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徽泠嘴角噙着一丝浅笑，静静地听着她们一唱一和。


    下人很快就把热茶送到于宥成手中。


    李长昀转头问徐徽泠，“你冷不冷？要不要进屋去取暖？”


    徐徽泠含笑道：“你在帮我挡着寒风呢，我不冷。”


    李长昀原本平静的眼眸，漾开了几星温柔的碎光。


    一直在旁看好戏的李长晏，也问程玥：“太子妃要不要去喝杯茶暖暖身子。”


    程玥笑着捧起手中的手炉，“妾有手炉暖身，不冷，于公子还坐在琴桌前，想必是还要抚琴，妾想听。”


    她刚说完，就听水榭中响起哐啷的声响。


    众人齐齐看去。


    于宥成已俯下身子，似乎要捡什么东西。


    旁边的下人慌忙道：“于公子，小人来收拾就……”


    下人话未说完，就吓得脸色发白，惶惶不安地向程玠看过来。


    “怎么回事？”程玠皱眉走去过，神色也变得紧张起来。


    于宥成的脚边洒落着碎瓷片和茶汤，他手中拿着一块碎瓷片，想来是要捡起摔碎的茶盏。


    但他的指尖抵着碎瓷片尖锐的一角，殷红的血珠子冒出来，顺着手指滑落，触目惊心。


    程玠反手就扇了下人一巴掌，厉声喝道：“你是如何伺候于公子的？”


    于宥成坐直了身子，手抬在胸前，所有的人都看见他染血的手指。


    有女眷惊呼出声。


    李长昀道：“程大人还是先给于公子处置伤口，下人过后再责问吧。”


    李长旸素来就讨厌程玠，今日程玠几次三番刁难李长昀和徐徽泠，若不是李长晏在场，他就怼回去了。


    如今机会来了，李长旸冷笑道：“寻常人看见有人受伤，都先紧着受伤的人，程大人倒是与众不同。”


    李长晏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


    李长旸立刻转头望着旁边的梅树。


    李长晏道：“程大人先带于公子到金晖楼歇息，处置好于公子的伤口的。”


    他平淡的声音让程玠后背发凉。


    “对不住对不住，是我管束下人不好，让于公子受伤了。”


    程玠一迭声地道歉，亲自过来扶着于宥成的手臂，“我们先到屋里坐，我已经让府医过来了。”


    于宥成抬着还在滴血的手指，向李长晏等人颔首，跟随程玠往屋里去。


    程夫人叹道：“于公子的手受伤了，今日不能抚琴给我们助兴了，真是可惜了。”


    平南王妃往徐徽泠看过来，“徐二姑娘的琴艺也不错，不如……”


    “不如怎么？”李长昀打断她的话，眼上笼罩了一层寒气。


    “于公子就是坐在冰天雪地中抚琴，手指冻僵，才连茶盏都端不稳，以致伤了手指。”


    “程夫人还想让徐二姑娘也受伤吗？”


    他转身对李长晏作揖，“太子殿下，若要以伤人才能助兴，臣实不敢苟同，也不会让徐二姑娘冒着寒气抚琴，太子殿下若是要怪，就责罚臣好了。”


    他在人前甚少如此疾言厉色，程夫人和平南王妃面色顿变。


    李长晏压下眸底的一点晦暗，哈哈笑道：“九弟，你这话说的太重了。”


    “今日赏梅，是为了愉悦，谁都没想到于公子会受伤。”


    “孤知道九弟是心疼徐二姑娘，直说就好了，不用说伤人助兴。”


    “臣心疼徐二姑娘，不忍看未过门的王妃受罪。”李长昀接过他的话径直道。


    李长晏笑容微滞。


    他没想到李长昀真就说出来。


    程玥轻笑：“徐二姑娘真是好福气啊，还未成亲，燕王就如此袒护了。”


    徐徽泠羞赧道：“太子妃所言极是，臣女也觉得有福气。”


    程玥笑容也僵了。


    李长旸想笑，顾忌李长晏，低下头，肩膀一耸一耸的。


    李长晏挂着的笑冷了几分，“九弟和徐二姑娘，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李长昀笑眯眯地应道：“臣也是这般觉得。”


    李长晏拉着程玥转过身，“我们去那边赏梅。”


    程夫人和平南王妃等人急忙跟上。


    李长旸偷瞄着李长晏走远，压着的笑声冲了出来。


    他大笑了许久，好不容易才缓过来，对李长昀和徐徽泠道：“九哥，徐二姑娘，你们当真是天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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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设的一对。”


    他怕他们误会，又补了一句，“我是说好的意思，不是太子那个意思。”


    李长昀也看着徐徽泠笑：“我也觉得是这样。”


    徐徽泠眼睫轻轻一颤，嘴唇动了一下，但又闭上，只望向远处的金明湖。


    金明湖还是一如往日地碧绿，如一块玉石，被白雪和红梅衬托着，更显温润雅致，看得人愉悦畅快。


    程夫人和平南王妃，几次在李长昀和徐徽泠面前碰壁，已不敢再轻易招惹。


    李长晏要撑着体恤兄弟的美誉，也不好再出手。


    程玠不知为何，给于宥成处置伤口，两人皆久久不见。


    午宴时，程玠到设宴的屋子，于宥成没有出现。


    程玠走到李长晏身边耳语了几句，李长晏点点头。


    程玠直起身子时，目光向李长昀所在的方向扫了一眼，凌厉而怨毒。


    午宴后，因李长昀说过伤人助兴，谁都不敢再提抚琴吟诗丹青之事，或在梅林，或在金晖楼，言笑晏晏不让场面冷清。


    李长晏和程玥很快就离开了。


    他们一走，李长昀就直接对徐徽泠道：“今日太聒噪，不是赏梅的好时候，改日我们再来看吧。”


    徐徽泠乖巧地答应：“好。”


    李长昀和徐徽泠要走，李长旸和谢静慈也要跟着走。


    程玠和程夫人送到官道边。


    他们的马车刚离开，程玠的笑容就剥落。


    他呸了一声：“什么玩意儿。”


    程夫人也冷笑：“怪不得燕王要娶徐二姑娘，原来是臭味相投，我就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姑娘。”


    平南王妃附和：“若**颜无耻，怎勾了于公子，又勾得燕王？”


    “她这般手段，在皇都高门大户的姑娘中，可是独一份。”


    “不过呢，也难怪，她生母是商贾之女，上不得台面的人，哪里来的脸面？”


    程玠和程夫人都笑起来。


    程玠道：“还是王妃言语利索，说的话都是一针见血。”


    李长昀送徐徽泠回到徐府大门。


    徐徽泠下了马车，走到李长昀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