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没有”


    顶开铁门的风压散去，厚重的舱门循着惯性悠悠撞上墙壁，震得骨架发出一阵低沉的哀鸣。空气里细小的颗粒被猛然卷起，又迅速归于平静。


    萧潇拾起敌人没来得及按下的通讯，很轻松地：“对需要呼吸的活物来说，控风的能力可能比怨气更危险哦”


    顺手抹掉上面的血迹，她按亮屏幕，持续的微弱的催眠电波带着仿生人命令的痕迹一条条刷出：注射时间、催眠阈值、目标行为指令、回收方案——


    ‘祸害了不少人啊’


    原以为纯是因为祈殃又想搞节目效果加自己倒霉才被催眠又注射了药剂，结果这么一看完全是广撒网多捞鱼嘛


    这也太没招聘诚意了


    雷咒激起的情绪消磨催眠的影响，也推动心底随意的吐槽。听见背后靠近的熟悉脚步，萧潇继续陈述：“甚至不需要是有毒气体，高纯度氮气只要吸一口就能让人晕厥。”


    “而空气里七成都是氮气，让调整气体比例的难度又降低不少。”


    话说到这里，她才抬眼看向前方。地上这群人类的胸口还在极慢地起伏，抢夺着鼻息间被他人刻意压低了比例的氧气。


    “唉，可怜人啊~”漫不经心地发出感叹，萧潇慢悠悠移开视线：“一剂药物、一道催眠，就成了任人使用的工具，很痛苦吧？”


    语气耳熟的聂莫黎有点牙疼


    “所以，”


    她笑意盈盈地侧身回望：“要杀掉吗”


    ‘就算不使用怨气，我也并不弱小哦’


    听得出萧潇的言外之意，总觉得有什么回旋镖悄悄砸自己脚上的聂莫黎对此不做评价：


    “你已经有打算了吧”


    “是呢”


    真实的浅薄笑意之下是自己也分辨不清的感触，萧潇将通讯终端扣回掌心，手腕一转，把它塞进自己的侧袋里：“但如果你看中了哪个，我也可以留下他作实验品。”


    她抬起脚尖轻轻点了点脚边一个人类的肩膀，那人毫无反应。


    “大家都是被仿生人注射药剂催眠后的走狗，如果拔除爪牙后能发挥点残余作用也很不错啊。”


    聂莫黎眉梢一动，憋了两秒还是没忍住吐槽：


    “..你知道你现在说话很欠揍吗”


    模仿完诺澜又开始模仿我，用自己的习惯说话就这么难吗


    仿生人的药就这么有效？


    “欸？会吗？”


    不省心的祭品眨巴眨巴眼睛，乖巧地露出个笑：“对不起？”


    也就装乖的本事还在稳定发挥


    聂莫黎深呼吸，摆摆手：“行了，全部留下，刚好用来试药”


    “不管完成的如何，一个小时内回来”


    有这么多实验品、加上专业的分析仪器一个小时内解药她应当能完全能搞定。


    扎完针赶紧走，什么任务不任务的大不了直接找逃生舱跑路


    真是，怨气散掉就没命活了怎么一点紧迫感都没有


    “好~”


    萧潇答得很快，尾音拖得轻轻的，很亲昵地挠进人心底。手从后腰一带而过，她甩腕，细如牛毛的银针诡谲地穿出去，沿着关节和大血管的轨迹精准落下，激起几声意识含糊的呜咽。


    “关节我都废掉了，”萧潇轻快道：“请随意使用它们”


    聂莫黎什么也没说，只伸手将嘉宾额前的碎发拨到耳后。


    “去吧”她低声道。


    请平安的、在组成了你也支撑着你的那部分彻底消失前，回到我的身边


    ……


    总控室里，光线冷硬，各种界面悬浮在半空。银发的女人站在中央控制台前，目光在红色警戒区域之间来回移动。


    “森遥。”


    如钢铁一般的银色没有回头，调整着不断跳出的数据与按键，平淡道：“你来了。”


    “嗯”


    萧潇停在她身侧，问：“还能撑多久？”


    “最多15分钟”森遥简洁回答


    “因为刚刚的混乱？”


    “不”提到离开的人类，森遥冷硬的神色也不自觉温柔几分：“刚刚离开的孩子们都做得很好，没有毁坏主要能源站”


    “是短时间复刻太多逃生舱，以及批量反洗脑造成的必要损耗”


    很简单地解释完，那抹微薄的情绪就沉浸回紧张的局势里。


    “监控有损毁，最后能看到的行进方向是东南外环、B侧门外廊、西南仓库暗口”


    远处爆炸与塌陷还闷闷地响着，面前投影的光幕上三条红线闪烁。


    “其他区域有人接手。”


    她说着，又补了一句：“B区还有四十人，供你安排。”


    喀嚓


    喉咙似乎堵了一瞬，萧潇按熄腕上挣扎的雷咒，抬眸间目光就彻底冷静下来。“分成三队。”


    嚓.嚓..


    只有自己能够听见的细响震颤了眸光，萧潇闭了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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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三维空间从缺损的监控中脱胎而出，在脑内化作清晰的透视结构。


    她倾身按住对全员开放的通讯，语气和森遥如出一辙：“开启B侧应急防护。利用地形，一队机动，用最快速度封禁67号区域，另外两队20秒后出发从左右通道包夹，消灭已突入的轻型机甲。”


    ——明明昨天决意留下的，当有近百人才对


    不知为何感到干涩的喉头滚了滚，萧潇忍耐着封印雷咒后魂魄依旧缓慢皲裂的隐痛，冷静安排：


    “伤亡超过三人，收束防御圈”


    “二十分钟后重点关注西南角，那里是最有可能被突袭的地方”


    “三刻钟后注意内部72号区域”


    “一小时后，如果防线还未进入内环，警惕高塔方向”


    “最后，备用逃生舱将在自毁程序正式启动前开放，请及时离开”


    “收到！”“明白！”“好的！”


    错杂的声音在奔跑，拿着残存的勇气和枪


    萧潇关闭对外通讯


    控制室内的另一个生命检查着最后的装备，好似交付权力时将对此事的关注也一同移出身体。虚虚滑动周围悬浮的光幕，萧潇配合着耳麦里传回的前线信息调整可堪控制的装置，口中唤了声森遥的名字：


    “隐藏的逃生舱数目不够，后期可能引发内乱。”


    准备离开的银色短暂停下脚步，平淡道：“足够了。”


    “只有二十个，哪里够？”


    “失去了同胞的人类，没有逃离的价值”


    “..那你呢？”短暂的安静后，萧潇问


    “我也一样”


    没有半分犹豫或是其他的情绪，短暂脱离了催眠影响的人类抬眼看向屏幕上标记着“中枢系统”的区域，平淡道：“我们这些人，是被留下的余烬”


    标示着自毁风险的橙红光芒映照着她的面容，忽明忽暗


    “是耗尽自己，来灼伤烧死敌人，为家人报仇的一抹火星而已”


    【嘀——】


    【自毁程序进入蓄能阶段】


    森遥转身，打开了门


    “东南侧A小道我再帮你坚持五分钟。”萧潇道


    后面的程序或许需要森遥用命去填、或许只是需要一个留在核心操控的高权限人员、又或许..


    怎样都不重要，总归不是她这种半途加入的嘉宾能够参与的了


    “再见”她说。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