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竞技场附近，某间旅馆客房外。


    “收、收、收——”


    家入硝子笑到垂头岔气，直接埋在好友肩窝里不起来，说话也磕磕绊绊：“你能、别配音了吗？”


    中森树理紧张到满头汗，比当年自己被金·富力士那个混蛋一拳头开[念]情绪更甚：“小姐，这是配不配音的问题吗？你赶紧集中精神把[气]收回去，再漏下去要出问题！”


    “噗咳咳、我没学过，收不动。”


    骗鬼呢？能玩转反转术式这种精细操控，被开发出来的气收不回去？眼看着家入硝子体内的气如漏水般大股流失，她在硝子背上重重拍了记，佯怒道：“别玩了，仔细感受。想象它是一层温暖的膜，或者流动的水，像这样，慢慢往丹田处收束！”


    她强制将笑到发软的硝子扶正站好，伸手在腹部丹田位置比划，同时刻意控制着自己外放的气，形成一个温和的牵引力场，给硝子做最直观的示范引导。


    或许是中森树理脸上罕见的严肃和担心起了作用，家入硝子终于敛了笑意，不再抗拒那陌生的能量流动，尝试去感知和控制体内那股新生的蓬勃力量。


    几个呼吸间，逸散气流肉眼可见地减缓，最终如同被无形的漩涡吸引，温顺地回缩，均匀包裹在家入硝子周身，形成最简易的[缠]。


    家入硝子盯了会儿自己的掌心，又感受着体内平稳流动的气，若有所思，“原来这就是[念]的基础感觉……”


    直到此刻，中森树理才放下心：“这样一来，就可以进贪婪之岛玩了。”


    “那个不重要，”家入硝子敛眸叹息：“我本身对那个游戏也没有多执着，是想着和你们一起应该会很有意思，再加上小杰需要，我才和巴特拉提出交易。”


    “哈？”中森树理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家入硝子抽出一根烟夹在指间：“我是说……”


    “那我也不去了！”一门之隔，夏油杰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接上了硝子未竟的话头。


    黑发少年慢好友一步将流散的气收回体内，接着开[念]前未尽的话题说道，“虽然有些可惜，但果然，人命更重要！”


    五条悟鼻间溢出一声笑，嘴巴咧成倒三角：“老子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夏油杰长声叹息：“你们这周的经历还真丰富，斗mafia、找人、解救拐卖人口……还有什么？”


    五条悟卡着下巴仔细思索了下，伸出一根手指说：“还举报了一家问题企业，绝对不清白那种。”


    夏油杰被举报这词敲中，顿在原地想了想：“是昨天新闻里播报的那个加工厂，叫白什么，查封扣押7卡车人骨那个？”


    五条悟“昂”出声，表情不太美妙，“我们偷渡进去时，那个加工厂老板还在说他们的人骨来源合法，是和友客鑫各大火葬场合作来的。杰怎么看？”


    7卡车人骨，和火葬场合作得来？把人当傻子耍？综合他们之前提到的劫狱，夏油杰当即沉下面色：“怎么敢做这种事？他们还有人性吗？”


    话出口，夏油杰自己也意识到问题有些多余。如果那些人依旧保有人性，就不会挣这种伤天害理的钱。


    被点了下阴暗面，各种惊悚猜测瞬间占据思绪，夏油杰满背冷汗，甚至隐隐生出一股急迫感：“你们动静这么大，mafia会不会加速推进某些生意？那些还被关着的人……不行，要干就尽快！”


    “正有此意！”五条悟手臂一伸，直接搭在夏油杰肩上，“走，找树理说去。”


    不等两人晃悠出去，检查完云谷情况的小杰奔过来拦门：“等一下！你们没有其他要说的吗？”


    奇犽原本抄着手靠在墙边当背景板，一双猫眼全是看好戏的意味。此刻见小杰这架势，搭配上绷紧的侧脸，又瞥了眼那两个勾肩搭背、气场独特的“黑白配”，忽然生出种想叹气冲动。


    他当然知道小杰在不满什么——那个叫家入硝子的棕发女生拜托小杰牵线搭桥，让云谷给他们开[念]。


    可当时说好的是“说服”，结果对面动用了未知念能力，那个白毛用一张画着小丑的紫卡让云谷师傅的拒绝态度发生180度大转弯，小杰当时就产生了不满情绪。


    如果不是硝子有恩，外加开[念]不能受外力打扰，小杰可能上前理论时间更早。


    想想还未到手的贪婪之岛游戏，奇犽有些头疼，却还是几步上前，打算站去小杰身边。


    房门正好在此时打开，嘭一声将小杰撞出个踉跄。中森树理呆呆抓着门把手，半个身子还卡在门外：“不好意思，不过你们这是在？”


    她看了看小杰明显憋气的脸色，又瞥了正笑眯眯望着他们、看不出真实情绪的云谷，电光石火间福灵心至：“云谷先生，我们从尼特罗会长那知道的您，了解到您有开[念]经验，这才冒昧上门叨扰。”


    夏油杰斜眼看自家好友，手往中森树理处一指，秒接到五条悟摇头回复。


    须知他们去猎人协会仅和尼特罗会长打过照面，交接幻影旅团相应事宜都只是会长秘书豆面人带去的，怎么都说不上“尼特罗会长引荐”。


    五条悟不自觉挑眉，对树理睁着眼睛编瞎话的功夫有了更深认知。


    中森树理没接收到来自后方的腹诽，继续说道：“只是我们没想到您沉稳又负责的人，对我们提升实力的方式不太认可。


    加之我们近期在友客鑫人市闹出动静过大，后续收尾和确认却还没完成，实在赶时间，这才……”她适时露出恰到好处的歉意和一丝无奈，“很抱歉用这种方式让您帮忙开念。”


    云谷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双眼平静扫过中森树理，又看向她身后表情各异的五条悟和夏油杰。


    他到底是经验丰富的成年人，也是心怀正念者，并未对这番不知有几分真、几分场面话的解释直接作出表示。只是顺着话头有意无意问到些细节。


    确认信息并非凭空捏造，对方一行确实在做着某些“危险”且“针对黑暗”的事情后，云谷脸上那层客套的审视逐渐淡去，露出了一丝柔和浅笑。


    苦主不介意，小杰也就没了怒气，只还有些疑惑：“家入小姐和夏油先生之前不是还计划要玩贪婪之岛游戏吗？”


    夏油杰蹲下身与他平视，狭长眼眸里是毫无作伪的认真，“虽然很可惜，没能和你还有奇犽一起去体验那个神奇的游戏，但是小杰……”他顿了顿，声音温和却坚定：“游戏永远没有人命重要！对吧？”


    家入硝子将手抄在外套口袋里，指尖抠弄着烟盒尖角，理所当然的说：“毕竟是一伙的，哪有开团不带后勤军医的道理？”


    五条悟扬起灿烂的笑容，胳膊从夏油杰肩上挪开，转而一把勾住中森树理的脖子，把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嘛嘛~就是这样。”他转头对上中森树理，鼻尖几乎要蹭上太阳穴，“指挥官桑，第一站去哪？”


    热气呼过额侧，中森树理不自觉偏了偏头。哪怕来之前已经确认五条悟的立场，可刚才在外面听到硝子的选择，现下又加上夏油……内心那片荒芜了许久的角落，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温热的暖流，满得发涨。


    她的同期，是一群很棒、很棒的人！


    四人间这派无需多言的团结倒真有些触动云谷，他挽起嘴角道：“情况我大致了解了，会和协会总部沟通，协调一下友客鑫这边的情况，尽量为你们减少来自官面上的后续麻烦。


    你们既然和总部也有联系，需要什么情报或者非武力的援助，可以及时通过豆面人提一提。”


    小杰和奇犽对视一眼。


    “加油！”


    “祝武运昌隆。”


    来自故事主角的祝福可谓相当有用，让这支四人小队接下来两个月的搜索兼踢场子行为堪称无往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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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几乎横扫了友客鑫及周边卫星城所有人口交易场所。这还不够，连带那些带有强迫性质的风月场所、出千诱骗普通人倾家荡产的赌场、违禁药品的生产及储存窝点等等，但凡撞上他们调查路线的，无一幸免。


    动静之大，连巴特拉都不敢践行他罩着硝子的承诺。


    好在[四次元口袋]实属天顶星道具，衣食住行面面俱到，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否则还真没办法让他们四个在敌人主场打游击。


    目视这批刚从人矿里救出来的人被猎人协会安置就医，中森树理对第n次麻烦豆面人表达歉意。


    好秘书豆面人轻轻摇头，岔开话题道：“说起来这些人是饿到没力气了？看他们白皙的面色和丰润的体态，不至于无法站直才对？”


    中森树理擦燃打火机，夹着烟呼出口雾气，好一会才压□□内翻涌的东西：“他们应当是为宴会准备的，提前断食不给饭，提前一两周只打葡萄糖，据说口感和味道都会比较好。”


    豆面人还没反应过来，她却已经被反胃感追上，眼前一阵发黑。等她缓过劲准备离开，却冷不丁被一只手拉住。


    “大姐姐，你还好吗？”


    说话的孩子是从某个mafia家族地下室抱出来的，对他们四人非常感激，只要一见他们出现，立刻会像现在这样贴上来，放心当个小话痨。


    据这孩子自己说，他们还没打到那处地下室时，那里的孩子们已经从守卫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自己可能得救、救人者似乎曾是人市商品的信息。


    小话痨和其他几人脑子活泛，当即试着串联更多人，共谋自救大业。如果不是五条悟那发【苍】更快，这孩子指不定已经跑出去了。


    确认她没事，小话痨这会儿嘀嘀咕咕地开始说以后要像她一样当猎人，要将罪恶绳之以法……听得中森树理连连点头。


    在叽喳声中，她放空思绪——诚如布鲁那个混蛋点出的现实，清理一遍确实治标不治本，且以他们停留的时间看，也根本无力去撼动那滋生黑暗的庞大根系。


    可这并不意味“治标”毫无意义。


    至少，对于这个眼睛里重新燃起光芒的孩子来说意义重大，对于每一个被他们从绝望深渊里拉出来的人来说，意义重大。


    回程时间临近，她已无法做得更多更好，她只希望自己“前商品”的身份，以及他们留下的传奇“捣乱者”名声能继续在地下世界里流传。


    至少先例在前，能给后来者打个样。


    她相信，这个世界，永远会有人年岁正好，热血未凉。也永远会有人，在绝境中尝试握紧拳头，反抗不公。


    好不容易把小话痨劝走，中森树理环顾四周，发现那几个躲懒不想说社交辞令的人不见了。


    她出了猎人协会大门，沿着街道一路张望，终于在转角处猝不及防被一捧风信子拦住去路。


    黄色花瓣扫过脸颊，中森树理哑然失笑：“失踪是去干这个？”


    三张熟悉的脸从包材后出现，五条悟满载活力的嗓音响起来：“老子可是带杰和硝子生死时速，选了最新鲜最漂亮的一束。”


    夏油杰笑容温和地补充：“悟坚持要买，说……嗯，感觉很适合现在。”


    家入硝子则小小打了个哈欠，眼底带着浅浅的笑意。她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


    中森树理轻笑起来接过花束，眼底满是柔和，她将脸埋进去，细细嗅闻花香，只露出一双眸子直视唯一知道预言的人：“说起来，你们知道风信子的花语是什么吗？”


    硝子了然地笑了，只是完全不打算给提示，留两位男士面面相觑地问：“是什么？”


    中森树理抱着花束后退半步，眉眼弯成一道桥，声音轻快：“自己猜~”


    风信子寓义——忘记过去的悲伤，开始崭新的爱。


    遇见你们，真的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