一顶!
“啊——!”
沈酌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男人最脆弱的部位遭受重击,他眼前一黑,几乎疼晕过去。
路聿琛像扔破抹布一样把他甩在地上。邵文芳立刻扑上去,颤抖着手哭喊:“救护车!快叫救护车啊!”
围观的人群面面相觑,没人动弹。
路兴国冲旁边微微偏头,得了眼色的秘书这才掏出手机。
路聿琛面无表情地跨过地上瘫软的两人,在路兴国身侧站定,声线里听不出半分温度:
“我教训自家不听话的艺人,没意见吧?”
这话说出来,没有半分商量的意思,纯粹是走个过场的通知。
在路兴国听来,这是路聿琛在试探刚才办公室里达成的“同盟”是否牢固。
于是他回答:“当然,你不喜欢的人我也不会留下。”
随即对秘书吩咐:“通知法务部,拟沈酌的解约合同。”
路聿琛满意地勾起嘴角,扬长而去。
躺在地上的沈酌,耳边是持续不断的尖锐嗡鸣,意识在疼痛中涣散游离。浓重的铁锈味在口腔里蔓延,他啐出一口血水,殷红中混着几颗断齿。
在邵文芳模糊不清的哭喊中,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头,望着路聿琛消失的方向,扯出一个扭曲的笑容,然后阖上了眼。
抱歉,郁燃。
请允许我,最后一次利用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