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斯德哥尔摩2
作品:《重回影帝少年时代》 太阳落山,夜幕将要四合。
最后一缕残阳,奄奄一息地落在天边。
新润一号,四号楼,六单元,301。
陈诀打开窗户,趴在窗台上,孤寂地望着远处,看见那天边掠过了一排飞鸟。
秋风瑟瑟,小陈同学也颇为风中凌乱。
家里一片死寂,陈诀往对面的楼看了一眼。对面二楼的卧室窗户边上,那个病号还躺在那儿。那货打周六回来就躺在那儿了,今天早上上学出门前,他也躺在那张躺椅上。瞅着年纪轻轻的,也不知道是什么病。
陈诀呼了口气出来,回头望了一眼。
陆灼颂也躺在床上。
他趴在那儿,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个巨大的毛团子,一言不发地散发着低气压。
打二十分钟前从学校出来,他就一直这个状态。
“二少,”陈诀说,“干嘛心情这么不好,你真看上人家了?”
“滚。”陆灼颂说。
他声音哑得很可怕。
“在学校大喊大叫半天,你嗓子都哑了。”陈诀走向厨房,“我去给你煮蜂蜜水,一会儿喝点吧。”
陆灼颂没吭声。
陈诀煮上热水,备好蜂蜜,又走回来了。
他趴在窗台上,重新往外头一看,在对面单元楼下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噢哟,”陈诀惊呼,“那个叫安庭的在下面诶,二少,我去!他居然就住咱们对面!”
这名字一出,陆灼颂立马又炸了:“滚啊!!”
“行行行,我不说了。”
陆灼颂把被子一抓,嘟嘟囔囔地骂骂咧咧几句,把自己裹得更紧了。
他骂得有点搞笑,陈诀哭笑不得了会儿,又望向窗户外头。对面楼下,那个叫安庭的,正在步子缓慢地往里走。
他看起来又被折腾得够呛,不知道是被那个卷毛怎么了,浑身都脏兮兮的,弯着后背低着脑袋,好像疼得直不起身来,就那么佝偻着,一步一步慢慢往前挪。
他外套都被扯乱了,身上脸上全是泥。
贴在脸上的那块贴布好像也被扯下来了,露出了底下的皮肤。不过离得太远,陈诀看不清具体模样。
看着实在很可怜,陈诀坐在窗台前托着腮,突然有点讨厌不起来这人了。
“他回家了没?”
背后突然冒出陆灼颂的声音。陈诀讶异地回过头,见他并没动,还是待在床上当毛毛虫。
“他回家了没。”陆灼颂又闷闷问了一遍。
“哦哦,刚进单元。”陈诀说。
陆灼颂哼唧一声,没再多问。
他看起来也不是那么抗拒,陈诀想想班长今天说的话,就大着胆子叹道:“不过怎么说呢,这人还真是,又可怜又可恨。”
“被欺负的都斯德哥尔摩了,也没办法吧。那群权势把他压着打,谁都帮不了,他脑子被打出问题也在所难免。”
“他也只能斯德哥尔摩了,只有这样才能面对现实。”陈诀说,“得骗骗自己,不然就要崩溃疯掉了,过得太压抑了。”
“他自己估计都没觉得,自己是在被欺负。”
话落,陆灼颂指尖突然抽搐地一动。
陈诀一无所知,他看着安庭走进去的那个漆黑的单元口,怅然地继续感叹:“被打压的日子只能一直过,要不然就去死。他肯定不想死,就只能当人家是喜欢他才这样……”
“不对。”
嗖的一下,陆灼颂突然从被子里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陈诀吓了一跳。
被子从陆灼颂头上滑落下去,露出一颗毛茸茸的乌色脑袋。
“二少?”陈诀说,“什……”
“不对。”陆灼颂打断了他,“不对,他不是这种人。”
陈诀迷茫地眨巴眨巴眼。
陆灼颂两眼发怔发直,直勾勾地盯着床单发皱的一角。异样的违和感终于浑厚沉重地从心底里沉甸甸地升起,警钟似的,重重地震聋回响。
三年前的往事浮现眼前,他看见安庭的脸,听见他说的一句又一句的话。
昏暗的房间,连绵的阴雨,火烧的两辆车,床头上卷巴巴的一沓子死亡通知书。陆灼颂看见安庭愤怒的双眼,看见他双唇开开合合,说着什么。
坐起来。
【坐起来。】
难道你真的想死吗。
【难道你真的想死吗。】
陆少。
【陆少。】
你想让那群人高高兴兴地吃你绝户吗。
【你是真的想让那群畜生高高兴兴地把你家吃绝户吗。】安庭看着他,【陈诀要白死了。】
【你必须活着。】
【找证据去,不然所有人都是白死。】他说,【你还活着,就还没输。你唱这么多年摇滚,反叛精神喊了这么多年,就为了最后被欺负得自杀吗。】
咚。
咚。
“他怎么可能……斯德哥尔摩,”陆灼颂喃喃,“他不是,他不可能斯德哥尔摩。”
“他绝对不是斯德哥尔摩。”
“他如果是斯德哥尔摩,那时候就不会……”
不会什么?
陆灼颂没说,话说到一半,他就深吸了一口气,后面的话全都给咽了下去。
陈诀发懵地看着他。他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他感觉到陆灼颂整个人都突然变得无比沉重。
“那就说不通了。”陆灼颂又说。
陈诀持续懵逼:“什么说不通?”
“他没有斯德哥尔摩的话,为什么答应那卷毛?”
陆灼颂自言自语完,就猛地清醒过来,骤然拧过头。
他脸色青白得可怕,瞳孔都缩小了好几圈,像突然明白了什么毛骨悚然的事实。
陈诀被他瞪得后脊骨一麻,一动不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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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灼颂一把掀开被子,跳下了床,指着他大叫:“给周秘打电话!”
“啊?”
“打!”陆灼颂喊,“安庭没骗我!快打!”
*
周秘是陆氏财阀秘书部的员工之一。
陆氏财阀如此庞大,秘书必不可能只有几个。秘书部也是财阀的重要部门之一,其中员工不下百人。
而周秘——周清女士,她在秘书部的工作,主要是照顾好陆氏二少陆灼颂的一切事宜,帮他处理日常生活起居必要的手续,以及其他杂七杂八的事儿。
比如前些天二少突然要去新城,就是谷管家给她打的电话,机票由她来定。
再比如前天二少突然要住老破小,她立刻打电话到新润集团,叫去了那位王经理。
又比如现在,二少有了新的需求。
“郑玉浩?”
周女士刚下班。海城的光明路街头,她顶着一个清秀的法式芭比卷毛脑袋,手里拿着一份三百块的牛油果沙拉,优哉游哉地打了个哈欠,在红绿灯前扶了扶银制的方框眼镜,“请问这个郑玉浩是怎么了,二少?”
“你不用管怎么了,明天先给我查他家是干什么的。”陆灼颂说。
“二少,你查情报是要有具体理由的,怎么能无缘无故就查人家。再说,陆总做事是要求条理的,秘书部所有记录都是……对了,你查这个郑玉浩,陆总知道吗?”
“哦,要对她保密。”
周秘求饶:“什么保密呀,二少,没法保密的,财阀的电脑后台都有监控的。”
陆灼颂改口:“那不保密也行。”
“……”
周秘服了,陆灼颂真是一如既往地随心所欲。
要我说,陆总就不该把二少送去美国,你看看,七八岁就往那边送,现在才回来,老美直接把他定型了!好好一个少爷这被搞的——周秘悄悄在心里大吐特吐。
“总之,帮我查查他家怎么样,听说是开金融公司的。这个金融公司倒不重要,我要知道的只有一件事。”
周秘问:“什么?”
陆灼颂拿着手机,站在窗台前。天已经彻底黑了,他深深地望着对面二楼。
对面的卧室里,那个瘦得像骷髅似的白血病病号坐在躺椅上,正眉眼弯弯,手捧着一碗热羹,和一个女人说说笑笑。
陆灼颂眯起眼,眼底里一片讳莫如深。
他开口:“我要,那家公司的——”
风声呼啸。
陆灼颂交代完事情,挂了电话。
他把两手插进校服裤子的口袋里,沉默地站在窗前,望着那母子情深的一幕,胃里一阵反酸,恶心得想吐。
如果是这样,那就真的太恶心了。
那命运这东西真的太恶心了。十七岁的孩子,能被四面八方的、造化弄人的恶意裹挟成这样。
那真的……太恶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