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四不疾不徐从书包里拿出本子，打开往贺润佰面前的桌子一放，“讲的话有点多，怕耽误贺师兄你的时间，这里面都是我看论文的心得体会。”


    杜衡习以为的画面――小学弟汗流浃背，不知所措。


    现实却是气场完全不弱，还拿出了一本笔记本。


    嗯？


    笔记本。


    里面真的是心得体会吗？


    他探头去看，笔记本被贺润佰拿走了。


    他默不作声转到贺润佰身后。


    贺润佰初看不以为意，他知道王四，毕竟是继他之后第一个背老师收进来的学生。


    他更知道他招考考了一百分，远胜于他，但考试就是考试，那只是一道门槛。


    跨过这道门槛就会发现后面还有无数的困难，你不仅要成为一个合格的科研工作者，还要匹配的上老师，不能堕了老师的名声。


    所以他对王四的到来没有任何嫉妒，也没什么危机感，毕竟人能不能留下来还是一个问题。


    但是那是之前，现在……


    他正色，认真翻阅着王四的笔记，快速翻到最后，心里涌动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撼。


    他把那些论文都看了。


    仅仅花了两天时间，全都看完，还看进去了。


    不是他大惊小怪，其实这些论文他也看过，他对王四的要求就是他自己也曾受过的考验。


    当时他压力极大，全靠毅力和坚持以及不想被人看扁的情绪撑着，硬是在要求时间内将其啃了下来，之后他还感觉跟做梦一样。


    他还没有王四这个质量。


    贺润佰平复了一下才抬眸，“做的不错，那就把这些论文也看了吧。”


    他把桌子底下的论文搬了出来。


    这是五天后要给他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王四没有质疑，照旧拎走，他一走杜衡习就忍不住了，“天呐，他花了两天时间把那些论文都看完了，还写了那么厚的心得体会，他是不是有一目十行的技能？就算能够一目十行这心得体会呢？他怎么看的快还看懂了？他不是才大一吗？这就是天才的恐怖吗？我觉得自己是个天才了，但是……”


    杜衡习已经被打击的语无伦次了。


    这可是来自比贺润佰还沉重的打击。


    杜衡习人都被打击傻了，都没发现贺润佰一直没开口，没过几分钟陈秀丽也来了。


    他就和陈秀丽分享，就更没发现了。


    另一边王四回了寝室继续深读论文。


    在他的沉浸式阅读下，没过两天又去笃学实验楼308报到，重新获得一批论文。


    这种深读，不仅让他学会如何写论文，区分论文质量，还让他快速了解到这个世界的科技发展现状，让他对以后想做的项目有更深的思考。


    总而言之，一点不浪费。


    而杜衡习也从一开始的被打击，到后面……被打得麻木。


    王四也把贺润佰看过的论文都给扫了一遍，贺润佰也就没再给他论文。


    “从今天开始，每天八点到实验室报到。”


    杜衡习猜到会有这一天了，但是当他听到这话的时候还是很不可思议，这一天居然来的这么快。


    缓了又缓，他对王四伸出手，“欢迎。”


    王四握住，他又往前迈了一步。


    *


    贺润佰不是发布任务的机器，他们还在做项目，是贺润佰提出来，然后拉杜衡习他们一起做的，目前已经耗费了半年多的时间。


    “现在正卡在关键处，只要把这个问题解决了，这个项目就进展飞速，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能完成。”


    “不过搞科研么，听起来简单，但做起来不尽如人意，我们已经卡这将近四个月。”


    贺润佰要做实验，给王四解说的任务交给了杜衡习，当然不是白教的。


    因为杜衡习那边有很多数据要测，要算，可以说王四就是被送过去的免费劳动力。


    他可乐意接过带王四这个小白的活了。


    杜衡习大致说了一遍就迫不及待带王四熟悉流程，熟悉完就把数据交给他算了。


    “别小看它，很重要的。”担心王四以为自己随意打发他，毕竟这样一个招考满分，又短时间横扫论文的牛人被要求计算数据，换他，他也得心里不舒服，所以多嘴一句，以示安抚。


    说完他自己重新测数据了。


    实际上王四连仪器都没摸上，只能说他安抚的很好，跟没有一样，幸亏王四不计较这些，拿过来就自然的找了个地方坐着开始计算。


    杜衡习投入到实验中就把人给忘了，等到肚子饿了，要去吃饭，看到王四才想起来。


    他拿着盒饭凑过来，“算的怎么样？”


    虽然这位小学弟是数学专业的，但到底是第一次接触，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没算完也不要紧，这两天能算完就行。”


    反正他自己来也要一天多，有王四帮忙算还要什么自行车。


    他夹住一片土豆片往嘴里塞，这有点硬啊，他还是喜欢软糯带沙的口感，而不是像薯片嘎吱脆。


    心里嫌弃但是不妨碍他又夹了一片，刚要往嘴里放，下一秒土豆片滑落掉到了饭盒里，他却是无心关注。


    “你刚刚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他目光炯炯的望着王四。


    “我说已经算好了，我翻了一下你之前的实验数据，按照计算我建议你在进行……”王四只能又说了一遍。


    “你是怎么算的？你跟我详细说说。”


    杜衡习听得两眼放光，没有任何质疑，实在是听着挺有可行性的。


    他把饭放到一边，想要去拿纸笔，王四先把刚才用过的草稿纸翻了出来，再讲明这么计算的原因，然后如何计算。


    王四的计算过程是省略的，有的心算就能算出来，不需要写在纸上。


    杜衡习看的有点困难，但也不多，能被贺润佰拉过来加入团队他的本事可不弱，不然一开始他就得被庞大计算量给挡在外面。


    杜衡习根据王四的思路算了一个多小时，得出了和王四一样的结果，因为亲自计算过，他觉得王四这个建议可行性更高了。


    “我去试试。”


    杜衡习拿着草稿纸就走了，徒留已经冷却的盒饭。


    王四把它盖好，虽然感觉它的主人应该是不会再吃了，但万一杜衡习不介意呢，这开着反而成了必然的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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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盒饭放到一边，王四把刚才没看完的书打开，继续阅读。


    那叫一个自然，丝毫没有刚加入实验组的无所适从。


    两个小时后，一个声音在实验室里爆发。


    “做出来了，终于做出来！”


    杜衡习去找贺润佰，见他实验正在等待结果，立刻将人拉了过来，将填好的数据报告塞给他。


    “老贺你快看看，我做出来了。”


    不等贺润佰看清报告，杜衡习又拉他看仪器，“这是结果，你看，多么完美的数据啊。”


    他整个人都洋溢着喜气。


    贺润佰也没跟他计较，了一眼仪器再看报告，看到最后夸道：“干得漂亮。”


    又攻克了一个小问题，距离成功又近了一步。


    杜衡习露出得意的笑容，“那是。”


    他叉腰了两秒正色道：“不过主要功劳还是王斯的，他根据我之前的实验数据算出来改进方案……”


    他将之前王四的建议讲了一遍。


    他感觉王四就是为科研而生的，不然怎么能刚进入实验组，仅凭一点实验数据就能找出问题并改进。


    这天赋，真的是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贺润佰手指微微收紧，淡淡的说：“嗯，我知道了。”


    “你也不要忽视了自己的功劳，要不是你之前做的那些数据，人家想算都算不出来。”


    杜衡习：好有道理。


    他有被安慰到。


    “那我继续……”


    “咕咕咕。”肚子的叫声打断了杜衡习，杜衡习这才回想起来自己才吃了两口就回来验证猜想了。


    这一意识到他瞬间感觉被饥饿掏空。


    贺润佰手持报告拍了他头一下，“我看你还是先吃饭。”


    “收到。”杜衡习敬了个礼溜去吃饭了，看到盖好却已经冷掉的盒饭他也没嫌弃，直接拿过来吃。


    做研究忘记吃饭，饭冷掉实在是太正常了。


    冷了么，给自己来点热水好了。


    他就这样就着热水把盒饭吃了个干干净净。


    一抹嘴看到王四在看书，凑过去一看，看到书名一个后仰，有的人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不是没有道理的。


    有天赋，又努力。


    大一啊，他才大一，他在看他研二需要看的书，家人们谁懂啊？这也太超前了。


    “杜师兄你是要给我安排任务吗？”


    王四的声音把杜衡习的思绪拉了回来，“没有没有……”


    他话说到一半一转，“今天的活干完了，要不我带你熟悉一下这些仪器？”


    他话刚出口，王四就把书收到书包里，站起来看着他，仿佛在说：杜师兄你还在等什么？


    杜衡习：行吧，看的出来你很想摸一摸了。


    王四其实还好，有点好奇，但他知道自己早晚能用上，倒也没有很急切，只是现在杜衡习都提出来了，他当然不会拒绝提前摸一摸。


    不过当王四真的摸到这些仪器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还是有些小雀跃小激动的，他有点新奇，没有压抑这种感觉，而是凭着感觉去接触这些仪器。


    杜衡习：我就说没有人能抵挡仪器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