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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成为死对头的情劫之后》 第51章 神落凡尘,魔返人间
晨光熹微, 天气晴朗。
曦光透帘栊,斑驳陆离地洒于锦衾之上,轻柔唤醒梦中人。
兰霁悠然转醒, 眸光微启,面含温煦笑意,似春日暖阳, 融人心扉。
室内幽香浮动, 似花非花, 与厨下传来的炊烟之气交织缠绵, 谱成一曲古韵悠长的乐章。
思及昨日,兰霁脸上笑意更深。
这场婚礼虽然并不是出自他的本意,但阴差阳错之下, 居然误打误撞的实现了他那隐秘的心意。
更难能可贵的是, 他心悦之人同样心悦于他。
这可真是人间最幸福的事。
兰霁不禁低下头笑了笑,他再次庆幸上苍垂怜,让他在这黑暗之中找到属于自己的光。
兰霁缓舒筋骨,如龙游四海, 舒展之间,尽显英姿勃发。足踏绒毯, 微凉透心, 却更添几分神清气爽。
他步至窗棂前, 轻推窗扇, 外界景致豁然开朗。
这是回到了兰影宗了。
翠色盈目, 远山含黛, 隐于薄雾轻纱之中, 近处花木扶疏, 沐浴于朝晖之下, 更显盎然生机。鸟鸣啾啾,清脆悦耳,宛如天籁之音,回荡于耳畔,令人心旷神怡。
他深吸一口清新之气,顿觉胸臆间浊气尽去,心旷神怡,仿佛世间万物皆在此刻归于宁静与和谐。
“醒了?”
兰霁对着来人点了点头,心情很好的说:“早上好啊。”
司命看着兰霁笑成了一朵花的脸,无语的想:神君从前那幅冷若冰霜的样子难道都是装出来的?难道就是为了掩盖自己笑起来很傻这件事吗?
不得不说,兰霁笑得没心没肺,活泼灿烂的样子,看上去着实有点智商不高的样子。
司命隐隐嫌弃的说:“师傅早上好啊,怎么今天这么开心?是有什么好事发生了吗?”
春宵一度,如何不算是人生一大乐事呢?
兰霁淡定的说:“嗯……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还能参加我的一次喜宴。”
司命试探的说:“师傅你想和谁成亲呢?难不成,是凤凰大人吗?但师傅你应该知道,成亲这件事是需要对方同意的吧?”
兰霁自信的说:“我们已经行过周公之礼了,她难道还会拒绝我不成?”
司命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苦笑着摇了摇头。
神君到底还是太年轻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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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长赢的福,庄从南的蛊毒很快解了。
兰霁亲眼看着庄从南的脸色好转,脉相变的平稳之后,才放下心来。
解决了心头大事,庄从南的小命保住了。兰霁这才有心情关心自己的终身大事来。
兰霁询问一旁的司命说:“归起元,你今日可曾见到过凤凰大人?”
司命摇了摇头说:“不曾见过。”
兰霁又拉着一旁的上官兰问:“凤凰大人去哪儿了?你知道吗?”
关闭了全宗门上下,他只得到一个否定的答复。
没人知道长赢去哪儿了。
兰霁这才开始慌了,他心神不宁地想:难道是她生气了?昨天他还不够努力吗?难道是他第一次表现不好?所以她不满意吗?
如果她不满意的话?会不会不要自己了?
兰霁被这种念头反复折磨,心情忽上忽下。他开始坐立不安起来,像一个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司命看不下去了,这才开口说:“师傅,你不要将凤凰大人逼得太紧了。你知道的,接受变化是需要时间的。你总要给她时间去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吧。毕竟你们之间的事情发生的也很突然。”
突然吗?
于他而言,他曾经千百次的想过这件事情。想过他该如何诉说自己的爱意,他该如何亲口告诉她喜欢这件事。
突然,兰霁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
兰霁喃喃自语说:“我好像从没有告诉过她,我爱她。”
对了对了,他知道自己做错在哪里了。
顺序错了!
做了爱做的事,却还没有告诉对方,他爱她。确实显得轻浮了,他必须亲口告诉她这件事,刻不容缓。
兰霁突然像是疯了一样,逮着人就问:“你见过凤凰大人吗?”
“你知道凤凰大去哪儿了吗?”
“有没有人见过凤凰大人?”
……
终于,洛连云说:“早上凤凰大人说了,她要去后山闭关,谁都不准打扰她。”
闭关?
兰霁连忙追问:“她去哪里闭关了?”
洛连云摇头说:“不知道,她没说去哪里了,只说去后山。”
于是兰霁从满宗门乱窜,变成了满山乱窜。
兰影宗坐落在传说中的神山之中。
神山巍峨,横亘于乾坤之间,犹若巨笔挥毫,绘就苍穹之下壮丽之图。山势崇峻,层峰攒簇,云雾缭绕,时露时隐,宛若仙境,引人遐思。
林间苍翠欲滴,古木参天,枝叶扶疏,绿涛翻涌,生机勃勃。春日之时,山花烂漫,争奇斗艳,香飘四野,蜂蝶翩翩,鸟鸣啾啾,自然之音,悦耳动听。
要在山中寻一个人不容易,寻找一个刻意躲起来的人更加不容易。
长赢为什么会躲着他呢?
兰霁想不通,因为想不通,所以更需要一个答案。
一天两天三天……
一连七天,长赢消失的无影无踪,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回来。
若不是还能微弱的感应到长赢在这座山中,兰霁就要发动所有人手去找人了。
司命看不下去兰霁这幅茶不思饭不想的样子。兰霁向来都是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的人,还是第一次见他,因为一个人辗转反侧,优柔寡断,惴惴不安,心绪不宁。
此刻的他看上去跟平凡人没有什么两样,甚至还更加不如,兰霁这般孤高清冷的神帝落入凡间,粘染了爱恨情愁,居然也是这么一副窝囊样子。真实令人唏嘘不已。
司命不禁感慨道:这情之一字,着实害人不浅啊。
不管多么心如磐石的人,在那滚滚红尘中走过一遭,都得擦一擦自己的明镜台啊。
心里着急的兰霁不愿等待,于是不顾众人的劝阻,兰霁步入这苍茫大山之中,只为寻觅那失联已久的故人。山道崎岖,他步履坚定,目光如炬,穿梭于密林深谷之间,不畏艰难险阻。
林间光影斑驳,鸟鸣声声,似在为他指引方向,又似在诉说着大山的秘密。兰霁心无旁骛,只愿早日寻得那人的踪迹,心中既有焦急,亦含期盼。
而此刻的长赢,正藏身在神山中的一处洞穴里。
洞口被藤蔓与青苔轻柔地覆盖,宛如时间的织锦,轻轻遮掩着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户。阳光透过密集的树冠,斑驳地洒在洞口,为这幽暗的空间添上一抹温暖的色彩,却又不足以驱散其内深邃的寒意。
长赢此刻的情况也不算太好。
她没有撒谎,她确实是在闭关。
和兰霁的一次鱼水之欢,居然让她罕见的长出了一缕情丝。
这情丝,起初只是心湖中轻轻漾起的一圈涟漪,细腻而微妙,几乎难以察觉。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它开始缓缓蔓延,如同细密的藤蔓,缠绕在心间的每一个角落。
每当想到对方,心中便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暖流,伴随着一丝丝甜蜜与羞涩,那是从未有过的感觉,如同初尝爱情的果实,既新鲜又令人陶醉。
长赢不是不能直接的拔掉情丝,就像玉隐曾经干脆了当的挖掉了自己的心一样。
在他心里,为了无情大道,剜心之痛又算得了什么?
虽然剜了心,可她不是成为了六界最强的存在吗?这种些微代价,和掌握六界的权利比起来,实在不值一提。
可……
这凌驾于众生至上的权利,从来就没有人问过她,到底想不想要?
如果她说厌恶强大的力量,那是在说谎。可如果拥有这份力量的代价是成为一个没有感情的怪物的话,她会如何选择呢?
长赢不知道。
此刻的她,正面临这种抉择。
拔掉情丝,就能恢复成从前一样,无心无情但强大的样子。
不拔情丝,焉知这微弱的情丝他日不会成为燎原之火,将她过往的一切烧成灰烬。
长赢看着漂浮在半空中透明的情丝,陷入了沉思。
此刻,她是真的很想问问自己的心,到底应该怎么选择?
可她摸上自己的胸口,那里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半晌,她才笑了笑。
是啊,失去了心太久了,都忘记了有心之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原本司命说出红线一事的时候,长赢还有些不屑一顾,因为没有人比她自己更清楚,她是根本不可能动心的。
可现在,望着眼前的一缕情丝。
长赢不确定了。
没有心,也能动情吗?
没有心,也能爱上一个人吗?
……
可……
凭什么没有心的人,就不能爱人呢?
没有心,难道是她的错吗?
这世间的一切存在都有权利爱人,众生都可以,凭什么她不行?
凭什么只有她不行?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一些负面情绪便接踵而至。
不甘,愤怒,怨恨……
这些情绪轮番上演,开始叩问长赢的道心。
你爱他吗?
你恨他吗?
………
爱让神仙落凡尘,也让魔鬼返人间。
第52章 定心
人在面临艰难的抉择的时候, 总是期望有人能够在两难之中,能够指出方向。
这实际上是因为自己不愿意承担做错选择的代价,而想把所谓的责任转嫁给他人的懦弱行为。
长赢从来都不是懦弱的人, 犹豫不决,拖泥带水不是她的风格。
但她难得的想要赌一次。
许久没有过的刺激让她兴奋到颤栗,长赢抬起修长的手指, 轻轻触碰面前漂浮着的莹光闪烁的情丝。
她缓缓闭上眼睛。
她久违的做起了梦, 梦里是千里冰封万里飘雪的极北之地, 满目的白色亮的刺眼。
远处的天际线, 与冰原相接,模糊而遥远,仿佛是天与地的界限, 又似是梦与现实的交融。在这片广袤的冰原上, 时间似乎失去了意义,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纯粹,让人不由自主地沉醉。
就在这一片死寂之中,长赢面前开出了一朵花。
那是一朵兰花。
这朵兰花, 花瓣细腻如丝,色泽温润如玉, 在冰冷的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它的存在, 就像是冰原上的一抹温暖阳光, 穿透了刺骨的寒冷, 照亮了四周的寂静。
周围的冰晶与她的柔美形成了鲜明对比, 但兰花却以它独有的姿态, 展现了生命的顽强与美丽。它的根系深深扎入冰层之下, 汲取着微薄的养分与水分, 用自己的方式诠释着生存的意义与价值。
长赢缓缓地走了过去,看着面前那多对抗着极寒天气的兰花,不解的说:“你何苦呢?外面多得是土地肥沃旭日暖阳的地方,你为何偏偏要生在这里?你没有看到吗?这个鬼地方寸草不生。”
兰花:“可是我来了,这里就不是寸草不生了。总有一天,我会开满这片大地。”
长赢:“可是为什么呢?明明有容易的路,为什么非要挑难的走?”
兰花温柔地蜷缩起自己的叶子说:“因为我喜欢这里,哪怕这里寒冷孤寂,我也还是喜欢这里。”
长赢:“为什么呢?为什么喜欢这里?”
兰花:“喜欢就是喜欢,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
长赢无言以对,长久冰封的心有了一丝触动。她缓缓睁开了眼睛,像是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眼底满是坚定。
她伸出食指,那莹白的情丝缠绕而上,直至心口一阵温热。
*****
“你醒了?”
长赢睁开双眼,洞口的阳光了照进来,有一个人逆着光站在她的面前,他的头发丝都闪着暖黄色人的光晕,看上去温暖极了。
长赢惊讶的问:“你怎么在这里?”
兰霁看着迷茫中睁开双眼,眼神中还有一丝清澈和懵懂的长赢,内心在尖叫:我老婆也太可爱了吧!!!!!!!
但他表情仍然淡定且温柔的说:“我来找你,好久没有你的消息,我担心你。”
长赢淡定的哦了一声,然后开始慢慢活动自己僵硬的手脚,试图想要站起来。
兰霁见状,连忙上前将人搀扶着环抱了起来。
看着莫名贴近的姿势,长赢皱眉:“你在干什么?”
兰霁解释说:“我怕你摔倒,所以想说接着些。”
长赢:“哦,不用。”
兰霁有些受伤的收回手说:“哦。”
长赢问道:“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我记得我没有告诉洛连云闭关的位置啊。”
兰霁淡淡的说:“用心自然能找到,别说是在这山中。你若是不见了,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一定找得到你。”
长赢沉默了片刻才反问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找到我呢?缘来则聚,缘散则去,世间万物,都讲一个缘字。若是有缘,你我自会相见,若是无缘,又何必强求?”
兰霁:“如果是别人,我大可以用缘分这一套糊弄别人。可如果是你,那无论如何,我都要强求。”
长赢不解的问:“为什么?”
兰霁平静的目光里倒影出一大片光影,依稀还能看到自己的影子。
兰霁:“因为我爱你。所以不管怎样的结果,只要不是圆满,我都没法接受或是放弃。”
兰霁语气平静的说着这一番偏执的话,话中的决绝之意连长赢听了都有几分复杂。
可这一切不过是你在凡间的一场劫数,是你成神之路的垫脚石而已啊。
长赢:“也许有一天,你会发现,一切都是虚幻,曾经执着的东西不过是过眼云烟。到那时候,你会怎么想呢?”
这是什么问题?
兰霁不解其意,但也明白,这是长赢担心他的情意会改变。
兰霁反省了一下自己,觉得这是因为自己没有给足长赢安全感导致的。
兰霁想了一下说:“我明白你担心往后余生漫长,再深厚的情意也有会变心的一天。我知道无论说什么,都无法打消你的疑虑。这不能怪你,这是你从前生活的环境和遇到的人都没能给到你安全感导致的。”
“我不求你现在就同我情比金坚,我只求余生你我携手,让我每日都能证明我爱你这件事。”
长赢:“证明?你如何证明?”
兰霁轻轻握住长赢的手,两人十指纠缠,兰霁用大拇指摩挲了几下长赢的手背,才温柔地将长赢的手按到了自己的心口上。
兰霁:“你感受到了吗?我的心在为你跳动。”
长赢:“感受到了,可只要你活着,你的心自然会跳,这和我没关系吧?”
兰霁似乎是被长赢气笑了,他略显无奈的说:“阿莹,你可真是煞风景。”
长赢无辜的说:“实话实说嘛。”
兰霁笑着说:“可我把心都交到你手里了,我对你,从不设防。你没发现吗?你随时可以取我性命。”
这……她倒是从没有想过。
于是她试探性的用了一丝灵力,居然真的顺利的进入到了兰霁的身体之中!
等长赢发觉他真的没有说谎的时候,连忙撤回她自己的力道,此刻已经有点来不及了。
她的手正好放在心脉上,这是人身体最脆弱的地方,而且长赢的灵力又霸道且和兰霁的灵力相冲。于是,仅仅一丝灵力,便让兰霁脸色煞白,瞬间瘫软了下来。
长赢连忙将人拦在自己怀中,有些手足无措的说:“你怎么真的没有设防?你怎么这么傻?万一我下手没轻重,一时不慎伤了你怎么办?”
兰霁嘴角流着血,脸上布满了汗珠,整个人看上去脆弱又美丽,他强撑着笑着说:“阿莹,你感受到我的心了吗?”
长赢说不出话,只能不住的点了点头。
长赢掏出传音符咒,对着里面大喊道:“归起元!快带清峰过来!快!!!!!!”
长赢大脑一片空白,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绝不能那让他死在这里。
对比长赢的慌乱,兰霁却很平静的握住长赢的手说:“阿莹,你有感受到我喜欢你吗?你这么着急,是在担心我吗?那我可不可以认为,你也喜欢我呢?”
说着,兰霁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带出了更多的血来。
长赢无助的擦拭着兰霁嘴角的血,不住的点头。她实在没想到,凡人的身体竟然如此脆弱,连她一根手指头都承受不了。
兰霁脸色惨白,嘴角一抹殷红,他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阿莹,你也心悦我吗?那……咳咳……我们成婚,好不好?”
而在长赢声嘶力竭的喊叫声中飞快赶到的归起元和清峰,正巧听到了这句话。
阅人无数的归起元立马就意识到了什么,一把就拉住了还想往里面冲的清峰。
归起元一脸无奈的说:“等等再进去。”
清峰疑惑:“等什么?”
归起元:“叫你等你就等,大师兄说话你不听了吗?”
清峰还要说什么:“可……凤凰大人好像受伤了,我得进去看看。”
被看透了一切的归起元一把拖走,什么受伤了,呵,诡计多端的男人罢了。
*****
而在满心期待长赢回答的兰霁,自然是看到了洞口那一闪而过的衣裙边缘。
兰霁在心中满意的想:好徒儿!等为师拐回来了师娘一定好好奖励你。
兰霁双眼通红,他清澈的双眼里,此刻盛满了泪水。他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终于忍不住滑落,沿着脸颊蜿蜒而下,他哽咽的说:“阿莹,你不愿吗?”
看着兰霁满是泪水的表情,长赢试图用手背轻轻擦拭泪水,但那泪水却仿佛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擦不干。
长赢叹了口气说:“怎么会呢?你我总是要成婚的。兰霁,我们成婚吧。”
兰霁眼神中的光芒逐渐亮起,仿佛有一束温暖的阳光穿透了云层,照亮了他的心房。
那光芒中既有惊讶也有期待,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紧接着,他的嘴角开始缓缓上扬,从最初的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渐渐变成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充满了生机与活力,瞬间驱散了之前的阴霾。随着笑容的绽放,他的眉头舒展开来,眼睛弯成了月牙形,脸颊上甚至泛起了两朵红晕。这一刻的他,仿佛脱胎换骨一般,整个人都散发着幸福与满足的气息。
长赢看着反应如此之大的兰霁说:“你就这么开心?”
兰霁笑着说:“能娶到阿莹,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事。”
随即,长赢跌入了兰霁的怀抱。温热的胸膛下跳动着有力的心脏,就这一刻,长赢难得的感受到了一丝喜悦。
很奇怪,喜悦居然是温暖的感觉。
第53章 吉日
长赢答应了求婚之后, 兰霁开始了他锣鼓喧天的婚礼筹备工作。
长赢不是不知道兰霁很开心,可也没想到他能开心成那样,简直像是欢喜疯了一般。
这场求婚的第一个受害者是清峰。
那日长赢答应兰霁成婚之后, 还没等清峰诊断,兰霁便以光速恢复了身体,抱着她又唱又跳, 将身为医师的清峰吓了个半死, 连吞了三个清心丸才勉强辨认出在洞里窜上窜下的类人状的奇怪生物是刚才还倒地不起的他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师尊。
清峰对兰霁端方雅正的滤镜碎了一地。
第二位受害者是紧随其后的归起元, 作为兰影宗日常事务的负责人, 兰影宗的大师兄以及代掌门,归起元被兰霁委任了举办婚礼的重任。
原本还对这场婚礼乐见其成的归起元,在听了兰霁第二十三次修改婚礼意见之后, 他崩溃了。
归起元在长赢门前长跪不起, 请求长赢管管这个走火入魔的准新郎。
长赢对此也毫无经验,长赢对着归起元发出了真心的疑问:“司命,这凡间的男子对自己的婚仪都这般重视吗?”
归起元叹了口气说:“这般重视的男子,我还是第一次见。一般都是父母或是女方重视, 新郎在婚礼上,基本上就是个摆设。”
听起来像是情况相反了。
长赢忍不住叹了口气说:“但他既然这么开心, 你还是尽力满足好了。”
归起元歇斯底里地抓住了自己的头发呐喊道:“我满足不了啊!!!你知道他改了多少次章程吗?整整二十三次!!!光是喜酒要摆在何处就改了十二次!耗油喜宴的菜色!喜宴上的酒水!你们喜服上的花纹!!!你知道吗?光是你的盖头!他就已经设计了八个了!!!”
这……
长赢中气不足的说:“好像确实有点多哈。”
归起元用强烈谴责的眼神看着长赢, 那是有点多吗?那简直是要我们的命。
长赢不免有些心虚的说:“那我去和他说说吧, 让他想好了再吩咐你们, 别折腾底下的人了。”
归起元点头如蒜捣。
长赢说:“只是你知道的, 若是真论起来, 这场婚礼最受伤的人应该是他, 你多体谅吧。毕竟……也没有几日了。”
说到此处, 长赢沉默了。
归起元也沉默不语, 半晌,长叹了一口气说:“公主想好了?真要在大婚之上动手?”
长赢反问:“不是你说的,要在他爱意最浓之时动手?夜长梦多,爱意这东西,谁说的准呢?他今日尚且爱重,可谁知道明日如何?既然要动手,那边速战速决,对彼此都少些折磨。”
归起元突然反问了长赢一句:“公主殿下,你爱兰霁吗?”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长赢顿了片刻。
她爱他吗?
不知道如何回答,长赢慢慢的说:“为什么问这个呢?”
归起元叹息着说:“就是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对不住你,拜托了你这种事情。让你伤害自己的心爱之人,对你也实在太过残忍。”
长赢淡淡的说:“那你多虑了,我生来感情淡漠,法力高强或是阴谋诡计都能伤我,唯独情之一字,难撼我分毫。”
归起元神色复杂的说:“话虽如此,可就算铁石心肠,未必不感草木可怜。公主,此事终究是我我欠你一个人情。日后你若有所请求,在下必定报答。”
长赢摆了摆手说:“日后的事日后再说,先度眼前的难关吧。兰霁有说,婚礼定在何时吗?”
归起元说:“目前是有三个良辰吉日。下月初一,初十,以及下下月十五。”
长赢说:“就下月初一吧。”
归起元算了算说:“那不是只剩半月了?”
长赢:“足够了。速战速决吧,免得夜长梦多。”
归起元掐指一算,沉着脸说:“也好。那我去说服神君。”
长赢:“不必了,我亲自去。”
编织给兰霁的幻梦,总该她自己来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住各位小天使,我今天在高速上堵了一路,状态好差,先少更一点明天补~
第54章 月色
既然要成亲, 总归是要对兰霁好些。
长赢想了想,从树下挖出了几瓶好酒,拎在手上去找兰霁了。
长赢去的不巧, 正好看到兰霁在指挥门下弟子在大门口挂喜字灯笼。她总算是能理解为何归起元谈起兰霁对婚礼的热情都是一脸无语了。
只见兰霁拿起两个看上去一模一样的灯笼,对着旁边的小弟子说:“你觉得哪个好看?”
小弟子的表情和长赢如出一辙,都觉得这两个灯笼没什么差别, 只是小弟子不敢直说, 委婉道:“弟子眼拙, 感觉两个都好看。”
兰霁不满的啧了一声, 说:“没眼光。”
小弟子无语地挠了挠头,憨笑着往旁边挪了几步,像是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小弟子转头看到了长赢, 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双眼发光, 大喊一声:“凤凰大人!你来啦!”
语气之欣喜,仿佛长赢是他的救命恩人。
长赢看着小弟子那副表情,有些好笑的说:“这边没你的事了,你自己去玩吧。”
小弟子开心地跑远了。
兰霁见长赢来了, 转过头开心的说:“阿莹,你来看看, 这两个灯笼你喜欢哪个?”
长赢仔细看了看兰霁手中那两个在他眼中毫无差别的灯笼, 憋出来了几个字:“左边的吧, 看着颜色鲜亮些。”
兰霁欣喜的说:“好, 你说哪个就哪个。”
语气之谄媚, 让长赢一时有些无言以对。
定完大堂门口挂的灯笼样式, 兰霁才问:“阿莹, 你来找我, 可是想我了?”
额·······
长赢艰难的点了点头, 然后举起手中的酒壶说:“我来找你喝酒。”
兰霁高兴的说:“喝酒?喝酒好啊!只是,我现在还有些要紧事走不开啊。”
长赢看了看现场的布置,不解的问:“这不是井井有条的?还有什么要紧事?”
兰霁理所当然的说:“筹备我们的婚礼,就是要紧的事啊!”
长赢无从反驳,突然觉得自己对这场婚礼有些太不上心了,只好问到:“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这话说的有些事不关己,长赢觉得不太好于是找补道:“因为我是第一次办婚礼,所以也不知道究竟需要做什么……”
这话说的,谁是第二次办婚礼呀?着实是有些扎心了。
嘶……
长赢看着兰霁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解释:“对不住,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明白的,我只是不会说话而已。”
兰霁毫不在意的说:“阿莹,你居然会和我道歉?你从前只会怼完我之后若无其事的离开。果然,爱不爱还是很明显的。”?
长赢一言难尽的反问:“爱或不爱真的明显吗?你能看出来?”
兰霁高深的摇了摇头说:“爱不能只靠眼睛看,要用心去感受。”
好吧,对她而言不可能的事。
长赢转移话题道:“话说婚仪的日子定了吗?我听归起元说算出了三个吉日。”
兰霁:“正要和你商议呢,你觉得定在哪天比较好?”
长赢:“我想定下月初一。”
兰霁皱了皱眉说:“会不会太仓促了?”
长赢摇头说:“不仓促,我觉得眼下已经很好了。其实我对什么排场或是布置都不在意,请宾客什么的对我来说也很麻烦。成婚不是只要两个人就够了吗?”
听到长赢说不喜欢大场面,兰霁犹豫的说:“但很多事已经安排了……”
长赢说:“你的意见也很重要。毕竟是我们两人的婚礼,你喜欢什么我也喜欢。”
兰霁感动地说:“阿莹………”
长赢连忙说:“但具体的安排要交给你了,我做不来这些的。”
兰霁拍了拍胸脯说:“交给我吧!一定给你一个永生难忘的婚礼!”
这婚礼能不难忘吗?
长赢叹了口气说:“那你忙,我先回去休息了。”
兰霁点了点头说:“你先回吧,晚上我去找你喝酒。”
*****
长赢回去了之后,有些无聊,最终她觉得将自己的刀拿出来磨一磨,这样她动手的时候兰霁也能少些痛苦。
长赢在院中挑了块坚硬的石头,撒了些水上去,就吭哧吭哧地磨了起来。
庄从南一拐一拐地从外面走进来就看到了这么一幕。
哪里有备嫁的新娘不是在绣花,而是在磨刀的?
凤凰大人这是要成亲还是准备杀人?
庄从南在心里疯狂吐槽了下,这才阳光开朗的问:“凤凰大人怎么在磨刀?”
长赢磨刀的手顿了顿,看了看来人是庄从南。惊讶地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才说:“你身体没问题了?”
庄从南手中撑着拐杖,慢慢地走上前说:“身体好些了,听说了大人和师尊的喜讯,特地求了二师兄带我来祝贺。”
长赢停下手里的动作,将刀放在了一边,淡定的说:“你不用特意跑一趟的,你的身体重要。祝福是个心意,叫人带一句话就好了,我和你师尊都清楚的。”
庄从南笑着看向长赢,语气中略带怀念的说:“凤凰大人真是变了。从前你可不会对我说这样妥帖的话。”
这几日长赢听到最多的评价,便是全总门上下的人都说她变了。
上官兰送早点来时,温柔地打趣她看上去变的没有从前那般不好接近。
兰霁也说她变了,变得知道为他考虑。
就连庄从南也说自己变得妥帖温暖了。
有没有情丝,难道差别就这么大?
长赢指了指桌子上的茶水,示意庄从南和青峰坐下说话。
长赢笑着打趣说:“怕是你自己从鬼门关跑了一趟,才觉得这世间一切都不同了吧?”
庄从南心有余悸地拍了下心口说:“真是老天保佑,当时我真的以为自己的小命就要交代到悬崖上了。还好还好,师傅和凤凰大人救了我。我都还没向您道谢呢。”
长赢摆了摆手说:“谢你师傅吧,我没做什么。你师傅为了你,牺牲很大,差点委身于花影。”
庄从南也是一脸后怕的说:“还好凤凰大人和大师兄去的及时,保住了师傅的清白。否则我真的是罪孽深重。”
长赢:“呃·····倒也罪不至此,他的清白我也不甚在意,总归是他而已。”
庄从南一脸佩服的说:“凤凰大人好气量!”
长赢笑着说:“没有的事。”
庄从南才说起正题,他说:“师傅杀了花影之后,血月城的城主现在变成了花明,他对宗门的态度不明,甚至还托我爷爷带话说,想要来参加师傅和您的婚礼。”???
他来凑什么热闹?
长赢下意识就要拒绝,毕竟这场婚礼可不会有什么好的结局。她原本的打算就是越少人参加越好,可没想到,兰霁如今的身份,已经不允许他们低调地办场婚礼了。
长赢头疼的捂住了脑门,她已经能想到,这场婚礼将成为几代人的谈资了。
毕竟,兰影宗宗主在自己的大婚之日,被新娘当场杀害,这般精彩的戏码,若主角不是她自己,只怕她也要磕着瓜子观赏半日。
可主角变成了她自己,她变只能祈祷,大婚那日的盖头能将她的脸遮盖的严实一些。
*****
入夜,月朗星稀,兰霁踏月色而归。
他望着坐在亭子里的长赢说:“阿莹是在等我吗?”
长赢指了指桌子上的酒杯说:“你说了陪我喝酒的。”
兰霁变戏法一般变出来了一包鸭舌鸭肠之类的零嘴,放到了桌上说:“顺手带了点下酒菜,你尝尝。”
长赢拿起了一根鸭肠放进嘴里,辛辣刺激还带一丝甜味,是她喜欢的下酒小菜。长赢高兴的说:“谢了。”
兰霁笑着将酒杯斟满递给了长赢说:“你我之间,不需要说谢字。”
两人对酌着,说着宗门上下的趣事,不多时便将两坛酒喝了个干净。
兰霁冷白的皮肤上泛起了红晕,原本清明的眼眸泛起了雾气,唯一不变的,是他眼中温柔缱绻的爱意,像是要溢出来一样,满满的淹没了长赢。
长赢赌气一般用手捂住了兰霁的双眼说:“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
兰霁笑了笑,用手捉住了长赢的手腕,轻轻摩挲着,手上的温度传了过来,让长赢不自觉地有些痒。
兰霁笑着,眼神却勾人,他的嗓音低沉,像是喝醉了一般撒娇说:“阿莹,我想亲你。”
砰——
一阵莫名的情绪席卷了长赢的脑海,她像是被击中了一般,大脑一片空白。
也许是月色太温柔,也许是喝醉了酒,也许是兰霁的眼神太过勾人,让人说不出拒绝的话。反正此刻长赢居然鬼使神差一般点了点头。
得到了允许的兰霁立刻俯身而上,温柔而不容拒绝地将长赢抵在了亭子中的石桌上,低头,堵住了她的唇。
混合着酒香的气息在兰霁口中满开,他不由自主地想要索取更多。
长赢觉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于是轻轻推了推兰霁的胸膛,兰霁不由分说地捉住了她的双手,用一只大掌固定在了头顶,继续攻城略地。他的手指握住了她的双手,安抚似地摸了摸她的后脑勺,确定了没有磕到石桌上,这才沿着脖颈一路而下。
不知道他触碰到了哪处,长赢不由得身体微微颤抖。
兰霁的手不知何时附上了长赢的背,安抚似的轻轻拍着,等察觉到长赢的情绪稳定了下来,这才慢慢地变了味道。
长赢脑子晕乎乎的,整个人像是被束缚住一般,手上不知何时被兰霁的发带捆绑了起来,刚想挣脱,兰霁便不知按到了哪处,让她瞬间瘫软了下来。兰霁呼吸喷洒在她的肩头,低哑的喘着气,烫得她反应慢半拍的颤栗,脑海更加混沌了起来。
突然,兰霁的手指按到了长赢最脆弱的地方,长赢的后背瞬间酥麻一片,她咬着唇,连声音都在发抖:“不·····不要·····”
兰霁却猛地扣住了她的后脑勺,薄唇敷了上去,含住了她,滚烫的鼻息打在了她的脸上,两人轻抵,便开始纠缠。
长赢:“兰霁······”
兰霁闻言抬起了头,温柔缱绻的看着长赢面色潮红的脸,他轻轻的吻上了长赢的眼角,将那滚落的泪珠含在嘴里。再低头,兰霁将双手撑在了长赢身侧,安抚着一般轻柔的说:“别怕……我在这里……”
像是呵护稀世珍宝一般,兰霁温柔的抚上了长赢的脸颊,将长赢凌乱的发丝拨到一边,用拇指轻轻摩挲了几下长赢的眉眼,像是要将她的样子牢牢记住心里,他轻轻的说:“我爱你。”
长赢一阵颤抖,哭着喊了出来:“兰霁!”
兰霁低头堵住了长赢的尖叫。他的头埋在长赢的肩窝,舔舐着她的侧颈,一路上滑,含住了耳珠。
“阿莹······”
兰霁密密麻麻的吻毫无章法的落在了长赢的眉间,鼻尖,脸颊,眼睛,长赢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抓住的猎物,而身上的猎人正在享用着自己的美食。
越来越强烈的感觉让长赢不由得喊了出来,语气中带着哭腔:“兰霁······你轻点·······”
兰霁低哑的嗓子带着笑意说:“阿莹,哪里痛?这里吗?”
兰霁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专门对着那个位置使劲。
长赢的声音几乎要不成调了,她摇头说:“不·····别······求你·······别······”
兰霁看着长赢微红的眼角和眼底的泪水,终究是软了心,轻轻的吻上了眼角,安抚道:“很快就好了······阿莹,忍一忍,好不好?”
可兰霁说的很快实在漫长,长赢只觉得头皮发麻,灭顶的感觉像洪水一样将她淹没,她的意识都消散了,双眸失神的望着亭子的横梁,又是一阵快感袭来,长赢控制不住的尖叫出声,眼前黑了片刻,晕了过去。
兰霁喘息着将人搂在自己怀中,她的身体颤抖着,软的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脸上又是汗又是泪,兰霁满足地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里深吸一口说:“我真的好爱你。”
月色缱绻,春意盎然,枝头上的燕子都害羞地躲回了巢穴里,留给了院中的爱侣一方独处的空间。
【作者有话要说】
咱的习惯就是大刀之前来点甜的压压~
第55章 南柯一梦
婚礼之前, 一切都很顺利。长赢和兰霁仿佛过上了寻常百姓的日子,整日和兰霁的一众弟子一起,伴着明月清风, 煮酒论剑,煎茶听雨。
长赢不自觉地想起从前学到的一句酸诗,人间有味是清欢。
长赢便这般清醒的沉沦着, 她的灵魂仿佛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神色如常, 言笑晏晏和众人一同高歌饮乐, 一部分冷漠地看着面前虚假的欢愉, 冷静的等待一切美好被残忍的终结。
一晃便是九天,只差一日,便是婚礼的日子了。
这几日晨起时煮茶, 兰霁都变着花样给她做她喜欢的点心, 引得一众来蹭吃蹭喝的弟子们羡慕不已。
就连一向稳重的洛连云都不禁感慨道:“若是师娘想要天上的星星,只怕师傅也会亲自去摘下来,擦干净送给师娘。”
上官兰笑着接话说:“是啊,我第一次见凤凰大人的时候, 只觉得她心冷如铁,天底下没有比她更冷静理智且强大的女人了。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 才发现凤凰大人对宗主到底是不同的。其实凤凰大人是最不喜欢吵闹的人, 可宗主收了你们这一大堆徒弟, 整日师尊长师尊短的围在他们周围, 我看着都头疼, 凤凰大人居然也没说什么。”
听了这话, 庄从南不满地说:“师娘, 你来评评理, 你真的觉得我们烦吗?”
长赢看了看一旁煮茶笑而不语的清峰, 坐在树下安静地擦着刀的洛连云和风沉,笑而不语的归起元,忙着招呼大家吃茶的上官兰,以及做姐姐跟屁虫的上官青,三弟子李宛白今日居然也难得地从藏书阁里走了出来,坐在院子的摇椅上静静地翻着书,几个小的嘻嘻哈哈地围着上官兰要吃的,上官兰觉得烦,便让上官青带着他们出去玩了。
看完这院子里满满当当的一群人,长赢的眼睛落在了自己身侧这位温柔地替自己剥着坚果壳的男人,兰霁察觉到了长赢投过来的视线,修长的手指递过来了一枚果子,说:“啊~阿莹,来,张嘴。”
长赢顺从的吞下了那枚朱果,舌尖掠过了兰霁的手指,兰霁看着手指上的水渍,再看了看长赢那红润,眸色愈深。
看到了一切的庄从南,一脸无语地转开了视线,嫌弃地说:“大庭广众,这里还有孩子呢!师傅师娘你们两能不能忍忍!”
长赢一脸无辜地反问:“我们做什么了?你不要自己心脏,就觉得别人做什么都是脏的!”
兰霁也附和道:“小八,这就是你不对了。”?
庄从南面对恋爱脑的师尊,立刻投降,说:“行行行,我错了。我就不该大早上饭都没吃就来看你们俩撒狗粮。”
兰霁皱眉:“小八,怎么说话呢?”
庄从南比划了一个闭嘴的手势,转身去找别人聊天了。
归起元这才过来和兰霁说正事,他说:“师傅,这次婚宴递过来的贺礼和拜帖都在这里了。十城那边来观礼的人也安排住在小月峰严加看管来,有您的阵法在,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乱子。”
长赢看了看兰霁的表情,只见兰霁的脸色不变,淡定的说:“找人看住他们,毕竟山脚下还住着许多凡人,他们的安全也要保证。”
归起元说:“给每一个前来观礼的人都给了令牌,要求他们随身携带,我们可以随时观察到他们的位置。小月峰附近安排了三班倒的巡逻侍卫,都是好手,清峰还给他们每人配置了毒药,必要时也可以用来对敌。安排周密,起不了乱子。”
兰霁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那就好,别让那些人打扰我和阿莹的婚礼。我们两人此生就办一次的婚礼,可不能出问题。”
······
归起元忍住了内心的吐槽,看着兰霁身旁的长赢,到底是没说什么。
******
用过早点之后,大家各自去做自己的事。而兰霁神神秘秘地说要带长赢去一个地方,为了保持神秘感,兰霁还亲手给长赢戴上了一条可以遮挡视线的锦带。
长赢想到自己那日被兰霁用发带绑在石桌上,有些不满的捏住锦带的尾部,想要将这劳什子东西取下来。
兰霁看着长赢气恼的动作,不解的问:“阿莹不喜欢蒙住眼吗?”
长赢气恼地看了一眼兰霁,耳根绯红,气呼呼的说:“不喜欢!以后不准再蒙着我的眼睛!”说完就将那锦带扔在了地上,还狠狠地踩了几脚。
兰霁轻笑着看着长赢发泄情绪,温柔的说:“好了好了,不戴就不戴,我们去看好东西好不好?”
兰霁的语气像是在哄小孩,长赢不满地斜瞪了他一眼,这毫无威慑的一眼只换来兰霁的细密的笑意,长赢不由得越发恼火。
兰霁见状赶紧灭火,他对着长赢的眉间轻轻落下一吻,笑着说:“阿莹,别生气了~”
长赢到底是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别别扭扭地冷哼了一声,这件事就算揭过去了。
兰霁口中的好地方,居然是他们二人的婚房。
因为长赢喜欢梧桐树,他们的婚房周围植满了高大的梧桐树,梧桐叶瑟瑟作响,令人心旷神怡。
兰霁献宝一般说:“这是从别处移植过来的梧桐,为了他们能快点长高,我特意叫清峰炼制了些对树木好的灵药,连着浇灌了许久,才有了这一片绿意。”
阳光透过梧桐树的缝隙,洒落在婚房的屋顶和墙壁上,形成斑驳陆离的光影效果,既温馨又浪漫。
步入婚房,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喜庆而温馨的氛围。红绸带从天花板轻盈垂下,与窗外的梧桐绿叶相映成趣,如同自然的祝福与人间喜庆的交织。正中央摆放着一张雕花大床,床上铺着柔软的红色床品,上面绣着金色的龙凤呈祥图案,寓意着新人幸福美满、白头偕老。
床头两侧,灯罩上绣着细腻的梧桐叶图案,与窗外的景色遥相呼应。
房间的墙壁上挂着几幅兰霁的亲笔画,画中人全是长赢,画中透出的浓浓爱意,就连不懂画的长赢都感觉到了。
半晌,长赢才说:“谢谢,我很喜欢。”
都知道凤栖梧桐,可这辈子肯亲手为她种下梧桐树的人,亲自布置这一切的人,她活了这几万年,还是第一次遇见。
也许是报应吧,她注定要辜负这样一份真心。
******
成婚前夜,长赢独坐在自己的屋子里,望着屋子中间挂着的凤冠霞披,神情复杂,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几日她身边环绕着不少人,她和兰霁更是形影不离。可按照规矩,成婚前晚,新娘和新郎是不能见面的,长赢这才有了独自一人的时光。
可久在喧嚣中,突然安静了下来,倒有些孤寂。明明从前的她,最习惯的便是这种孤寂。过了几天吵闹日子,居然觉得习惯的孤寂有些难捱了。
长赢冷淡的笑了笑,不知道在笑谁。
“笃笃——”
叩门声传来。
长赢冷淡的说:“进。”
门外人推门而进,转身插上门闩,才将头戴的斗帽放了下来。
长赢一见来人,有些头疼的说:“你怎么来了?怕我跑路啊?你放心好了,我要跑早跑了,哪里留得到今日。”
来人是归起元,或者说是司命。
他此刻面带愁容,语气低沉的说:“我来是看一看公主,顺便劝一劝您不要心软。千万不要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
长赢闭上了眼睛,不耐烦的说:“我知道了,你走吧。”
归起元却接着说:“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我知道公主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公主虽然嘴上不说,但看得出来,你很爱兰影宗的每一个人,而且您对兰霁,的确用情至深,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公主您若是下不去手,也是情有可原的事。”
?
长赢睁开了眼睛,有些生气的说:“你到底想说什么!我非草木,却也无情!我说过很多遍了,我对兰霁没有动心!我会杀了他,让神君归位。你到底还在担心什么?”
归起元神情复杂的说:“我是来宽慰公主的,公主年岁小,我怕公主因为此事落下心魔。所以我想告诉公主,不妨将这一遭凡间游历当作是一场梦,梦醒了,自然就好了。”
说着,归起元递给了长赢一个玉瓶。他说:“这是我从帝君那里求来的丹药,名曰南柯一梦。服下此药,前尘尽忘。公主若是不能承受,便吃下它,把这里的一切都当作一场梦,梦醒了,就忘了吧。”
长赢望着手中的玉瓶,半晌才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冷冷的说了句:“好。”
若是浮生能做一梦,将那些不愿记起的事情忘个干净倒也是好事。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第一弹~
第56章 飞升
旭日东升, 晨光熹微,碧空如洗,云絮悠扬, 朝霞映日,金辉洒落,万物沐浴于温暖之中, 就在这时长赢缓缓睁开了眼睛。
今日, 便是大婚之日了。
推开窗, 晨间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 看着明媚的天气,长赢不禁感慨道:今日倒确实是个好日子。
不多时,上官兰带着一队丫鬟来为长赢梳妆打扮了。
长赢身着繁复精致的嫁衣, 那衣裳上绣着龙凤呈祥、花开并蒂的图案, 每一针每一线都承载着绵绵情意。这些图案以金线银丝交织而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她的腰间束以精致的玉带,上面镶嵌着碧绿的翡翠与璀璨的宝石,既体现了她的身份与地位, 又为她增添了几分高贵与华丽。
玉带之下,裙摆自然散开, 如同盛开的花海, 将她衬托得如同仙子下凡, 美丽而不可方物。
发间, 一位巧手的喜娘正细心地为她梳理长发, 乌黑的发丝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被轻轻挽起, 盘成一个端庄而又不失柔美的发髻。
喜娘手法娴熟地从精致的梳妆盒中取出各式发饰, 有璀璨的珠翠、细腻的金钗, 还有寓意吉祥的步摇,一一巧妙地插入发间,最后几个丫鬟一同为长赢戴上了凤冠。
那凤冠以纯金打造,上面镶嵌着各式各样的宝石与珍珠,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长赢不由得皱了皱眉说:“好沉。”
上官兰宽慰道:“大人忍忍吧,今日可是大日子,美才是最要紧的事。
长赢无奈的撇了撇嘴,但到底是没再说什么。
看长赢情绪平静了下来,丫鬟继续为长赢上妆,喜娘以细腻的笔触,在她的脸颊上勾勒出淡淡的妆容,黛眉如远山含烟,眼妆轻描淡写却恰到好处地勾勒出那双含情脉脉的眸子,仿佛能说话一般。
唇上点上朱红,色泽鲜艳而不失雅致,更衬得她肤如凝脂,面若桃花。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额间的花钿,那是一朵精致的火焰图案。
当一切装扮完毕,长赢缓缓站起身,宛如从画中走出的仙子,步伐轻盈,带着满腔的柔情与坚定,迈向那必须要由她自己走完的路。
******
兰霁在喜房外焦急的踱步,一圈又一圈,晃的周围的人看不下去,纷纷出言:“师尊,你别转了,师娘马上就出来了。”
兰霁嘴上说:“我不急。”脚下却不听,仍然是左晃晃,右摆摆,闲不下来。
直到远远看到长赢红色的身影从房中出来,兰霁才仿佛被定住一般,一动不动地看着长赢走来的方向。
四周都是人,可兰霁眼中,却只有朝着自己满满走来的红色身影。
周围喧嚣声仿佛都停了下来,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咚,咚,咚……
不知怎的,兰霁顿觉眼眶湿润,他掩饰一般的低下头,用袖子掩了掩额角,才调整了表情,喜悦地望向长赢。
那一眼,隔着茫茫人海,无尽时光,就这么刚刚好落在了长赢眼中。
二人隔着一切爱恨情仇,宿命般交换了彼此的眼神。
兰霁朝着缓缓走来的长赢,伸出了手,像是握住了平生最珍贵的宝物一般。
“你终于来了。”
兰霁的声音不由自主的染了几分委屈:“我等了你好久……”
长赢笑着摸了摸他的侧脸,语气温柔的哄了他一下:“等急了呀?”
“没有。”兰霁的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等多久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你肯来就好。”
长赢一动不动的看着兰霁,某种复杂的情绪翻涌:“我总是要来的。”
***
兰影宗上下都洋溢着喜气洋洋的氛围,全总门的树都裹上了红装,树上叽叽喳喳的鸟儿不知何时居然都变成了喜鹊。
兰霁挽着长赢,缓缓走向兰影宗的视野最开阔的中心广场。
为了让门下弟子都能沾一沾喜气,所以婚仪选择了此处。
兰霁和长赢走的不快,但一炷香的时间,便也携手走到了中心广场。
因为两人都没有长辈,所以年岁最大的归起元只好担任了司仪的重担,开始主持起了婚礼的流程。
等他们二人到达时,归起元已经站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归起元脸上的表情平静而带着几分悲悯,他淡淡地问:“师尊,吉时快到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所谓吉时,便是归起元占卜出的最适合兰霁渡劫的时刻,吉时和兰霁神魂相辅,渡劫便可以事半功倍。时候还不到,归起元这是在拖延时间。
兰霁想了想,笑着对长赢说:“阿莹,我很开心。这是我人生中最开心的一天。”
这句话让长赢和归起元同时沉默,两人的脸色同时扭曲了几分,可沉浸在幸福中的兰霁并没有发现。
长赢不知道如何回答,好在归起元及时打断说:“时候差不多了,婚礼可以开始了。”
“吉时到——”
无数场景纷沓而至,长赢仿佛看到了自己初遇兰霁的那日,灵力尽失的她看着兰霁从天而降。
“一拜高堂——”
无数个月下对酌的时刻,兰霁曾笑着说: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二拜天地——”
无数个太阳升起的日子,兰霁拎着自己爱吃的点心,踏过数千石阶,一步一步走到了她面前。
“夫妻对拜——”
月下定心,云雨巫山之时,兰霁眼中满是温柔的对她说:阿莹,我爱你。
“礼成!”
随着归起元最后一句话落下,兰霁脸上盛满了笑意,他伸手将长赢揽入怀中,情不自禁地吻上了长赢的眉心。
可没等他温柔的笑意收回,心口的一阵剧痛几乎叫他站立不稳。
“滴答——”
兰霁顺着声音看了过去,只见刺目的血色在白色的大理石上,盛开出了花。一把银色的匕首插在他的胸口,而握着匕首的那双手,是他握过吻过无数次的爱人的手。
胸口被利刃刺穿,鲜红的血线将前襟晕染开一朵凄美的殷红花朵。
他的脸色煞白如纸,摇摇晃晃强撑着站起来,前额渗出涔涔的冷汗,每呼吸一下都是无法承受的剧痛,他却浑然不觉似的,目光死死盯着长赢:“为什么,杀我?”
兰霁抓住长赢的裙角,不住的追问:“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而长赢冷漠的站在原地,低眉看着兰霁痛苦地捂住胸口,眼角滴下泪来,还在追问她缘由。
长赢身上缓缓升起的红色火焰,瞬间将整个广场点燃,一道火墙围成的圈隔开了人海和他们三人,炙热的火焰拍打在每个人脸上,像是地狱之火,要烧尽一切。
长赢这才缓缓卸下自己头上的凤冠,那华贵非常的凤冠轻巧的被她拎在了手里。
她不满地啧了一声,手指用力,那点缀来了无数宝石的凤冠就在她手中化为灰烬。
长赢伸手朝身上一扒,大红色的喜服从中间裂开,露出了她身上玄色的衣裙来。
长赢撇了眼半跪在自己脚边的兰霁,蹲了下来,右手捏住了兰霁的下巴,像是在欣赏兰霁脸上的痛苦表情一般。
她好笑地挑了挑眉,左手却冷酷无情地将兰霁捏住她裙角的手扯开,还嫌脏一般拂了拂上面的灰尘。这才像是甩破布一般,将兰霁甩到了一边的空地上。
长赢冷冷的说:“因为你必须要死。”
兰霁原本心口中刀,又被长赢随手一甩,此刻兰霁的面色苍白如纸,嘴角挂着一缕缕的血丝,显得异常凄楚。
他的胸口,一柄利刃深深嵌入,鲜血缓缓渗透衣衫,染红了衣襟,犹如绽放着一朵凄美的红花。
他的双眼,深邃而绝望,眼眶中盈满了晶莹的泪水,仿佛承载着无尽的哀伤与不舍,缓缓滑落,滴落在尘埃之上,每一滴都似乎在诉说他的不解和绝望。
他不明白,为何刚刚还在憧憬未来的爱人,转眼间就变成了要他命的修罗。
兰霁晃晃悠悠的强撑着站了起来,口吐鲜血却还忍不住说:“一定是有人逼你这么做是不是?你有什么苦衷,告诉我,我信你。”
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为什么要相信一个取自己性命的人?
事实都摆在眼前了,他还不肯相信吗?
长赢此刻都忍不住说:“我要杀你,你还信我?”
兰霁的面容扭曲,却依然保持着一份难以言喻的坚毅与尊严,嘴角微微抽动,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又力不从心。
汗水与泪水交织在一起,沿着他的下巴滑落,更添了几分悲壮与苍凉。周围的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只留下他沉重的呼吸声,以及那不断从伤口渗出的的鲜血。
长赢下手非常准,一刀,便斩断了兰霁的心脉。
兰霁,必死无疑。
一滴泪珠混合着鲜血,缓缓划过兰霁的脸庞,他似乎是轻笑了一声,那曾经温柔的眼神中如今只剩下悲伤,他:“你是心甘情愿要杀我?你是吗?”
“你敢说,我们一起共度过的日子是假的?你说过的山盟海誓是假的?我曾经感受的爱意是假的?那一切都是假的?你从未爱过我?”
曾经的一切?
那些围炉煮茶,闲话家常的日子,那些刀山火海一同闯过的时刻,都是真的。
兰霁提起的每分每秒,也烙印在长赢心中。
可那又怎样呢?
曾经是很美好不假,可眼下,我也必须要杀你!
长赢的心突然莫名的抽痛了一下,她的呼吸顿了片刻,才缓缓的说:“我从没爱过你。”
兰霁突然冷笑了一声,嘴角的鲜血直流,看上去就要坚持不住,但他仍然强撑着,想要一个答案。他问:“所以,你一直在骗我?”
长赢直截了当的说:“是,我一直在骗你。我从未对你动情。”
原来至亲之人的背叛,居然这么痛。痛到他觉得也许此刻就此死去,反而会更加轻松。
他此生最爱的人,居然,只想要他死?
兰霁微闭上双眼,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如此可笑。
辛苦追寻的一切都是假的,他突然觉得特别累,像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一般,瘫软在了地上。
我这一生,原来都是一场空,所爱所求,皆是虚妄。
兰霁最后看到的画面,便是血红的世界中,那双绣着金色凤凰的红色婚鞋,利落干脆地离开了他的身边。
他想:若有来生,下辈子,下下辈子,他再也不想遇到她。
飞溅而起的血珠溅到了长赢的眼皮上,第一次长赢不敢睁开自己的双眼,长赢忍不住转过身,后退了几步,她的喉咙突然涌上一股腥味,她捂着心口强忍着想要呕吐的冲动。
司命似乎长前查看了一番,才转过头对长赢说:“公主,兰霁死了。”
长赢捂住心口的手抖了抖,才淡淡地说:“嗯。”
“轰隆——”
一阵雷声传来。
天上忽然涌出了一朵朵黑色的云彩,这些云彩,色泽深沉,从铅灰渐变到墨黑,其间夹杂着银白或金黄的闪电,如同利剑般划破长空,预示着即将降临的力量与震撼,看上去可怖至极。
归起元焦急的声音传来:“公主,不好了,这是劫云。”
长赢问:“渡劫这是成功了?”
归起元神色却不轻松,他道:“成功了一半。召唤出劫云,便说明神君的情劫渡过。只是还需这渡过这劫雷,方可重塑神格,立地飞升。”
长赢:“渡劫雷?现在吗?他已经死了!”
归起元:“只能祈祷神君的神魂能扛住这万钧之雷了。”
“轰隆——”
第一道雷劫应下,将兰霁身下的大理石劈出了一道一指宽的裂缝,兰霁的喜服此刻也被抽出了碎片,看上去狼狈极了。
而这,还仅仅只是第一道劫雷。
一道、两道、三道·······
随着劫数的加深,雷光逐渐汇聚成粗壮的雷柱,自九天之外轰然落下,每一击都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雷鸣。
雷光中,蕴含着无尽的威严与净化之力,它不仅要摧毁修行者肉身的一切杂质与执念,更要试炼其心灵深处的坚韧与纯净。
长赢不忍的看着兰霁残破的身躯,问道:“上神的雷劫,一共需要多少道?”
归起元也皱着眉说:“渡过九九八十一道劫雷,才能飞升上神。”
长赢看着已经神魂暗淡的兰霁,说:“这才一半都不到,看现在兰霁的神魂,他根本撑不住。一旦神魂消散,会怎么样?”
归起元打了个寒战说:“神魂消散,便是彻底消失在天地之间。”
彻底消失?
那便是上穷碧落下黄泉,她也再遇不到他了?
她要彻底失去他了吗?
看着即将落下的粗壮雷柱,长赢咬了咬牙,飞身跃起张开了双翅,替兰霁受下了这道雷劫。
剧烈的疼痛席卷全身,长赢翅膀上的羽毛一片片落下,化成了火焰,像流星一般闪过天空。
长赢心想:罢了,就当还他的,从此后,便两不相欠了。
在晕过去之前,长赢仿佛看到一缕金光从兰霁身上闪了起来,璀璨的天门自天际而出,兰霁的神魂泛着金边飞进了遥远的天边。
一道声音在长赢耳边说:睡吧,睡醒了,就忘了。
【作者有话要说】
凡间部分结束,接下来回到神界了~
第二卷 梵境
第57章 回归原位
魔界, 四方城集市。
大槐树下开着一家老茶馆,茶馆的主人从前是个兵,没人知道他叫什么, 因为他有一口大金牙,所以人都叫他老金。老金修为不高,他自己说某次和神族打仗的时候, 被神界的战神射瞎了一只眼睛, 这才退了下来, 拿着抚恤金, 在这城里开了一家茶馆。
“老金你吹牛也要有个限度,谁不知道长赢魔尊没继位的时候,我们魔界和仙界打仗, 回来的魔都没几个!”
“是啊, 那战神手底下哪是那么好逃的。就瞎了一只眼?怎么可能?”
……
众人都道他在吹牛,毕竟那兰霁战神手下,根本不可能有活着走下来的魔,更别提只是伤了一只眼睛这种小伤了。
老金淡定的说:“不信算了。”
老金也不恼, 左右喝茶时人都要说些大话,他就这么一说, 别人也就这么一听, 茶喝完了, 便也没人在意这些烂话了。
可今日遇到的顾客却不一般, 老金借着倒茶的功夫看了那红衣女子许多眼。那女子带着斗帽, 却也能依稀看出绝色容颜, 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不算很强, 但莫名的让人觉得她很危险。
老金的直觉很准, 他就是靠着直觉才从战场上九死一生的活了下来。这女子身上的命债, 绝不可能少,这股子杀气,那是趟过尸山血海的。
老金心里暗暗下了个结论,这女子是个修为高深的魅魔!轻易还是不要招惹。
老金恭敬地给红衣女子端上茶水之后,正准备安静地离开。
谁料女子突然叫住了他,女子冷冽的声音问道:“你从前是魔族军人?你是谁的麾下?”
老金老老实实的说:“跟着梦茈魔君上过几遭战场罢了,算不得魔君的麾下。我就是个小魔兵,无名小卒而已。”
梦茈?
长赢想到那个一身紫衣,涂脂抹粉比女子还美,和西方梵境的秃驴们是忘年之交的属下,头疼的捂住了额头说:“怪不得……”
老金似乎没听清,说:“客官说什么?”
长赢摆了摆手说:“没事,你去忙吧。”
老金笑了笑,忙着去给别桌的客人继续添茶和瓜子干果了。老金这摊子位置极好,正好在棵大槐树底下,槐树喜阴,哪怕在四方城里最炎热的时候,槐树下也是凉丝丝的。
老金靠着这棵树生意不错,于是也投桃报李,时不时买些木灵喜欢的灵水儿浇在树下,权当是个孝敬。
老金做人厚道,摊子上收费不高,茶水管够,一日也不过一块魔石。所以,他的摊子上的消息也是这四方城中最灵通的。
“你们听说了吗?那天界的战神渡劫成功了!在人间蹉跎了几万年,居然还能回来,这道行……”
兰霁回归了?
长赢喝茶的手顿了顿,这才继续听着消息将剩余的茶水喝了下去。
“你说战神都回来了?仙界会不会再和我们打仗啊?”:一众低等魔族均担心地说。
“打就打,谁怕谁?有魔尊在,我们难道还会输给什么仙界的狗屁战神?”
“是啊,魔尊在呢,我们不会输……”
“老金,你说你的眼睛是仙界的战神射瞎的,那你说,战神比起魔尊来,谁厉害?”
一个挑事的声音冒了出来,吸引了一整个茶馆里魔的注意力。
就连长赢都抬了抬眼皮,饶有兴趣地看了过来。
老金倒茶的手稳稳的,人还是憨厚和老实的笑着说话,似乎是丝毫没有察觉到问这句话的人的恶意一般回答:“战神很厉害。”
此话一出,满座皆静。
只听老金慢悠悠的继续说:“魔尊也很厉害!”
众人齐齐:“且~”
“端水嘛!谁不会?”
“就是就是,老金呐,我原本以为你是个老实人,你怎么也学会了糊弄人的这一套了?”
老金端着茶的手丝毫不抖,他还是那副老实憨厚的模样,挠着头有些无措的说:“可魔尊和战神之间没打过啊,他们都没打过,我怎么知道谁厉害?”
这话说的倒不错,于是众人纷纷换了话题,又说起来其他魔界趣闻来。
人声鼎沸之中,唯独长赢想到她自己那钻心一刀。
这一战,应该算是她赢了吧?
长赢看着手里的茶碗,似乎倒影出故人的身影。她的眼神似乎是在怀念着什么,嘴里喃喃的说:“魔尊好像赢了,可战神似乎也没有输。说来也是奇怪。”
她这句话太轻,周围的魔除了老金,没人听得到这句呓语。
就像是一片落叶,轻飘飘的,就随风飘扬了,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老金却没什么反应,只是笑着说:“客官,你的茶凉了,要不要添点热的?”
长赢没有反对,老金便顺手给长赢的茶碗里添了些茶水,又在她面前摆了些干果。
老金刚要走,就被长赢叫了住。长赢淡淡的说:“你真的曾经和兰霁对战过一场?”
老金憨厚的笑了笑:“说是对战你也太抬举我了,我就是侥幸捡了一条命而已。”
长赢:“那兰霁战神,可是一个什么样的神?”
这话问的莫名其妙,老金如何能知道这些?
老金只能摇头叹息说:“我不知道啊,我们这般存在太过低微,又如何能知晓天界战神究竟如何呢?不过是一段短暂的缘分罢了,过了也就过了,他还是战神,我也还是卖茶的小魔。”
是啊,不过是一段短暂的缘分,过了也就过了。她还是魔尊,兰霁还是战神。
他们之间,早该各归其位了。
这个老魔虽然法力低微,但讲起话来倒有几分哲理。这几日的迷思,居然就算这一盏茶的功夫里得到了解答。
看破迷津之后,才发现过去的执着,不过是自己太过难以接受失去罢了。
若能放手,则不惘不虑,才能够专心向前。
他们之间的事已经过去,等回去之后,她便将这一切忘个一干二净,重新做回从前那个魔尊。
这老魔帮她看破了迷津,她也该回报一二才是。
长赢看着老金瞎掉的眼睛,左眼的位置凹陷了进去,看上去可怖至极。长赢皱了皱眉说:“你这伤眼没请大夫看看?是抚恤金不够吗?”
老金笑着摸了摸头说:“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伤,上了战场,活着就是最幸运的事了。这点子伤,看不看有什么要紧?和我一起上去的魔可没几个回来的,我的命可不是一般的好,都活着了,还求什么呢?”
老金参加的战争应该是她师尊那辈的,当年魔族和仙族之间抢夺资源的战争,大多都打的很艰难。
按照她的性格,她根本不会多问这一句,因为她不在乎。可她到底是问了,有些事和从前也不同了。
长赢喝茶的手顿了顿,茶水太涩,喝惯了兰霁煎的茶,这里的茶水有些难以下咽。想到兰霁,长赢越发没有喝茶的心情。
于是长赢将茶盏放下,又扔下了几粒魔石说:“若是有空,找灵幽城里的路大夫去看看吧,就说是凤凰让你去找他,他会帮你治好的。”
说罢,长赢起身,如烟一般身形消散。
老金揉了揉眼睛,看着桌上的上等魔石,才相信刚才的一切不是幻觉。老金掂量了几下魔石,纳闷的说:“我的乖乖,魔界何时出了个菩萨?出手这么豪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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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九幽山,一切似乎和她离开之前没有什么不同。
石板路沿着山脚向上,纯黑色的宫殿屹立在山巅之上,那是她的九幽宫。
九幽宫的墙体深邃如墨,仿佛能吞噬周围所有的光线,仅在夕阳的余晖或是月光的轻抚下,才隐约透露出冷冽而幽远的光泽。宫殿的轮廓线条刚硬而有力,直插云霄,给人一种不可侵犯的庄严感,如同远古时代的守护神祇,静静地俯瞰着脚下的世界。
从前没有发现,原来自己每日身处的宫殿居然如此之高,怪不得整日那么冷。
只是不知道她走了这么久,门口那棵梧桐树长的怎么样?
一个闪念之间,长赢便来到了宫殿门口。
门口的梧桐树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归来,亲切地冲着她摇了摇叶子。
长赢皱着眉头看了半晌,才一副不缺定的样子说:“你这几日是怎么了?怎的树叶如此稀少?难道你也上了年纪,开始掉叶了?”
梧桐树刚才还愉悦摇曳的叶子瞬间顿了顿,似乎是蔫了一样,悄咪咪地收回了叶子。
长赢说:“我学了个法子,有人说过,你们梧桐似是喜欢草木灰的?等我过几日闲了,找个时间替你松松土施施肥,你也好长的快些。”
说完长赢转身就走,留下呆滞的梧桐树,似乎是纳了闷一般不知作何反应。
守门的小魔正在打瞌睡,察觉到了她的气息,一个激灵跪倒在地结结巴巴的说:“魔尊,您、您出关了?”
长赢淡淡地:“嗯。”
小魔战战兢兢的说:“恭迎魔尊出关!”
“恭迎魔尊!”
“恭贺魔尊神功大成!”
……
连绵不断的呼喊传开,伴随着鼓声,向整个魔界宣告长赢的回归。
长赢面无表情的掠过脚边的小魔,朝着自己的宫殿走去。
这一路实在太累,她要好好歇歇。
第58章 误会
天界, 南天门。
南天门一大早便金光闪闪,让过往的神仙都不由得伸长了脖子看了过去。
“天门大开,不知是何方道友飞升?”
“不知, 这天门已经有几百年未曾开过了。现在飞升的神仙不都是从升仙台上上来吗?怎么会从这里进来?”
“是啊,按照道理来说,天门开的条件极为苛刻, 飞升的人一定是法力高深啊……”
说话的神仙还没说完, 众人便停止了言语, 因为所有人都看到了飞升那人的脸, 没有神仙不知道他。
一阵惊讶之下,众人皆呼。
“恭迎战神归来!”
……
兰霁看着眼前金光闪闪的神界,过往的记忆纷沓而来, 一时之间, 头疼欲裂。
跟着一同返回神界的司命见状,递给兰霁了一颗蓝色的药丸,低声说:“神君,这是一梦浮生, 吃了便可以忘尽前尘。”
兰霁盯着司命的手看了半天,才开口问道:“司命你掌管天下命格, 可知道与我一同历劫之人究竟是谁吗?”
司命欲言又止地看着兰霁说:“神君归位, 便是安然渡过了情劫, 前尘往事, 对神君应该不足挂齿才是。神君何必执着于过往的人究竟是谁呢?”
兰霁冷着脸说:“现在想想, 过往的种种都透露着奇怪的地方, 只是我自己没有发现罢了。我在人间历劫少说也有千百世了, 可为什么唯独这一世, 司命下界了?”
司命脸色一白, 像是被人戳破了什么一般。他环顾四周,看热闹的人挤满了天门,司命认命的说:“神君,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兰霁似乎也察觉到了人群,于是点头同意说:“好。”
兰霁随时一挥,便将司命带回到他从前居住过的宫殿里。
兰霁看着门口悬挂的牌匾,似乎还是万年前他得胜归来之时兄长为他挂上的那块。兰霁一时有些感慨的说:“我下凡历劫,至今已经过去了多少年?”
司命小心的说:“神君下凡历劫,已经九千六百年了,再有四百年,神君的神魂便只能在人世间不断地轮回,再也回不来了。”
兰霁步入宫殿,一草一木都是从前的模样,好像时间的流逝在这块地方停止了。兰霁问:“那这一万年之间,三界都发生了什么?”
司命老实回答:“神君历劫之后,上古诸神纷纷殒落,仙界、魔界、梵界、妖界纷纷易主。最近这万年之间,六界第一强者乃是魔界的长赢魔尊,魔尊生性好战,将这六界之中叫得上名字的强者都打了个遍,于是魔界众人愈加跋扈,仙魔两界多有龃龉,我们败多胜少。但好在,神君回来了,仙界从此以后就有希望了。”
长赢?
兰霁皱眉道:“他的名字倒是有些耳熟。可是哪位魔君的后人?”
司命摇了摇头说:“长赢魔尊非常神秘,是突然冒出来的一号人物,像是凭空出现一样,连挑七大魔君,最后将上任魔尊玉隐斩杀,登上了魔尊之位。他在人前出现的次数不多。就连治理魔界的日常事务,也都是交给底下的魔君来。听说此魔残忍嗜杀,就连魔界诸魔都对他颇有微词。只不过碍于他法力高深,无人能打得过他,这才臣服罢了。”
兰霁皱着眉头说:“听起来倒像是个祸害。仙界呢?有什么变化吗?”
司命:“前任帝君殒落之后,承天柱重新择主,现任天帝乃是从前的怜华神君。”
兰霁轻叹了一口气说:“清言居然也殒落了。”
司命说:“如今六界之中,神君的故人虽说确实陨落了不少,可也还有许多。神君重返天界之后,若有空闲,可以去走动走动。”
兰霁淡淡的说:“本君知道了。”
“司命还没有回答我,与我一同渡劫之人,究竟是谁?”
司命原本以为自己说了这一大通话,兰霁会忘掉追问长赢是何许人也才是。可没想到,兰霁居然如此执着于一个答案。
司命半天不说话,兰霁有些不耐的说:“司命若是不愿意说,本君也能自己去看本君的命簿。”
提及命簿,司命的脸色更加难看。
司命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神君的命簿,不见了。”?
兰霁皱着眉头问:“什么叫不见了?若是命簿不见了?那本君是如何渡的劫?”
司命结结巴巴说:“那日我在观星,突然发现,凡间命盘错乱,似有大事发生。巧的是,正好让我发现这乱子是围绕在神君身边的,于是我本打算在神君命簿上修正这段乱子的,可谁知道,神君的命簿居然不翼而飞了。于是我只好下界,可等我下界之后才发现,神君的命运完全乱了,根本和命簿上所载毫无关系,那命簿的存在与否,也就不重要了。”
兰霁问:“既然命簿都没了,那与本君一同渡劫的天命之人,她是谁?又是怎么冒出来的?”
司命长叹一口气:“我也不知是谁,那日渡劫之后,凤凰大人她便消失了。我猜测,神君的命定之人,约莫是凤族的少女君。如今凤帝的掌上明珠,绮凰。”
兰霁闻言,紧皱的眉头松开,喃喃道:“绮…凰?”
司命看着兰霁的神色,试探的说:“神君,以往渡情劫的神仙回归之后,都是选择服下一梦浮生,从而忘却前尘往事。那凤族公主临走之前,我给了她这枚丹药,此刻,她应该是将您忘干净了。”
兰霁看着司命,似乎是在想什么,又像是透过他在看着谁一般,淡淡道:“这般轻易,便忘干净了?这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司命抖了抖,不敢多说。
兰霁:“将那绮凰给本君带来,本君倒是要看看,她究竟是不是都忘了!”
这神君看上去是还记恨凤凰大人那一刀呢!此刻他这个帮凶还是不说话的好,免得多说几句,神君连他也一同收拾了。
司命在心里默默祈祷:公主,您自求多福吧。
远在九幽山的长赢,莫名其妙打了好几个喷嚏。她看着院中的景致,自言自语地说:“这天气,难不成要变天了?”
第59章 一梦华胥
司命并没有什么能耐能将凤族的公主抓到兰霁面前来, 兰霁虽然有,但他不能。
思来想去,于是兰霁想了个稳妥的借口, 对外即宣称他回归神界,但需要疗养。凤族灵气充沛,他要借凤族的贵地修养一段时间。
凤帝接到了兰霁的神谕, 虽然不知为何战神看上了他们家的地盘, 但到底还是将人恭敬地迎了进来。
兰霁顺理成章的见到了凤帝的女儿, 凤族公主, 绮凰。
绮凰是个真正的公主,面容姣好,礼仪周全, 出身高贵, 仿若这世界一切美好的词语都能安在她的身上。
只是,绮凰的长相和阿莹完全不同。都是美人,可绮凰美的高贵,阿莹美的清冷。
不相上下, 难分伯仲。
关于容貌的差异,司命解释说:“公主入凡间定然不是用自己的真身, 约莫是神魂出窍。长相不同, 不是很正常吗?”
这一番话虽然打消了兰霁对于容貌的怀疑, 可另外一个疑惑却涌上心头。
绮凰没有半点人间的记忆。
司命再度解释:“吃了一梦浮生, 自然会忘记前尘往事。”
兰霁沉默了。
如果没有记忆, 那阿莹还是阿莹吗?
兰霁不知如何是好, 只能先在凤族住了下来一晃便是很多年。
于是仙界流传起了这样一个八卦, 仙界战神看上了凤族女君, 不日便会和凤族结秦晋之好。
在舆论的风暴之中, 主角兰霁并没有做出任何回答,没有否认,本来也是一种态度。
***
传闻甚嚣尘上,竟然连魔界都隐约听到了风声。
只是长赢一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做六界最强王者。所以这些神仙们情情爱爱的事,压根传不到她的耳朵里。
这日,长赢归来召集七位魔君商讨近千年的地盘划分。
自从长赢成了魔尊之后,魔界用暴力的手段争夺地盘的事情越来越少,毕竟长赢就是最大的暴力。而且真心喜欢以暴制暴,一言不合就对其他魔君拳脚相加,诸位魔君居然也真心觉得用武力解决问题不是什么好办法,居然破天荒地开始坐下来商讨问题。
就比如今天,她看着下首和修炎为了魔界一条小河的归属吵了个天翻地覆的兰灵魔君。就不太能够理解,区区一条河而已,至于让两位如此位高权重的魔尊如此失了体统,像个市井泼妇一般争吵吗?
修炎面红耳赤的说:“千年之前七君会议之时,你那块地盘的魔君还是你爹呢!你爹都不曾这样与我说话!你一个小娘子倒是好大的口气!张口就敢朝我要莫洛河!你可知道,魔界那些荒芜的土地,若是没有此河的灌溉,要死多少魔?”
兰灵据理力争的说:“修炎魔君地盘上除了这一条莫洛河,还有不少水系和湖泊,可我这边处在莫洛河的下游,这条河算是我这里最大的河流了,几乎承担了一半以上的农田灌溉。若没有这条河,下游的粮食一定会减半,到时候,如何养得起那么多刚出生的小魔?没有那条河,下个百年,一定饿殍遍野,惨不忍睹。”
修炎和兰灵说的都没错,魔界资源匮乏,可偏偏之前万年的征战,留下了不少老弱妇孺,他们是最低的魔族,无法像长赢他们高等魔族一般,直接吸收天地精华。
天道有时候真的不太公平,强者恒强,弱者愈弱。
强者挥手之间是天翻地覆,弱者却连活着都是艰难。
魔界荒芜,灵植生存起来也很艰难,产出就更加稀少了。因此这番争执,每百年长赢就要看上一次。
长赢打开了舆图,观察了起来。
长赢指着图上一处山峰说:“看地图,若是我们炸开这座山,东海的水汽便能进入我族邻地。到时候,你们也不需要去争这一条河的归属了。”
修炎和兰灵面面相觑,最后还是修炎硬着头皮说:“尊上,你不妨仔细瞧瞧,那座山到底叫什么名字?”
长赢淡淡地说:“不就是叫般若灵山嘛?怎么了?秃驴的山就不能炸了吗?”
这……
倒也不是不能,只是若是要炸掉这座山,只怕是要与西方梵境起冲突了。
七位魔君都知道长赢的性格,她打定了主意的事情,没有人能够改变。更何况,她想做的这件事于整个魔族而言,其实是件好事。
魔族自古资源匮乏,土地贫瘠荒芜,水源更是短缺,若是能将东海的水汽移过来些,对民生而言,确实是好事。
而且也能从根本上解决,魔族内部资源不均的问题。
因此魔君一致同意了长赢的想法。
可同意归同意,方法手段却还是要讲究些,不能够按照长赢的想法,简单粗暴的就将梵境的神山给炸了。
多少也得支会神山的主人们自己的山要被他们炸了吧?
这时和梵界牵连最深的魔君梦茈开口了:“魔尊,两年后,梵境要开清谈会,届时会邀请六界之中所有叫的上名字的势力参加。不如等到那时,你和佛祖陈情厉害,佛祖慈悲为怀,说不定会同意您的请求。”
长赢斜着看了他一眼说:“不用打他也能同意我的要求?这世上还有这种好事?”
梦茈淡定的说:“尊上试试看呗,反正对于尊上来说,若是佛祖不答应您的要求,你也可以继续打过去,若是答应了,您不就赚了吗?反正左右您都不吃亏,何乐而不为呢?”
长赢想了想,觉得他的话有道理。
于是长赢点头说:“那便等两年之后再行商讨这件事吧。”
**
时光飞逝,春去冬来,转眼间,两年之期便到了。
西方梵境,是一个远离尘嚣、宁静致远的神圣之地。
这里,天空如洗过的蓝宝石般清澈,云朵悠然自得地漂浮,在广袤的天幕上勾勒出一幅幅宁静祥和的画卷。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给这片土地披上了一层温暖而柔和的金辉。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那是来自远方花海与茂密森林的自然芬芳,混合着泥土与青草的清新,让人心旷神怡,仿佛所有的烦恼与忧愁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清澈的溪流缓缓流淌,水声潺潺,如同天籁之音,洗涤着心灵的尘埃。茂密的树木挺拔而苍翠,枝叶间偶尔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时间仿佛变得缓慢,每一刻都充满了宁静与美好。人们在这里可以放下世俗的纷扰,找回内心的平静与喜悦。
“传说中这梵境之中有三十六处洞天福地,灵气充溢,于修行有极大的好处。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啊?这位小师傅。”
问这句话的人一脸好奇地四处打量着,时不时聒噪的逼我一旁引路的小沙弥。
起初,小沙弥还算有耐心的回答的男人的问题,可能是问题一个接着一节课,实在是让人烦不胜烦。于是在男子问了几次之后,小沙弥便一句话也不说了,专心带路了。
小沙弥火速的将人带到了一片桃花林中,随手指了个方向说:“司命星君,战神在里面和无量尊佛下棋,您自己去就好了,我就先告辞了。还有其他部族的人等着我引路呢。“
司命连忙拉住了要溜走的小沙弥说:“惠能师傅,你不能走。若是神君怪罪我打扰他们下棋,你得给我做个见证。”
惠能一脸愁容的说:“贫僧如何作证?贫僧真的有事,魔族之人还等着我去引路呢。我若是不去,他们走错路了可怎么办?”
司命一听更加不放手了,他死乞白赖的说:“既然你是要去接魔族,那我更不能叫你走了。他们那群魔有什么好接的,让他自生自灭就好了。理会什么。”
惠能死命拽着自己的袖子说:“司命这样说就不对了,佛法说了,众生平等。岂能因为族类之别,就对人抱有偏见。星君,这不对。”
司命:“啊对对对,惠能师傅你说的对。”
但司命嘴上说着,手上却一点也不放。于是两人便这般僵持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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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纷飞,香气袭人。
在绚烂的桃花林中,春日的暖阳透过层层叠叠的花瓣,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为这片仙境般的景致添上了几分温柔与神秘。
阳光透过桃花林的缝隙,形成一束束光柱,照在两人身上,为这场对弈增添了几分神圣与庄严。光柱中的尘埃轻轻舞动,宛如时间的流沙,缓缓流淌,记录着这一刻的宁静与和谐。
周围,桃花纷飞,偶尔有几片落在两人的发间、肩头。
和尚轻轻一笑,打破了沉默。
“神君,此局你步步紧逼,却已落入我预设的陷阱之中。”和尚的声音温和而深沉,仿佛带着某种不可言喻的力量。
兰霁闻言,眉头微皱,目光更加专注地审视着棋盘。
片刻后,他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从容不迫地回应:“大师所言极是,然而棋局如人生,往往在最不经意的瞬间,便会有意想不到的转折。”
说着,他轻轻落下一枚白子,看似随意,却瞬间打破了和尚精心布置的防线。
和尚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恢复平静,赞叹道:“好一个‘柳暗花明又一村’。”
兰霁微微一笑,谦逊地说:“大师过誉了。”
和尚点头,眼中流露出欣慰之色:“施主所言极是。棋局虽小,却能映照人生百态。这局棋的输赢已经不重要了。”
棋局终了,阳光依旧温柔地洒在桃花林间,为这片仙境般的景致增添了几分宁静与和谐。
随后,和尚从身旁的石凳下取出一个古朴的酒壶和两只精致的酒杯,轻轻放在石桌上。那酒壶看似普通,却透着一股岁月的沉淀与韵味,仿佛藏着无数的故事。
“施主,今日对弈,实乃快哉。不如我们再来一壶好酒,共饮此杯,如何?”和尚的声音温和而诚挚,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和力。
兰霁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欣然点头:“大师提议甚好。人生难得几回醉,能与大师共饮,实乃我之荣幸。”
说着,和尚轻轻拔开酒壶的盖子,一股浓郁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与桃花的芬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的韵味。他将酒壶递给兰霁,示意他先饮。
兰霁接过酒壶,轻轻抿了一口,随即闭上眼睛,细细品味着那醇厚的口感和独特的味道。片刻后,他睁开眼睛,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好酒!此酒口感醇厚,仿佛能让人忘却尘世的烦恼。”
和尚笑着说:“此酒乃是我的珍藏,名曰一梦华胥。”
兰霁喃喃的说:“一梦华胥,世事如烟。”
半梦半醒之间,兰霁仿佛听到一个声音从遥远的记忆中传来。
“好酒!我喜欢,”
话音刚落,兰霁的怀中便跌落了一个大胆的桃花精,迷茫中,他仿佛看到了故人颜色。
兰霁喃喃道:“阿莹?是你吗?”
一旁的和尚躺在地上,笑着打趣道:“神君,你醉了。“
第60章 法宝
长赢没有想到, 再次见到兰霁的场景居然如此荒谬。她不是不知道此次西天梵境的清谈会来了许多六界之中的重要人士。
可她懒得去一一打招呼,于是找了一个地方躲起来喝酒。预备等人散的差不多了,再代表魔族去露个面就撤。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 她喝完酒就睡着了。迷蒙之间,仿佛从树上落了下来,正好跌入一个温暖的沾着幽兰香味的怀抱。
抬眉看去, 便看见兰霁那双远山春水一般干净的眉眼之中, 倒影着的影子, 只有她。
自从人间一别, 掐指算算,也已经百年未见兰霁的容颜了。
原本她以为,兰霁会像她遇到的其他人一样, 在雨打风吹的记忆中慢慢模糊, 直至对面相逢不相识。
可遇见兰霁的那一瞬间,心跳比眼睛先认出了他。
原来心动如雷,居然是个动词。
鬼使神差地摸上了兰霁的脸庞,本以为是喝醉了之后的错觉, 但却触手生温。
是真的兰霁!
长赢几乎是瞬间醒了酒,立刻逃也似地一溜烟一般飞走了。
仓促之下, 被兰霁扯下了一片衣袖。好在她留意到了, 兰霁和他身边那个和尚也是一身酒气, 但愿兰霁也不清醒。
只当这是一场梦吧。
*******
如同长赢的想法一般, 起初他也以为这是一场幻梦。可手中残留的那一缕衣袖, 分明地告诉他这是真的。
原本酒气上头的兰霁几乎是瞬间惊醒, 他拽着一旁的和尚说:“刚才我怀中有个女子, 你看到了吗?”
和尚醉眼迷蒙的说:“神君怕是喝醉了, 这佛门圣地怎么会有女子?”
兰霁:“ 是真的, 我刚刚明明看到了。”
和尚反问道:“那她人呢?怎么突然不见了?”
兰霁沉默了片刻才说:“我也不知道,大约是不想见我吧。”
和尚:“既然对方不想见,那神君何必要勉强呢?”
兰霁:“因为她从前,也没有管我想不想,便一刀斩干净了我们之间的所有。既然她不在意我的感受,那我何必在意她的感受呢?”
和尚迷迷瞪瞪的脑子,此刻却说出了一句有哲理的话。和尚:“爱恨之间,界限不清呐。”
……
是也。
如今若是要问他,究竟是爱她还是恨她?
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想找到她。
*****
梦茈经常往来西天梵境,和一众和尚都是至交好友。托他的福,梵境给了魔族一处单独的院落居住到清谈会结束。
等长赢气喘吁吁的跑回去之后,发现自己门口坐着一只小糯米团子。
毛茸茸的,煞是可爱。
长赢疑惑的问:“你是……找谁的??”
难道兰霁发现她是谁了?
不确定,再看看。
小糯米团子颤巍巍的摇晃着尾巴,慢慢地转过了神,露出了一张奶乎乎的脸。
那是修炎的崽!
长赢一把将小崽子捞到自己怀里,揉了揉,将自己的脸埋进长长的绒毛里深呼吸了几口,才满足的说:“小阳,你怎么在这里?你爹知不知道你一个人跑出来了?”
小糯米团子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长赢虽然没听清楚他究竟说了什么话,却能感受到自己怀中扭来扭去的毛茸茸身上沮丧的情绪。
长赢:“谁惹我们小阳不开心了?说出来,姨姨帮你揍他!”
小糯米团子的眼睛晶莹剔透,宛如两颗镶嵌在雪地中的黑曜石,闪烁着聪明伶俐又略带好奇的光芒,仿佛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无尽的好奇和探索欲。它的小巧鼻子粉嫩可爱,不时地轻轻抽动,似乎在嗅探着周围空气中弥漫的各种新奇气息。
它那毛茸茸的大尾巴了,尾巴蓬松而柔软,宛如一朵盛开的云朵,随着小狐狸的动作轻轻摇曳。
长赢撸着小狐狸的尾巴,心满意足的说:“你不肯说,那让姨姨猜一猜。你是不是和你爹闹别扭了一个人跑出来的?”
小狐狸刚才还在摇曳的尾巴瞬间僵直,像是被她说中了一样。
长赢看着他的反应,笑着打趣说:“看来我猜对了,你还真是离家出走啊?你这小孩,年纪不大,胆子倒是挺大的。你就不怕你爹着急吗?”
小狐狸狠狠唧唧地说:“姨姨,我爹,坏!”
长赢哈哈大笑说:“你可真是孝顺呢!你倒是说说,你爹怎么坏了?”
小狐狸委屈的告状:“爹爹不带我出来玩。我偷偷跑出来,他不知道的。”
长赢挑着眉毛说:“你爹不知道你跑到西天梵境来?你可真是出息了,怎么一路从魔界跑到这里来的?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坏人,专门就喜欢吃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小朋友。”
小狐狸将头埋在长赢的怀里,不肯抬头了。
长赢笑着说:“怎么?这是吓到了?既然知道害怕了,下次还敢不敢自己一个人偷偷跑出来了?”
小狐狸闷闷的说:“不怕,还敢。”
嘿……
给爷整笑了。
闹了半天,他是一句都没听进去啊!
这小孩,也不知道随了谁?明明修炎和他夫人都是老实巴交的性格,怎么生下的孩子古灵精怪的。
小狐狸蹭了蹭长赢的腿,小狐狸的眼睛半睁半闭,闪烁着柔和的光芒,仿佛在享受这一刻的宁静与安详。它的尾巴轻轻卷曲在身旁,偶尔会因为某种舒适的感觉而轻轻摇动,如同一个孩子在母亲怀抱中感受到的温暖与安心。
长赢叹了口气说:“罢了,你不愿意回去就这样吧。这几日你就跟在我身边,哪里也不许去。应该也没有什么危险,等到会议结束,我在亲自送你回去。可好?”
小狐狸笑了笑说:“嗯~”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斑驳地洒落在室内,为这温馨的一幕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屋内弥漫着一种淡淡的、令人安心的气息,仿佛连时间都在这一刻变得缓慢而温柔。
*****
长赢丝毫没有拐到别人家孩子的自觉,竟然也真的没有告诉孩子他爹孩子在他这里。
可以这么说,小阳颠沛流离的童年多半要拜长赢这位姨姨所赐。
只是现在还没有发现这个真理而已。
长赢闲散惯了,基本上不管具体的事情。所以这次来西天梵境,交际之类的事情,他全都推给了梦茈。
反正梦茈是个修合欢道的,正好锻炼锻炼自己的道心。
梵境给梦茈和长赢面子,分给他们的院落环境也不错。
小院四周被葱郁的绿植环绕,几株高大的梧桐树挺拔而立,枝叶繁茂,为这个小世界提供了一片宁静的阴凉。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如同点点繁星,洒落在由青石铺就的地面上,与长赢身下的古朴木椅相映成趣,营造出一种古朴而又不失温馨的氛围。
角落里,摆放着几盆精心照料的花卉,它们竞相绽放,色彩斑斓,为这方小天地增添了几分生机与活力。一阵微风吹过,花瓣轻轻摇曳,散发出阵阵芬芳,与空气中弥漫的花草清香交织在一起,令人心旷神怡。
一位身着黑衣的女子,身姿曼妙,宛如夜色中绽放的幽兰,静静地坐在一张古朴的木椅上,享受着这份难得的悠闲与惬意。
这女子便是长赢,她的长发如墨,轻轻垂落在肩头,随着微风轻轻摇曳,带着几分不羁与柔美。黑衣在她身上,不仅没有显得沉闷,反而更衬托出她肌肤的雪白与气质的高雅。她的眼神清澈而深邃,此刻却满是温柔与笑意,正专注地凝视着膝上那只毛茸茸的小狐狸。
长赢:“小阳,今天太阳这么好。陪姨姨晒会。”
小狐狸在她的呵护下,显得格外放松与自在。它皮毛光滑,色泽鲜亮,宛如一团燃烧的火苗,为这清冷的长赢增添了几分生机与活力。她轻柔地撸着狐狸的毛发,动作温柔而有力量。
小阳不满的摇了摇尾巴说:“魔尊姨姨,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玩呢?整天呆在这里好无聊啊。”
长赢想了想,原本打算答应下来。可转念想到兰霁,才欲言又止的说:“等等吧,这几日先不要出去。过几日我带你出去玩。”
小阳蔫巴的说:“那好吧。”
就在他们惬意的晒着太阳的时候,梦茈急匆匆的闯了进来。
他看着卧在长赢腿上的小狐狸楞了一下才说:“这不是修炎家里的小崽子吗?怎么在尊上这?”
长赢淡定的说:“修炎借我玩会。”
……
梦茈一脸无语地看着长赢,似乎在内心谴责这个不靠谱的女人,怎么这般折磨自己的下属。
好在他还有脑子,所以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只是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两句。
总归这也是别人家的事情,所以梦茈也没有过于纠结,开门见山的说起了事情。
梦茈:“尊上,三日后六界聚首,你可必须要参加。”
长赢懒散的说:“你不能代替我去吗?”
梦茈:“我又不是魔界尊主,我去算怎么回事啊?夺权篡位吗?”
长赢:“也不是不行啊。”
梦茈翻个白眼说:“但我不想,所以你死了条心吧。尊主,三日后穿着正式些,别丢了魔族的脸。”
长赢惆怅的叹了口气说:“知道了。”
梦茈还是不放心,于是说:“罢了罢了,尊主你别自由发挥了。你的穿衣品味太过独特,这种正式的场合还是不要展示了。三日后,我将衣袍送来。”
他的话都还没说完,就被长赢一巴掌抽飞出了院子。
长赢淡淡的说:“我脾气可真是好啊,若是换做以前,你这张嘴就别想要了。”
这句话倒是不假,长赢刚上位那会,有一个前任魔尊的心腹骂了他两句,她眼皮子都没抬,就将人弄到冥界去了。至今那人的魂魄还在忘川水里泡着,捞都捞不上来。
******
三日时光,恍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
在西天梵境,一场前所未有的盛会悄然拉开序幕,这场聚会汇聚了六界之精英,从浩瀚的天界到深邃的地府,从神秘的人界到遥远的妖域,乃至幽冥之界与浩瀚的仙域,无一不派遣代表,共赴这场跨越界限的盛宴。
那无边无际的金色佛光。这佛光如同晨曦初露,既温暖又柔和,它轻轻洒落在每一寸土地上,为这片圣地披上了一层神圣的光辉。
在这片光芒的照耀下,万物似乎都被赋予了生命与灵性,它们静静地生长、绽放,仿佛在诉说着属于西天梵境的古老传说。
天空中漂浮着朵朵祥云,它们色彩斑斓,形态各异,宛如一幅流动的画卷,让人目不暇接。这些祥云时而汇聚成山,时而化作龙凤,它们在空中缓缓飘动,为西天梵境增添了几分神秘与仙气。
在这片圣地上,有着许多古老的寺庙与佛塔,它们或高耸入云,或低矮古朴,每一座都承载着深厚的文化底蕴与宗教意义。寺庙的墙壁上,雕刻着精美的佛像与经文,它们形态各异,栩栩如生,仿佛在向世人传递着佛法的真谛与智慧。而佛塔则如同守护这片圣地的卫士,它们静静地矗立在山间,见证了西天梵境的沧桑变迁。
六界的代表们,身着各自界域的华服,或飘逸如仙,或威严如神,或灵动如妖,往来奔走,好不热闹。
这样的盛会,已经数千年都不曾有过了。
司命看着在场的人,不禁感叹道:这六界中能到的人基本上都来齐了,他还是头一回见这么多大佬齐聚一堂。
这场景,着实精彩。
可论起精彩,在座这么多位各界的翘楚精英,最引人注目的,居然还是兰霁战神。
在高台之巅,一位面容俊秀、气质儒雅的白衣男子悠然端坐,宛若一幅动人的水墨画卷中走出的仙人。
他身着一袭洁白无瑕的长袍,衣袂飘飘,随风轻扬,仿佛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淡淡的墨香与超凡脱俗的气息。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落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柔和而温暖的金辉,更添几分超凡入圣之感。
眉宇间透露出一种温文尔雅的气质,宛如春日里温柔的微风,皮肤白皙如玉,透着淡淡的光泽,仿佛从未沾染过尘世的烟火气。额前的发丝随风轻轻飘扬,更添几分飘逸与不羁。
在他身旁,一位身披袈裟、面容慈祥的和尚正与他交谈甚欢。和尚手持一串佛珠,轻轻捻动,每一下都似乎蕴含着无尽的禅意与智慧。
无量淡淡打量着身边的男子,说:“神君,为何心不静?”
兰霁淡淡撇了一眼无量说:“佛主此话何意?”
无量攥着手里的佛珠,随意地说了一句:“神君自从那日和贫僧在桃花林喝过酒之后,就变了。贫僧莫名觉得,神君似乎有些紧张?”?
兰霁反问:“我紧张什么?”
无量:“那就要问神君您了。”
兰霁淡定的说:“佛主猜错了。”
无量:“也许吧。”
***
“阿弥陀佛,诸位贵宾,莅临鄙刹,实乃贫僧之荣幸,佛法广大,普度众生,不分贵贱,不论亲疏。我们敞开心扉,恭候各界来宾,共沐佛恩,同修善行。”
……
一大段冗长的开场白,听得众人昏昏欲睡。
唯独梦茈时不时地将视线投向远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的到来。
此刻他的心里七上八下,他担心的想:尊主莫不是忘了?完了,这下魔界要丢人了!
一顶装饰古朴、流苏轻摇的轿子缓缓停驻,众人谈话声渐渐低了下来,随着轿帘被一只纤细的手指轻轻掀起,一只白皙的脚踏在了冰冷的金色地板上。那是一只洁白如玉、纤细柔美的脚,佩戴着一串精致的脚链,它由细小的银色链子串联而成,上面镶嵌着几颗小巧的珍珠和璀璨的钻石,随着步伐的摇曳,闪烁着迷人的光芒,如同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
众人视线上移,只见她身着黑色衣裙,宛如夜空最纯粹的色彩,深邃而神秘。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上面绽放着神秘而危险的凤凰图案。
玄色的衣裙剪裁得体,流畅的线条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黑色如深渊,却又在光影交错间透露出无尽的魅力。
她面上佩戴着一枚精致的金色面具,遮住了半张脸,只留下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眸和秀美的下巴线条,更添几分神秘与高贵。金色面具上雕刻着繁复而细腻的图案,她露出来的双眼,苍凉而冷漠。
“魔尊长赢到———”
伴随着魔侍的声音,在场所有的魔族纷纷跪在地上虔诚的喊:“恭迎魔尊!”
“恭迎魔尊!魔尊千秋万代!”
“恭迎魔尊!魔尊千秋万代!”
………
声浪如潮,震慑住了在场的其他人。
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并未显露出丝毫的畏惧或羞涩,反而以一种超乎常人的从容与自信,缓缓走向了最高的位置。
她的出现,如同一股清流,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成为这场聚会中最独特、最耀眼的风景。
面对众人灼热的视线,长赢无知无觉,坦然自若的坐在了梦茈留给她的位置。
随机,她换了个姿势,半躺在舒适的位置上,姿态慵懒而优雅。她的长发如丝般顺滑,轻轻垂落在肩头,为这宁静的画面增添了几分柔美。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微微张开双唇,打出一个悠长而满足的哈欠。??????
嚣张,真是太嚣张了。
在场所有人的心里都不约而同的闪过这么一句话。
可偏偏长赢没有察觉,她淡定的问一旁的梦茈道:“梦茈,这是在干嘛啊?”
梦茈恭敬的说:“刚才佛主说,西天梵境珍藏了几件珍宝,要找有缘人。众人都在等着瞧,佛主口中的珍宝究竟是何物。”
珍宝?
长赢瞬间失去了兴趣,梵境能拿出什么宝贝来给大家看?无非就是些舍利什么之类的东西,没有意思,还不如回去睡觉。
长赢懒懒的问:“我面已经露了,什么时候能走啊?”
梦茈看了看周围热烈的目光,强忍着白眼说::“尊上,再忍忍吧,你才刚来呢,现在就走不太好吧?这不是打佛主的脸吗?”
长赢淡淡的说:“无量的脸?我又不是没打过。”
……
梦茈看着一旁佛陀要杀人的目光,强笑着说:“尊上,这是在别人家的地盘上,你少说两句吧。”
长赢:“行吧,我不说话了。我睡会儿,有事情喊我。”
说着,长赢就双眼一闭,真的见周公去了。
梦茈都能察觉到旁人炙热的目光,可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装出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竭力保持着淡定,可内心里已经在咆哮了。
好在佛陀们将宝物及时抬了上来,众人的目光被吸引了过去。
之间明堂中央,一架琴和一支竹笛悬停在半空中,闪烁着温润的光芒。
琴身由上等桐木精心雕琢而成,色泽温润如玉,透着淡淡的木香,仿佛能嗅到岁月的沉淀与文化的韵味。
笛子其材质取自寒竹,质地坚硬而清脆,色泽青翠欲滴,如同春天的嫩叶般生机勃勃。
佛陀介绍道:“这两件法器的是一对,一琴一笛,乃是上古神的法宝,诸神陨落之后,便一直存放在梵境。几年前,这两件法宝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突然苏醒。六界精英在此,想必法宝的有缘人也在此处。若是谁有幸被法宝择主,便可从梵境带走此宝。若是无人有缘,法宝便有梵境守护,继续等待下一位有缘人。”
“此琴,名曰,长相思。”
“此笛,名曰,长相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