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十二章
作品:《岁有所安(重生)》 空气寂静了几秒。
目睹一切的李均没有说话,头一回怕自己的无心嘲笑伤到另一个人,特意选择视而不见,装做什么都没发生。
姜绾怔在原地,默默等着在场其他两人的嘲笑,此刻才明白,之前在她看来那些无聊的捉弄,或许并非是沈云溪真的对她仍有戒备。
“连半炷香都挥不到,何谈自保。”没有嘲笑,没有轻视,和一贯的嚣张气焰不同,沈云溪只是客观陈述,将事实说给她听。
姜绾有些意外,抬头看向他的眼睛,捕捉到几分转瞬即逝的严肃之意,还没等她想清楚那情绪里包含的究竟是什么,沈云溪就已经错开脸,向她的方向走了两步,低头弯腰,将那铁剑捡了起来。
少年一身靛蓝锦衣,长指冷白有力,握住剑
柄的同时手腕轻轻一转,轻而易举便把剑给执了起来,没再把多余的眼神给姜绾,他转身,向院中躺椅走去。
“今日继续劈柴,过几日,我再教你其他锻炼四肢力量的动作。”
姜绾看了最后一眼一片青瓦白砖中那抹唯一的蓝色,沉默着朝角落里的柴垛走去。
坐在树上降低存在感的李均见尴尬解除,立马手臂一撑从树上跳下身来,朝着沈云溪的方向走去。
几个时辰后,劈了一堆干柴的姜绾走到躺在椅子里闲聊的两个少年面前道了声别,两双眼睛同时看向她,李均爽朗回了声“好。”,沈云溪则掀了掀眼帘,淡淡回了声“嗯。”,声音低沉有力。
礼数已经尽到,照理往常这时姜绾已经走出门去,连人影都瞧不见,可今日她还站在此处,丝毫没有半分要走的样子,沈云溪看着她,立马明白她的用意,他起身。
李均眯起眼,似看透一切:“哦——”
姜绾以为他误会了什么,怕影响沈云溪的清白,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见他丝毫没有什么要作为的表示,一脸无所谓的模样,刚想开口解释,就听见李均未尽的后半句。
“不在我家吃饭是吧,行,慢走不送。”
提心吊胆的姜绾:呼……
“嗯,走了。”终于说了句话,也不知是对姜绾说的还是对李均说的。
姜绾没再多留,跟上前面蓝衣少年的步伐,待四下无人,直奔主题:“多谢世子送我的字画,既是你的心意,那我便不客气了。那副字画,我会收着的。”
沈云溪挑了挑眉,不可置否。
一阵沉默之后,姜绾再次开口:“世子,我父亲的举荐信可是您托镇国公将军写的?”
“不然?”
虽早已猜到那封信十有八九是他帮忙,但真正亲耳听到,姜绾还是有些不知所措,联想到之前种种,她犹豫开口。
“世子是在可怜我吗?”
这话太过直白,沈云溪以为是自己的行为伤到了她的自尊心,正要否定,不想,对上了她认真的眼。
“我不需要。世子下次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我不会用梦的事情来威胁你替我做事,所以世子只需做好我们合作的分内之事。”
“呵,我做事,何时轮得到你来教我?”他冷笑一声,语气寒凉。
恰好此时二人行至正门,沈云溪显然不想多说,一跨过门槛就往自己的马车走去,而一边早就等候多时的李府车夫恭敬地问:“小姐,走吗?”
姜绾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回头:“走吧。”
上了马车,姜绾撩起车帘,雪白的右手撑着脸颊,几缕柔软的发丝被迎面拂过的风吹起,墨色的发擦过鼻尖,衬得她脸更胜春雪,一双秀眉微微蹙起,明显有什么心事。
她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姜淮安也确实有些实力,当初他高中探花,因为家世平平加之当朝重武轻文被分配进翰林院任清要管职,这一干就是二十多年,其他考的比他低的同年举子都因出身名门或贵人举荐陆续升官,只有他这些年苦苦挣扎,使尽各种手段也不见有所成效。
据说当年雪地里那个陌生男人本来是对他有所赏识,要举荐他升官外放的,但姜淮安眼高于顶,并不想离开京城,是以动了些歪心思,试图用金银贿赂他举荐自己留京任官,却不想那人是个有着文人风骨的清正廉官,姜淮安这一举动直接激怒了他,不仅失了升官的机会,还彻底得罪了贵人。
前世,姜淮安将姜绾送入宫中,凭借外戚身份结党营私,一路升至詹事府任中允,负责太子属官事务,立下不少功绩,但他自己身为寒士,身居高位后不仅不想着提拔其他有才能学识的寒门子弟,甚至官官相护,受贿贪污,断了许多寒门才子的前路。
真真是“路有冻死骨,朱门酒肉臭。”
今世姜绾既然决定不再受制于人,也不想入那宫墙,便没有再对姜淮安唯命是从的道理,与其让姜淮安升官爬至高位,害得寒门学子再次深陷困境,不如姜绾多承受一些,反正姜绾对他还有用处,姜淮安不会轻易杀死她。但如今沈云溪插手,难保不会发生像前世那样的事情。
唉,姜绾叹了口气,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另一边,沈府。
沈云溪看着案上手下送来的关于姜淮安的调查信,轻薄的信封在手里转了个圈,一方信角暴露在橙红的烛火下,火焰攀升,信封燃烧,眼看猛烈火舌即将舔舐上冷白指尖。
下一刻,少年自然松手,盯着火盆里顷刻之间化为灰烬的残信,目光沉沉,眼神阴鸷,蓦得,他轻笑了下。
不是想升官吗?我让你升个够。
毕竟,爬得越高,摔得越惨。
原以为自昨日不欢而散后,沈云溪会对她没有好脸色,就算没有半月,怎么着也有个几天,可他却像个没事人一样,丝毫不计较姜绾之前的出言不逊,一连几日相安无事,他不仅真的教了她其他锻炼四肢的方法和技巧,还给了她几本关于剑法招式的书,让她提前学习。
沈云溪给了她台阶,姜绾自然没有不下的道理,即使心里偶尔依然会冒出“他到底怎么想的,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等诸如此类的疑惑,但她也没蠢到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地步,彼此心照不宣地对这件事缄口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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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飞快,自姜淮安升任以来,已有大半年的光景,姜绾的武功也有了不小的长进,她继续掩在一众姜家女眷中,保持着不上不下的位置,期间沈云溪问过几次关于梦的事情,但姜绾都以暂时还没有梦见什么为由搪塞过去,而那副字画,也被她拿去黑市卖了出去,换成千两黄金偷偷存放在京郊某处宅院。
这天戌时,日暮西山,天边最后一抹夕阳隐入地平线,姜绾自李府归来,独自一人踏入府中,四周成排延伸的昏黄灯光洒在青石板路上,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忽地,有个像蛇一样阴冷诡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姜绾顺着直觉看去,没有,她扫视四周,除了井井有条干活的一众奴仆,什么都没有。
是错觉?
她皱了皱眉,下意识加快脚下步伐,向西偏房走去。
那目光,好像在哪里见过,令人恶寒的感觉太过熟悉,姜绾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好在没过多长时间,她看见了不远处令人心安的暖黄灯火,那灯光仿佛带着魔力,一下便让姜绾心安下来。
到了房内,杏月和母亲迎上门来,笑着拉她过去坐下吃刚刚做好的饭菜,姜绾彻底安下心来,会心一笑。
坐在椅子上听杏月叽叽喳喳讲今日府里发生的趣事,什么“前院修剪树枝的男仆不小心从树上摔下来却幸运地挂在树上一点事也没有”“膳房那个讨厌的管事嬷嬷弄错了宋兰槿的忌口被扣了半月饷银”等诸如此类的日常琐碎,她都一一听着,偶尔还会回应几句。
直到杏月笑着说:“还有还有,听说今日大少爷回来了,自从四年前他和老爷吵架后便一直待在江州母家,这还是他第一次回来,而且他刚回来,便和老爷大吵了一架,简直就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轰的一声,姜绾的脑子陡然炸开,宛如一团浆糊,事实上,在听见大少爷三个字时,她就已经心不在焉了,杏月后面说的话,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不对,不对,哪里出了问题?
明明前世姜承峻是两年后才回来的,为什么今世提前了这么多,这是怎么回事,那以后的事呢,会不会也会变化?
如果会的话,那她所掌握的一切随时都可能被推翻,介时她该如何自处?如果不是,是什么影响了今世的局面,难不成……
他也是重生的?
姜绾不敢深想,一股无言的恐惧笼罩着她,像蛰伏在黑暗中的毒蛇,随时可能把她拖进深渊。
“小姐?小姐?”“袅袅,怎么了?”
姜绾回神,看着眼前隐隐有些担心的二人,生硬地扯了扯嘴角:“没什么事,只是今日有些疲乏罢了,休息一下便好。”
杏月停了话头,从椅子上起身走下,贴心道:“那我去给小姐烧水,好让小姐早点休息。”
陆蕴雪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头,温柔道:“那袅袅今日便早些回房,好好休息。”
姜绾心不在焉点头:“好。”
一炷香后,洗漱完的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努力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安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