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徽泠头皮发麻。


    她不傻，她能听出李长昀的暗示。


    她方才说的事情，如果能办得顺利，徐家的人，将会面临巨大的风暴。


    是啊，他虽说是和自己定亲，但她有什么资格让别人出人出力，却没有半点好处？


    求人得有求人的姿态。


    她的黑睫颤动着，眸底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不该有的委屈，泛着几点盈盈水光。


    她就这么看着他，带着几分楚楚可怜的姿态，“王爷，求求你，帮帮我。”


    李长昀脑中轰的一声。


    他实在没有想到……


    徐徽泠此次竟会如此听话！


    她对他向来是敬而远之的疏远，而与于宥成说话时，她的笑是温柔的，所以他心里一直不爽。


    但她终于对他展露柔情时，他却……


    李长昀蓦然站直了身子，又飞快地转过去，声音有些生硬：“好了，我会办好此事的。”


    徐徽泠先是惊讶错愕，而后有些难堪地咬着嘴唇。


    自己方才刻意做出的姿态，在他眼中很丑陋吧。


    也对，踏雪那样的温柔，才得他的欢心，自己不过是东施效颦罢了。


    徐徽泠敛容，恭敬地回道：“多谢王爷。”


    李长昀依旧没有转过身，只道：“待会我吩咐他们准备午饭，你和谢五姑娘就在此处用午饭吧。”


    徐徽泠看着他的背影，挤出一点笑，“王爷还有要事要忙，我和谢五姑娘就不打扰了，改日再请王爷吃饭吧。”


    李长昀沉默了片刻，“好，我让湛卢送你们回去。”


    徐徽泠出来找到谢静慈，叫她一起离开。


    谢静慈诧异道：“你们这么快就说好了。”


    “说好了。”徐徽泠平静地回道。


    两人上了马车，谢静慈挽着徐徽泠的手，低笑问道：“怎么样，和王爷谈得愉快吗？”


    那股难堪又浮现。


    面对谢静慈，徐徽泠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她落寞地苦笑，“那次在金明湖畔，王爷帮我怒斥徐徽恒，是他良善，看不得我被自己的兄长所害。”


    “前两日，他袒护我，是因为我是他未过门的王妃，被人羞辱，他面上终究无光。”


    谢静慈品出她话中之意，“你和王爷闹别扭？”


    “没有。”徐徽泠说着，低下头，小声道：“是我闹笑话了。”


    “闹笑话？”谢静慈不解。


    “算了，不说了，以后我不那样就好了。”徐徽泠苦涩地笑道。


    谢静慈不敢再问下去。


    只是她到底忍不住，李长旸去找她时，她问道：“你这两日可有见过燕王？”


    李长旸道：“见过啊，上午我们还一起进宫给父皇请安，父皇叮嘱我们，初八的浴佛会是大日子，要我们陪太子去护国寺，不可生事。”


    谢静慈又问道：“你可瞧见燕王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对劲的地方？”李长旸回想着，“这两日九哥看着挺高兴的，可能是因为徐二姑娘去他的皇子所看他了。”


    “他高兴？”谢静慈惊讶。


    那日瞧着徐徽泠黯然神伤，她以为是他们两人闹别扭了，可李长昀怎会高兴？


    李长旸觉察到了异常，“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我随口问问。”谢静慈搪塞了过去。


    一个高兴，一个难过，她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也不敢告诉李长旸。


    李长旸也不在意，笑道：“到初八那日，我们先陪太子去上香，上完香我就去找你，我们一起吃五宝粥。”


    “好。”谢静慈应道。


    转眼就到了腊月初八。


    一早，皇都城中就出现了不少僧人。


    他们把佛像放入装有糖水的小盆中的，看着哪家富贵，就上前就施舍。


    徐老太太对其他事情吝啬，但和佛有关的事，她都是大方的。


    她让吴娘子等人守在大门前，专等僧人过来，给僧人施粥和一些铜钱。


    杨氏坐在马车上，吴娘子给僧人铜钱一幕，又刺激到她了。


    “自己的孙儿不闻不问，对外人倒是大方得很。”


    “我就不信了，给僧人这点子恩惠，就能让她长命百岁。”


    “家中唯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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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男嗣远在西南，何时能回来还不知道，她积攒这些福气给谁？”


    杨氏絮絮叨叨地骂着，徐徽泠却一直盯着大门内，不耐烦道：“那个贱蹄子怎还不出来？”


    徐徽泠本是要和她们一起出门的，但徐老太太突然把她叫去上房，说是有话吩咐。


    杨氏和徐徽韵等了许久，徐徽泠终于出来了。


    杨氏堆起一点笑，“你祖母同你说了什么，说这么久？”


    徐徽泠回道：“祖母担心我从未去过浴佛会，不知道规矩，告诉我当如何行事。”


    “还有，祖母让我为徐家所有的子孙祈福，祈愿徐家子孙平安康健，身强体壮。”


    徐徽泠说到此处时，对着杨氏的笑颜更是灿烂，灿烂得杨氏没有发现其中的讥笑。


    杨氏以为徐老太太口中的子孙，是徐徽恒，心中有了一点愧疚，“老太太到底是祖母，还是关心自己的孙儿的。”


    “是呢。”徐徽泠笑道。


    “快上马车吧，你已经耽误很久了。”徐徽韵催促道。


    她面上还是淡淡的，但言语没有了往日的刻薄犀利。


    徐徽泠装作没有发觉她突然的变化，上了后面的马车。


    一行人到了净土寺。


    杨氏从马车上下来，先向徐徽泠身后看，嘴里问道：“今日怎不见燕王殿下陪着你？”


    徐徽泠道：“王爷在护国寺陪着太子殿下，今日没有空来见我。”


    杨氏惋惜：“可惜了。”


    她一转身，笑容就克制不住了。


    她还以为要费一番心思和李长昀周旋呢，没想到他就没露过面。


    看来李长昀对徐徽泠，也不过如此。


    杨氏和徐徽韵到了寺里，没有先去大雄宝殿或观音殿上香，而是去找寺监。


    “大师，我们订的静室呢？”


    寺监把她们带过去，满面笑容：“徐夫人是有远见的，能提前要静室，昨日下午和今早来的施主，都要不到静室了。”


    进过两间大的静室院落，杨氏看见院门口有僧人守着，里头却没有人。


    她好奇地问道：“这是哪家预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