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Chapter 9

作品:《祝你明天好

    空气骤然静了下来。


    陈其夏睫毛轻颤着,眼尾还带着无法消除的红意。


    余岁聿垂眸看着她,指尖触到她胳膊上温热的皮肤,脉搏突然漏跳了一拍。


    他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没应声,只是扶着她的力道不自觉收紧了些。


    风卷着她脸上淡淡的药膏味,缠得人呼吸都慢了半拍。


    陈其夏见他不说话,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有多么离谱,耳根慢慢泛红。


    她今晚确实没有地方可以去,身上也没钱,除了他家,确实没有想到可以落脚的地方。


    怕他多想,她正要开口解释,就听见他说:“行,走。”


    陈其夏愣住了。


    “你,不问问我原因吗?”


    余岁聿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轻声问道:“你想说吗?”


    陈其夏轻咬了下唇,摇了摇头。


    她不想。


    余岁聿耸耸肩,转身抬手拦了一辆出租,打开车门让她上去。


    陈其夏抬脚跟了上去。


    不知怎的,她莫名的相信余岁聿。


    余岁聿报了地址,两人静静望着窗外,谁也没说话。


    陈其夏透过玻璃细心地描摹他的侧脸,直到抬眼,两人的视线猝不及防的在玻璃上相对。


    心跳漏了一拍。


    随即又恢复如常。


    “到了,下车。”


    余岁聿等她下车,安静地走在她的身侧。


    陈其夏盯着两人同频的脚步,微微出神。


    一直以来,她总以为自己只要像陈明珠一样,就可以得到陈文的爱。


    可直到今天她才发现,一切都是她以为。


    陈文对她有爱吗?


    她有些看不清楚。


    她走得慢,余岁聿便也走得慢。


    只是静静地陪着她。


    看着她沉浸地思考,皱眉又恍然大悟,再又一次陷入苦恼。


    他轻轻勾了勾嘴角。


    余岁聿家是电梯。


    电梯数字上升的时刻,陈其夏的心跳莫名有些快。


    直到在13楼停住,又恢复如常。


    余岁聿打开门,随手将自己背出去的书包又扔回了沙发,转头看见陈其夏还站在门口。


    “我,要换鞋吗?”陈其夏指了指摆着的拖鞋。


    余岁聿的视线顺着她的手指看到玄关摆着的唯一一双灰色拖鞋。


    是他的。


    余岁聿挑了挑眉,唇角漫开一点极淡的笑意:“你换。”


    “没有别的拖鞋了吗?”


    陈其夏目光落在他的脚上,话还未出口,就听见余岁聿“啧”一声,匆忙脱下一只鞋塞进庞大的拖鞋里。


    余岁聿见她磨磨蹭蹭,余岁聿下意识“啧”一声,想叫她过来。


    没等他反应过来,陈其夏已经弯腰,飞快地脱下一只鞋,将光脚塞进了旁边空着的、大了两圈的棉拖鞋里。


    鞋帮软塌塌地堆在她的脚踝。


    余岁聿想说脏话,看到陈其夏的脸又忍了回去。


    “我可以洗个脸吗?”陈其夏轻声问。


    头发上糊着药膏,整张脸被风干的泪水弄的皱皱巴巴,她觉得自己此刻狼狈极了。


    余岁聿转身指了指身后。


    陈其夏抬脚走过去。拖鞋太大,她走得小心翼翼,怕一不小心鞋就掉下来。


    余岁聿家的客卫没有人使用过,陈其夏看着镜子里狼狈不堪的自己,一时无从下手。


    头发糊了一脸,拨开也是黏腻的。


    她打量着四周,没有发现可以用来固定头发的东西。


    余岁聿目送她进去,正要转身,就看见她扒着门框问道:“余岁聿,你有发卡吗?”


    “我家里出现这种东西,你不觉得很诡异吗?”


    陈其夏抿起了嘴,默默站直了身体。


    他说的好像也对。


    她一点一点将头发从脸上剥离。


    余岁聿抬脚走向客卫,倚着门框问道:“怎么了?”


    陈其夏手顿了下,刻意用手挡住镜子里他的视线,带着鼻音道:“想洗脸,头发老是掉下来。”


    余岁聿没说话,借力直起身子,伸出手,指尖轻轻拢住她的头发,问道:“可以了吗?”


    两人的视线在氤氲着水汽的镜子中撞个正着。


    陈其夏飞快移开目光,“不是,是刘海。”


    余岁聿低低地叹了口气,又靠近了一步。


    他微微俯身,指尖将她的刘海轻轻掀起,指腹擦过她的额头,触感转瞬即逝。


    “洗吧,不会掉下来。”


    他的耐心好到超乎陈其夏的想象。


    两人的距离靠的有些太近,从镜子里看去,好像陈其夏被他圈进了怀里。


    陈其夏正要弯腰靠近洗漱台,余岁聿突然意识到什么,快速往后退了一步,移到了她的身侧。


    没了他手的固定,刘海散落,彻底粘在脸上。


    陈其夏带着水的脸直起身,不解地看向余岁聿。


    余岁聿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刚脱手了。”


    陈其夏一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最终只憋出一句:“没事。”


    “要不,你洗个头?”


    余岁聿的话正中陈其夏下怀。


    她点点头。


    余岁聿将自己的洗发水拿出来放在洗漱台上,吹风机随手架在置物架上,说了句“你先洗。”


    随后便离开了客卫。


    趁着陈其夏洗头之际,余岁聿打开冰箱看着一冰箱泡面,微微蹙眉。


    他走到客卫敲了敲门框,对着陈其夏道:“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你不要乱跑,等会要想回家我送你。”


    陈其夏睁不开眼,低低“嗯”了一声。


    余岁聿刚走两步,又察觉到不妥,回房间抽了两张现金,又走回客卫。


    “你带手机了没?”他问。


    陈其夏摇了摇头,意识到他看不见,回道:“没有。”


    “行,我手机放客厅。密码990613,你无聊看手机,不要乱跑。”


    不等陈其夏回复,余岁聿转身离开,将手机扔在沙发上,“啪”一声关上了门。


    陈其夏洗得很快。


    她特意将刘海吹向两边。原本光洁的额头上还有红疹。


    她抬手轻轻摸了摸,迅速移开视线,将吹风机的线缠好,放回了置物架。


    陈其夏走出客卫,目光不自觉地扫过余岁聿家。


    他家里很大,也很空旷。


    她知道余岁聿的爸妈应该在闹离婚。看样子,只有余岁聿一个人住在这里。


    房间整体的装修并不现代,看得出有些年头。


    客厅的书架上摆着各种文学书籍,最上层有一张合照。


    陈其夏抬手取下相框,是余岁聿的全家福。


    余岁聿几乎是等比例放大,只不过脸上有些婴儿肥的小时候显得更可爱些。


    陈其夏有些羡慕。从小到大,她没有拍过一张全家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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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家福的下面是歪歪扭扭的一行小字:幸福的一家人。


    应该是小时候的余岁聿留下的痕迹。


    陈其夏指尖拂过那行字,忍不住轻笑,余岁聿小时候的字真的很丑。


    随即,她又忍不住思考,从未拥有过,和短暂拥有过,到底哪个,更让人痛苦?


    余岁聿,你会因为父母分开难过吗?那你难过的时候,怎么办呢?她想。


    余岁聿跑的很快,赶着超市下班前买了菜。


    结账时,他突然想起什么,问道:“你好,发卡在哪?”


    “发卡?”收银员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指了个方向,“那边。”


    “谢谢。”


    余岁聿转身朝着那边跑去,停在百货区。超市卖的发卡样式极少,大多是小朋友喜欢的风格。


    他每样各拿了一个,提着菜回了家。


    余岁聿打开门,目光扫视一圈,落在站在阳台上看风景的陈其夏身上。


    陈其夏听到声音转头,和余岁聿对上视线。


    “你去干嘛了?”她问。


    余岁聿没应声,把菜搁在茶几上,又拎起脚边一个没拆开的购物袋,朝她走过去。


    陈其夏扶着栏杆的手滑落,看着他取下袋子拿出一双粉色拖鞋,缓缓蹲下,按左右摆在她的脚前。


    “抬脚。”他命令道。


    陈其夏看着他的发顶出了神。


    见她没动,余岁聿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隔着薄薄的裤料,轻轻握住了她的脚踝。


    他的掌心带着点微凉的温度,动作却很轻,小心翼翼地把她的脚放进拖鞋里。尺码确实估大了一点,踩在里面松松软软的,却意外舒服。


    陈其夏看了看脚上的粉色拖鞋,又看着他直起身,听见他问道:“喜欢吗?”


    陈其夏的心口好像堵了团棉花,闷声道:“不喜欢粉色。”


    她也说不清,是不喜欢粉色,还是陈文不喜欢粉色。只是从小到大,这个颜色在她的世界里出现的次数寥寥无几。


    久而久之,在同龄人五颜六色的世界里,她习惯用“不喜欢”这个借口掩饰黑白灰的暗淡。


    余岁聿瞥了她一眼,弯腰用手指勾起灰色拖鞋,威胁道:“以后我给你的,不喜欢也要装喜欢,听到没?”


    陈其夏点点头,视线又落在粉色拖鞋上。许久,闷声道:“喜欢。”


    余岁聿没说话,转身提着菜进了厨房。


    陈其夏呆呆地跟在他的身后,就这么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的背影发呆。


    她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余岁聿感受到落在背影那道视线,落下的刀偏了几分。


    他放下刀,转身和陈其夏的目光对上,语气戏谑:“好看吗?”


    陈其夏有些脸红,转身快步离开了厨房。


    余岁聿做的很简单,只有一碗清汤面。


    陈其夏看着餐桌上只有一碗饭,望向余岁聿。


    余岁聿回道:“你吃,我不饿。”


    陈其夏知道,余岁聿记住了她的话。


    她看着这碗面,心口发堵。


    特意用掉落的碎发遮挡自己泛红的眼眶。


    余岁聿提起另一个袋子轻轻放在她面前。


    陈其夏看了他一眼,将筷子换到左手,轻轻拨开袋子。


    一袋子的发卡,红红绿绿,丑的出奇。


    陈其夏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眼泪无声地掉。


    直到情绪彻底崩溃,爬在桌上,压抑的哭声一点点溢出喉咙,又一次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