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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旺夫小胖妻》 第111章
荔枝味道鲜甜, 可刘二成回来之后便不许她吃了。
“我问了大夫,这东西吃多了上火, 你如今怀着孩子更要小心。”
胡莺莺有些委屈“可是荔枝多难得啊, 好不容易才吃一次, 我忍不住就想多吃几颗。”
她靠在他肩窝处,有些可惜。
刘二成摸摸她的发, 看着床头那盏灯,笑“咱们在京城说起来是全天下最富庶的地方了,可是想想, 京城也不是什么都有, 荔枝倒不是难事儿, 你想吃我便年年让人去福建那边运了过来。”
胡莺莺没忍住坐起来了“那得多少银子?整棵树运来费时费力, 难免也引起非议, 还当你刘大人哪里来的这么多银子?”
刘二成捏了下她大腿“如今咱们还会缺钱吗?上个月何兄替我去了一趟河西,这一趟赚了不少银子。”
其实胡莺莺知道, 刘二成如今为官, 但私下也是有些其他生意的,只是与她得不同, 她便也没问, 反正家里也不缺钱。
他眸子里是有些摸不清的神色“我把银票都放你的匣子里了, 你得空清点一番,家里的事情还是要靠你。”
胡莺莺的匣子放在哪里, 锁匙在何处他也都知道, 因此才能悄悄地把银票放进去。
第二日胡莺莺用了早饭后无事可做, 便打开来一瞧,简直吓了一跳!
那银票多了厚厚一摞,比她这几年来辛苦经营的都要多好多!
果然,书中自有黄金屋,胡莺莺咂舌,赶紧合上匣子。
刘二成把钱拿回来,自然也不管她如何去用,胡莺莺瞧见这么多钱瞬间就放松下来。
其实一直以来说什么人要励志,要努力,要不停地奋斗,说到底还不是因为没钱?
要是有大把的银子花,谁不想当个咸鱼?
胡莺莺连着数日再没从前那般忙碌,每日里想看账册便看,不想看便不看。
她在家吃茶,看戏,可戏曲实在冗长,胡莺莺听的昏昏欲睡,刘二成便寻了有趣的说书人来,倒是有意思的很。
这一日她正听人说书,一边吃着核桃,牛乳茶,外头豌豆来低声说道“表小姐来了,老太太不想见,让轰出去。”
夏氏是不喜欢那夏春儿了,夏春儿嫁了人之后日子不好过,来哭求了几次都没人理会。
“那便轰出去。”
豌豆迟疑了下“可她在大门口哭了好半日,来来往往的人瞧见了实在是影响咱们刘府的声誉,夫人,您看这可如何是好?”
胡莺莺如今也算见识了不少厚颜无耻之人,淡然一笑。
“把她喊进来。”
夏春儿一进来就跪下哭道“表嫂,咱们都是一家子,何必弄成这般?您知不知道,多少人想给银子让我暗害表哥,可我都没同意!”
胡莺莺用纱巾慢慢地擦干净细白手指上的糕点碎屑,轻声说道“你做了什么事自己心里不清楚吗?你表哥为人清正,不是你想害就害得了的,你今日来,不过是为了银钱。我便告诉你,刘家是我当家,你就算来再多次,也拿不到一文钱。”
夏春儿一愣,也懒得假装哭泣了,咬唇说道“咱们是一家子,你这般待我,于表哥名誉又有何益处!我算是明白为何就连表哥的亲兄弟都没能来京城,原是你这妒妇从中作梗!还有梅花,她一家子在此住的好好的,哪里轮到你一个外姓人说赶走她们便赶走她们?你这个”
豌豆在旁边看得心惊胆战,夫人如今正是有孕,可不能生气!
她上去一巴掌朝夏春儿脸上扇去。
“表姑娘说话当心,我们夫人乃皇上亲封的三品诰命夫人,你见了面不知道行礼,还如此出言辱骂,知道什么后果吗!”
夏春儿自然知道胡莺莺如今是诰命夫人,但心里是极其看不上胡莺莺的,正要继续辱骂,胡莺莺张嘴令道“打,打到她知道错了为止。”
豌豆即刻叫了两个粗使的丫鬟压着夏春儿,狠狠地教训了一顿,夏春儿两颊红肿起来,终于求饶。
胡莺莺微微一笑,站起来走到她跟前。
“从前对你这种人我不屑于用什么手段可如今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知道,你想要我的命,可我也想让你明白,我的命不是那么好得的,我不会杀你,但若是你再撞到我的枪口上,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夏春儿从刘家逃出去,她如今早已被休,也没地方去,红肿着脸咬牙恨道“我一日不死,必报今日之仇!”
她才走几步,便见一个大约也就□□岁的小姑娘走了出来“表姨。”
夏春儿不认识她,有些戒备“你是谁?”
梦姐儿笑道“我娘名叫刘梅花,方才我去舅舅家,无意中撞见了舅妈竟然那般待您,实在是让人心痛!”
夏春儿屈辱的眼泪掉下来“你们不是搬出去了么?怎么还会来这里?”
梦姐儿面色微微一沉,想到了方才发生的事情。
今日原是糕糕着人喊她来刘家吃东西,顺便拿出来一盒子玉钗。
“这是我爹买给我的,我自己也戴不完,故而想分给你一支,梦姐儿,你们在外头可好?你若是得空不如抽空回来小住几日,家里只有我跟豆哥儿两个孩子,也没有其他姐妹,我还怪想你的。”
糕糕心思单纯,觉得自己只有这么一个表姐妹,还是很希望能常常走动的。
梦姐儿心中冷笑一声,你若是真当我是好姐妹不如邀请我回来长住,小住几日又有什么意思呢?
但她面上不显示,笑道“这玉钗都挺好看,可我更喜欢你头上的簪子,你能送我戴戴吗?”
梦姐儿看了好几次,糕糕很喜欢那簪子,想必是很贵的。
可谁知道糕糕有些慌乱“这你还是从这些玉钗里挑一些。”
最终梦姐儿只挑了一支玉钗,心中却反复都是酸味。
做舅舅的女儿可真好!
她想到这些,对着夏春儿笑道“在舅妈眼里我不过是个外人,所谓的走动在旁人看来都是打秋风呢,舅妈哪里有姨妈亲?表姨,咱们边走边说。”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夏春儿倒是很喜欢这个梦姐儿,竟然说了一路的话。
打发了夏春儿,胡莺莺也没心思看说书的了,干脆去找夏氏说话。
“娘,今儿窝着人打了夏春儿,她三番五次来咱家,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想到夏春儿曾经差一点就要了胡莺莺的命夏氏也是咬牙切齿“无需理会她!今儿也是看门的忍不仔细,等会我就吩咐下去,今日看门的人都不许吃饭!看谁往后还敢放这种人进来?”
她说完又细声安慰胡莺莺莫要动气,不能伤着身子。
“娘给你量量你今日肚子又大了没?若是衣裳不舒适就再赶制几件新的。”
夏氏穿着件宝蓝色绣荷叶的裙衫,发上戴着宝石首饰,俨然就是官老爷的娘了,哪里还有从前穷酸的样子?
胡莺莺想起来以前在老家的时候,感叹“从前在老家时娘也喜欢给我做新衣服,家里人都是旧衣裳,唯独给我做好看的新裙子”
提到这些她眼圈子竟然都红了,这些年真的不容易。
夏氏一笑”我是你娘,那些年还不都是应该的吗!”
说完她想起来一件事,赶紧拿出来一张清单“这是管家给我的,我也不识字,你瞧瞧,说是给准备的寄回老家的东西。二成意思是给你那两个不成器的兄弟也带些东西,虽说他们万般不好,可他们的孩子也都要过活。另外我给你娘也准备了些礼,你看看如何?”
胡莺莺打开一看,好长的单子!
她笑了“娘啊!这么长这么多,人家如何带的完?我娘他们在县城日子也算富足了,咱们意思意思便可。”
夏氏自然也依着她,娘儿俩在屋子里商议最终送些什么回去。
这几日刘大成跟刘小成也在闹别扭呢!
两兄弟原本在村里也就跟彼此亲近了,可迟迟等不来老二的接济了。
他们两个养家糊口不容易,心里忍不住埋冤起来想写一封长信过去要点钱。
可兰娘意思刘小成前些日子卖了些玉米应该口袋里有银钱,意思让刘小成出这寄信的钱。
招娣哪里愿意?这寄信过去说不准就得个空,毕竟老二一家如今对他们都属不冷不热的态度。
万一花钱寄信过去啥都要不到,岂不是亏了?
两家人明嘲暗讽好几天,谁也不肯掏出来这寄信的钱。
可不寄信,更没法子要到钱啊!
刘大成跟刘小成坐一出商量了半天,不知道怎么的,兰娘跟招娣吵了起来。
都说彼此当初分家占了便宜,如今该出者寄信的钱,可谁也不愿意出。
俩婆娘把对老二家的仇恨都发到了彼此身上,揪着头发就打了起来。
这一架打的天昏地暗,兰娘看着泼辣,却干不过招娣,被打倒在地吃了一嘴泥巴,村里看热闹的人哄堂大笑。
原本只是一场打架也没啥,可兰娘心里憋着气,回去就病了。
她病了小半个月,心里悔恨交加,思及这些年种种,只恨当初根刘二成分家了。
若是不分家,现在还至于连寄一封信的钱都出不起吗?
她越是这样,病情就越是严重,刘大成本身就是就不是个细心的人,活活耗得兰娘要不行了。
招娣吓坏了,毕竟是妯娌,跑去拉着她的手哭着说“大嫂我不该跟你打架!”
兰娘气若游丝,推开她的手,心里想起来另一个弟媳妇胡莺莺。
她真是瞎了眼了,怎么就没在以前那个时候多跟胡莺莺走动呢?
第112章
兰娘没挨多久也便去世了, 她撒手而去,留下一个养女一个亲子,刘大成这人没成算,自然无法照顾俩孩子,先是喝的酩酊大醉,又过几日干脆没了踪影。
初时招娣还感念妯娌之情, 毕竟兔死狐悲,唇亡齿寒,收养了侄女侄儿。
可没几日她就发现了, 这俩孩子也太能吃了!
一顿饭至少得多做四个窝头,两大碗粥, 这长年累月地吃下了, 还得了?
招娣不愿意管了, 刘小成起初不忍心, 被招娣骂了几句也不敢说了, 毕竟这年头不好谋生, 多俩人吃饭可不是小事儿!
兰娘的俩孩子实在没法子,把家里所剩的最后一点子东西给变卖了, 打算上京找爷爷奶奶与二叔二婶去。
他俩刚走, 胡莺莺从京城寄回家的东西就到了,招娣看着一大堆东西, 想到老大一家现在分不到了, 心里难免有些窃喜, 独个儿好好地享受了一番。
这些破事儿, 远在京城的胡莺莺等人自然不晓得,胡莺莺月份越来越大,整日里不愿意动弹,人也懒了许多。
因为伙食好,她又胖了许多,脸上手上都是肉乎乎的。
府里上下都在议论,夫人这般不顾及自己体态,难道不怕大人变心?
要知道京城美貌纤瘦的女人太多了,多少容貌上等家世又上等的女人等着刘大人丧妻抑或和离?
甚至还有那不要脸面的,宁愿得了机会当小妾呢!
其实胡莺莺不是不苦恼啊,她也不喜欢胖呼呼的自己,可刘二成今日寻个这种好吃的,明日寻个那种美味,不只是她,全家除了刘二成操心劳累胖不起来,其他人都逐渐圆润了。
这厮还不觉得有什么,晚上摸着胡莺莺软乎乎的手,鼻尖抵着她的鼻尖,轻声道“你什么样子都是好看的。”
手感好,观感也好,淡妆浓抹总相宜。
胡莺莺哼了一声“多少男人都是说不在意胖瘦,可等瞧见了瘦瘦的女人,变脸可快了!刘二成你只怕是想娶新的了,故意把我喂胖!”
“我没有,不信你试试。”
他这人是真坏,说让她试试就让她试试,硬是让她亲眼瞧着他积攒了多少情意,才肯罢休。
胡莺莺累的手都酸了,肚子也饿了,大半夜又让人去煮了一碗猪肉芹菜饺子。
好容易吃完了饺子,刘二成又让人上了一碗冰糖雪梨,让她喝了润润喉。
结果胡莺莺没忍住吃多了,肚子不舒服睡不着,刘二成便抱着她给她揉肚子,顺便说起来自己近日看到的一些趣味小事。
他怀里真舒服,男人宽大的手掌在她胃的位置轻轻地揉,他声音温厚,胡莺莺很快睡着了等她再醒来,自己还是在他怀里,而他的姿势却很难受,胳膊不知道撑了多久了。
“相公,你这样胳膊不难受吗?明儿你还上朝。”
胡莺莺赶紧把他喊醒,让他把胳膊放好。
刘二成那胳膊的确酸麻一片,还好休息到天亮又没事了。
他起来的时候小心翼翼的,生怕吵醒胡莺莺。
她还在睡,白嫩的脸颊压着一缕黑色的头发,黑白分明,瞧着生动可爱。
若是可以,刘二成真愿意一直在家里陪着她。
可他作为一个男人,作为一个家里的顶梁柱,是必须要出门的。
外头天才鱼肚白,刘二成简单洗漱了下,换了官袍,丫鬟给上了几道清粥小菜,特意说明那粥是夫人昨儿晚上亲自挑拣的豆子。
果然,刘二成今日用了两碗粥,丫鬟都无奈地笑了。
刘二成出门时,府里依旧还静悄悄的,胡莺莺打了个呵欠醒来,有些呆呆的,她扶着床沿爬起来,摸摸刘二成那边的被子,还残留余温。
方才梦里的情景过电一样,她忽然有些害怕。
梦中,皇上生了大气,让人把刘二成拖出去打了三十大板。
就算是个武人,三十大板也丢了半条命,刘二成是个读书人,若是挨了三十大板只怕命都不保胡莺莺嗓音发颤“豌豆!云儿!大人呢?”
云儿匆匆进来“大人才出门,夫人您这是?”
胡莺莺起身,顾不得解释,赶紧从抽屉里拿出来一盒前些日子才研制出来的薄荷精油,另外胡乱穿上衣裳,脸都顾不得洗了,就往外冲。
“备车,去追大人!”
刘二成坐在马车里,低头看着手上的卷宗,他很惜时,不肯放过一分一秒,如今在朝中稳步上升,也都是他用汗水换来的。
香囊中是莺莺给他陪的草药,闻着有安神的作用,刘二成看着卷宗,闻到那清淡的药草味,想到昨儿晚上她在自己怀里睡着时候得娇憨模样,嘴角一翘。
他早就听人说过自己有这么个毛病,经常自顾自笑起来。
有人问刘大人你笑什么?可是想到了什么好事?
刘二成不语,他自己知道,笑是因为想到了胡莺莺,忍不住就心里很甜。
马蹄哒哒,忽然身后有急剧的喊声“大人!大人!”
刘二成赶紧让人停车,掀开帘子往后一看就看见了自家另外一辆马车过来了。
他有些诧异,走过去一掀开帘子就看到了胡莺莺。
她衣裳不算整齐,头发胡乱地挽着,看得出来根本没有梳洗打扮。
“怎的了?”
胡莺莺一把把他拉进车里,小鹿一样的眸子里都是慌乱。
“我梦见皇上被新进宫不久的欣嫔下了迷情散,神智迷乱,大发脾气,你恰好撞到了枪口上,被皇上狠心责罚。相公,你带上这个薄荷精油,若是靠近皇上,就悄悄地打开盖子,能让皇上清醒几分。”
她自打上次被郎元迟伙同德妃下了药之后便研制了这药膏,关键时刻真的能唤醒人的神智。
刘二成静静地看着她,这一路以来许许多多危险的时刻都是莺莺在帮助自己。
也只有她了,能救他。
刘二成胸中有千言万语,最终什么也没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莺莺,等我回来。”
那个吻带着温热,胡莺莺满心欢喜,在他下巴上又亲了一口“好。”
刘二成拿了薄荷精油离去,胡莺莺这才放心,才回到家里就见着了萧秋水。
“你先等一会,我去梳洗一番!”
萧秋水很诧异,怎么胡莺莺早上起来都不曾梳洗就出门了?
她问了问丫鬟才知道胡莺莺是去给刘二成送东西去了。
等胡莺莺梳洗好过来,萧秋水眼神带着考究“你如今这般不在意自己的容貌了吗?”
胡莺莺提起裙子坐下来“我怀着孕,还要如何注意容貌?都是女子,你也太苛刻!”
她们如今关系不错,说话也是很随意了。
萧秋水摇头“你若是真想与他过一辈子,就不该如此任意而为,否则”
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胡莺莺,再看看这一桌子的早饭,心里微微叹气。
关于胡莺莺与刘成大人的感情,她不理解也不相信。
刘二成今日果然遇着了麻烦,上朝之时皇上看起来与往日大不相同,草草了事,刘二成与几个同僚便一道去了勤政殿,把要紧的事情又启奏一遍。
皇上神色淡漠,太监上去禀报“皇上,欣嫔在殿外等候。”
想到欣嫔,皇上眉心舒展了一下,正要挥手让刘二成等人退下,忽然闻到一阵清凉刺鼻的味道,那味道若有若无,一下子出现一下子消失,简直让人觉得是幻觉。
但他脑子里却瞬间清醒了许多。
“方才你们说的是何事?”
刘二成赶紧上去把要启奏之事又说了一遍,皇上颔首,细细商议一番,期间让另外几位大臣退下,眯起眼睛看向刘二成。
“爱卿,你可觉得朕今日有何不妥之处?”
刘二成想了想,如实答道“皇上今日大约身体不适,故而在国事上就不如从前那般辛劳,但您是一国之君,龙体要紧。”
皇上点头,回想这几日,忽然就有种上当了的感觉。
刘二成离他很近,那种清冽的薄荷味道就更明显了。
他忍不住好奇“你身上带了什么东西?味道这般清冽。”
“皇上,臣身上带的乃是臣的爱妻给臣备的薄荷精油,有提神醒脑之用,可避免臣偶尔会脑子糊涂了做了错事。”
皇上起身,意味难寻地看了看他“脑子糊涂了做了错事?是啊,朕也觉得脑子糊涂的时候会做错事,可人好好的脑子怎么会糊涂呢?”
刘二成没在殿内多留,那瓶薄荷精油被皇上要了去,当晚就搜查了欣嫔的宫殿,果然搜出了一瓶迷情散!
皇上大怒,心惊自己竟然被人暗算,还好有刘二成的那瓶薄荷精油,及时让他清醒了。
欣嫔的来历很快被查出来了,原来竟然是江南制造总局的女儿,被调包到了京城闹钟吕大人的女儿,进宫做了妃子,意图便是迷惑皇上,阻止皇上调查江南织造一案。
这般可见此案水有多深,皇上想了许久,决定派刘二成前去调查此事。
这是人人都想要的好事,可对于胡莺莺与刘二成来说,并非是好事。
胡莺莺如今怀着孩子,做什么都不方便,刘二成若是不在家,心里还真不放心。
第113章
刘二成如何想出远门, 他这几年因为在京城稳定下来了, 胡莺莺日日相伴, 虽然日常非常忙碌, 公事上劳心劳力,偶尔都有些疲倦的感觉自己老了很多,可大体上都还是幸福的。
忽然间要离开家一阵子,他非常舍不得。
但刘二成又焉能不知,官场变幻莫测, 只是外派一次其实已经算是非常简单的事情了, 何况这次的机会不知道多少人盯着。
他要是不去, 不仅得罪皇上, 还会被许多人乘机踩一脚。
刘二成去是肯定要去的, 但去之前还是各种打点了一番。
人在官场就算再八面玲珑难免得罪不少人,他这一走,说不准看他不顺眼的人乘机对他家人下手。
刘二成又花银子买了一批家丁,还选了几个带功夫的人看着家, 另外排查一番家里的下人,确保都是老实本分的。
见他这般上心,胡莺莺也不愿意让他太过担心。
“你在外已经不容易了, 何必再这般操心家里?你且放心好了, 有我在,这个家就不会有事。”胡莺莺给他理顺衣领, 虽然这样说, 语气也还是难分难舍的。
刘二成握住她手“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 只是你如今身子不便,我哪里能做到不担心?我会尽快办好皇上交代的差事,能回来就赶紧回来。”
胡莺莺低垂着眉眼,略有些委屈,捶他一下“江南美女那么多,你若是敢带一个回来我就,我就要你的命!”
刘二成一笑把她带到自己怀里“我的命早就是你的了,你想要随时拿走。”
这话让胡莺莺心理甜滋滋的。
两人再难舍对方,终究还是得分开,刘二成没带丫鬟,只带了一个小厮,很快就朝南方去了。
胡莺莺怕他一路上吃的不好,特意给准备了许多轻便耐饥的食物,可后来一想还是银子管用,特地塞了几张银票。
刘二成一走,家里仿佛失去了主心骨,每日晚上再没有人回来了,一家子都有些无聊。
尤其是胡莺莺,头两个晚上想他想得都睡不着,第三日还是看了许多账本才累的睡着了。
豆哥儿与糕糕平素爱与爹爹争抢娘亲,可如今爹爹一走,两人依偎着娘反倒绝对的并没有多么开心。
“娘,爹要何时才能回来?”糕糕看着爹素日惯常坐得软榻,心里难受。
胡莺莺摸摸她脑袋“你爹很快就回来了。”
豆哥儿也是时不时问问他爹啥时候回来,夏氏笑道,刘二成若是知道两个孩子这般想他,心里头定然舒服得很。
刘二成走了约莫十来日,这一日外头下人忽然来报“老太太!夫人!那个来了来了”
胡莺莺与夏氏都是惊喜,以为刘二成回来了,却见下人领着俩孩子进来了。
这俩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女孩比糕糕大些,男孩则是比豆哥儿大些,都是打扮的跟个叫花子似的,脚上的鞋露着大洞,嘴唇皲裂露着红色的肉,看着真可怜呀!
俩孩子见着夏氏便跪下了“奶奶!”
夏氏一愣,那女孩儿便哭道“奶奶我是娇娇呀!这是我弟弟大宝,我娘去世了!爹跑了!小婶婶收益养不起俺们,叫俺们来找爷奶还有二叔二婶”
原来是兰娘的孩子!胡莺莺也非常意外。
夏氏有些不信“你娘死了?”
兰娘怎么会死了?
娇娇摸一把眼泪“娘得了病,没几日就走了,我跟弟弟无家可归,奶奶!”
那男孩子虽然看着粗糙,但仔细一看与刘大成以及兰娘确实很像,而娇娇虽然不是兰娘亲生的,但的确跟小时候是有些像的。
想到大儿媳妇兰娘死了,大儿子不知所踪,夏氏心里也难受,搂着俩孩子落泪了。
人死不能复生,虽说夏氏不喜欢兰娘,但那好歹是自家人,何况如今大成不知所踪,夏氏实在担忧。
胡莺莺赶紧让人给娇娇和大宝准备衣裳和食物,两个孩子一路上受尽苦楚,也不知道是咋来得,浑身上下都是糟心,头上长满了虱子。
云儿以及豌豆亲自去给他们洗漱,期间忍不住呕吐了一回。
娇娇的指甲缝都是黑的,皮肤上长了一层硬硬的黑色的灰,看着非常不舒服。
所幸,家里丫鬟们一通倒腾,娇娇跟大宝也干净了许多,俩人穿戴齐整,浑身香喷喷得,坐在桌旁狼吞虎咽,左手一只鸡腿右手一块排骨。
糕糕与豆哥儿从未见过有人吃相这般粗鲁,面面相觑,有些诧异。
胡莺莺也觉得好可怜,好好的孩子竟然成了这般!
兰娘去世那是无可奈何,刘大成怎么也忍心抛下孩子?
至于招娣,也是个狠心的,俩孩子能多吃多少饭呢?他们寄回去的东西都够招娣招待多少个孩子了!
如今这孩子就跟孤儿似的,她自然得收留了。
夏氏一直默默流泪,她先前气愤刘大成刘小成无能懦弱不肯吃苦,故而一直狠心不让二成太过接济他们,可如今一想,若是自己没有那么狠心或许兰娘不会死?大成不会失踪?这俩孩子也就不至于这般可怜了!
她越想越后悔,更可怜大宝从此之后就跟无父无母似的,孩子终究是无辜的。
没等夏氏说,胡莺莺就让人给娇娇与大宝准备了房间以及日常用品,告诉丫鬟以后把这俩孩子跟糕糕与豆哥儿一样对待。
府中人也都顺从,把娇娇与大宝伺候的不过就一日时间变忘记了丧母之苦,在刘家玩的异常开心。
大宝贪吃,遇到了那么多好吃的,拼命往嘴里塞,夏氏一拦他就哭,最后竟然撑得都吐了,吐完又哇哇大哭,他小脸根刘大成长得像,夏氏也不忍心责怪,搂在怀里安慰。
娇娇大些,且从前在养母那里也是受过不少委屈的,如今来到这富贵之地一跃成为主子小姐,吃好的穿好的,一时间不能适应,晚上趁睡觉时悄悄地往衣裳里塞了不少屋子里的好东西。
比如梳妆台匣子里的珠花,案上的黄铜蜡烛台,衣服上漂亮的纽扣,看着就很值钱的玉碗等等。
她想着万一哪一日再走了,带上这些东西必然可以卖不少钱。
可谁知道娇娇一出门,抬起袖子身上的东西哗啦啦地就掉了一地。
丫鬟瞧着都是忍不住暗暗发笑。
“果然是小地方的人,竟然如此可笑,偷了房中的摆设,我还是头一次见这样的人!”
“夫人待她好,让咱们像伺候小姐一般伺候她,可她配吗?不过是个乞丐小偷!”
娇娇脸的发白,但不敢说什么,回屋子里哭了好一会。
她也不小了,难道是不要脸面的吗?
第114章
娇娇如此这般丢了几回脸, 也不太敢出门了,躲在屋子里哭了好几回。
她虽然不大出门, 可胡莺莺待她也是不错的,家中事物繁琐,因为胡莺莺看重娇娇,下人们也不敢如何, 一应的衣裳吃食都是极好的。
大宝心里头也知道,如今爹不见踪影,娘死了, 只剩个姐姐, 虽然不是亲姐姐,但好歹也是他自个儿的姐姐,不像糕糕,那是豆哥儿的亲姐姐。
晚上,大宝去了娇娇的屋子。
“姐姐,豆哥儿有笔墨纸砚,我也想有。”
娇娇眼神黯淡“咱们是客居在二叔家, 豆哥儿是少爷,你是什呢?”
大宝理直气壮“下人们不也喊我少爷么?怎的我就不能有?怪道在家时娘就说他们不是好东西!”
娇娇吓一跳,赶紧劝他莫要如此大声。
可大宝还是小孩子, 心里忍不住气,便去问夏氏要, 夏氏觉得奇怪“我听说你在家时你娘花了不少钱请人教你读书写字, 怎的你如今还认不了几个字啊?豆哥儿自小读书认真, 你二叔便给他置办乐一套上等的笔墨纸砚,若是你读书也好,也会给你买好的。大宝啊,听奶奶说,你先跟着豆哥儿好好读书,家里的笔墨纸砚也很多,哪一个不能用啊?”
大宝就想要豆哥儿得那一套,看着就漂亮,要不到心里就难受。
当日,大宝就跟豆哥儿打起来了,两人年纪相差无几,大宝挑衅,豆哥儿原本还让着他,可大宝说话真是难听。
“我娘说了,二叔一家都是没良心烂了肺的!如今一瞧还真是!你们一家子狗东西!”
他说话粗鲁,豆哥儿当即不让“你我都是男子汉,何必逞口舌之能,我们打一架!”
大宝自以为在村里打架无人能及,却没料到豆哥儿看着文弱白净,却是被武艺师傅教导过的,只需要几招,便直接把大宝打趴在地!
大宝哭声震天,夏氏也有些心疼,娇娇哭诉自己姐弟俩没有亲娘了,若是奶奶再不怜惜,只怕就死路一条了,夏氏终究有些心疼刘大成,便叫来豆哥儿,要豆哥儿让着大宝。
这些事儿豆哥儿肯定不会说与他娘听,毕竟他娘身怀六甲身子不便,胡莺莺便也就不知道。
随着刘二成离家的日子越来越多,胡莺莺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多事之秋。
先是家里铺子里出了人命,夏氏与刘德忠也处理不好这事儿,她只能挺着肚子去看看。
一般人都容易迷信,再出些稀奇古怪之事,那铺子就没人敢去了,非常影响生意。
胡莺莺带人赶过去,就瞧见死者的家人哭天喊地,她真是头疼,又不敢动气,生怕对孩子不好,勉强说道“此事蹊跷,还是交给官府来处理比较好。”
可那家人哭着闹着要她立即给个说法,胡莺莺哪里有方法?正急着呢,就见何柏谦亲自带人来了。
“嫂子,我来晚了!”何柏谦很愧疚。
他如今也是朝廷命官,带人前来很快震慑住了那些闹市之人。
胡莺莺很感激“你怎么有空前来?”
何柏谦是很忙的,但刘二成临走之前嘱咐过若是刘家出事希望他能照拂一二,因此下人通个口风之后他立即就来了。
有何柏谦在,事情很快处理了。
可刘家并未安宁,刘梅花原先忙于家里的生意,她跟李大林开一间小店,虽然不能说多么富足,可也不愁吃穿,加上胡莺莺时不时赠她许多东西,日子倒也不错。
只是近来刘梅花听说了不少的风言风语。
先是遇到个丫鬟来送了几回旧衣裳“我们夫人也是怕您多想,没敢直接跟你说,您日常开个饭食铺子,好是好,总归与刘家门第相差太大了些,眼见着小姐与少爷年纪渐长,说亲一事上,人家总会打听下咱们家是做什么,您说说唉,我们夫人是个最好的,不会与您说这些,这也是奴婢自个儿做主与您说说心里话,您要是生气,只管打骂,抑或告诉夫人去。”
刘梅花又气又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说到底自己已经嫁出去了,嫁的李大林在他们老家乡下算不错的,可到了京城只能说是寒酸!
也是,哥嫂帮她到这个份上已经很不错了,哪里还能祈求更多?
刘梅花没在朝刘家去,原本日就要去一次的,忽然不去了,胡莺莺也觉得自己奇怪,着人去问,刘梅花只说实在太忙了。
这一日她忙完回来,就见梦姐儿在哭。
“梦姐儿你哭什么?”
刘梅花累的满头大汗,随手把带回来的剩包子放在桌上,不耐烦地问。
梦姐儿擦泪,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舅妈实在太轻贱咱们!若是不想送东西给咱们,不送便是,何苦送这样的东西恶心人?”
她手里是一件裙子,裙子上粘了一团剩饭,那剩饭在雪缎上瞧着真是碍眼。
这立即让刘梅花想起了那日那个丫鬟的话,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你若是不喜欢,不要便是,我回头会与你舅妈说说。”
梦姐儿偎到她怀里“娘,女儿一直觉得舅妈这人着实虚伪了些,瞧着心善,实际上心眼比谁都多,哪里像您一般淳厚?这些年姥姥便疼她,倒是显得您不像姥姥不疼亲生的了!”
这话戳进了刘梅花心窝子里,夏氏待胡莺莺确实比待她要更好,一直以来都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刘梅花自己也下意识待胡莺莺好,现在回想起来真是有些委屈。
件件桩桩,刘梅花心里越来越难受。
这些事儿!胡莺莺没注意过。
她与刘梅花姑嫂二人关系一直都好,没想过会生嫌隙,也一直吩咐靠得住的下人往李家送东西,只是近来她身子不便,许多事情都懒怠多了。
胡莺莺除了孕期常有的那些不适之外,也并没有其他什么特别难受的,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断断续续在吃保胎药。
她觉得自己胃口越来越大,总是想吃东西,因为家里刘二成特意给她请的厨子手艺好,胡莺莺也没如何克制,夏氏心疼她,自然是她想吃什么便由着她吃。
萧秋水几日不见胡莺莺,便觉得她更胖了些,捏捏她的手,笑了笑。
林氏与崔氏都是吃惊。
胡莺莺这样子,真像是一日胖一斤呀!
林氏私下对胡莺莺说道“虽说你自己不介意,可也不能一味纵容这体格再发展下去,你家刘大人去了江南,见惯了美人儿,回来瞧见你这么胖如何是好啊?太胖了,回头生了孩子也难以瘦下来。且生孩子时极易发生事故,杜大人第一任夫人不就是生孩子吃太胖了去世的吗?”
她是真心为胡莺莺好,胡莺莺也知道,便刻意缩减了饮食,可她觉得自己当真饿得厉害,便叫了大夫来看。
那大夫想了想,只说这也是孕期正常反应,没有什么太好的法子。
胡莺莺饿,那饥饿的滋味实在是太令人难受。
何苦女人很怕伤着了肚子里的孩子,饿的时候怎么能做到不吃?
不知不觉,她又放开了吃。
只是没吃两天就发生了一件大事,太后竟然薨逝了!
这是当朝大事,胡莺莺作为大臣之妇,且又是诰命夫人,是必须进宫吊唁的。
她虽然很不想去,但碍于礼法就还是进宫了。
宫中乌泱泱的人,哭声一阵一阵,宫外来的人都跪成一片,胡莺莺大着肚子自然不能跪太久,她忍不住在心里叫苦连天。
可能怎么办呢?皇上悲恸万分如何管的了一个臣子的夫人如何了?
胡莺莺琢磨着要么等会装晕,那总不能还让自己跪着?她身子实在不好,跪个一会就受不了了。
可未等胡莺莺计划好装晕,就见前头乱糟糟的,很快就得知了,原来是几位皇子争着在皇上跟前露脸,气得皇上竟然当场晕厥过去。
太医们急匆匆鱼贯而入,一个个都是面色如铁。
皇上若是救不回来,不知道得死多少人!朝廷也要发生动荡!
满宫里人心惶惶,四处都是白色织花,显得更是凄凉。
因为主子出事儿了,便有些乱糟糟的,皇上的贴身太监李全急的宛如热锅上的蚂蚁,眼见着太医们都束手无策,忽然就想起了一个人。
那人便是刘大人的夫人,他记得此人曾经把奄奄一息的刘大人给救活了,若是能把这人叫进宫该多好啊!
李全一个激灵想起来了,刘夫人身为诰命夫人,今日就该在宫内呀!
他赶紧地着人去喊胡莺莺。
胡莺莺跪得两眼昏花,被人一把拉起来“刘夫人,请随我来!”
李全知道她怀着身子,特意带了轿子,胡莺莺很快上了轿子,身子才舒服了些。
等她到了皇上的寝殿,瞧见那么多人,心里才有些怕。
李全扑通跪在胡莺莺跟前“刘夫人,求您救救皇上呀!”
胡莺莺看向奄奄一息的皇上,心里头一跳,下意识开口“这不是有太医们吗?”
第115章
一众太医束手无策, 胡莺莺也顾不得了, 上午一瞧皇上, 探探鼻息, 立即对着他胸口开始摁压。
这一下子吓到了李全“刘夫人!不可如此对待御体啊!”
“若还想让皇上活过来,就莫要拦着我!”
胡莺莺不顾一切地按压皇上的胸口, 总算是让皇上苏醒过来, 而她心慌意乱气喘吁吁,跪坐在地上, 头发散乱不成样子。
糟糕的是, 肚子也疼了起来,皱眉扶着腰,越来越难受。
一群人只顾着看皇上, 还好有位苏太医及时病名情况,皇上当然立即命令太医给胡莺莺查验一番。
可胡莺莺肚子疼的着实厉害,太医一瞧心里就慌了。
“刘夫人只怕是要生产了!皇上,眼下需得赶紧把刘夫人送出宫!”
女子之血,被视为不干净的东西,何况是民间女子。
皇上皱眉,李全赶紧上前“皇上, 方才是刘夫人舍命救了您, 这一屋子太医可都没有法子。”
太医们立即缄默不语,皇上挥手“把她挪到偏殿, 务必得母子平安!”
胡莺莺前面两胎生产之时都没有受到太多苦楚, 可却不知道这一回怎的这般难受。
她努力去忍, 却还是脸色发白,汗不停地滑落,眼泪横流。
那一刻她真觉得自己要死了!
还好,皇宫内上等药材很多,胡莺莺虽说是早产,但也算是顺利。
她产下一名男婴,这在整个天下实属罕见,皇室之外的女子竟然在皇宫内生了孩子!
最奇怪的是,勤政殿外飞来几只喜鹊,听着喜鹊的鸣叫声,皇心甚悦。
“赐刘爱卿之子名为景瑜。”
景,乃是皇子们的辈分,如今赐给刘二成的孩子来用,简直就是莫大得荣耀!
胡莺莺抱着景瑜被人好生送回刘府,夏氏差点没吓昏过去。
还好一切平安,夏氏念叨着得空定要去寺庙多烧几柱高香。
因为家里事先许多事情都安排好了,胡莺莺坐月子坐得也安心。
因为她救驾有功,皇上赏赐里不少好东西,大多是滋补身体的。
孩子出生了,家里陆陆续续也有关系好的人没等满月酒就来了。
林氏,崔氏,以及萧秋水都来了好几次,接着刘梅花也来了。
她因为先前的事情心里也存着疙瘩,但两家的关系如此,嫂子生孩子,她岂能不管?因此还是带了礼前来。
可等刘梅花见着胡莺莺不仅吃了一惊。
胡莺莺着实胖了不少!
但她也并未说什么,只寻常问候了几句,最终还是走了。
可胡莺莺也察觉的出来,刘梅花神色不对。
她刚想说些什么,就觉得肚子里一阵空,忍不住问“云儿,我怎么就又饿了?”
云儿笑到“夫人刚生产完,体力消耗过大,俄也是正常的。”
不,这不正常,如今景瑜是有乳母得,胡莺莺不需要喂奶,怎么会饿这么快呢?
她心里起疑问,却没有声张,只是悄悄地让人去查。
可府上各处都看管得很是严谨,这么一查根本什么都查不出来。
心里一旦起了这么个念头,胡莺莺就更觉得奇怪,她摸摸自己的胳膊和腿,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连着两日胡莺莺都只吃云儿拿来的白米饭,其他东西一概不沾,反倒觉得没有那么饿了。
第三日,胡莺莺瞧着桌上琳琅满目的菜肴,试着喝了点鸡汤,短短一个时辰之后,果然就饿了起来!
“云儿,悄悄地去把炖鸡汤的锅子拿来,就说放在这屋子里我喝起来方便。”
云儿赶紧去拿了那锅到胡莺莺卧房里,胡莺莺记得自己从前看小说里,人家会在锅盖上动手脚,她仔细检查了那锅盖,却也并未发现哪里不对。
真是奇怪,这鸡汤都是夏氏盯着煮得,难不成还有什么自己没猜到的地方?
云儿也觉得难以理解“夫人,兴许就是您刚生完所以才饿,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儿。”
胡莺莺拿着勺子,慢慢地搅着锅里的汤,神色凝固。
忽然,她停住手里的动作,看了看那勺子。
这柄勺子是紫砂的,瞧着精致的很,勺子把手还镶了玉,微微闪着光,瞧着漂亮极了。
胡莺莺盯着那块玉,拿起来往旁边砸了一下,立即就碎了。
云儿吓了一跳,低头一看,那玉竟然是空心的!
玉碎了,里头的东西掉出来,竟然是些许药粉。
胡莺莺嗓子发干“找大夫来。”
她如今月子里,叫大夫也正常,很快丫鬟把大夫请来了。
那大夫略微看了看那些粉末,笑道“这东西不是什么稀罕物,名为开胃散,但价格也是非常贵的,富贵人家吃不下饭便会用些开胃散,夫人可是胃口不佳?但也要注意用量,此物效果极好。”
胡莺莺笑道“多谢大夫。”
送走大夫,胡莺莺盯着那粉末看了许久。
这东西害不了性命,却可以让她胖上许多,生产的时候很危险。
这人用心太细致了!
这勺子说起来还是皇上赏赐的,如今能出问题,胡莺莺一时间想不出会是谁动手的。
她仔细看了那玉,断定大约是被人动过手脚。
皇上赐下来的那一批东西,玉色光泽是不一样的,乍一看没有区别,摸上去就会感觉非常不同。
胡莺莺虽然是在坐月子,但还是操心上了,要云儿去打听谁去过厨房。
家里人员虽然多,但是各处来来往往的人也都有定数,更何况是这专门熬制鸡汤的锅子呢?
小丫头想来想去,只记起来姑太太家的梦姐儿来过,似乎还揭开盖子闻了闻那鸡汤的味道。
梦姐儿?
胡莺莺知道梦姐儿心思活络,不似她母亲那般纯善,但还是觉得梦姐儿没那么大的脑子做那种事儿。
想来想去,她叫来了给刘梅花送东西的书香。
书香一进门就跪在地上“夫人恕罪!前阵子奴婢去姑太太家送东西,那是夫人特意吩咐下来要送去的吃食与衣裳,可没想到姑太太与表小姐都不屑一顾,讥讽那是夫人不要了的!奴婢不敢惹夫人生气,便没敢告诉夫人”
胡莺莺静静地看着她“那可真是有劳你了。”
书香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夫人,姑太太一家着实得了咱们不少好处,他们这般行径,奴婢都替您不值得,您不知道姑太太当时都说了些什么难听话”
胡莺莺觉得头疼,轻笑一声“你是我花了银子买进来的,若是你不说实话,知道什么后果吗?”
书香有些慌乱,连忙磕头“奴婢虽说皆是大实话,夫人不信可以去查证!”
反正刘梅花如今与胡莺莺已经离心了,刘梅花笨拙,定然没那个头脑说什么,书香自以为绝对不会露馅。
但她没有想到,胡莺莺是相信刘梅花的。
“书香,你觉得你和我妹妹之间,我会选择哪个?”
书香一愣,胡莺莺已经喊人了“给我用刑!”
她早已着人调查过,这个书香并不是很老实的人,擅自替主子做主,若是没有歹心,根本就说不通。
书香起先坚持是为了主子好,被各种刑具折磨一番终于招了。
“夫人,奴婢,奴婢是,是拿了旁人的银子,说只管坏了您与姑太太的关系就好”
书香说了实话,但只根据她的描述一时也猜不出来是谁。
胡莺莺想了一圈,便问她对方穿什么颜色衣裳,书香回想半日,只答了是浅粉色。
想到浅粉色胡莺莺便想到夏春儿。
夏春儿非常喜欢浅粉色。
这事儿若是再等下去,不知道夏春儿还要搞什么,胡莺莺便决定干脆在月子里把这事儿都给处理了。
她着人以夏氏的名义邀请了夏春儿与刘梅花,还有梦姐儿一道来了刘家。
夏春儿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来的,到了刘家屁股还没坐热呢,就见着胡莺莺盛装出来了。
“表嫂可真是任性,尚在月子中便如此”夏春儿掩唇一笑。
胡莺莺施施然坐下“跪下。”
其他人均是一怔,刘梅花垂下眼睫毛没有说话,倒是梦姐儿劝解“舅妈,表姑姑都是自家人,您为何要她跪下?你现在还在坐月子,可不能生气啊!”
糕糕也在,见梦姐儿这样,难得出言反驳“梦姐儿,我娘向来公正,做事自有道理。”
夏春儿如何会跪?她脑袋一别,嘴巴一撇“表嫂戾气未免也太大了,这才生产完的人,如此火爆只怕影响身子呢。”
胡莺莺眼神清清冷冷的“来人,让她跪下。”
话音刚落,已经出来几个丫鬟直接扣住夏春儿,硬生生摁着她跪下。
夏春儿赶紧挣扎,却被人硬生生地打了一巴掌。
这下子刘梅花也有点不忍心了“嫂子,她好歹也算是咱们的表妹,这般”
梦姐儿在旁边冷冷地看着胡莺莺,一言不发。
胡莺莺站起来,她今日穿的是一件珊瑚色长裙,打扮得不算隆重,但也精致得体,发上只有一支玉簪,但其贵重至极,足以透露出主母的威仪。
“往常我不与你计较,你三番五次寻隙找事,我也都念在亲戚的情分上饶过你了,如今你胆敢害到我的头上,还敢说自己愿望么?”
她说完,丫鬟出来把那柄已经碎了的勺子扔到夏春儿跟前,书香也出来,一下就认出来夏春儿了。
“夫人!就是她!就是她!她指使我把勺子给换了!指使我去离间您与姑太太!”
夏春儿见书香这么利落地供出来自己,恨恨地看着书香“你爹娘的性命你不要了?!”
书香想到自己爹娘如今是在胡莺莺手上,更不敢如何,赶紧把具体事件一字不落地告诉胡莺莺。
夏春儿浑身发冷,胡莺莺原想打她一巴掌,但思及自己身子还没恢复好,便不能动气。
而夏春儿终于忍耐不住了,攀咬起来“梦姐儿!你不是告诉我此事一定能成?你说是你不想与你舅妈家再有牵扯,才要与我一起做这些事情!怎的如今全成了我一人所为?!”
梦姐儿见她这般,立即说道“表姑姑,我今儿还是第一次见您,您怎的这样说?”
她说着躲到了刘梅花身后,夏春儿意外极了。
胡莺莺懒懒地挥手“我也累了,先把这人关起来。”
她说完扶着丫鬟的手回房休息去了,刘梅花心中愧疚,赶紧跟着过去。
胡莺莺身子还是没有完全恢复好,回到房中也觉得有些体力不支,刘梅花倒了一杯水递过去“嫂子”
“梅花,你不用多说,我都明白。”胡莺莺闭上眼。
刘梅花却忍不住扑倒胡莺莺身上哭起来“嫂子,是我愚钝了!”
被人三言两语挑拨,还真的以为与胡莺莺有了距离其实细细一想,胡莺莺如今是诰命夫人,若是真想与她离得远些,有万种方法,岂会单用那些小伎俩?
刘梅花哭完,也觉得自己脑子太笨了“此事与梦姐儿只怕也有关系,我定会好好教导她。”
这下胡莺莺才睁眼“我若是说实话,只怕也让你难过。你两口子性子纯善,梦姐儿实属心眼多了些,若是不加以管教,以后都是问题。梅花,你不能不上心。”
刘梅花点头“嫂子,我都听你的!”
姑嫂俩这回解开了心结,刘梅花回去便狠狠教训了梦姐儿一次,任由她万般辩解,刘梅花都不肯听。
梦姐儿被禁足,平素出不得门,心里恨极了。
至于夏春儿那边,夏氏很快知道了这事儿,气的要死,让人把夏春儿捆到跟前来,拿鸡毛掸子狠狠打了一通。
“自打你来京城我可从未亏待你!你竟然如此忤逆!夏春儿,你真是丢尽了我的脸!”
夏春儿见自己亲姑姑都不帮自己了,也有些害怕,赶紧想说出真相,可谁知道夏氏是真的发狠了,让人塞住她的嘴巴,要送官去。
还是糕糕在旁劝了“奶奶,您送她见官,没得影响了咱家声誉,要不就送到偏远的庄子上去。”
这倒也是个好主意,夏氏也不再犹豫,直接让人捆住她送去了庄子里,着人好生看管。
这事儿解决了胡莺莺也算是心里清净了,饮食上小心许多,不过数十日就清瘦了许多。
刘二成远在江南,也早已得了消息说胡莺莺产下一子,还是皇上赐名,他心里担忧,恨不得立即回到京城。
皇上给他指派的事儿原本也只是去查一查当地的盐商一事,刘二成却在细查之下揭开了另一桩贪污案件,搜集了不少证据,这就要启程回京。
他一边写了信寄回去,一边即刻启程,想着能早日回去,胡莺莺也会更高兴。
这近两个月来在江南也发生了不少事情,刘二成越发想念胡莺莺。
为了不滋生变化,刘二成到了京城便先进宫,把手头的证据尽数交给皇上,皇上先是为那些事情大发雷霆,接着便赞赏刘二成办事得力。
“爱卿可能还不知道,你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夫人还救了朕一命,如斤恰好趁着你在,说说想要什么赏赐?朕都给你!”
刘二成满面都是期盼“臣只想尽快见到臣的爱妻。”
皇上见他这样,有些感叹,从古至今多少文人咏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可又能有几个人可以做到?
他自己作为一国之君,要为了皇嗣考虑,也要为了前朝后宫之间的权衡考虑,更是做不到独宠哪个人。
“既然如此,朕就许给你。”
今儿是胡莺莺出月子的第一天,她昨儿才得了信知道刘二成要回来了,心情好了许多,赶紧让人把家里都收拾一番,多备些刘二成喜欢的菜肴。
刘二成一去两个月,胡莺莺看着卧房里他得衣裳等物,又吩咐丫鬟全部拿去洗洗晒晒。
这张床已经很久没有刘二成得痕迹了,还好,隐约还能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
胡莺莺问自己想他吗?肯定是很想的。
多想立即靠在他怀里。
她正忙碌着,外头忽然有人急匆匆地进来了“夫人,宫里来人了!说是召您进宫!”
宫里?不知道这个时候会是什么事情?
既然是宫里传召,胡莺莺也不敢耽搁,赶紧地去了。
她穿着诰命夫人的衣裳,一路进宫,却被安排到了芳华殿。
庆妃姗姗来迟,略言笑几句,便道“着你来宫中也是为了告诉你,皇上可怜你辛苦,给刘大人赐了个美人,往后也有人同你分担了。”
胡莺莺哑然,皇上给刘二成赐了美人?这算是嘉赏吗?
她低垂着眉眼,什么都没说,庆妃笑眯眯的“等会你可先见见你那位妹妹,毕竟就要是一家子了,也不好太生疏。”
胡莺莺心中难受至极,可皇上赐下来的美人,还能怎么办?
她强忍着心中不快同庆妃道谢,庆妃很快说自己宫中还有是要先走,独留胡莺莺一人在芳华殿坐着。
殿外落英缤纷,胡莺莺心中凄凉、想到字迹还没见到刘二成呢,就要先见到别的女人了,忍不住的眼泪就要掉了。
第116章
刘二成远远看着, 心里疼极了, 皇上忍不住哈哈一笑“快去,瞧把你心疼的。”
刘二成领了命便不再等, 赶紧地下了阁楼往胡莺莺坐的亭子走去。
而皇上则是赶紧招手喊人“画匠呢?快来,把这幅场景给画下来!”
五六个全国最厉害的画匠立即都出来了, 准备好笔墨纸砚便开始画了起来。
胡莺莺坐在石凳上, 眼睛水濛濛的,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 心里也有气。
想必这就是皇上要赏赐给刘二成得美人?
不知道人家有妻子吗?还巴巴地凑上来!
胡莺莺心想你就等着, 我偏不回头!
可没想到, 这“美人”自己上前一下子抱住了她。
胡莺莺吓得立即站起来,却被人抱得更紧了,男人宽厚的怀抱里是熟悉的味道。
“怎的哭了?”他声音就在头顶。
胡莺莺一下子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又惊又喜, 又恼又怨,抡起小粉拳就往他胸口砸上去“你讨厌你讨厌你讨厌!”
她眼圈红的厉害, 很快就哭了。
刘二成抱着她,伸手揩去她面上的泪, 柔声安慰“我错了, 都是我的错。”
胡莺莺扑在他胸口, 哭了一会,又笑了“你终于回来了!”
刘二成还是克制的, 他瞧着怀里人都要哭花了的脸真想好好地亲一口, 但这是皇宫, 他不能放肆。
“我们回家说。”
刘二成摸摸胡莺莺的脸,牵着她的手去见皇上。
皇上远远地唏嘘,他总算明白刘二成为何那般恋家了,有个这样的知心人,相信彼此心里只有自己,谁不想要回家呢?
准了这两人回家,皇上还把画师画的画赏给了他们。
都是国宝级画师,技术一流,画的生动有趣又不乏唯美,胡莺莺看着画上自己拿拳头砸刘二成,忍不住也笑了。
刘二成这么一回来,全家上下都喜气洋洋的,尤其是糕糕与豆哥儿,好久未见过爹爹了,也是想的慌。
原本胡莺莺想着自己坐月子期间也没怎么管教俩孩子的学习,等刘二成回来就可以好好管教一番了,可谁知道糕糕与豆哥儿累的吭哧啃吃的把自己在爹爹不在之时写的文章和字全部翻出来了,堆满了一桌子!
“爹爹不在,娘又要生三弟,坐月子,我与二弟便自行练习写文章,练字,有的请先生看过,有的则是留着爹爹点评。”
爹爹不在,他们两个怕让娘操心,反倒更努力了些。
刘二成翻了翻那些字,不由得赞许“糕糕,豆哥儿,你们两个都是乖孩子,爹给你们也带了许多礼物,你们可去看看喜不喜欢。”
可谁知道,糕糕与豆哥儿根本不要。
“我就想跟爹还有娘在一起!爹,晚上咱们四人一起睡?三弟还小,让他与乳母睡!”豆哥儿还小,单纯地说出这番话。
胡莺莺忍着笑,刘二成肯定不愿意。
好说歹说商议了半天,糕糕跟豆哥儿这才恋恋不舍地去看自己的礼物。
刘二成把门一关,顺势搂住了胡莺莺。
“瘦了。”她身上的肉少了许多。
胡莺莺也不想把先前那些龃龉告诉他,只说是孩子都生了瘦了也正常,何况瘦了不是更好吗?
刘二成捏着她下巴“我尝尝瘦了的莺莺是何滋味。”
唇舌辗转,两人难分难舍,只是终究得顾及胡莺莺才出了月子不久,需要克制一番。
胡莺莺如何不知道男人在那方面不好忍?
两人又分离这么久,刘二成肯定忍得很是辛苦了。
她心里爱他,疼惜他,忍不住生出一个想法,刘二成却不愿意。
他舍不得,两人纠缠半天,最终他屈服了。
这一日吃晚饭,是一大家子一起吃,夏氏觉得奇怪“莺莺你脸颊怎的红了一片?”
胡莺莺还不知道该说啥,刘二成应声了“喝水烫的。”
好!胡莺莺赶紧装傻,什么也不说了!
刘家人口单薄,刘二成没有妾室,除了自己的三个孩子,就是另外养了娇娇和大宝,日子倒是也顺心。
因着娇娇何大宝是刘大成的孩子,胡莺莺也不便插手管教,便把一应日常用度给安排好了,其他的交给夏氏管教。
夏氏年纪上来了,多少也有些挂念另外两个儿子,便对娇娇和大宝也比较上心。
如今是在京城,娇娇住了几个月便觉得这世界太大了!
她求了二叔给自己改名,就跟着糕糕的大名刘宜安,她叫刘宜娇,大宝的名字则是跟着豆哥儿的名字喊。
在刘府待久了,娇娇也明白了一件事,这儿遍地是金,但若想弄到自己口袋里,那是不容易的。
她现在所求也不多,只希望能在合适的年纪借着二叔的身份地位嫁个还不错的人家,那样也对得起自己大老远从乡下跑到京城的辛苦。
另外,娇娇当然也希望大宝能出息了,毕竟大宝算是自己正儿八经的娘家弟兄,若是大宝出息了,自己才能有靠头。
娇娇的这些心思,胡莺莺没仔细考量,她也是有打算的,如今自己生了三个孩子也不想再生了,娇娇与大宝养在自家,再如何也要比亲戚强?
娇娇的亲事上她也是要上心的,这样将来娇娇与糕糕姐妹之间也能互相帮衬。
京城这种地方,一个人单打独斗,还真的很危险。
刘二成从江南回来之后皇上给了他十日休整,连着十日刘家闭门谢客。
刘二成也实在是累,不想去与旁人在来往,反正有要事的时候再联络就是了。
至于胡莺莺,她忙着看管小儿子,又要陪刘二成,自然也没有时间见客。
林氏与崔氏来了一次笑她忙的陀螺似的,也就暂且不来了。
萧秋水倒是被惹怒了,直言她多大的人了还儿女情长。
胡莺莺自觉与萧秋水关系也不错,干脆就承认了。
“我没多大出息,就是喜欢儿女情长这也没办法呀!”
萧秋水负气走了,一连俩月没再来。
转眼到了胡莺莺的生辰了,不知不觉,竟然就三十岁了,刘二成打算给她大办一场,胡莺莺觉得我没那必要。
但她身为诰命夫人,人情来往方面确实也需要办一下子,便吩咐了人去准备。
第117章
三十岁是个重要的年纪。
胡莺莺坐在镜子跟前, 看着桌上琳琅满目的胭脂水粉,一盒子一盒子俱是昂贵的首饰, 熠熠生辉, 漂亮的让人爱不释手。
曾经在乡下时,刘二成说将来要给她买一屋子的首饰,如今真的买来了。
她的库房里堆得满满当当的, 偶尔想起了一次进去找东西,自己都吓到了。
她如今可真有钱, 相公也依然爱她如旧, 儿女双全,也都可爱乖巧, 若说人到三十有什么遗憾, 那便是遗憾岁月的匆匆。
虽说人还是漂亮的,但已然没有那种青嫩之感了,她坐在这个位置上,也该有端庄肃穆之气。
胡莺莺伸手挑选了一支簪子, 云儿仔细地给她戴上,她又想起了张氏。
一恍好些年没见了, 这山高水远的, 不知道张氏如何了?
先前寄去的几封信,这俩月也没收到回应,胡莺莺有些焦灼, 心里头想着还是得催人去打听打听。
张氏疼她爱她, 她不能不担忧。
寿宴办的很是热闹, 宴请的人也不多,都是素来胡莺莺交好之人,家里请了戏班子,丝竹管弦声声入耳,刘家的厨子手艺也极好,一整日都是欢声笑语,倒是快活得很。
糕糕亲自做了一双鞋子给她娘,豆哥儿则是画了不少功夫作了一首诗工整地写下来送给娘亲。
娇娇与大宝也乖顺地送了礼物给自己的二婶,甚至刘梅花也带了梦姐儿前来道贺。
胡莺莺破例喝了不少酒,掌灯之后再支撑不住,被刘二成抱着回了房。
丫鬟服侍她熟悉一番,屋子里便只剩了他们两个。
胡莺莺酒醉之后更是宛如小孩子一般,她也忘了自己都是三个孩子的娘了,攀着刘二成得脖颈“你可都还未送我礼物呢!”
刘二成抱着她,亲了又亲,胡莺莺一巴掌推开他,故意撒娇“礼物呢?”
“礼物尚未做好,你得再等两日。”
胡莺莺哼了两声,但又笑了“你还能送我什么?新打的首饰?江南的丝绸?皇上的嘉赏?这些啊,我都有了。”
她跟他在一起之后寻常人想有的,她都有了,还真想不到能送什么。
末了,胡莺莺抱着他闭着眼,迷迷糊糊“我什么都有了,就这样就很好了,二成,我好喜欢你呀!”
刘二成轻轻一笑,他捏捏她的小鼻子,等到那礼物做好了,她肯定还是很喜欢的!
刘二成是从前与胡莺莺闲聊的时候听她提起来一种车,自己骑在上面用脚蹬着就可以往前跑,比马车轻便了许多。
他找了好几个工匠,大致说了下胡莺莺描述的东西,那些工匠反复地试验,做废了好几十辆车,终于差不多要成功了。
这车子是木头做的,车链子倒是铁的,两只轮子,人骑在上面就可以跑,但这车子也不好控制,寻常人骑上是会倒的。
胡莺莺生辰过了两日之后,刘二成喊她起来在花园子里散散步。
“我让人移栽了些花,你去瞧瞧。”
胡莺莺喜欢花,听到这话心里高兴得很,立即就随着刘二成一道去花园子里。
刘家花园子大,种了各种树木,刘二成也喜欢这样让胡莺莺高兴,反正这是自己得家,胡莺莺怎么高兴怎么来。
花园子里新栽了一大丛冬青,但这个品种的冬青与其他品种的又不一样,叶子形状好看的很,个儿长得也高,胡莺莺走过去好奇地摸了摸“这是从哪里移栽来的呀?”
刘二成笑“你扒开来看。”
胡莺莺扒开一瞧,就见那叶子底下竟然藏着东西!
她拉出来一看,竟然是一辆自行车模样的东西!
只是与她曾经见过的自行车不一样,这车子是全木头做的,只有车链子处才是铁制的,她张张嘴,心里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
半晌,她才语无伦次地抱住刘二成“相公!你真好!”
见她这么高兴,刘二成也满足了,胡莺莺是会骑自行车的,只是如今穿的裙子到脚踝处,根本不好骑,但胡莺莺实在是激动,撩起裙子就骑上去,她骑着自行车在花园子里一圈又一圈,许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本朝人讲究女子典雅,一举一动都要温柔,可刘二成对胡莺莺完全没这样的要求,胡莺莺原本就觉得没啥特别好玩的消遣,这下子有了自行车,每天都要骑一会儿。
府上没人管她,她玩的可是尽兴。
只是这自行车还是不够顺滑轻便,胡莺莺又叫来木匠,一起研究了一番,改进了不少地方。
这样,家里连着多出来好几辆自行车,胡莺莺便让下人们也开始学习自行车。
如今的交通方式实在有限,有钱人坐轿子,马车,骑马,没钱的人呢基本都是靠走,府里下人们去哪里自然也都是靠走,有急事的时间那就是靠快走,或者跑步。
这下有了自行车,出行真是方便。
原本有胆小怕事的不敢学,但见了学会的人去哪里都这么方便,也都跃跃欲试,没多久刘家的下人除了脑子特别笨得基本都学会了。
就连刘德忠年纪这么大,都也学会了骑自行车,倒是夏氏腰疼,不敢轻易尝试。
这段时间,街上的人时不时能看到些奇怪的事情,一个人骑在一个木头做的东西上,脚一蹬,跑的很快,人跑起来都追不上。
略一打听,便知道这是刘家的下人们,这东西呢是叫做自行车,说是刘家夫人发明的。
一时间,好多人眼馋起来,大家走路也实在是走得够了!
胡莺莺的自行车流行起来,有的女子认为骑自行车有碍观瞻,坚持步行,可瞧见人家骑自行车的冲她一笑,跑的飞快,忍不住又嫉妒。
自行车的事儿很快被皇上也知道了,他看着一个侍卫骑着自行车跑的飞快,忍不住鼓掌“哈哈哈哈,妙!实在是妙!”
这东西值得全国推广,简直是造福全民!
皇上特意着人大力推广自行车,简直等于鼓励人骑自行车。
胡莺莺见皇上也鼓励,干脆自己出资举办自行车大赛,不少人都踊跃参加,甚至有其他地方的人也慕名而来。
萧秋水原本打了主意不再与胡莺莺接触,可见她弄了个什么自行车,搞得如火如荼,没忍住又来找她。
“这车子当真好玩?”萧秋水依旧存疑。
胡莺莺点头“当然好玩,不信你骑上去试试。”
“我不敢。”
“我来帮你,你别怕!”
胡莺莺扶着萧秋水,教她骑自行车,她身上淡淡得甜香味传来,萧秋水没忍住浅浅一笑。
她发现胡莺莺这个人简直就是有魔力,明明发誓不再与她接近了,可如今却又忍不住。
忙碌了一上午,萧秋水竟然真的学会了骑自行车,但也累得不轻,胡莺莺让下人端了茶水过来,两人坐着吃茶。
萧秋水看着她轻松自如的样子,沉默了一会说道“你生辰我还未送你礼物。”
想起了自己生辰日胡莺莺是送了她一套书的,萧秋水一直记得。
胡莺莺倒是不介意“都过去了,我不是那种计较的人。”
“那若是你家刘大人忘记送你礼物了,你也会不计较么?”
胡莺莺吃了一口绿豆糕,笑“那自然不行,他不一样。”
萧秋水低着头没说话,好一会才道“我要送你的礼物,大约等会就到了。”
她这一说,胡莺莺好奇心也被勾起来了。
果然,也就一盏茶的功夫,外头就来人了,丫鬟说是来了一群人。
胡莺莺赶紧站起来,才走到门口就瞧见一群人站在那里,为首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穿着寻常的黑色棉布衫子,正在四下里看。
她身后跟着的几人,胡莺莺也十分熟悉。
张氏抬头到处看,终于看到了自己的闺女,她瞬间犹如被定住了一样。
胡莺莺快步上去“娘!”
张氏喜欢的握住她手“莺莺!娘想死你了!”
胡莺莺眼泪忍不住掉下来,要去抱张氏,可谁知道张氏不肯抱她。
“你身上这衣裳瞧着就漂亮的很,我还几日没洗澡了,不能抱”
胡莺莺哪里顾得了这些,还是一把抱住她,哭了好一会。
“娘,我想您!真的想您!一连数月没有信,我派了好些人去打听,只差自己回去了!”
胡莺莺埋藏在心里的伤心和难过一股脑地发泄出来,张氏摸摸她脑袋“我们早就打算来京城看望你们,只是中间回老家住了两个月,你的信约莫是送到了县城,故而没能收到。莺莺莫要哭了,娘这不是来了吗?”
是的,一家子团聚了,也没什么可哭了。
胡莺莺擦了眼泪,赶紧招待大伙儿进屋子。
胡来跟在后头四下看了一圈,触及萧秋水的目光时似乎有些害怕,赶紧转头了。
萧秋水也没多留,毕竟胡莺莺一家子团聚,她在这里做不了什么。
张氏一来,夏氏也很高兴,俩人是亲家,原本关系就好,如今凑到一起更是说不完的话。
刘家地方大,胡莺莺立即让人给安排了娘家人住的地方,胡来跟自己媳妇带着孩子处处都惊讶得合不拢嘴。
他们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妹妹如今这般发达了。
胡来主动对胡莺莺保证“妹子,从前是哥哥不好,但哥哥早就改了的,如今也踏实能干,不信你问你嫂嫂。”
旁边胡来的媳妇也点头,但又纠正自己男人“喊啥妹子?这也是你能喊得?咱们妹子是诰命夫人,你得喊刘夫人!”
胡莺莺噗嗤笑了“一家子哪里来那么多讲究?这些年来我在京城离得远,只能靠你们照顾咱娘,多有辛苦。”
胡来夫妇俩连连摇头“不辛苦不辛苦,都是应该的!”
张氏对胡莺莺如今的生活也十分满意,瞧着糕糕与豆哥儿以及小小的景瑜,心里头爱的不行。
糕糕乖巧,也追着张氏不住地喊姥姥,家里添了不少欢声笑语。
张氏是很疼胡莺莺的孩子的,她才来没几日,就亲手给糕糕以及豆哥儿做袜子鞋子,其实家里的衣裳等物都有专门的绣娘在做,手艺也极好,可张氏说了“姥姥做的东西跟其他人做的可不一样,那是辟邪的!”
胡来如今也的确是改邪归正了,做啥事都很靠谱,也喜欢小孩子,糕糕与豆哥儿便舅舅长舅舅短地跟着他。
因为自小在京城长大,糕糕跟豆哥儿玩的东西跟乡下都不太一样,胡来给他们弄了许多新奇玩意儿。
娇娇和大宝在旁边看着也眼馋,他们也想玩。
可胡来就不愿意了,他是非常讨厌刘大成两口子的,更不喜欢他们的孩子。
原先在老家时,胡来种的菜就被大宝拔掉过,这会儿他能不发脾气已经算好的了,哪里会带着娇娇和大宝玩?
“糕糕,豆哥儿,舅舅是你们两个的舅舅,旁人我可管不着!”
胡莺莺忙刘二成也忙,哪里注意得到胡来这般也就刘德忠瞧见了,可胡来是客人,且胡来说的也没错,他还能咋办?
大宝跑到自己爷爷跟前哭诉胡来舅舅不带他玩,刘德忠只能说“那谁让你自己家的舅舅死光了呢?”
再者,当初兰娘她哥也不是啥好东西,提起来刘德忠也有些生气呢。
大宝自觉受了委屈,又去找自己姐姐,娇娇隐忍地劝他,如今是寄人篱下,这点子委屈还是得咽下去的。
可是等她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还是咽不下去。
娇娇托人给三婶招娣寄信,告诉她二婶的娘家人都来京城了,吃香喝辣好不自在,她想了招娣那性子看了这信定然要来京城的。
不止如此,娇娇也不愿意再坐以待毙了,她没爹没娘,若是自己不想法子,以后要受的委屈更多。
其实刘二成意思是让丈母娘一家子在京城留下,家里也养得起。
这样胡莺莺也免受思念之苦。
但最终张氏还是拒绝了。
她是觉得在京城挺好的,但哪有丈母娘在女婿家长住的道理啊?
胡家人一商议,决定可以留在京城,但还是自己寻个买卖做做,单独立哥门户。
这样也是皆大欢喜。
胡家人很快就搬出去了,胡莺莺想了想也没强行留他们,反正张氏能留在京城,她照顾起来也方便,时不时让丫鬟送个东西过去都不是难事儿。
但是近来,胡莺莺觉得很奇怪。
她这人一向爱睡懒觉,家里没有请安的习惯,她不用给夏氏请安,糕糕跟豆哥儿也不用给她请安,但娇娇却日日带着大宝等在她房门口。
胡莺莺没觉得好,倒是觉得很困扰,吩咐下去让人告诉娇娇不用来请安,可娇娇依旧日日等到门外。
刘二成每晚都忙到深夜才睡觉,胡莺莺又想陪他说话,睡觉是不可能早睡的,就想第二日起来晚一点,这下有人等在外面,根本睡不踏实。
若这孩子是糕糕,她还能直说几句,可这是大嫂留下的孩子,她多说几句说不准孩子就有心理阴影了。
胡莺莺忍着困意起来,梳洗打扮,娇娇与大宝进来给她请安。
“二婶早安,这是侄女起早给二婶煮的银耳羹。”娇娇恭顺地走过来。
胡莺莺困的想吐,但面对小孩子,她只能笑笑。
“娇娇有心了,我尝尝。”
她只想睡觉,哪里想吃银耳羹?随手从梳妆台上拿了一把玉梳子递给娇娇“你一个女孩儿家,拿回去留着梳头。”
娇娇内心狂喜,她知道,二婶桌上的东西就没有不好的。
如此反复,娇娇竟然治好了胡莺莺睡懒觉的毛病。
胡莺莺渐渐也觉得娇娇其实有跟糕糕不同的地方,糕糕日常就是看书,学习女红等事儿,娇娇却把精力大多放在了学习厨艺以及规矩这方面。
因为胡莺莺在行走坐卧方面并没有太过在意,教给糕糕的也不多,更没有如何强制糕糕做个淑女,也一向不在意这些,糕糕便有些放飞,跟那些礼仪至上的家庭出来的小姐们还是不一样的。
但娇娇却不同,咖喱有教习得师傅,她学的刻苦,一举一动越来越刻板,差点把胡莺莺眼珠子都要吓掉了。
不仅如此,娇娇开始劝糕糕。
“你我都是刘家女,出门在外关乎的是刘家的声誉,切不可莽撞,否则二叔二婶辛苦打下的江山岂不是白费了?”
糕糕从小就自由自在,哪里被人这样说教过?
她虽然大部分时间很和气,被人这样反复说了几次,心中也有气。
“娇娇,你我各有千秋,有各自的活法,没必要干涉对方。”
娇娇依旧苦口相劝“你我岂能只顾着自己?二叔二婶辛苦至今,我们要为刘家挣脸面。”
糕糕懒得理她,喊了丫鬟便要出门。
她出门也随意的很,有时候自己穿着男孩儿得衣裳骑着自行车就出去了,若是穿着女孩儿衣裳才会坐马车。
糕糕今日穿了一身桃红色的裙子,上面绣着合欢花,瞧着甜美的很。
她神色不是很快,丫鬟轻声劝导“小姐您何必与她置气?再如何说您才是老爷夫人正经的女儿,是咱们刘家正经的小姐,她就是礼数再如何了周全,也不过是徒劳。”
糕糕根本没听进去,她是觉得娇娇有些烦人,但也没到那种让她忧心的地步。
她这是为了肖正言。
前些日子肖正言说是替人办事,到如今都还没消息,糕糕心里闹的慌。
自打孙府出事,肖正言处境更为艰难,离开了孙府的庇佑,在京城也如浮萍,糕糕私房钱不少,偷偷塞了些给他,他却说什么都不要,前些日子不知道怎的搭上了庄王府,要替庄王之子办一件事。
肖正言如今住在城东的一处巷子里头,地处偏僻,人烟稀少。
糕糕让丫鬟去敲门,半日没有人开门,她不相信,又自己去敲门,依旧是没有人开门。
估摸着人还是没回来,糕糕心里失落,只得返程。
她回去之后倒是没注意有人盯上了她。
娇娇的丫鬟溜回去就说了起来“奴婢打听了,大小姐时常出门去找一个男的,那男的姓肖,住在一个相当偏僻的地方。”
娇娇蹭的站起来“不会是跟人家不清不楚?”
糕糕这个年纪,若是有两情相悦之人也正常,但若是私底下跟一个江湖上的小厮乱来,想必二婶二叔再开明也是非常不能接受的。
这段时间糕糕时不时就去找肖正言,次次都落空,却被娇娇全部都盯着了。
她在心里暗暗高兴,糕糕若是真做出来那等伤风败俗之事,对她的处境帮助就太多了。
这一日难得刘二成没有晚归一家子坐在一起吃饭。
糕糕神不在焉,丫鬟耳语了几句,她脸上现出惊喜,匆匆吃了几口赶紧回房打扮一番。
等一切弄好,糕糕匆匆往家里后门跑去。
夜色渐浓,只有后门处一盏灯在发着微弱的光芒,那灯下面站着个清瘦少年,肩膀上背着个包袱,孤孤单单一个人,看着让人好不心酸!
糕糕眼睛一热,撒手朝他跑去“正言哥哥!”
肖正言原本满腹心事,在看清楚是她时也立即笑了出来,清俊少年,并未因衣衫破旧而敛了锋芒。
他没忍住胸腔里的暖意,握住糕糕的手“小糕糕,你还好吗?”
糕糕脸蛋儿依旧白嫩漂亮,通身穿着又是一件他没见过的裙子,她爹娘一向爱她,她自然没有受苦。
而肖正言,风餐露宿,面颊上不知道什么原因还留下一道浅浅得痕迹。
糕糕忍不住哭,反握住他的手“正言哥哥,我去求我爹,他一向惜才,人有热心肠,一定愿意帮你的。”
那样他也就不用这样拿命去搏前程了。
肖正言轻轻一笑“不行的,我会靠自己来拼一个未来的。”
那样的他,才能足以与糕糕匹配。
天彻底黑下来,四周都很静谧,小虫子的声音细细的,糕糕大胆地抬头“正言哥哥,你抱抱我。”
肖正言心里一震,他如何不想抱?可他如今握住她的手已经是逾越了,更何谈抱她?
“糕糕,你等我”他艰难地开口。
糕糕倔强“我不等!我就要现在!”
肖正言没说话,胳膊僵硬的一点也不敢动。
这会儿娇娇正安排丫鬟再做事情,没一会便有人气喘吁吁来喊“大人!夫人!不好了!花园子里失火了!就在后门那里!”
走水了是很危险的事情,一大家子立即朝后门赶去,可大家没瞧见什么走水的情景,却发现了糕糕!
夏氏一愣,急了“糕糕你在做什么!”
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跟男的在自家后门站那么近,还握着彼此的手,这不就是偷情吗!
夏氏还是很传统的人,自然不接受,张口就喊了出来。
娇娇也上去“糕糕,快回来!”
糕糕也惊住了,肖正言赶紧放开她,继而跪在了刘二成与胡莺莺跟前。
“晚生见过刘大人,刘夫人。”
要说不生气,那是不可能的,胡莺莺与刘二成都没说话,自家女儿才十多岁,就被这臭小子拐走了,若是换了脾气不好的旁人,只怕就要上手打了。
肖正言语气恳切“刘大人,刘夫人,晚生原是孙茂公子的伴读,于一次聚会上结识了刘小姐,晚生自知身份低微,但情不知所起,但一往而深。晚生自知罪该万死,但糕糕无罪,还望刘大人刘夫人莫要责怪糕糕,一切的罪责都是晚生的。”
他抬起头来,一张年轻的脸庞上也并没有多少惧意“晚生自打与糕糕结识,便想过今日,哪怕大人要了晚生的命,晚生也心甘情愿!若是大人肯留晚生一条命,晚生自有一天会拿功名与家业,跪在糕糕跟前求亲!”
糕糕眼泪哗啦啦地掉,她也跪下“爹,娘,是糕糕缠着他,是糕糕喜欢他,此事与他无关!”
刘二成心中之气渐渐消散,把肖正言叫到了自己书房。
而糕糕很是恐慌,她其实都明白,她爹哪里就是那种温润如玉的人?那样的人能走到现在吗?
朝廷大臣,哪一个不是杀人不见血的?
最可怕的是,她都不知道她爹会如何责罚肖正言。
糕糕被胡莺莺带到了自己房中,担心的一直哭一直哭。
胡莺莺叹气,给她擦擦眼泪“你知道自己几岁吗?”
糕糕抽抽嗒嗒“十三岁。”
“那你做的对吗?”
糕糕实诚地说“不对,娘,可是糕糕没忍住,糕糕是真的喜欢他”
她越哭越伤心,胡莺莺原本还想管教她一番,可是忽然就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
曾经她暗恋刘二成的事情。
那时候的自己,也曾这样无望地哭泣过?
以为两个人很遥远,以为自己肯定没机会了,以为那些隐藏的感情终究没有地方可以放置
酸涩无助的爱,看起来那么可怜。
糕糕还在掉眼泪“娘,您不会理解的,爹爹喜欢您,把您捧在手心里,事事以您为先,可是糕糕好不容易喜欢一个人,却没办法与他在一起谁让我爹是朝中大臣?谁让我娘是诰命夫人?你们肯定都不会多看他一眼”
胡莺莺把她搂到怀里“糕糕,娘都懂得,其实娘跟你爹也不是一开始就在一起的呀,那时候娘也很小,娘喜欢你爹,你爹却不知道娘是谁,那时候娘也是跟你一样常常伤心”
她母女俩说了好一会的话,这会儿刘二成正在书房里跟肖正言说话。
肖正言瘦弱的腰板儿挺得很直。
刘二成反倒笑了“说说看,你是如何打算的?”
年轻人说些空话的也太多了,太多年轻男子给女孩儿许下诺言,一晃就也消失了。
比如孙茂不就是一个吗?
肖正言明白刘二成的看法,他不卑不亢地说道“晚辈结交了庄王府之子,此次是前去西北搜集杨副将军犯罪的证据,若是事成,晚辈便有了机会与庄公子一起读书,晚辈不才,但考取功名也是有希望的。”
他句句真诚,没有丝毫隐瞒。
刘二成眸子一紧“忽然如此,你该知道,杨副将军是极其残忍之人,你入西北简直等于狼入虎口,还想拿到证据?”
肖正言坦荡地看着他“刘大人,晚辈的确拿到了证据,若是大人需要,晚辈自可拿出来。”
刘二成此时怎么还能不知道肖正言的确并非虎狼之辈。
他有勇有谋,只是出身不好罢了。
“起来,写下你的名字。”
肖正言听了这话,站起来走过去,刘二成的书案上是堆积如山的公文,他丝毫不惧,铺开一张纸,拿起笔龙凤舞地写下来自己的名字。
他的字还稍显稚嫩,但绝对飘逸,再练几年便是一副好字。
瞧见这字,刘二成觉得眼熟,肖正言解释自己便是许多年前他们夫妇救下来的那个小孩。
原来如此,刘二成此时也倒是觉得世上的缘分不可说。
他答应了肖正言给他机会,也尊重他的选择。
“庄王是个不错的人,但往后该如何选择,还是要靠你自己。”
肖正言很意外,糕糕的父母竟然这般放过了自己。
他心中感动至深,发誓要好好奋斗。
这事儿没给糕糕带来什么影响,反倒让她与肖正言见面更方便了。
如今肖正言虽然不方便出入刘家太多次,但偶尔带着东西来拜访刘二成便也能顺便见着糕糕,两人都很珍惜这样的时光。
这跟娇娇的计划不一样,她没想到二叔二婶这般宠爱糕糕,就连这样的事情都能容忍。
看来亲生的孩子就是不一样!
女子在这世上实在是不容易,娇娇便没再指望胡莺莺如何,她想着法子跟着胡莺莺出门去见客,处处作出一副大方得体的样子,倒是也结识了不少高门大户的小姐们。
因为刘二成在朝中正红,那些人待娇娇倒是也客气。
京城贵公子哥儿遍地都是,娇娇很快便认识了个马公子,此人门第与刘家比不算优异,但其父也是正经科举为官的,且这马公子又是正经嫡出之子,很会说话,娇娇一片芳心暗许,只巴不得也像糕糕一般早早地得了长辈同意。
娇娇与马公子略微说几次话,小儿女之间爱美渐生,终于马公子趁着无人之处拉了一把娇娇。
“刘小姐当心脚下。”
娇娇脸上飞了一片红云,抿嘴一笑“多谢马公子。”
他俩一来一往,这么地见了几次,马公子便隐约表明了心迹。
“我早已慕名,刘家小姐貌美如花,心中总想着若是往后有幸”
娇娇娇羞到了极点,马公子递给她一枚玉佩“刘妹妹,这是马某自小戴在身上的,若是你不嫌弃”
两人忸怩着,娇娇收下了玉佩。
自此开始,两人你来我往,不是玉佩香囊就是袜子汗巾,你送我我送你,娇娇心里高兴极了。
她将来嫁给马公子这样的人,一辈子也可以了。
想想糕糕的那个肖正言,穷小子一个,娇娇觉得自己眼光好多了。
平日在府上,娇娇也会无意中提到这些。
“咱们刘家,岂能与那些平民之家相比?”
糕糕听见了便会皱眉“爹与娘也是从小地方来的,如何了到了咱们这里便要瞧不起小地方的人了呢?”
娇娇笑着挽住她胳膊“今时不同往日,糕糕,咱们这种身份得姑娘,嫁人还是要看清楚家世的。”
糕糕拿开她胳膊,两人相处的时间越久,糕糕就越发感受到了娇娇与自己不同的地方,她看不上这些东西。
“我去见爹爹了。”糕糕要走。
她这些日子躲在家里不出门,便是在苦练绣技,为的也是将来给自己做嫁妆时憋什么都不会。
正言哥哥为自己努力,她也要有所准备。
贴身丫鬟提醒道“小姐,堂小姐近来好似与马家公子走的极近,想必她说的高门大户,指的便是这马公子了”
糕糕根本不在意“就是再好的男子又如何?我正言哥哥才是最好的!”
她主仆两个一边说话一边经过一处亭子,亭子里站着个年轻男子,瞧见糕糕时眼睛瞪得好大。
“这位是?”
身边的小厮说道“公子,这应当是刘家的小姐。”
马公子一愣“你胡说!刘家的小姐我又不是没见过,她送了我那么多香囊和汗巾”
忽然,他反应过来了。
怪道人人都说刘家大小姐生的沉鱼落雁,而他一直都很怀疑那些人的眼光。
在他看来,刘家小姐生的顶多算清秀,从来也没觉得是惊人之姿。
方才那位才是真的沉鱼落雁!
马公子内心一阵焦灼,身后娇娇带人来了,她精心打扮了一番,娇羞地看着马公子“不知今日马公子怎的到刘家了?”
她四下看了一圈,心想平时约着见面都在外头,这回马公子也太不谨慎了!
可谁知道马公子寒着脸“方才我瞧见一位生的万分惊艳的女子,也有人喊她刘小姐,据说刘大人可只有一位女儿,所以,还得你解释一番,这是怎么回事?”
娇娇怔住了“ 这个有关系吗?”
马公子心里大致也明白了,一股气涌上来“当然重要!非常重要!所以,你是刘大人的亲女儿吗?”
娇娇不敢相信,看着他“你在生什么气?马公子,你说你看中的是我的人,说我性格好,生的漂亮,你”
马公子闭了闭眼“你疯了吗!你敢骗我!你不是刘家的女儿?那你是谁?为何以刘小姐自居?”
他辛辛苦苦是想与刘大人的亲女儿结亲,只要成为刘大人的女婿,前途不可限量!
可眼前的是个什么东西?
娇娇心里都空了“我也姓刘,我是刘大人的侄女,我是刘小姐。但这些重要吗?你喜欢的是我这个人!”
她没忍住抓马公子的衣袖,想到两人抱也抱了亲夜亲了,难道马公子还想耍赖?
马公子却猛地甩开她“你算是哪门子的刘小姐!”
他拂袖而去,娇娇觉得心都要碎了,追上去抓住他袖子“不,你说过”
马公子非常不耐烦“我说过什么了!我那是骗你的!我告诉你,我喜欢的是真正得刘小姐,刘大人亲生的闺女!懂了吗?”
娇娇被他这么一弄,直接摔倒在地,眼泪瞬间掉了。
这么久以来,付出的一切都是假的?
原来家世才是最重要的?
她不敢相信事实,跑去夏氏那里嚎啕大哭。
“奶奶!孙女与马公子原本是两情相悦,可不知道为何糕糕要来插一脚,她勾走了马公子,孙女的脸还往哪里放!孙女不如一死了之!”
夏氏气的手都抖了。
其实一开始她是不支持糕糕与肖正言一事的,奈何儿子媳妇支持,她也无话可说。
按照夏氏的想法,自家好不容易混出来了,哪里还有下嫁一说?
糕糕自打出生就该是享福的,将来也不能吃苦,嫁给肖正言这样的人,只怕少不了苦吃!
这样就算了,如今娇娇竟然也与人私定了终身,还闹出来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
娇娇哭了半天,夏氏头皮发麻,干脆让人喊了胡莺莺与糕糕。
糕糕只觉得奇怪“我都不知道你说的马公子是谁,如何勾搭?”
娇娇眼睛红肿“可他的确因为见了你之后才要抛弃我!在见你之前,他对我很好,这肯定是你从中做了手脚!”
这话着实让胡莺莺头疼。
“娇娇,其他的不说,你可知道马家是什么人家?”
娇娇摇头。
胡莺莺叹息“马大人做官十几年,从未有过升迁,他宠妾灭妻人人皆知,四处巴结逢迎,这样的人家,嫁过去会有好日子吗?我明白你无父无母,想为自己挣一个前程,但那也要看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
娇娇不敢相信“二婶,马公子说了,他家家风淳正,定然不是这样的人!”
第118章
娇娇这事儿, 很明显是那马公子为了攀附刘家故意接近他,却搞错了对象,以为她就是刘大人的亲生女儿。
夏氏见娇娇咬死了是糕糕夺走了马公子,嫌弃地吐了一口唾沫“你难道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就你那张脸,姓马的一见糕糕就要对你这样, 你还觉得他是什么好人?”
娇娇脸色发白,她确实比如糕糕漂亮,但平时大家都是安慰她鼓励她, 谁这样说过?
胡莺莺叹口气“你既然在我这里长大我也没想过亏待你, 糕糕是我亲女儿,但我也会为你打算的, 我刘家如今虽说不是那顶级的富贵, 但也不差,你的婚姻大事, 我还能不为你考虑吗?”
娇娇咬唇“二婶当真这样想?”
胡莺莺摇摇头“你竟然如此不信我?我若是想苛待你,有一百种法子把你赶出去,可我赶你出去了吗?你好好地在家里待着, 吃喝用度, 没有人为难你, 但我也丑话说在前头, 你若是再攀扯糕糕我也是不会再容忍你。”
这让娇娇害怕了,赶紧说道“二婶, 我都听您的!”
夏氏皱眉, 她现在真是后悔收养这个丫头。
“那你倒是说说看, 你与那个马公子到底有过什么?”
娇娇一阵慌乱,赶紧说道“我们什么都没有。”
胡莺莺也没有再追问,这些事情终究是女孩儿自己的造化,她说的再多也是没用的。
但马家一事她还是上心了。
娇娇无论如何是刘家的人,马家的儿子敢对刘家下手,胆儿未眠也太肥了些。
马夫人作为礼部六品官的夫人,难得能见到胡莺莺,这一日两人恰好在昌和公主的家宴上碰着了。
其实马夫人早就知道自己儿子勾搭刘小姐结构搞错了对象一事,但她也知道胡莺莺虽然地位高但性子好,甚少对人发脾气,因此以为这事儿就这般就过去了。
可谁知道马夫人对胡莺莺行礼,胡莺莺却只偏头与旁边的崔氏说话。
她新涂的指甲鲜艳漂亮,崔氏不住声地夸赞“你惯常在这方面厉害,这颜色我喜欢,回头再去你那里顺一些。”
胡莺莺弯唇一笑“这个简单,回头我把方子写了给你。”
崔氏低声道“你那里方子可真多,近来宫里有娘娘问你要方子么?听闻皇上得了几个美人儿,各宫娘娘又着急起来。”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竟然都忘了还弯着身子的马夫人。
马夫人额上汗涔涔,身子僵硬,几乎摔倒。
更好笑的事,旁边那么多人,大家都当看不见,官场,后花园,哪里不是这样?
马夫人咬牙“刘夫人”
胡莺莺这才抬抬眼皮“马夫人客气了,请做。”
马夫人心中恐慌,整个宴席上都没吃好,回到家便说了此事。
她儿子马涛怒起来“肯定是刘宜娇那个贱蹄子在外说了什么!看我不找机会教训她!”
马夫人赶紧拦住他“祖宗,你且给我消停些!你若是再乱来,你爹爹的职位都不保了!”
马涛不怕,他觉得自家爹爹得乌纱帽是正经考来的,那个刘大人就这么能耐?
就算是不能去教训刘宜娇,他也有的是法子。
因为马涛经常到处玩乐,偶尔喝多了酒,胡话便多了起来。
“就那个刘家的刘小姐!我小嘴都亲过!又算什么啊?老子都看不上!”
这话传得多了,什么版本都有,还有人说是刘二成与胡莺莺的亲生闺女刘宜安跟马涛有过什么,这些肮脏的话传到胡莺莺耳朵里时都已经很晚了。
京城不少贵公子哥儿都知道了,不少人当成笑话。
胡莺莺简直气坏了!那个马夫人就这般不懂得收敛?
她把这事儿与刘二成一说,刘二成倒是觉得都是小事。
“我会处置的。”
原本胡莺莺还想着找个机会再警告马夫人一番的,岂料还没两日,马大人被贬了。
十多年未曾升迁之人,多少存在浑水摸鱼的心态,加之宠妾灭妻,随意找个借口都能打发了。
马大忍被贬之时还很懵逼,得知是刘大人授意,一时不忿去找刘二成。
他看着那个年轻却颇有城府的男人高高在上低瞥了自己两眼。
“马大人官场装糊涂可以,家里可不能糊涂了。”
马大人噎住了,他原本还想来声讨两句,但瞧见刘二成一个眼神,就有些瑟缩了。
等回到家,马大人终于知道了是这么回事,简直气不打一出来,狠狠训斥了马夫人一通,又用鞭子抽了马涛一顿,接着把马涛捆起来,一起去刘家谢罪。
可惜,刘家不给开门,马涛只得在大门口一遍遍道歉。
这事儿闹得挺大,算是挽回了刘家的名声,都道是马涛自作孽,刘家姑娘清清白白,岂会与他乱搞?
刘二成原本对娇娇与大宝是丝毫不管得,他跟他大哥之间都不见得关系多好,所以心里头觉得没让俩孩子流离失所已经很好了。
可是这回的事情,刘二成管了。
他把娇娇与大宝叫道一起,严肃说了一通,娇娇难堪的很,却一句话都不敢反驳。
京城人心险恶,是比老家复杂更多。
如此以来,流言蜚语终究是消散了,但知道内情的人还是有的。
特别是想跟刘家结亲的人,拼了命也要打听出内情。
有的人原本是想着攀不上刘宜安,娶了刘宜娇也不错,可是一打听到刘宜娇跟那个马涛嘴都亲了,那还娶个毛?
谁敢娶一个不干净的姑娘啊?
胡莺莺头疼至极,简直不想管娇娇的事情了。
更让人头疼的事情也出现了,招娣一家子轰轰烈烈地来了。
关键是他们还没有提前说一声,到了京城四处打听。
结果人家一听他们说是刘大人的亲戚,就各种好生招待。
客栈老板不收房费,好酒好菜供着,商店老板送衣裳鞋子首饰,招娣还没走到刘府呢,浑身焕然一新,简直像个有钱得太太!
这两口子精神得不行,一路被恭维得都要晕过去了,直到他们见到了刘二成。
刘二成平时这么淡定的一个人,差点被气吐血,只得着人一家一家地去送钱,总不能白拿旁人的东西是不是?
夏氏原本好久没见小儿子了,知道儿孙都来了,高高兴兴出来见面,却瞧见他们借着刘二成名义占了这么多便宜,心口疼得差点当场倒地!
刘德忠不太在意这些细节的也觉得丢人了。
“你们咋想起了来京城?家里待着不好么?”
刘小成不知道咋吃胖了,大腹便便的很是油腻。
“爹娘,二哥二嫂,我们那是因为想你们了呀!”
“说人话。”
刘小成咳嗽一声“那是因为娇娇写信,说京城好得很,劝我们也来。”
胡莺莺深深看一眼娇娇,其实娇娇也后悔呀!
她原笨也只是想让三婶一家过来帮自己壮壮威风,现在看来完全是添乱的!
偏生这两口子脸皮也够厚,意思就是既然来了,从此之后就不走了。
“二哥,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大哥现在不知道去哪里了,大嫂走了,只剩咱两兄弟难道还要分开吗?”
刘小成说的有理有据。
胡莺莺没说话,她早已对这两口子无话可说。
这俩人带着孩子大吃大喝,不过半日,夏氏已经忍耐不住大骂起来“你们两个这么多年了竟然还丝毫没有长进!除了吃就是吃!成何体统!”
刘小成两口子做足了准备来的,笑眯眯的“二哥如今这般厉害,吃一点又咋了?娘恁这样传出去人家会说咱们家兄弟不合,对二哥仕途也有影响!”
又来了夏氏为了保命选择回房,眼不见心不烦!
有着一家子活宝在,简直人人心梗,晚上刘二成躺在枕上,许久没有过这种失眠的情况了。
“我会想法子让他们回去的,他们在这里,咱们总会鸡犬不宁。”
刘二成叹口气,他是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摊上这样的弟兄!
胡莺莺抱住他“我明白你的心烦,这事儿咱们一起想办法。”
他俩说了半夜的话,胡莺莺困的眼皮都抬不起来了,最终睡了过去。
这一觉到是也很沉,只是后半夜她做了一个梦。
这个梦一开始很吓人,里面是有人向皇上告密,说是刘二成家里搜出来大量与外邦联络的书信,告他通敌卖国。
胡莺莺吓出一身冷汗,四更就醒了,赶紧推醒刘二成“相公你醒醒!”
刘二成以为她就是做噩梦了,一把搂住她,顺势亲了一口“莫要怕,再睡一会。”
“别睡了!起来去你书房!”
刘二成这才清醒了“怎的了?”
她一边穿上衣服一边告诉他梦里的场景“你定然是被人陷害了,你书房怎么会有那种东西?就在柜子顶上!”
他俩赶紧起身去书房,一番翻找,果然在柜子顶上翻到了一包书信,包裹得极好,里头却都是些番邦的文字,虽然不认识,但跟梦里好像!
这太恐怖了,刘二成也头皮发麻,赶紧找来火盆扔进去,一会儿功夫燃成了灰烬。
处理完之后两人也没敢有什么动作,回去之后依旧假装继续睡觉,直到早上才醒。
今儿早饭因为多了刘小成一家子,准备的更多了些。
酱鸭,三色水饺,糖醋萝卜,鸡蛋糕,燕窝粥,还有好几样小菜,看着满满当当的一桌子,招娣简直口水都要淌下来了。
她一边吃一边感叹“爹,娘,二哥二嫂,你们的日子也太好了!光是早饭都吃这么多样!”
夏氏摇头“吃饭的时候就崩说话了!”
她心想,二成下苦功读书的时候,起那么早睡那么晚处理朝政的时候,招娣可没看见,才会觉得这些东西那么好,得来的那么轻易!
招娣吃得开心,刘小成吃的更开心。
因为先前兰娘去世,胡莺莺寄回去的东西几乎都归了招娣一个人,因此两口子存了不少钱,在吃的方面便放开了,刘小成胃口大开,特别能吃。
刘家早餐样式多,但份量都不多,基本都是很精致的。
刘小成敞开了肚皮,竟然把桌子扫光了。
大宝有些委屈“二叔,二婶,我还没吃饱。”
旁边丫鬟赶紧说道“奴婢再去厨房拿!”
结果,厨房里的东西还没拿来,家里就乱糟糟得,门口冲进来一大群凶神恶煞的官差,很快就把刘家一大家子围住了!
带头的人厉声说道“刘大人,今日多有得罪!皇上得到密报,说要从刘大人这里搜些东西出来!”
这跟梦里一模一样,还好提前销毁了那些东西,因此胡莺莺与刘二成并不慌乱,任由那种人去搜。
结果,二十多个人搜了半天,也没搜出来什么东西,很是失望。
不过,他们依然要把刘二成带走。
夏氏吓得浑身哆嗦“不许你们带走我儿子!”
胡莺莺拦住她,低声劝了几句,又跟刘二成对了哥眼神,两人都明白彼此什么意思。
刘二成被带走,刘家也被重兵把守。
刘小成跟招娣简直目瞪口呆。
他们才来第一天,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夏氏瘫软再榻上,无助地哭“莺莺,二成不会有事?”
门口看管得一个官差冷笑“你们刘大人近日只怕回不来了!另外,若是他出了事情,你们一个个的都要砍头,谁也跑不了!”
砍头!刘小成差点被吓尿!
自己好不容易才吃出来个这么肥的头,如何你能砍?
招娣吓疯了“二嫂,你去跟那些人说说,就说咱们不是一家人,我们之前都在乡下,对你们的事情素来不知道呀!这些都跟我们无关呀!”
刘小成也点头“对对,我们但凡知道二哥赚的是黑心钱,要被杀头的,我们就是穷死饿死也不来的!”
看着这俩人,胡莺莺苍凉地笑了“拿着我们的银子时怎么不说这话?吃着我们的东西时怎么不说这话?靠着我们的名声从京城城门口一路吃到府上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话?!”
招娣心一横“那都是以前了!你也太小气!现在是你们要死了!为什么非要拉着我们一起死?”
夏氏气的在榻上哼哼,一句话说不出来,二刘德忠彻底看不下去了,拿着鸡毛掸子对着俩混蛋打了起来!
“我打死你们两个没良心的!”
刘小成与招娣依旧在求胡莺莺说说好话,不能让他们也死在这里。
最终,胡莺莺冷着脸说道“家里有地道,但是只能过去四个人,若是你们一家四口走了,往后爹娘,我与你们的二哥,都不会再认你们。刘小成看了门外官差手里的明晃晃的大刀,恐惧涌上心头,赶紧点头“行!我们这一走就与你们断绝关系!”
胡莺莺冷笑,带他们去内室开了一条地道,四个人很快沿着地道逃了出去。
夏氏哭着摇头“我只当没生过他们!”
此时,刘二成正跪在皇上跟前“微臣知道的只有这些!”
皇上点头“爱卿,朕是信你的,只是法布尔非要去你家搜查一番,弄了个人证说你通敌卖国,朕没办法,只能着人去搜查一番。”
刘二成面色凝重“皇上,臣斗胆谏言皇上也要搜查一番法布尔的府邸,臣,能搜出来东西!”
皇上对法布尔这个外邦降服之人早生意见,只是此人权利很大,打仗也有奇术,才一再容忍,如今听到这话,倒是生出来希望。
法布尔冷笑“刘大人好大的口气,你若是搜不出东西呢?”
皇上赶紧说道“你搜他的府邸什么都没搜出来,他搜你一回,也是应当的。这样才能扯平嘛。”
法布尔脸的发黑,但皇上开口了,他也只能忍着,但心里也很奇怪,刘二成家里的书信是他派人放好的,怎么会搜不出来呢?
刘二成带着人去了法布尔的府邸,他家院子是按照番邦习俗建造,构造与中原非常不同,弯弯绕绕看着很奇怪。
法布尔设置了很多机关,他想,这个世上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人能在这座院子里找到些什么。
可是他错了刘二成很轻易地破解了他的机关,找到了他的宝藏。
因为皇上也一同来了,在看到那扇机关的大门缓缓打开,里面成堆的兵器与黄金时,皇上大手一挥“拿下法布尔!”
这一回简直惊天动地!法布尔完全没有料到,自己会败在一个小小言官手里。
刘家人等到了掌灯时分,外头还没有动静。
刘小成一家子逃跑了,崔氏与林氏知道了这事儿,赶紧地想办法去营救刘家人。
萧秋水原本都打算睡了,又紧急拿了皇上曾经赐给她的令牌进宫。
她嫌弃马车太慢干脆骑马进宫。
关乎本朝皇帝的性子,萧秋水是知道的,帝王无情,莫说是臣子,就是结发夫妻,皇后,该杀的时候依旧会杀。
若是皇上真的动了杀刘二成的念头,那么刘家那么一大家子豪无根基背景之人绝对是要被株连的。
她越想心里越焦灼,远远地却看见了刘二成被一个太监领着往回走。
萧秋水立即停下来,纵身跳下来“刘大人出宫了?”
刘二成看着穿一身黑色披风的萧秋水,瞬间就明白了。
旁边太监笑道“萧姑娘可是为救刘大人而来?皇上可没有对刘大人如何,反倒嘉赏了刘大人呢。”
他们两人都没有说话,太监干笑一声“那刘大人,奴才就送您到这里了。”
刘二成拱手“有劳公公。”
这儿已经出了正经皇宫,这一条小道往前走便是大门。
萧秋水原想骑马回头,刘二成却开口了“我替她谢谢你。”
这话让萧秋水猛地拉紧了缰绳“不必。”
“我是她夫君,你与她交好,照顾她,爱护她,我必须得谢谢你。”
萧秋水眼中湿润“你是在炫耀什么?”
刘二成轻笑“刘某并非喜爱炫耀之人,世间缘分难说,莺莺聪明,但性子却又单纯,她也是希望你能幸福的。”
萧秋水活生生吞下眼泪,上马疾驰而去。
这一回,刘二成不仅没有被责罚,反倒因为扳倒法布尔有功,又得了升迁。
连着几日上门道贺之人非常地多,刘小成与招娣后悔莫及,原本还怀疑这是不是刘二成夫妇两人的计谋,但是却发现他们在关键时刻抛弃父母兄弟逃走的事情已经成了京城的笑话。
这俩人走在街上,一不小心被人认出来就会得两个臭鸡蛋!
他们一家子最终在京城呆不下去了,只能灰溜溜地回老家去了。
如此刘家倒是安静了不少,自打这次的事情,娇娇也老实了许多,她算是彻底明白了,像三叔三婶那样,到最后捞不到什么好处,还不如安分点呢!
娇娇虽然姿色不怎么样,从前又与马涛出过那样的事情,可随着刘二成在朝中日益重要的地位,还是有人想与娇娇结亲。
毕竟跟糕糕结亲是一件很难得事情,但是娶刘宜娇就很简单了。
眼见着娇娇与糕糕一转眼十五岁了,胡莺莺心里琢磨着也要给他们定下来亲事了。
糕糕跟肖正言如今还是两情相悦,肖正言如今十七岁,去年刚中了举人,年少有为,还被皇上特地夸赞过,京城许多人都道他极有希望进前三甲。
肖正言坦言是想等又了家业再娶糕糕,也算是给她一个安身之处,如金糕糕年纪也还小,此事便先定了下来。
至于娇娇的亲事,定的是崔氏娘家的侄子。
崔氏娘家门第不低,颇有财力,其实在胡莺莺看来那是娇娇高攀了,但对方因为看重是崔氏做媒,说的又是胡莺莺养大的孩子,便同意了。
这亲事娇娇还是很满意的,瞬间对胡莺莺热络起来。
她如今都是叫“婶娘”,但是想着胡莺莺只有一个女儿,若是自己改口喊娘,也显得更亲热,便试探性地喊了,胡莺莺没多大反应,娇娇干脆直呼她“娘”。
这些事情胡莺莺不是很在意,她是知道小孩子的那些心思的,但将来的日子能不能过得好,还是要看娇娇自己如何过。
否则就是皇帝的闺女,也不见得日子就幸福了呀!
俩女孩儿的亲事基本敲定,大宝与豆哥儿还要再等几年,景瑜更是还小,区区三岁。
更何况,景瑜是皇帝给起的名字,后又招进宫见过几次,喜欢的很,明年就得进宫给十一皇子当伴读了。
胡莺莺有些担心景瑜的安危,但想想人生哪里就是十足安全的了?
也许这就是景瑜的命!
她发觉自己一眨眼也在京城待了许多年了,有时候也想出去散散心,顶多也就是去京城乡郊处自己家包下来的农田那边住几日。
这个时代的交通实在不方便,否则可以去好多地方游玩。
胡莺莺心里痒痒,越是想出去玩就越觉得家里闷得慌。
这一日刘二成从宫里回来,告诉她一个消息。
“皇上要去杭州,指派了我跟着。”
胡莺莺瞬间就不高兴了“你又要出远门?杭州那么远,你这一去至少两三个月回不来,唉。我好惨。”
刘二成捏捏她脸蛋“皇上说了,要带着你一起。”
胡莺莺惊喜得简直要跳起来“当真呢?!皇上怎么会要带着我一起?”
这事儿说起来还是胡莺莺挑起来的。
她前几日一直在念叨那句“休说鲈鱼堪脍”,刘二成在与皇上聊起来杭州年景时就说到自家娘子近来也在念叨杭州呢。
这下子就勾到了皇上南下杭州的心。
并且,皇上还决定让刘二成带着胡莺莺。
这可是大喜事!
胡莺莺立即就答应了,她像旅游啊,真的太想旅游了!
出发的日子定在半个月之后,胡莺莺便打算收拾些衣服干粮之类的。
可谁知道刘二成提醒她“只用带些衣裳就可以了,吃食什么的不用管,皇上随身带着的有御厨,饿不着咱们。”
胡莺莺想想也是,皇上,那是被几十上百个人一起伺候的,能缺啥?啥都不缺!
但胡莺莺也还是具有风险意识的,她略微有点带了些面粉,制作了些牛肉酱啥的,塞到了包袱里。
因为是作为皇上的随从,他们便不能再带下人,出发那日只带了两只包袱。
糕糕与豆哥儿艳羡极了,也想出门玩耍,可惜爹娘不到他们!
胡莺莺这回真的涨了见识,她一下马车就见到了皇上的仪杖,浩浩荡荡,无边无际。
他莫名其妙有些害怕,但好在刘二成陪在身边。
还别说,皇家的配置一应都是好的。
就光是胡莺莺与刘二成坐的那马车里,酒配置齐全。
座位不知道是铺了什么棉垫子,柔软的很,坐着让人都想睡着,各色糕点小吃,茶水,牛乳,水果都放在小抽屉里,打开就能看到。
马车帘子拉开,就能看到外头的景色。
最舒服的是,他们的马车离皇上得不远,,隐约还能听到皇上那辆马车里传出来女人唱歌得声音。
刘二成低声告诉胡莺莺“这是皇上新得的舒美人,有一把好嗓子。”
这嗓子真的不错,听的人骨头都要软了!
胡莺莺脑袋一转“我要是皇上,我也喜欢美人儿!这歌儿唱的真动听,我算是明白你们男人为何喜欢美人儿了!”
刘二成哼了一声“你也可以喜欢美人儿也没人拦着你。”
古往今来,什么奇特的事情没发生过?女人喜欢女人,也不算什么太奇怪的事情!
胡莺莺笑了“可是我喜欢男人呀,我还只喜欢你!”
这话刘二成特别喜欢听,拿起来一块糕点喂给她吃。
皇上的身子得尤其注意,马车也就行了半日,便就地休息。
刘二成被叫去问话,没一会也就回来了。
胡莺莺很好奇皇上问的话。
“他说啥了?若是政事你就不用告诉我,若是好玩的也告诉我听听!刘二成无奈地摇头“皇上说,刘爱卿你素来疼爱妻子,若是你夫人有什么要的,只管告诉宫女,一应都满足。”
胡莺莺抿嘴一笑原来刘二成害怕媳妇,连皇上都知道了!
刘二成倒不觉得好笑,他觉得很正常!
这马车停下来,接下来便是要做吃的了。
御厨纷纷下车,摆开做饭的阵势。
因为就地休息,胡莺莺便下车与刘二成到处走走散散心。
看着御厨们做饭熟练的样子,胡莺莺很惊叹那花样实在时太多了!
可一回头就发现刘二成似乎脸色不对。
“相公你怎么了?”
刘二成摸摸自己腹部“上回去江南不小心受了寒气,自打那次回来,多行一点路,肠胃就不舒服。”
这一点胡莺莺从未听刘二成说起来过,不由得着急起来“你怎的从来没跟我说过?”
刘二成摸摸她脑袋“在家时没发作过,何况也不算大事,可以忍受的。”
胡莺莺心疼得很“你肠胃不舒服,那铁定是不能吃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了。”
御厨们烧饭真的花样太多,就是白灼一个青菜,还要以鸡汤打底呢!
她知道刘二成是喜欢吃清淡口味得东西,便动了心思,先让刘二成回马车休息。
胡莺莺跑去借了一口锅,生火烧水,而后自己拿出来带来的面粉,做了一锅鸡蛋青菜面疙瘩。
这是一道非常清淡的饭,再配上她自己带的香菇酱,吃起来真是太舒服了!
胡莺莺做了一小锅,两人躲马车里吃,正吃着呢,前头传来乱糟糟的,他们的马车也响起来。
李全着急地问刘二成“刘大人,皇上这胃口全无,什么都不肯吃这可怎么办啊!”
刘二成吃了面疙瘩,舒服多了,赶紧下了马车“公公别急我去瞧瞧。”
等刘二成到了皇上所乘得马车门口一看,就见皇上的马车里摆满了精致的菜肴,可他皱着眉头连连摆手。
“朕,一个都不想吃!”
刘二成耐着性子劝“皇上,龙体要紧,您想想看,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微臣帮您想办法。”
皇上凝眉头“朕年轻时上战场,肠胃受损,这多年来一坐马车就难受,就想起了那些苦日子!这些精致的饭菜更是难以下咽!可是那些御厨竟然说不会做乡野小吃!朕的天下,不知道多少认还只能吃乡野小吃!”
其实刘二成觉得这皇帝纯属没事找事。
他正好好地在吃自己媳妇做的饭,还要来哄他,真没意思!
但谁让人家是皇帝?
刘二成正准备抓紧哄完接着回去吃面疙瘩,皇上的狗鼻子又十分灵敏“你吃了什么?朕闻到了。”
“微臣吃的是爱妻所做的面疙瘩。”
刘二成如实回答。
皇帝眯起眼睛“拿来。”
没办法,谁让人家是皇帝啊?
刘二成只得把胡莺莺做的面疙瘩给端了过来,御厨们都大惊失色。
“皇上!如此粗糙的食物断断不能入口啊!”
“皇上!此饭绝对有损龙体!”
在一群御厨苦口婆心的劝告下,皇上把面疙瘩吃光了。
“舒服,朕这一路的饭食都让刘大人的妻子来负责。”
天降一口锅,万万没想到,但胡莺莺还是只能照做。
还好,御厨们带的食材非常地多。
胡莺莺对皇上自然没有那么用心,可也不敢太过不用心,今儿一道面疙瘩,明儿一道苞米渣子粥,可皇上偏偏吃的高兴极了。
这也不算啥,一路上吃了六七天,太医来把脉,说皇上身体平稳许多。
皇上自己也说道,这几天吃饭吃的很舒服,浑身通泰。
他特意看了一眼胡莺莺,再次说道“刘爱卿,你这夫人的确厉害。”
胡莺莺发现,自己其实很懒的,她并不想给皇上做饭,她想伺候的人只有刘二成。
还好御厨们终于痛定思痛,学会了她那些粗糙的饭菜,不用胡莺莺下手了。
但偏生,皇上的狗鼻子很灵敏。
大半夜的,胡莺莺自己偷偷泡一个自己带来的简易泡面,原本想跟刘二成分享,被皇上闻到了,立即叫人端走了。
胡莺莺
在陆地上走了约莫半个月,终于换了个交通方式,一行人上船了。
这船非常地大,所以舒适感比马车好多了。
船上的房间基本跟陆地上的正常屋子差不多了,住着也方便许多。
因为住的地方宽敞了,皇上也开始频频喊刘二成过去商谈国事,胡莺莺自己就有些无聊了。
她瞧见负责伺候自己跟刘二成得丫鬟琉璃很是聪明,便开始于她说话。
琉璃长得清秀,一笑起来梨涡乍现,胡莺莺觉得我很是眼熟。
她手巧的很,会做的东西很多,对胡莺莺也非常恭顺。
“刘夫人名扬四海,我们做女人的哪个不羡慕刘夫人?只是并非所有人都有刘夫人的命好。”琉璃感叹。
胡莺莺笑道“你也不算差了,能陪着皇上南下江南,也是宫中资历高的人啦,等过两年年纪一到,说不准皇上就给你赐婚。抑或你自己有本事,也能一飞冲天。”
琉璃往门口看了看,笑道“上一个一飞冲天的宫女已经被舒美人代替了,若说一飞冲天,刘夫人更有这样的资本,可也不是每个人都想一飞冲天的。”
“那你想要什么样的人生?”胡莺莺好奇。
她看着琉璃的身段,面孔,一举一动,都是娴雅大方的,若非琉璃做的是下人得事情,她都要怀疑琉璃是个出自名门得大小姐了。
“琉璃想要同刘夫人一般的人生,只是不太可能了。余生只希望能有个良人相伴,哪怕我不是他最爱的也行。”
这要求太低了,胡莺莺鼓励她“你不要看低自己,我倒是觉得你很好的。”
琉璃收拾好桌子,又过来给胡莺莺捏肩,一边在房间里点燃了一枝香。
“夫人坐船也很累了,我帮夫人捏肩。”
胡莺莺当真觉得琉璃手法很好,人也特别好,琉璃捏了没几下,胡莺莺就舒服得困了。
“我实在撑不住,若是大人回来,你告诉他我先睡了。”
琉璃轻笑,给胡莺莺盖好被子拉好帐子,轻轻退出来。
她站在船栏杆旁边,看着浩浩的江水,吹着冷风,站了很久。
这世上的女人她谁都不羡慕,就只羡慕胡莺莺。
这几日贴身伺候胡莺莺,她瞧见了胡莺莺身上的每一处细节。
那手上的皮肤,脸上的纹路,全部都看得见,这是个非常非常幸福的女人。
之所以这般幸福,大约就是归功于刘二成的专宠。
记得他们才入京时,琉璃还小,没听说过多少他们的事情,后来听说的多了,印象就深刻了。
一开始大家当玩笑,说那个刘二成只娶一个妻子,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这世上新婚之时扬言只爱一人的男人太多了,有哪个坚持到了最后啊?
可是渐渐的,大家发现刘二成真的只娶一人。
有人说,兴许他就是做做样子,说不准养了外室,抑或出入青楼。
可事实是,刘二成没有。
他真的是在一心一意地爱着胡莺莺,用尽所有力气去宠爱她。
那一年刘二成奉命去江南,被人刺杀了,这事儿刘二成瞒得紧,旁人都不知道,可琉璃听说了。
父亲说“那刘二成伤得严重之时身上的衣裳都是血,男人不懂伺候,一女的想帮他脱衣服他都不肯,咬着牙自己换的。这世道还有这样的男人,也真是奇特!”
琉璃站在船边,想着父亲的话,也笑,确实,好奇特!
刘二成从黄上的屋子里回来,急匆匆的,他怕胡莺莺一个人无聊,便想早些回来陪她,大老远就瞧见那熟悉的身影靠在船边。
“莺莺,外头风大,进屋去。”
琉璃回头,就瞧见一只僵住了的手,她施了礼“刘大人,夫人已经睡下了。”
刘二成觉得自己大约是糊涂了,他竟然认错了身影!
“嗯。”他转身要走,琉璃赶紧跟上去。
“大人可是要写字?夫人嘱咐过,大人胳膊不宜长时间累着,尤其不能研墨,奴婢伺候大人研墨。”
刘二成刚想开口,琉璃冲他一笑“奴婢知道,大人待夫人情深意重,不爱与其他女子共处一室,奴婢给您研好墨,就自行离开,只是大人记得怜惜自个儿的胳膊,若是不舒服了,奴婢也是要生气的,大人这是牵连奴婢了。”
这话没毛病,刘二成只得说道“行,我知道了。”
琉璃站在那里,刘二成忍不住去看。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种熟悉感,觉得琉璃跟胡莺莺很像,尤其是很像年轻时候的胡莺莺。
明明这两人长得不像,也许是那双眼,那种说话的语气,有那么一点点地相似!
连着几日,都是如此,琉璃给胡莺莺捏肩,总能让她很舒服地睡着了刘二成从皇上那里回来之后,便只能见着琉璃。
一开始琉璃是磨墨,然后走人,到后来还会松些点心之类的过来。
尤其是那盏冰糖雪梨。
“大人务必要喝,夫人担心您的身子,白日里念叨了好些次,大人若是不喝,便伤了夫人的心,奴婢得看着您喝。”
琉璃这般,刘二成也不太喜欢多说话,便一口气干了。
那仰头之间的气势太过潇洒流畅,琉璃垂下眸子,接过来碗。
刘二成捏过的碗部边缘还带着余温,她用指腹摩擦一下,微微笑了。
这几日刘二成愈发觉得哪里不对劲,他已经很努力去分辨了,却发现越来越经常把琉璃根胡莺莺弄混淆。
这两人声音竟然也越来越像了。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在船上待久了,脑子晕了!
船上的日子的确枯燥得很,胡莺莺无聊,刘二成不看公文的时候也是非常无聊。
倒是皇上那里夜夜笙歌,并没有什么无聊的地方。
胡莺莺便有些异想天开了。
“相公我也给你跳舞好不好?”
刘二成倒是没见她跳过舞“你会跳舞?”
她其实很小的时候也学过,学的是芭蕾舞,这么多年也差不多忘光了。
“我试试嘛,只跳给你看,跳的不好你也不许笑我!”
“我何时笑过你?就是跳得不好,你也是我最心爱的人。”
胡莺莺换了一身白衣,恰好今儿月光好得很,便就在北边的船板上开始翩翩起舞。
芭蕾舞的动作不算复杂,她一圈一圈地转,白色衣裙随着她飘洒,月光下有种清冷的极致美感。
刘二成目不转睛,看得着迷。
他原先是不爱看什么歌舞的,总觉得是女人取悦男人的东西,说难听了是献媚讨好。
可等到胡莺莺在自己跟前跳舞,他又觉得这就是艺术,就是人世间最美好的东西。
胡莺莺一旦跳起来也觉得非常快乐,一圈一圈,跳得停不下来。
今儿恰好皇上有舒美人陪着,多喝了几杯酒。
美人再好,歌声再动听,这都听了一路了多少有些腻了。
恰好一个宫女吓得喊着说北边船板上有鬼,皇上便带人过来抓鬼了。
可是,哪里有鬼啊?那分明是个大美人!
皇上眼睛一眨不眨,舒美人后悔的很,拉着皇上就要走。
“皇上咱们回去,这里风大。”
皇上甩开她胳膊“等等,朕好像看见了个美人?”
舒美人暗暗咬牙。
半晌,胡莺莺终于停了,扑到了刘二成的怀里“相公,你喜欢吗?”
刘二成当然喜欢,一把抱起了她回去了。
皇上站原地没说话,好一会才挥袖子“走。”
可是人一旦看见过了某些东西,就会觉得念念不忘。
胡莺莺是臣子的妻子,可这天下都是皇上的。
在皇上连着赏了几次点心之后,胡莺莺慌了。
“皇上不会对我有什么想法?”
琉璃劝“夫人多虑了,您是刘夫人,皇上就算再贪恋美色也不至于如此。”
胡莺莺咂舌“但愿是!”
琉璃又问“那若是皇上真的瞧上了夫人,夫人打算怎么办呢?”
胡莺莺托着下巴,没说话。
皇上这个人,真的不算是什么绝对的君子。
若非胡莺莺是刘二成的妻子,他早就下手了。
可胡莺莺偏生是刘二成的妻子,他什么都做不了。
这一日胡莺莺又睡了,琉璃给刘二成磨墨,提到了这事儿“皇上很赏识夫人。”
刘二成手中的笔一顿“你倒是了解皇上。”
琉璃闭嘴没说话,她看看刘二成,发现他似乎什么表情都没有。
船很快靠到了江宁一带,皇上派了刘二成下去一趟递交些东西,因为胡莺莺身子不太好,便留在船上休息。
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晕船的缘故,胡莺莺很困,每晚吃了晚饭由琉璃捏捏背很快就睡着了。
刘二成下船这一日,她更是吃了中午饭就没忍住睡着了。
胡莺莺最近睡觉还睡得很死,一觉睡过去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晚上刘二成回来之后她才醒,忍不住碾他身上“你出去半日我竟然毫无感觉。”
这一趟出来马上一个月了还没到杭州,路上风景也多,的确很美,可是舟车劳顿,实在是太辛苦了!
她都有些后悔出门了,但更心疼刘二成从前独自一个人去江南办事。
刘二成抱着她,从怀里拿出来两只香葱烧饼“还是热的,吃。”
她喜欢这种小吃他都是知道的。
胡莺莺果然很高兴,赶紧吃起来。
可是,刘二成在她身上闻到了一种熟悉的味道。
在皇上身边那么多年,他也与皇上离得近过,明白那种独一无二的味道是什么。
那是龙涎香!
“你见过皇上了?”刘二成心在颤抖,但声音依旧平稳。
胡莺莺觉得奇怪“没有呀,我一直都在睡觉。”
刘二成嗯了一声,但是一低头就瞧见她领子里有一根白发。
胡莺莺的头发很好,黑黢黢的,一丝白的都没有。
这这整个船上,有白发的人就只有几个。
其中,有白发,又有龙涎香的人,便只有一个。
刘二成什么也没说,就那么看着胡莺莺吃光了烧饼。
他心中乱的一塌糊涂,心里想着一万种可能。
忽然,外头甲板上一阵惊呼。
“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啊呀!可是咱们都是北地之人,没有人会水!”
“刘大人想必是会的!刘大人刘大人!”
刘二成与胡莺莺一道出去,就瞧见大家都在喊,说着好像是琉璃落水了。
胡莺莺也急,这些日子来琉璃照顾自己照顾的很妥当,可正当她要催促刘二成去救琉璃的时候,刘二成开口了“我不会水。”
既然他开口说不会了,旁人也不好说什么,倒是胡莺莺有些惊讶。
很快,船上会水的侍卫来了跳下去把琉璃救了上来。
琉璃浑身湿透,被救上来奄奄一息,看着刘二成与胡莺莺的眼神非常冰冷。
这事儿还惊动了皇上,皇上皱眉“怎么搞的?还有人落水?”
没等其他人说话,刘二成出来跪下了。
“皇上,臣有事启奏!皇上看他一眼“说。”
“臣今日上岸办事,回来之后发现有人蓄意诬陷圣上,臣不得不彻查此事。”
“哦?!诬陷朕?如何诬陷的啊?”
“臣在臣爱妻得房中闻到了龙涎香另外看到了白发,有人蓄意离间臣与皇上,想设局让臣认为皇上看上了微臣爱妻。”
皇上没说话?
他是看上了,但他可没动手,因为目前的刘二成对他来说很有用。
这种事被说出来简直就是触了皇上的逆鳞,他猛地一拍桌子“查!给朕彻查!是谁!”
外头琉璃已经醒来,浑身发冷。
刘二成喊人把她带进来,声音冷淡“琉璃,你是要自己招供,还是等我一一查出来?”
琉璃抬头,那双蓄意学了胡莺莺得眸子里都是楚楚可怜“我不懂大人的意思。”
“你很会磨墨,手法娴熟,字写的也不错,很显然,不是随便哪个宫女都能做到的。你也很会按摩捏肩,只要你给我夫人捏肩她很快就会睡着。可是,这世上真的有这么厉害的本事吗?”
琉璃眼睛微微发红,皇上很不解,胡莺莺瞬间后怕起来“琉璃!是那个香!你每次都会点香!你在故意让我睡着!”
刘二成冷淡地看着琉璃“你模仿我夫人的姿态,声音语气,意图蛊惑我。你故意喊叫惹得皇上出来赏月,你故意落水想让我救你。”
琉璃紧张的呼吸都加快了“刘大人未免太自信!我这般做有什么意义?”
“有什么意义,便要你自己招供了,你若是不招供,只会下场更惨。诬陷圣上觊觎臣子的女人,你知道是什么罪过吗?”
琉璃没说话,皇上更是沉默了。
皇上这个时候唯一能做的就是痛斥这些人对自己的污蔑,但他心中也非常不痛快,总觉得是被算计了。
琉璃不敢开口,但是心中也非常不服气,她已经非常非常小心了。
“刘大人还有什么证据吗?不妨全部都说出来。”
刘二成继续说“你提醒我胳膊受伤一事,可我夫人并不知道我去江南被刺杀的事情,所以,你必定认识一些知道我这件事的人。我想来想去,总算想起了你跟谁长得像,江南提督顾大人,是你父亲?”
琉璃眸中光色尽散,刘二成继续说道“当年,是我亲手处死了他。”
第119章
刘二成去江南办织造局一案时, 虽说去的时候阵仗极其微弱, 但手段狠戾,表面没起风浪, 人人都以为赫赫有名的江南提督是误食了毒药而死,事实上是刘二成活生生逼得他畏罪自杀。
琉璃想起来自己父亲绝望地吞下掺了□□得忙粥之后嘴角带血得样子,心里就痛得要死。
她娘说过, 当今圣上蛇蝎心肠, 不顾臣子有过多少功勋, 一旦有错便赶尽杀绝。
身为父亲的女儿, 她必须要报仇, 她得杀了皇上, 得杀了这位城府极深的刘大人。
琉璃想过, 她能成功的几率并不高, 何况父亲重视姨娘所出的女儿, 并不如何疼爱她, 她不得不为自己考虑。
原本她是想报仇的,可惜,在宫中见了几次那位刘大人之后,在听说了种种朝廷风云之后,她才知道自己的爹害死了多少人。
她爹是个坏人,是刽子手, 而刘大人, 才是不可多得为民请命的好官。
刘大人, 刘大人, 琉璃日思夜想,她想,你刘大人夺走了我父亲,夺走了我家的荣华富贵,那么就把你赔给我?
琉璃低垂着眸子,一言不发。
皇上眯起眼睛,露出危险的气息“所以,你这个宫女是前任江南提督的女儿?你想害朕?”
琉璃摇头“琉璃没这样想。”
皇上猛地砸了一下面前的桌子,碗碟杯盏尽数掉到地上碎成了片。
胡莺莺始终一言不发,皇上看了她一眼,烦躁地挥手“把这个宫女拉出去办了!”
琉璃浑身一颤,漂亮的眸子里汪了水,看向胡莺莺,而胡莺莺则是平静地看了她一眼。
那一霎那,琉璃忽然明白了“刘夫人!刘夫人!好!好一个刘夫人!谁知道你聪慧过人!原来,我竟然是被你利用了!”
她很快被拉走了,眼睛血红,皇上烦恼地挥手“都退下!朕要歇息了!”
胡莺莺因着闻了琉璃所制作的香,还有些昏昏欲睡,刘二成搂着她往外走,经过船板上被风一吹清醒了许多。
两人回到自己房间里,外头隐约传来琉璃的惨叫声。
刘二成冲了一碗藕粉“这儿的藕粉是前几日有渔船经过,李公公着人买的,清甜细腻,你一定爱吃。”
他其实在家时不太做这些事情的,偶然一做便有些生硬,冲了半日竟然都没有成型。
胡莺莺起身走过去,接过来瓷勺子“我来。”
她心里其实是有些愧疚的。
琉璃都明白的事情,刘二成能不明白吗?
她可是研究过制香的,不出两日就察觉出异样,闻得出来琉璃所点香的怪异之处。
之所以纵容琉璃这样做,也确实是为了借着琉璃断了那狗皇帝的歪心思。
如今人人都知道有人想诬陷皇上看上了臣子的妻子,皇上更是不敢对胡莺莺有什么想法了。
可是,在刘二成看来,便是胡莺莺隐瞒了许多事情。
最严重的就是她任由琉璃勾引刘二成。
胡莺莺有些心虚,白嫩的手指捏着勺子把儿,搅了半日,完全忘记了自己在做什么。
刘二成站她身后,忽然淡淡笑了“你在做什么?”
“啊?”胡莺莺回头,心里一惊。
真的是心里有鬼。
她丢下勺子,慌乱地要出去“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糕点”
手被人握住,男人倾身过来,离她非常近“这屋子里马蹄糕,绿豆饼,豌豆黄,都是你爱吃的,还想要什么?”
胡莺莺艰难地咽了下口水“也没什么,就是去看看。”
“哦,你心虚啊?”
胡莺莺蓦地睁大眼睛,连忙摇头“没有啊,我能心虚什么?”
她刚说完,就被人掐住纤腰一把推倒在墙上,男人的另一只手垫在她后脑勺“现在说,我还可以考虑要不要原谅你。”
胡莺莺下意识地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刘二成眼中的光浅淡了许多,最终,他松开了她“好,那我先去帮皇上办事,你留在这里吃糕点,慢慢吃,多吃点。”
这一晚胡莺莺没有点香,也睡得很晚,刘二成回来的更晚。
御前给指派了新的丫鬟,名叫玉蝶,倒真是个自小进宫服侍的姑娘,懂得礼数,伺候的也很好,不该说的话绝对不会说。
可胡莺莺心烦意乱,她知道自己做的不对,但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就脑子抽了,想着就让琉璃去伺候伺候刘二成,看他是不是真的那般坚定。
其实,主要也是她自己心里头害怕?
在看到琉璃的眼睛,一颦一笑之时,她想到一个问题。
假如刘二成喜欢的是自己的样貌,等自己老了,出现一个跟自己长得很像的美女时,他会怎么办?
比如,这个乖巧懂事,又跟自己韵味相似的琉璃。
胡莺莺呆呆地看着床上坠着的荷包,越想越烦躁。
她早知道就不做这些蠢事了!刘二成读了那么多年书,难道还没有她聪明吗?
可若是让胡莺莺承认,是我让人勾引你,她又说不出口。
一连三日,刘二成似乎都很忙,跟着皇上看些账册公文,议事到深夜,据说是京城寄了快信过来,确实是有要事需要处理。
刘二成每晚回来之后洗漱一番也就睡了,可胡莺莺知道,他还在生气。
第四日,船终于靠岸了,大伙儿到了杭州,人人都兴奋极了,毕竟船上的日子不好过的。
胡莺莺也摩拳擦掌,想着下船大吃一顿。
虽然皇上此次前来是隐瞒了身份的,但是杭州巡抚还是提前知道了,设了宴席欢迎。
胡莺莺作为命妇,是不参加他们男人的宴席的,何况他们或许说到国事,她在也不合适。
想着人家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胡莺莺便想出门逛逛,带了玉蝶一起上街了。
杭州当真是人间天堂,小桥流水,柳树如茵,建筑风格秀丽,美女如云,处处都透着股子风情。
胡莺莺看着街上的美食都忍不住流口水,杭州当地不少小吃都是外地没有的。
片儿川,葱包烩,酱鸭,桂花糖藕,胡莺莺大吃一通,所有的坏情绪都没有了。
她心里琢磨着,不知道杭州巡抚给皇上他们准备的什么好吃的既然是顶级的美食,应当比这些还好吃?
不过,很快胡莺莺也就找到了更好玩的。
杭州城中才子众多,不少人都喜欢附庸风雅,胡莺莺没走几步就瞧见一位潇洒俊逸的男子正举着折扇说话呢。
“鄙人不才,这对子谁能对上来,便是我梁玉才甘拜下风之时。”
胡莺莺抬头看着那纸上的字。
“水车车水水随车,车停水止。”
不少人指指点点,却都无一人对得上来。
胡莺莺心情欢快,张口即来“风扇扇风风出扇,扇动风生。”
这对子就是个千古绝对,古人流传下来的,她还是知道的。
梁玉才一阵愕然,但见一位玲珑女子站在人群中间,她生的貌美精致,却看不出年纪。
若说她那张脸的味道,像是十□□都可以,但穿着打扮缺不像是稚嫩的姑娘了。
但能对得上他这对子的人,又如此美貌,梁玉才心中涟漪四起。
“姑娘,你可知道,我这对子是为了做什么的?”
胡莺莺不解“不就是为了对对子?”
梁玉才笑吟吟地走上来,用折扇敲了一下她脑袋。
“梁某是为了寻找心上人。”
他这一敲,恰好被刘二成瞧见了。
原本刘二成席上喝了些酒,略微有些醉意,杭州巡抚又安排了不少美人儿,他原本想吓吓胡莺莺,可使着人一打听才知道胡莺莺竟然上街玩儿去了。
这女人当真心大。
刘二成想到这几日两人有些冷淡的关系,心中更气,趁着旁人都与那些美人儿欢好去了,他便坐轿子出来了。
可没曾想,就瞧见了这一幕。
胡莺莺会退一步“休得无礼!”
梁玉才见她生气的样子只觉得更可爱,正想再说几句话,可谁料旁边一软轿上下来一男人,长身玉立,姿若松柏,他面色清寒,似带嘲讽。
“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上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你若是对的上我的对子,再来这街头卖弄!”
梁玉才哑然,面色涨红“你是谁?!与你何干!”
刘二成一把捉住胡莺莺的手腕,声音嘶哑,带着醉酒后的迷离“我是谁,告诉他。”
胡莺莺原本心想,糟糕了,相公只怕要更生气了!
这下见刘二成问,便立即道“这是我相公!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一表人材胸怀大任满腹经纶仪表堂堂风度翩翩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我相公!我最爱的相公!”
她这般直白,旁人都哄堂大笑,梁玉才也跟见鬼了似的看着她。
胡莺莺无辜低看着刘二成“相公,我说的对吗?”
刘二成心中早已软了,见她这样,忍着笑没说话。
胡莺莺又冲梁玉才哼了一声“无知小儿,敢对我出言不逊,行为不轨,告诉你!这个世上的男人,就属我相公最好,其他人在我看来,连给我相公提鞋都不配!”
梁玉才恼羞成怒“行了!长成这样,脑子却不怎的好,你相公你相公!你相公天下第一行了?!”
他收摊走人,胡莺莺凑到刘二成跟前“相公,咱门回去?”
刘二成微微眯着眼,伸手捏了她两下鼻子“你以为这样我就原谅你了吗?”
胡莺莺委屈巴巴“可是你再不原谅我,我就哭了!”
见她这样,刘二成又无奈地笑“你几岁了?怎的比糕糕还喜欢撒娇?”
胡莺莺如实回答“我三十了,但是,你不喜欢啊?”
男人终于没忍住笑出来“非常受用。”
第120章
杭州人物风情都令人十分享受, 胡莺莺跟着刘二成倒是玩到了不少有趣的东西。
两人闲时泛舟,赏花, 吃吃喝喝,浑然忘记了家里的老小, 倒像是还是小年轻, 在自如地谈情说爱。
这样的气氛就很容易让人把持不住,别说是刘二成,就是胡莺莺都觉得体内似乎有火在烧。
她产后还不到百日, 按照大夫的说法最好还是不要做那种事, 多修养一阵子。
这一日刘二成陪着皇上办了差事,杭州巡抚又安排了一群角色美女献舞, 皇上义正严辞地训导了杭州巡抚一番,接着便勉为其难地看歌舞去了。
刘二成得了空自然要陪胡莺莺。
“杭州以南有一处温泉, 那里风景甚好, 我带你去玩一玩。”
温泉?胡莺莺眼睛一亮, 当即挑了件裙子带着与刘二成一道去了。
这温泉极其隐秘,几乎没人会去,也不知道刘二成是怎么找到的。
因为甚少有人来这里, 这儿绿树茂密, 风景很好,温泉在一片森林里头,还有荒废的一处宅子。
神奇的是刘二成竟然有钥匙。
“相公, 你怎么弄来的这钥匙?”
刘二成推开门, 屋子被人打扫过, 桌上还放了热水与糕点,他回头握住胡莺莺的手“杭州一个朋友赠的。”
他在官场斡旋这几年也交了不少朋友,其中生死之交自然也有,坐在这个位置上想要些东西很简单,只是刘二成大多拒绝,也只有真朋友的东西才会收。
这宅子的主人受过刘二成的救命之恩,那真是恨不得用性命来感谢。
这儿空气清新,似乎都带着树木的清甜,泡温泉自然不需要穿太多,胡莺莺临到换衣服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虽然他们是夫妻,但大多是趁着灯光昏黄之时做那种事,青天白日之下赤诚相见的机会还是很少的,胡莺莺面上羞红,穿了肚兜之后又用丝巾盖住了肩膀以及手臂。
刘二成是个男人,自然没那么讲究,只穿了一条中裤便进了温泉。
他胸膛袒露出来,胡莺莺瞠目结舌。
“你,你什么时候有的这肌肉?”
那腹肌看着真是太诱人了!
刘二成浅笑“任钦差大臣那段时日,为了防身跟着旁人练了些拳脚功夫,谁料到就成这样了。”
这哪里会是随便一练?他定然吃了许多苦!
胡莺莺眼睛一热,小心翼翼地下水,身上的衣服湿了水立即贴近皮肤,勾勒出她凸凹有致的身材。
刘二成低垂着眼,眸子里却都是烈火。
“相公……”胡莺莺走过去摸了摸他的肌肉,很是心疼。
她是真的心疼,可没有料到刘二成一把从身后搂住了她。
“不要乱摸,懂吗?”
温泉水乱成了一滩,水浪时而硬挺时而柔软,交织到一起,浪拍着浪,啪啪声不绝于耳。
水面上渐渐浮起杏粉色的纱衣,中裤等物,漫无目的地飘着。
日头掠过树影,刺眼的日光让人睁不开眼,胡莺莺嗓子嘶哑,疲惫至极,就着刘二成的怀里,在温泉里竟然就睡着了。
晚上等两人回到行馆里,皇上已经在等刘二成了。
其实在船上发生的事情让皇上心里多少有疙瘩,原本他想多多重用其他人,至于刘二成就搁置起来。
可其他人多少不合他心意,皇上只得还是把刘二成叫了过来。
江山跟美人比起来,自然是美人更重要。
至于刘二成,他不怕皇上吗?
怕,当然怕,伴君如伴虎,但他也有自己的打算,他清楚皇上的性子,也自有自己的打算。
刘二成并非是喜欢权利之人,他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之后,还打算与胡莺莺一起隐居起来呢。
可这事儿在胡莺莺看来,就没那么简单。
皇上再如何也是个男人,若是哪一日色心一上来,说不准自己就要遭殃了。
胡莺莺心里担心,考虑了好几日,总想着要解决这事儿。
她原先得的那本书上有一味方子可以令男人无色无欲,此时正好能用。
这方子用起来也简单,略微制一点出来,融化于水洒到花瓣上,男人闻到之后便不自觉忘记了那事儿。
如今大家都在杭州,这些事儿弄起来也方便,胡莺莺略施小计,便得逞了。
杭州巡抚这几日竟然发现皇上忽然之间清心寡欲起来,他精心挑选得美女送上去,皇上只略微翻了个白眼便撵了出去。
这是怎么回事?
不仅如此,皇上忽然间发奋图强,特别认真地处理政事,叫来杭州地方官员,问了许多事情。
原本说下江南主要是为了游玩,可没想到皇上做了许多要紧的事儿,给杭州治理了很多患处。
黎明百姓好评如潮,都赞当今帝王有情。
一行人在杭州待了将近两个月,总算要启程回京了,胡莺莺在杭州住得惯了竟然有些不舍得,采办了许多当地才有的好东西打算带回去。
回去先是陆路,再是水路,上了船之后,胡莺莺又见着了皇上。
因为在杭州做了许多好事儿,皇上心情大好,但见着胡莺莺那一刻心情还是有些微妙。
等胡莺莺一抬头,皇上心情更微妙了!
胡莺莺一张脸上皮肤尽毁,红肿的痘,黑色得麻子,瞧着没有半分美丽可言,反倒让人有些反胃。
皇上眉头一皱拂袖而去,胡莺莺忍住心里笑意,转身也走了。
她就知道,男人喜欢一个女人,大多是喜欢那漂亮的皮囊而已,等你不好看了,还有几个真心喜欢你的?
胡莺莺摸摸自己的脸,她这妆化的还是非常真实的!
路上又是非常辛苦的颠簸,等大队人马到了京城,却发现京城悄然出了事。
路上人人自危,想抓到个问话的人都抓不到。
等胡莺莺与六二成到家之后才知道,京城爆发了天花!
原本皇上走了之后,是把京城得事情都交给八王打理得,谁知道八王过于疏忽,竟然由着天花扩散了!
胡莺莺进门便问“我爹娘呢?孩子们呢?”
丫鬟云儿急的直哭“夫人!老夫人与老爷子都在里头,豆哥儿与景瑜少爷也由乳母照看着。”
胡莺莺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转头看她“糕糕呢?”
云儿一脸惶恐“小姐小姐染了天花,如今生命垂危”《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