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翻看着仙舟罗浮传送过来的文件，那被你亲切翻译为《天使，不得不说的20个小秘密》的种族考察记录。


    它的原名叫什么XX考。


    内容也是类似公文报告或者学术论文的形式，太严肃了。


    你怀疑小伙伴把丹鼎司某个实习医生的论文传送过来了。


    发超远距通讯问一下，结果是你误会了，是小伙伴写的。


    “……文如其人啊！文如其人。”你只能这么感慨。


    然后你就愉快将其改成这么个不正经的名字。


    量子比喻一下就是你硬拉着小伙伴的面皮，让他的嘴角提高了3个像素点的弧度，让他笑。


    在《20个小秘密》中，你快速略过了天使在罗浮的生活习性的一大通考察记录。


    什么饮食习惯、繁殖方式、社交行为、环境喜好，他记录得详略得当、兼收并录。


    可见他无形中把观察天使这件事当成了一项爱好。


    你在心里默默祈祷了一分钟，祈祷他不要觉醒什么奇怪的癖好。


    然后你的重点不可遏制地被“繁殖方式”吸引住，绝对不是什么瑟瑟的想法。


    而是你真的想知道，天使也能生吗？


    占着丹鼎司的便利，并且央求当事人同意后，小伙伴在其中严肃记录了数对天使与不同种族的结合记录。


    同时把他们的妊娠分娩过程也记录了下来。


    好消息，天使能生，并且能和不同种族结合。


    坏消息，生下来的都是天使。


    小伙伴在其中解释，天使一族大多不会采用培育箱、人造子宫这种做法，这不是因为他们都是遵从天性的“天体派”、“自然派”。


    而是出自对母体和婴孩的保护。


    只有在母体里出生的天使，TA的同化弊端才能有效遏制，才能在胚胎孕育之初保留人类的雏形。


    而且婴孩只会在母体中待两个月左右，之后落地为卵，卵软如云，卵薄如衣。


    护卵师会将大小如西瓜般的乳白色软卵，送入鳞渊境深处。


    在那里，天使卵会汲取族地的不朽力量和小轮回的不朽光焰成长。


    长至3倍成人大小，长至卵壳粉白，坚硬如铁。


    数年之后，破壳而出。


    龙师曾主张持明与天使结合，但即使是同宗同源的持明也不能阻止天使基因自带的同化，生下来的全部是天使。


    龙师大失所望。


    但是持明人很高兴，他们也能体会到为人父母的喜悦了。


    你看得津津有味。


    没想到天使的同化弊端体现在这一点上。


    不过，你终于放心了。


    天使的基因在寰宇中适应良好。


    “这样的话，尤利安吸纳天使基因后也不会出现太大的问题。”


    尤利安的进化之路，你的基因嵌合体计划，开始了。


    天使的基因是你目前最为满意的成果。


    它必将成为尤利安纳入基因体系的第一个选项。


    ……


    计划开始的第一件事，是将尤利安星球上的所有生物转移走。


    从尤利安诞生至今的数年里，他与整颗星球融为了一体。


    在外在形式上，是这颗星球包裹住了他，让他以最普通的天体的姿态生存。


    他的此次进化必会导致自身形态大变。


    他会饱吸生命的能量，如同一粒真正的种子那样，突破星球化作的种皮，萌发新芽，形成幼苗。


    世界树的幼苗。


    长子即是种子。


    到那时，这颗星球会崩解。


    在这颗星球上你们所建造的一切，都会随着承载物的崩解而崩溃。


    但是不用担心，只要人还在，一切都可以重建。


    “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你向慕榕再次确认疗养院的搬迁事项。


    “都已经在月兔星了。”


    慕榕的精神头不错，治愈短寿顽疾的他又找回了年轻时的心态，他的工作热情是少数不输给你的人。


    “也有对此事好奇的人，这种事堵不如疏，我干脆在月兔星外造了个临时观景点，再有公司的造势……”


    你感觉他的啰嗦也找回“年轻态”了，从前他不会把大把时间浪费在口舌上。


    混沌医师一项惜字如金的，慕榕你变了，你对他的喋喋不休投以控诉的眼神。


    “公司也掺和一脚？”


    你心有疑问，但不必问出口。


    你可不敢在他刚止住的话头上添一把薪柴。


    寰宇从不缺爱看热闹的人，也不缺把热闹变成财富的人。


    前者指愚者，后者指公司。


    而二者你这里都不缺。


    “算了，他们想看就看吧，把尤利安的进化当成超新星爆炸一样的自然景观也没什么。”你耸耸肩心大的很。


    反正他们也做不了什么。


    在星神不轻易下场的大背景下，一位令使就足以应对99%的局面。


    所有的实验前置已准备完毕，你正式开启了计划。


    你的小腿搭在另一条腿上，以最放松的姿势漂浮在太空中。


    你问他：“准备好了吗？”


    “刚刚妈妈讲的要点，你记下来了吗？”


    尤利安舞动着猩红的枝条应答，“我都记下来了。”


    “要夺走天使的基因，让同化的本能遍布全身，还要解析一颗神经节的构造，模仿着它制作出来……”


    尤利安一字一句地重复出来。


    这场实验的主体并不是你，而是尤利安，他是真正的操刀人。


    在你向他解释有关他的基因嵌合实验后，他并不排斥，反而欣喜异常。


    他直接将目光放到了这项实验的结果上——于无尽的虚空中伸展枝叶。


    也就是说他不必上那些课程，能一步到位地实现虚空漫游。


    他真是太会抓住重点了！


    你给他讲解的那些badending，他是一点没听到。


    功课检查完毕，你满意地搓了个响指的姿势，“那就开始吧。”


    粗大的根系刺穿星球，如同新生的胚芽，正要挣脱种衣的束缚。


    那束缚堪比生命的重量，沉重得无以复加，于是他不在顾及体面，以最原始的蛮性挑战这一层阻碍。


    你看见，星球上泛起猩红的潮水。


    那是尤利安本来的颜色，那是尤利安遍及山川洋流的触须，而这触须也只是他本体延申出的末梢。


    红色犹如黑夜中的火把，点亮一片区域后，那片区域的所有颜色被赶至他的阴影下。


    你看见大地在颤抖，逐渐破碎的星球表面一伸一缩着。


    尤利安挣脱束缚的动作，让这颗星球如一颗跳动的心脏。


    之后，心脏猛然静止。


    尤利安撕裂这颗心脏破体而出。


    星球的碎片以难以想象的速度逃离尤利安，巨大的冲击波让周围的星际物质形成一个膨胀的气体和尘埃构成的包围状结构。


    你正面迎向了这层余波，毫发无伤，看着悬停在附近的游览舰船，你还顺手给他们糊上一层能量屏障。


    你知道大的要来了。


    挣脱这一层束缚后，尤利安才开始真正的发育。


    他伸展起委屈巴巴的身体，梳理着杂乱无章的器官结构，他刚刚脱离胚芽的状态，现在就要向幼苗的方向生长了。


    他要朝着世界树的进化方向前进。


    但过去的他蜷缩在星球内部，身体蜿蜒盘旋着挤在一起，除了地表的触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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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全部身体竟然无法分辨哪条是主干，哪条是侧翼。


    若是以之前的状态进化，他非得成为根系相连但树干相互独立的树种集群不可。


    他甚至还需要取舍一番，要将最贫弱的那一部分截取，以不保留多少赘余的姿态向下一步进化。


    但现在他不必做这样的选择。


    天使基因的同化会帮他解决这个难题。


    他汲取宇宙里的虚数能量，汲取无数天体辐射出的能量，汲取丰饶令使的力量拼命生长着。


    他的身体全部伸展在虚空中，在无数伸展的猩红枝条中，舞动着生命的脉动。


    这副群魔乱舞的景象吓坏了不少人，在你的眼角余光里，游览舰慢慢后退，不敢惊扰那一方巨物。


    很快你就无暇顾及他们。


    你发现尤利安竟打算同时进行这两件事，你皱了皱眉，却不打算阻止。


    以脑核为中心，尤利安将身体分成两束，让它们分别以反方向互相缠绕，那无数的枝条如同被未知之手搓起的麻绳一样缠绕在一起。


    它们自束己身，变成了横亘在宇宙里的一条藤编长棍。


    在天使的基因下，清晰的线条被擦去，凹凸的弧度被抹平，他的身体变得圆滚而修长，往一棵树的模样上生长。


    即使你是令使，你也不确定尤利安究竟是先同化了天使的基因，还是先完成自身形态的进化。


    但好在，这个过程并没有多大风险。


    尤利安将重塑脑核的工作放到了最后，你感受着他的脑电波在增长。


    无数颗“大脑”正诞生在他的身躯上，曾经唯有一颗脑核作为思考器官的他，此后会变成字面意义上的多核生物。


    “姆姆（妈妈）”


    “姆姆（妈妈）”


    “姆姆（妈妈）”


    无数道意识向你袭来，你从那层层叠叠的声波中感受到了他的恐惧。


    此刻他真的慌了。


    他恐惧着自己，恐惧着庞大的身躯上诞生另一个自己，甚至无数个自己。


    他开始陷入混乱，进化完成的身躯随之变得扭曲。


    一部分想要逃离，一部分又显露出凶性，在互相争夺身躯控制权的同时，意识上的对立也使得身躯将要再度分离。


    你唯恐他真的人格分裂，不得不急声厉道：“冷静些。”


    你强势接入他的神经回路，一边安抚他，一边搜索他的身体。


    检索数遍后，你的语气温柔了下来：“并不存在第二个你，这些都只是意识的回声。”


    “打个比方，你曾经住在一个狭小的房子里，那个房子只有一间房间也只有一张床，你对那里的一切都再熟悉不过。”


    “但突然有一天，你搬进了新家或者说你新建了家园，那个房子很大，房间很多，也有很多床。你看见那么多床以为会住进来很多人，会有很多人和你抢房子。”


    “你吼一声以为听到了隐藏起来的人的动静，其实那只是你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内回荡。”


    “这个房子的主人自始至终只出现过你一个。”


    一个人能同时存在多种念头是最自然不过的事。


    甚至这种状态对人类来说并不是好事，人类把它称为杂绪、杂念，把纯粹单一的状态称为ZONE、心流。


    人类研发了无数的方法希望进入这种美好的状态，但尤利安却与此相反。


    他时刻处在心流的状态上，他的心间回荡的只有一种声音。


    他看似能同时处理多方事物，但其实是因为他的思维传输速度极快。


    在遍及全球的身体上，他能随意将自己传送到任何位置，以至于大多数人误会他有多线操作的能力。


    如今他真正拥有了实现多线操作的身体条件，他反而不知所措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