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小心地回去了


    聂莫黎正撑着纸人复健，看见她第一句话就是：


    “上次副本，你还记得多少?”


    萧潇神情一僵


    ‘...不会再浪费时间...把你放进我的计划...一个人...留在这里’


    你不要我了吗


    碎片化的记忆里是眼前人斩钉截铁的宣告，萧潇紧了紧扶住聂莫黎的手，声音发紧：


    “..不知道”她说


    本就不甚安定的风勾起生者披落的发丝，从尾端一点点缠绵地随附而上


    不是说好了，永远不会抛下我吗


    那股侵略性的渴望在她回到现实的那一刻就重新烧起来，萧潇垂眸挡住眼底躁动的欲念，问：“你也进去了？有受伤吗？”


    “想进就进了”


    毫无知觉的另一人搭上她的手背，一点一点掰开搀扶的指节。


    心就愈发凉下来。萧潇僵硬了动作，破釜沉舟的询问在口中转了又转，被指尖的柔软触感推回喉中


    ——聂莫黎带着她的手，拢住了自己的耳垂


    那一瞬间，新的、陌生的联系建立起来，填补了空洞燃烧的心脏


    “紧张什么，又不会吃了你”


    那人轻笑着点点她的手背，安稳的引力就扩张开来，让鬼有种重新活过来的踏实错觉


    随手一个动作就让萧某眼神重归清澈，聂莫黎平淡陈述：


    “拿你骨灰炼制的耳坠，和我一起，作你移动的棺材”


    萧潇：“...真的不是幻境啊”


    我还以为是自己已经变态到幻想家里人来挖坟找我了


    “免得哪天一不注意你又被黑白无常捉了”


    从萧潇的话里意识到眼前人知道的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多，聂莫黎感受着耳坠中多出的魂魄的重量，满意之余也愈发轻松了语气：


    “既然答应过死后当我的鬼供我驱使，现在想反悔也没有用哦”


    这个感受..一次固定了三魄？


    喜、怒、哀、惧、爱、恶、欲


    爱是定然有的。萧潇演技没那么好、向来也没怕过她，那么按先前的表现另外两魄大抵便是喜与哀。


    这么算着，聂莫黎松开萧潇的手，自顾自继续起复健计划时瞄着余光里总是存在的人影也不由感叹：这般纵心夺舍的咒法倒确实有几分可取之处


    省了她再去费心算计别人的精力


    没走几步，被当作省时省力新祭品的家伙就又蹭上来，被抵住额头推开也不生气，反而亮了眼神：“是你的话，可以随意使用我”


    家人本身就该互相帮助嘛！


    不用把莫黎关起来真是太好了!


    ‘呵’


    养过狗、特别是那些所谓‘听指令’的犬类的人都知道，忠诚是由欲望来支撑的。


    因为想要奖赏、关注、目光，所以才会热情、主动、甚至于看上去不求回报。听话懂事、卑躬屈膝，不过是牠们达成自己欲望的方式


    人也一样


    手下顺势揉了揉萧潇的脑袋，聂莫黎漫不经心地想：只不过动物所求的不过是食粮，无法得到也就自行退去，人却总是执着贪婪的多——


    她随口应了声，迎上萧潇的目光，丝毫不怀疑如果这份奖赏被长期扣留，眼前的家伙定会和自己转向新的相处模式


    ——为了达成目的，必要时可以不择手段


    很棘手的一种思路，但不幸的是这甚至是她亲自教给萧潇的


    开玩笑的


    双指并拢敲上萧潇额头，聂莫黎勾起唇，跟以前无奈敲开热情贴贴的小孩时一般口吻：


    “那就先放开，我要复健”


    还不知道自己又被狗塑的小鬼就坐到一边，墨色的眼睛盯着她，留下盘绕的风时刻支撑同伴依旧虚弱的身体


    聂莫黎注意着余光里的视线，瞳孔深处也有什么一点点亮起来


    ——我可是，很兴奋啊


    心底满意于自己养出来的祭品行为举止里终究浸透了自己的味道，聂莫黎在那份追随的目光里活动了会儿，却也没急着做什么，只道：“你这能力倒是好用”


    仿佛这世界终于对她敞开了一次格外关照的大门，腿脚失力时重力就仿佛轻下来：长久环绕的风托起肢体，跌倒便不再是无器械复健无可避免的环节


    是那系统拴上锁链后给出的奖赏？


    “当然，我在池子里泡了好久呢”


    跟云笙一样只模糊了上个副本记忆的嘉宾撑着下巴，想起那段经历也不由牙酸：“明明是在水里却像被挂天上了一样..我都快被风吹成风了！要不是说是撑的越久越能激发魂魄自带的力量、算了过程不重要总之好用是我应得的快夸我”


    随口给了句夸夸，聂莫黎活动着身体，没去看她恍惚像是尾巴都晃起来的笨蛋样子：“人的魂魄居然真的拥有属性？”


    “说是属性也算不上？风的本质是冷热空气的交换流动，说得高级一点讲我能够控制气体微调温度也可以”


    很轻易就高兴起来的萧潇软了眼神，找寻着回忆里类似的素材活跃氛围：“还有很多嘉宾的能力更离谱呢，什么言灵啊狂暴啊召唤术之类的，不过那种限制就多一点”


    聂莫黎：“..有点意思”


    “噫啊别对这个感兴趣啊，祈殃真不是什么好地方你能别来就别来。非好奇的话研究研究我得了我会全力配合的好吗好的”


    “晚了，笨蛋”


    萧潇：“？”


    眼神瞬间变了，随意坐着的鬼魂一个闪烁就到了聂莫黎身侧，手掌抵上她后心的同时也没忘连珠炮一样询问：


    “祈殃对你下手了？被绑上契约了吗时长多久有没有强制条款？”


    紧皱着眉头探寻，萧潇不断反思自己的记忆，刻意轻松的口吻也被层层推进的语速打散：“世界对活人的保护应该比对魂魄全面得多，难道是因为之前那颗魔丹——”


    “没有”尚未恢复的身体挣不开这份忘却了分寸的束缚，聂莫黎打断萧潇的思路，干脆了当地给了萧潇一肘让人意识到自己手下过重的力道，才又说：“祂倒是想给我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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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仙的丹药、”


    绝口不提自己拿那丹药换回了什么，聂莫黎随手揉了揉自家祭品刚挨了自己一肘的肚子，嗤笑道：“还捏出个假神仙来传话，真把人当小孩哄呢？”


    余光里注意着萧潇的神情，她在意识到眼前人是真心为此松了口气时困惑地拧拧眉心，还是决定晚些再做考虑


    总之先复健吧，反正给萧潇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就这么明目张胆的以下犯上


    ——真的吗？


    【几个小时之后】


    “干什么”


    眼神攻击没有起效又被复健这事累的连半根手指都懒得动，有被烦到的聂莫黎干脆偏头一口咬住一下一下戳上自己脸颊的手指，听着人惨兮兮讨饶才大发慈悲地松口。


    “很痛啦莫黎”


    明明是魂体却因为共通的法力在聂莫黎面前完全免疫不了物理攻击的萧潇跟她展示自己爪子上深刻的牙印：“你看你看——”


    舌尖抿过干燥的唇，聂莫黎白了她一眼：“知道疼就老实点”


    “还有，别摆出这副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奖励你”


    并不对此作出回答，萧潇笑着在同伴身边坐好，把水端到聂莫黎唇边


    “好啦好啦不开玩笑了，我怎么感觉你变小了一点？”


    聂莫黎：“嗯？”


    萧潇：“真的，更像你上大学的时候”


    “人类的外貌在二十来岁这个阶段本身就不会有大的变化”聂莫黎低头抿了口水，递了个眼神让人放杯子时把桌边的书顺道拿过来，对萧潇的说法倒是没全盘否认：“但如果硬要说的话，因为获得了法力返老还童，也不是不可能实现”


    萧潇一乐，也存了几分试探的心思，就笑：“以后出去别人会不会觉得我是你姐姐”


    聂莫黎不置可否：“别说只是外貌年轻几岁，就算真缩小了你也是我带出来的”


    她平淡道：“你这辈子是别想越过我了”


    【后续副本衔接成功，召唤单元已建立】


    【剧目：同胞已设置完毕】


    【检测到应召者聂莫黎主动发起传送，正在查询——】


    【叮——】


    【前置条件已完成，分身人气值达标】


    【临时嘉宾身份牌建立】


    【剧场将在三秒后正式发起，请嘉宾做好准备】


    “在古老的东方神话里，人类是由一个名为女娲的神明创造的。”


    “在古老的东方神话里，人类是由一个名为女娲的神明创造的”


    “他用泥土捏作人的躯干，一放在地上他们便能说话，围着他喊着，‘妈妈，妈妈''。”


    “后来牠累了，就将绳子沾了泥水，绳子一甩泥点子就飞出去，落地也成为了‘人’”


    全副武装的青年放下故事书，抬头向高墙外看去同时握紧了枪。玻璃高墙外，一团肉块紧附其上，蠕动的血肉散开，盘根错节的血管下，一只血红色的眼睛露出来。


    “我的兄弟”


    “我的兄弟”


    它说，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