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兔人的落地事项安排的很顺利。


    房屋建筑都是打包好的，粮食衣物和工具都是现成的，在帮助月兔人处理好预定的事项并留下了医护人员后，疗养院的人就离开了。


    在最后的几个黑点完全消失于天际后，你明知故问：“现在怎么办？”


    “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鱼玲淡淡道。


    “这颗星球的一切都属于我们，真正的属于我们，我们会把自己养大，我们会建造学校、医院、行政大楼，我们会和外星人交朋友，我们会重新踏入星海——以一个更加成熟的姿势。”


    “老师，你很难理解吧？”


    正经了没多久，鱼玲就兴奋的在原地跳跃起来。


    这是她的一个习惯，她情绪波动大的时候总喜欢在身体上表现出来，手舞足蹈不是常态，但原地蹦跶几下还是常见的。


    面对如此空白的前景，鱼玲非但没有露出让你担忧的表情，反而双眼发亮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蓬勃的野心和朝气在她的眼中闪耀。


    如她这般的月兔人竟然不在少数，看来你作为他们的老师也有失职的地方，那就是你小瞧了他们。


    你弹了一下她的脑门，笑骂：“正经点，我也会留下来和你们一起的。”


    “对了，你们全部都要上课，我已经联系好了学校也招聘了一些家庭教师，保证让你们在未来的三十年内都朝九晚五，生活永远充实。”


    “对了，”不理会鱼玲的哀嚎，你继续补充。


    你发现自己变得和慕榕一样啰嗦了，“疗养院会对你们一直开放，感觉自己水平到了可以去应聘，工资很丰厚哦。”


    事情进行到这里已经基本结束，月兔人无论行进得多么磕磕绊绊，也必须试着自己成长。


    你只会作为他们前进道路上的虚虚扶着的手，不会直接干预他们的生命轨迹，除非到了需要扫除障碍的时候。


    你注视着在这颗星球上悄无声息间建立起来的典当行，面色凝重，这次你是真的有情绪了。


    你绝不允许“贷款”“典当”这样的字眼侵蚀月兔人的心灵，成为他们视之为平常的事物。


    “交易”代表着双方的互相选择，双方都有自由的权力可以选择接受也可以选择拒绝，而“典当”不是，典当本身就有俯视之意。


    无论背后之人心怀怎样的善意，在一人走进典当行的瞬间他已经进入可供称量的天秤上，成为别人挑拣的筹码，甚至没有拒绝的权力。


    “你还没走？”你面无表情。


    “话不要这么说嘛，”她在神秘的帷幕下微笑，“我只是个商人，无利不谋，在这个空白的充满欲望的星球，天秤仅出现一端像什么样子。”


    在你沉默的压迫下她保持微笑，毫不动摇。


    你叹息：“我明白了。”


    这不是她投机取巧的行为，也不是钻了星球归属权暂时不明确的空子。


    她出现在这里只能是鱼玲他们组建的商讨会共同的决定，在这颗星球上等同于法律的效令。


    既然是月兔人的决定，你不会插手。


    想明白后，你转身欲走，她却出手拦住了你，“现在我挺闲的，聊聊如何？”


    “不谈生意，只是朋友间的闲聊。”


    你们什么时候成为朋友的？她脸皮真厚。


    不过你没拒绝。


    她沏上美妙的清茶，端上精致的糕点，在氤氲的水雾中她向你抱怨你那一大通话让她烦恼了很久。


    她因为没完成任务，年终奖的评价下降了一个等级，让她白白损失了好大一笔。


    她还向资历高于她的上司请教结果被骂了一顿，她怀疑她在上司心中的地位下降了巴拉巴拉。


    你只是吃喝并不答话，你又想到了“愧疚论”，这位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的公司总监真是丝毫不放过撬动你心扉的机会。


    如果你是一位异性，大概都要认为她这自来熟的举动是追求你的先兆了，这算什么，算蛇发现獠牙不行就开始实行缠绕技巧了？


    她真的认为你会因为友情或者其他感情被这道缠绕致死？


    你们除了不谈生意，在其他方面的闲聊还是很有契合度的，你们都是以耐心为标榜的人。


    她的耐心付给了生意，她会在一场又一场的交易中，耐心等待着最关键的那笔投资，她说生意如同种下一粒种子，无论在多么遥远的未来它总会结果。


    然后她就和守护灵果的异兽一样吞掉那枚果子，你在心底吐槽。


    你的耐心付给了生命，你研究、培育、记录，在沉默的时光中守护着生命的苗圃，苗圃里的种子生根、发芽、绽放，在它们最鲜艳夺目的时刻你转身离去，进行下一次的培育。


    也许她会在心底腹诽你的无情，但你知道无论自己是去是留，在何时去何时留，都采用了对生命成长最佳的方式。


    这种行为本身也是培育它们的一环。


    你们聊地很愉快，糕点很好吃，之后你不带一丝留恋地走了。


    “情况怎么样？”在隐秘的角落，超远距通讯技术下的传音有些失真。


    她起身把它从角落里扒拉出来，“结果你已经看到了，她毫不在意呢。”


    “难道她不在乎那些月兔人？真是伪善的女人。”


    “并不是哦，正是因为在乎所以她才选择了放手，她大概把我当成了月兔人的学习教材了吧，等着月兔人从我这里栽一个跟头，然后爬起来继续前进。”


    “你被小瞧了呢。”传音里的笑声被拉长到尖利刺耳的程度。


    她无所谓地耸肩，“我不相信世界上存在毫无欲望的人，只要投资线拉得够长就会有收获的那一天，而她一定不会让我失望！”


    “你我都知道她的价值，如果她不是已经成为了丰饶的令使，谁又能保证天才俱乐部不会有她的一席之地。”


    “在她现身寰宇的短短数年，她就引发了不止一处奇迹，也许她还有更深的秘密，这些秘密的价值足以弥补所有损失。”


    “要知道有耐心地不止她一人。”


    她狭长的瞳仁如蛇一般竖起，隐匿在阴影中的表情满是对未来的势在必得。


    ……


    你翻看起自己的记录本，翻到了曾经做过的计划表。


    疗养院的工作步入正轨，你的作用可有可无起来，不过你并不伤心，因为你终于有时间能开开心心地展开实验了，你选择的实验是……


    1.培育一支专为医疗而生的种族（划掉）


    2.重塑尤利安的身体结构，让其进化


    3.探究智械生命的起源


    4.培育出改善星球环境的药剂（划掉）


    →2


    改善星球环境的药剂已经被混沌医师研制出来，灵感来源是你曾经交给他们的一滴血液。


    慕榕他们并没有通过埃尔文文明的残留物，制造出能使人产生强烈生存欲望的混沌药剂，反而在你给他们的一滴血液中测验出了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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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功能的东西。


    丰饶力量是生命的助燃剂，任何物种只要沾染上了丰饶，就如同火遇到汽油那样爆发难以遏制的生长欲望。


    你曾经将丰饶民类比成癌细胞的聚合物就是这个原因。


    而丰饶令使的血液，哪怕是一滴也不可小瞧。


    你不确定曾经的那滴血液在石头、苔藓、导管、粘液、口诞的混合物中起到了什么作用，总之当你事后想起来此事时，你得到的便是混沌药剂【不懈-0221】。


    混沌医师将此项药剂交给你时，神情复杂，怜悯、同情、自我怀疑还有一丝丝恐惧。


    你歪了歪头有些不解，他们的情绪为什么这么……多变？


    然后你看到了这款药剂的说明——


    无论何种生命都有懈怠和惫懒的一面，精神松懈、行动怠惰、拖延症、内驱动力不足，混沌医师相信只要将这些无意义的怠惰翻转，就能间接使其远离【虚无之影】。


    好消息他们成功了，坏消息服用药剂的生命无法扭转自身对进步的渴望，增殖、上涨、生长，一切有利于进步的东西都被生命采纳，直至他们生命的尽头。


    你还看到最底下的一行小字，“只要继续研究，掌握好剂量，也许可以取代咖啡因，成为万千打工人的必备药剂（划掉）饮品。”


    你紧握药剂面露不解：“所以为什么不继续研究下去？你们这么不想进步的吗？”


    也许正是这个原因才会让混沌医师心有余悸，因为你是如此的没有自知之明。


    这款药剂后来被加入到疗养院与公司的合作事项中，成为公司践行存护——支援众多荒芜星球的必备选项，听说它广受好评。


    “只要小小一瓶，星球就会重回它的黄金时代，注意不要贪多，超过剂量它同样会让你体会到黄金时代之后的衰竭时期。”来自某位资深员工的评价。


    你将这页翻过，来到一片空白的下一页。


    “重塑尤利安的身体结构，使其进化。”


    你注视着久远之前的笔迹，轻敲起笔记本的硬质外壳，以规律的声波外露出思考的痕迹。


    经过无数次的累积经验，你对生命的理解远超从前，你从不断地探索、理解进而改造和编纂基因的实验中理解了生命的演化规律。


    你知道它需要什么，你知道它这种表现的内在原因是什么，你知道它身上的每一个细胞每一条染色体所起到的作用。


    你已经成为生命领域的大师。


    你对丰饶力量的掌控也达到了如此境界，在你理解生命的同时，你逐步解锁了穰命、甘露、明澈琉璃身、法雨、延寿、回生、一法界心、诸法无我等诸多祝福。


    你怀疑只要寰宇出现过的丰饶祝福你都能掌控。


    是因为药师对你的慷慨吗？


    你不确定。


    你曾是药师点化的一颗饱满香甜的果实，在那丰沛的水/肉上你的丰饶力量充盈得不可思议，可以说自“出生”起你就是最大的丰饶民——丰饶令使。


    如果不是令使，你不会走得如此顺畅，你不会否认药师对你的慷慨，但也不会忽视自身的努力。


    你不断践行丰饶命途，不断从中汲取力量，最终从药师点化后的1，走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药师之于我，正如我之于月兔人。”你把一切都想明白了。


    如今内外因已经齐备，你觉得是时候为你第一个创造的生命，也是目前最难改造的生命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