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chapter 15
作品:《看见终极》 陈归澜的手顿住,下一秒,她抓起台面上那包橘子软糖,狠狠砸到赵许一身上。
“赵许一我告诉你,他发生了什么我无权过问,他要纹什么在哪里纹我也管不了,但我不接这一单。”陈归澜盯着赵许一,声音冷硬,“出去,我要闭店了。”
“你连他要纹什么都不问,就果断拒绝?”
陈归澜懒得再跟他废话,把他从沙发上提起来往门口推:“你给我出去,我说过了,不管他纹什么,我不接!”
赵许一没想到陈归澜的力气大得出奇,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推到了门口。
“下次来,把眼镜还我,然后就不要再见面了,我就当不认识你。出去!”陈归澜稍稍用力,把赵许一推出店门,然后利落把门关紧。
赵许一被门口的门槛绊了一下,踉踉跄跄往后退,撞进一个人的怀里。
“这又是怎么了?”江敬寒猝不及防被赵许一撞了一下,微愣,然后顺势把人接住。
赵许一站直身体,理了理打褶的衣服,缓了缓,气道:“她有病吧?她同情的人是她所谓杀人犯的女儿,我说要她帮忙纹身的是所谓杀人犯的儿子,同一个亲爹,同一个亲妈,他们是亲姐弟,这有差吗,她怎么还区别对待?”
江敬寒抿唇:“那要看被杀的人是谁了。”
如果被杀的人是其他人,那他们就没差。但如果被杀的是女儿,这其中的差别就大了去了。
“……是姐姐。”
其实赵许一也知道,虽然不是真正的杀人犯,但逼得姐姐自杀,他们一家也称得上一句杀人犯。
江敬寒凝重地看着赵许一:“所以,差别很大。”
赵许一梗着脖子不服输:“逼得姐姐自杀的人是她的父母,不是她的弟弟,陈归澜为什么要把错怪在弟弟身上?这世界上,本来就没有完美的人。纹个身而已,她怎么那么凶?”
江敬寒移开视线,叹了口气。
世上从无完人,再剔透的灵魂也终将在岁月磋磨中褪色,生出晦暗的纹理。可偏偏有人,在还来不及展露那些缺憾时就戛然而止。于是,在他最珍视的人心里,他永远停驻在最美的年华,凝成不朽的琥珀,此后万千过客,再无人能及。
这一瞬间,江敬寒好像忽然懂了为什么陈归澜讨厌赵许一。不是赵许一多不好,而是和白越比起来,他们看上去很像,但又截然不同。
“认真道个歉吧,如果你还想要她帮忙的话。”
赵许一噎了一下,喉结滚动。他盯着那扇紧闭的店门看了半晌,终于抬手,用力抹了把脸。
他重新推开店门时,风铃撞得有些急促。陈归澜正背对着他收拾东西,听见动静,动作没停。
“对不起。”赵许一声音干涩,“刚才的话,我说过了。”
陈归澜没回头。
“阮阳昭他……”赵许一艰难地组织着语言,“和他爸妈不是一类人。他想纹他姐姐的名字,是因为愧疚,也是因为……那是他现在唯一能为他姐姐做的事了。”
他停顿了很久,才低声道:“算我又欠你一次。”
陈归澜终于转过身,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她没说话,只是走到前台,打开电脑,将预约提上日程。
“下周三下午带他过来。”她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别迟到。”
赵许一明显松了口气:“谢了。”
事情结束,赵许一的心情终于没那么沉重,主动打破严肃的氛围:“归澜,正好今天江敬寒也在,我请你们吃饭吧?”
陈归澜眼也不抬:“再说吧,今天还有事。”
江敬寒看出陈归澜的心情仍然不好,暗中拍了拍赵许一的胳膊,让他不要急着把不愉快抹去。
“那就下次有时间再去吧。赵许一,先回去吧。”
赵许一点头,先一步离开。
陈归澜在气头上,看江敬寒也不顺眼:“你怎么不走?”
江敬寒被噎了一下,但也没有离开。
“当然是看,你会不会哭。”
“……滚。”
虽然有点交情,为她鸣不平,但也不至于当场哭出来。
“那个姐姐……你认识?”江敬寒问。
江敬寒还算了解陈归澜。她算不上有同情心的人,只有当对方的命运轨迹与她的生命真实交错,她才会在那人离去时感知到某种空缺,意识到具体存在的消逝。
陈归澜沉默地看着洒进来的阳光。
那是一个明媚的夏天,太阳却像今天一样温和。
太温和了,温和得不像夏天。
“江敬寒,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朋友?”江敬寒自以为,他们算得上朋友。
陈归澜:“如果我去世了,你会难过吗?”
陈归澜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吓得江敬寒背后冒冷汗。根据他这段时间的观察,陈归澜的情况虽然没怎么好转,但也不至于恶化到想不开,怎么会突然这么问?
陈归澜:“在你眼里,我的这一生算什么,你在我的人生里,是什么角色?”
“如果非要定义的话,”他缓缓开口,“我大概是那个……在你演出时,坐在台下的观众。”
“观众?”陈归澜挑眉。
“对,观众。”江敬寒点头,“你的这一生,是你自己独一无二的作品。而我,只是一个有幸能在最近距离观看,并且……会在散场后,因为再也看不到下一场而感到真切遗憾的那个人。”
陈归澜听完,低声重复,目光飘向窗外车水马龙的虚空。
陈归澜:“观众……是啊,观众。有时候,我觉得我才是那个永远的观众。坐在台下,看着别人的人生一幕幕上演,看着他们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
“纹身店里来来去去的人……包括你,”她淡淡地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你们的笑,你们的泪,你们的故事,我都看着,听着。或许我会帮忙刻下一个印记,但我改变不了任何故事的走向,也留不住任何一个要离开的人。”
陈归澜:“我只是一个过客,记录下一些痕迹,然后……无能为力地看着所有人在我的生命里,来了,又走了。”
“阮阳昭的……姐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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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
一年前的夏天。
机场抵达层的喧嚣像一层厚重的背景音,将阮阳昭隔绝在自己的世界里。
周围是拖着行李箱行色匆匆的人流,焦急张望的接机者,还有旅行团嘈杂的喧闹。但他仿佛自带一个透明的屏障,将这些纷扰都柔和地推开。他的目光并没有聚焦在任何一个具体的点上,只是懒散地掠过那些陌生的面孔和机场商店的霓虹招牌。
偶尔,他会抬手用指关节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窗框,节奏散漫,目光追随着窗外跑道上缓缓滑行的飞机,直到它们消失在视野尽头。
明亮而柔和的光线穿过那层被烟尘晕染过的、失真的夏日天穹,再透过巨大的玻璃幕墙,落在他干净的脸上,将他额前几缕微卷的黑发染成柔软的浅棕色。光线如此温和,以至于连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也仿佛被蒙上了一层柔光。
他斜倚着巨大的落地玻璃窗,修长的身形在光洁如镜的地面上投下清晰的倒影。一件质地柔软的浅灰色T恤,搭配水洗牛仔裤,浑身上下唯一的亮色是脚上那双限量版球鞋,却也不显张扬。
他精心研究的穿搭。
薛离那小子,大学出国念的服装设计,四年里他们只有去年见过一面。在“自由”的国度修炼了几年,薛离的审美可谓是突飞猛进,头发丝都精致到反光,还一个劲嘲笑阮阳昭的小学生穿搭。
这回,他可是下了点功夫。
机场内的屏幕滚动播放着一则简短的气象科普片。
“受北纬62度持续性森林火灾影响,平流层气溶胶浓度异常升高。预计未来三周内,本市将持续出现阳伞效应,日照强度减弱37%,紫外线等级降至春秋季水平……”
这些他都没兴趣听。
就算明天天塌下来,他也只会和薛离在饭店,或是在篮球场,没有任何事情能改变他的计划。
航班延误了两个小时,他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耐心即将告罄。
他改主意了。
本来今天为了庆祝好友回国,他要请薛离吃饭。但这小子的航班已经浪费了他两个小时,这顿饭必须对方请。
饭店订好了,叫“招摇”,符合薛离的调性。
就在他准备再次走向服务台询问时,视线不经意地扫过不远处的休息区,然后定住了。
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个女孩。
她穿着一件简单的亚麻色连衣裙,低头专注地看着摊在膝上的速写本,铅笔在纸面上发出沙沙的轻响。异常柔和的光线透过玻璃,勾勒出她清瘦的侧影和低垂的睫毛。她周身笼罩着一种与机场喧嚣格格不入的静谧,像一幅被时光遗忘的古典油画。
阮阳昭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他下意识地放轻脚步走了过去。
他想看清她在画什么。
或许是他的靠近带来了气流的扰动,或许是巧合,女孩手边的几张画稿被不知从何而来的微风拂落,散了一地。
这场邂逅是谁的对错都不重要,或许是风任性惯了,故意要在他们之间搅起一场无法回避的飓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