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亮起的瞬间，苏砚的手指松开了地面。


    洛九璃指尖一震，灵光珠猛然爆发出刺目白芒，整条通道被照得如同白昼。七只生物同时发出低沉嘶吼，绿色的眼睛剧烈收缩，头领身体猛地后仰，前肢抬起挡住面部，其余几只脚步错乱，动作明显迟缓。


    “震。”


    苏砚话音刚落，萧千绝左手拍地，雷纹顺着岩层扩散，地面轻颤。生物群重心集体下沉，阵型出现短暂断裂。


    玄月动了。


    她右脚蹬地，身形如箭射出，刀刃在空中划出一道直线，精准切入头领左膝后方。刀入三寸，筋腱断裂，她立刻抽身回撤，落地时翻滚半圈卸力，背靠岩壁站定。


    头领左腿一软，加上右膝旧伤，双膝同时跪地，发出一声闷响。它试图撑地起身，但动作僵硬，颈部连接处泛起微弱黑光，像是在强行维持某种联系。


    苏砚掌心再次贴地，逆命刻印红光暴涨。他将之前压缩的规则波动全部释放，能量顺着地面迅速传导至头领脊椎节点。那道红光如针般刺入其背部连接处，黑光剧烈震荡，随即崩断。


    头领发出一声尖锐嘶鸣，全身抽搐，随后彻底静止，趴伏在地不再动弹。


    六只从属生物同时停下动作，原本整齐的步伐陷入混乱。它们开始原地转圈，肢体摆动不协调，绿色眼球失去焦距，像是一台失去指令的机器仍在空转。


    “补刀。”苏砚低声说。


    洛九璃抬手打出三道符印，分别封住前方三只生物的关节活动区域。符印贴体瞬间，那些部位泛起淡蓝冰痕，行动进一步受限。


    萧千绝双手引雷，两道电弧击中左右两侧目标，正中颈部连接点。两只生物当场倒地，躯体开始龟裂。


    玄月甩出两柄短刀，分别贯穿最后两只的颈侧。刀刃插入深处，她手腕一抖，切断内部结构。六只生物接连僵直，随后从关节处开始崩解，化为灰黑色碎屑，簌簌落下。


    最后一片残渣落地时，洞穴重归寂静。


    洛九璃收回灵光珠，闭眼调息。刚才强光耗尽了她大半灵力，视线模糊，额头渗出冷汗。她靠在墙上，呼吸缓慢而深长。


    萧千绝盘膝坐下，雷纹在手臂上微弱闪动。他左手按着胸口，引导能量回流经脉。右手依旧肿胀，无法发力，但他没再去看。


    玄月撕下衣角布条，缠住左肩伤口。动作利落，但包扎时手指微微发抖。她把刀插回腰间，站在原地没动。


    苏砚缓缓站直身体，掌心刻印温度逐渐回落。他低头看了眼地面，之前战斗留下的痕迹还在——划痕、焦印、散落的灰烬。他迈步向前，走到头领尸体旁蹲下。


    这东西外形像人，但骨骼结构异常，关节反曲，皮肤呈暗灰色，像是某种矿物与血肉的结合体。他伸手探向其后颈断裂处，触感坚硬，内里有细丝状残留物仍在轻微蠕动。


    他皱眉，收回手。


    “不是活物。”他说，“也没有心跳或血液流动。”


    洛九璃睁开眼：“是刻印造物？”


    “不像。”苏砚摇头，“更像是用规则强行拼凑出来的傀儡。它们靠一个核心联动，就像……一根线串起几块石头。”


    萧千绝抬头：“现在线断了，石头自然散架。”


    “可谁在拉这根线？”玄月问。


    没人回答。


    苏砚站起身，看向通道深处。那里依旧黑暗，但掌心刻印传来稳定的热度，比之前更清晰。他知道，自己离那个源头又近了一步。


    他往前走了几步，停在队伍前方。


    “还能走吗？”他问。


    洛九璃点头，重新凝聚一颗较小的灵光珠，让它悬浮在众人头顶。光芒不如先前明亮，但足够看清前方五丈。


    萧千绝撑地起身，活动肩膀，虽然右手仍不能用，但站立姿势已恢复稳定。


    玄月检查了下左臂，绷带渗出血迹，但她没管。


    “走吧。”她说。


    四人重新列队，苏砚在前，玄月居中偏右，洛九璃与萧千绝分列左右后方。他们沿着倾斜向下的通道继续前进。


    地面湿滑，积水增多，空气中腐味变淡，取而代之是一种说不出的气息，像是金属氧化后的味道。墙壁上的刻痕越来越多，线条复杂，排列有序，显然不是自然形成。


    走了约十丈，苏砚忽然停下。


    “怎么了？”洛九璃问。


    他没答，而是蹲下身，手掌贴在地面一处凹陷上。那里有一圈环形纹路，中心位置有个掌印大小的空槽，边缘磨损严重，像是经常有人使用。


    “这里有人来过。”他说。


    萧千绝上前查看：“不止一次。这些痕迹很新，最多三天内留下的。”


    玄月扫视四周岩壁：“入口被藤蔓遮住，外人很难发现。能到这里的人，目的不会简单。”


    洛九璃凝视那道环形纹路：“这不是普通刻印阵。它没有能量回路，也不连通天地灵气。它……像是用来关闭什么东西的。”


    苏砚手指抚过空槽内壁，突然察觉一丝异样。


    他用力一按。


    咔的一声轻响，地面微微震动。


    前方三丈处，岩壁缓缓分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窄门。门内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灵光珠的光照进去，只能看到一段台阶向下延伸，尽头消失在黑暗中。


    “要进去吗？”萧千绝问。


    苏砚看着那扇门，掌心刻印再次发热。


    他迈步上前。


    玄月伸手拦住他：“等等。”


    “怎么？”


    “你感觉不到吗？”她盯着门内，“空气不对劲。太静了，连水滴声都没有。”


    洛九璃也将灵光珠往前送了些，光芒照到第一级台阶时，忽然闪烁了一下。


    “光不稳定。”她说，“里面可能有干扰源。”


    萧千绝皱眉：“如果是陷阱，刚才启动机关的时候就该触发了。现在这么安静，反而更危险。”


    苏砚站在门前，没有退。


    他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他也知道这里面可能有死局。但他掌心的刻印在跳动，像是在催促他进去。


    他抬起手，准备跨过门槛。


    就在他脚尖触到台阶的刹那，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动静。


    不是水滴。


    也不是风声。


    是布料摩擦岩壁的声音。


    他猛地回头。


    玄月已经转身面向来路，刀刃出鞘半寸。


    洛九璃手中灵光珠微颤，照亮后方通道。


    空的。


    什么都没有。


    但他们刚才都听见了。


    苏砚缓缓收回脚，站在门边没动。


    他的目光落在地面。来时的路上，有一串极淡的湿痕，像是有人赤脚走过，又被刻意抹去大半。


    但他看到了。


    那串痕迹，是从里面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