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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旺夫小胖妻

    第101章


    刘二成十分粗暴, 他很少这样,胡莺莺也有些心慌。


    男人动起武力来, 不是寻常女人能抵抗得住的。


    还好, 他很快还是克制住了, 抬起头眸中是说不清的情绪。


    “我去书房。”


    他起身收拾了衣服, 很快就走了。


    胡莺莺呆坐在原地, 面颊上忽然就流下泪来。


    她觉得好委屈,可到底是哪里不对?


    想了半日,胡莺莺冷静下来喊了豌豆进来。


    “你可知道近日外头有没有什么异样?”


    豌豆摇头, 胡莺莺冷声道“你若是不说实话往后也不必留在家里了。”


    豌豆赶紧跪下,紧张地说“夫人,虽然那时候你被但大人说了, 就当作没发生过!只是, 只是那郎将军实在可恶, 欺辱了您,还要拿来刺激大人”


    胡莺莺眸子一紧“欺辱了我?”


    电光火石之间她终于明白了。


    是大家都认为郎元迟欺负了她?


    自打她被掳了一夜再回里,似乎就有哪里不一样了, 但刘二成保护的好,她竟然没有察觉到旁人任何的取笑与猜测。


    所以,刘二成是在认为郎元迟与自己有了不堪的关系之后, 在忍辱负重?


    她真是觉得好气又好笑!


    怪道她数次想说起郎元迟的事情,他都不肯听, 原来是误会了!


    封建主义害死人, 女子被掳一夜, 按照他们的想法就是合该自尽。


    若非夏氏真心疼爱自己,刘二成也是真的在意自己,不知道多少口水要喷过来了。


    胡莺莺越想越气,起身打算去跟刘二成说个明白,却发现他回来了。


    豌豆识趣地退出去了,刘二成走到她跟前,眼中都是后悔。


    “刚才我可是弄疼你了?莺莺,是我心急了,你若是生气便打我几下。”


    胡莺莺眼眶子一热“那你生气的时候呢?你都不知道说的吗?你问都不问我!”


    刘二成抬眼看她有些迷惑,胡莺莺真是太生气了。


    “我跟那个郎元迟根本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他那日是掳走了我,也不过是因为当时他被人追杀身负重伤,想要有人帮着疗伤。我把银子尽数给了他,便好端端地回来了!”


    刘二成心中狂跳,他握住她手“你说的,都是真的?”


    胡莺莺干脆举手“我若是有一句虚言,便叫我”


    他赶紧捂住她嘴“别说了我相信你。”


    她只要说,他便信。


    胡莺莺越想越不舒服“你是不是还见到了郎元迟?他如何同你说的?”


    刘二成垂眸“那日在贝亲王府,你与他私下见面,后来他告诉我,他与你灵肉合一,要我成全你们。”


    胡莺莺脸都气红了“他跟他老子娘才灵肉合一!这个人渣!”


    刘二成摸摸她的脸“所以你能理解我为何要给他一刀吗?”


    当时那种愤恨的情绪根本得不到控制。


    胡莺莺现在只恨这个郎元迟是个孬种,自己救了他,他竟然如此不知好歹!


    要是有机会,她一定好好教训他!


    郎元迟挨了那一刀,皇上派了太医给他治伤,昏昏沉沉就想起来许多从前的事情。


    他自小就知道郎家是全天下少有的家世显赫,因此形容潇洒,想做什么就没人拦得住过。


    人人都知道他有钱,谁敢轻易忤逆?


    也就那一年赏菊大会他被一个小娘子三言两语自如一顿,郎元迟原本想教训她一顿,可家里他娘的一封急信把他召回。


    郎夫人信紫薇之术,研究了几十年,遍寻天下能人异士,数日之前占出郎家有难。


    郎大将军将战死沙场,而郎家其他人也会跟着覆灭,只剩了郎元迟一人,也会命不久矣。


    郎夫人悲痛至极,花了好些功夫才看到一丝希望。


    若是郎元迟能去沙场历练三年,三年之后会遇生死劫,但那时若有一位女子相救,他此后便会有了转机。


    郎夫人临终前前叮嘱“若是你真的遇到了那女子,就是捆也要捆到咱们郎家来,郎家兴衰全在你手上,儿啊!你要争气!”


    郎元迟睁开眼睛,脑子里忽然清明了起来。


    三年前胡莺莺笑话她只是个不学无术仗着自己爹爹功绩而享乐无穷的大少爷,可现在呢?


    他也是将军了,他比她那个相公更胜一筹。


    不过是个女人罢了,郎元迟又闭上了眼。


    这一刀的事儿郎元迟没有计较,皇上倒是很高兴。


    郎家对朝廷贡献颇多,如今只剩郎元迟一人,且郎元迟的确有几分他父亲的本事,皇上自然要在意的。


    说实话,若是拿郎元迟与刘二成比起来,非要舍弃一个的话,皇上估计要舍弃刘二成。


    也是因为这些,胡莺莺暂时也想不到如何洗脱自己被欺负了的“罪名”。


    但这对女人来说实在太严重了,她不得不重视。


    至于刘二成,他则是认为只有他的位置高于郎元迟,才能更好地牵制他,因此做事更加兢兢业业,只求政绩卓越,早日成为更厉害的人。


    这一日,胡莺莺又做梦了,梦见刘二成与郎元迟在朝堂上争论起来,原因是湖州那边有一起叛乱规模不小,郎元迟认为该用武力镇压,刘二成却认为该先调查好事情真相,二人争论不休,皇上面色都不好看了。


    梦中画面一转,接着是湖州那边的景象,原来是天灾人祸聚集到了一起,湖州知府贪赃枉法,赈灾银两被吞大半,才导致灾民反叛。


    郎元迟带兵前去,明知道湖州知府贪赃却并不查办,乃是因为那是他父亲的旧友,甚至两人勾结把赈灾不济推到了刘二成的头上,惹得皇上大怒,刘二成在殿外跪了好几个时辰。


    胡莺莺醒来时赶紧把梦告诉了刘二成,刘二成早已有所怀疑,如今更是知道了该如何去办,他搂着胡莺莺,在她额上亲了一口。


    这日早朝,郎元迟果然提及湖州叛乱一事,自请前去镇压,刘二成出来反驳两人少不了对峙起来。


    只是刘二成并未多说就打住了话题,皇上便依了郎元迟,决定派兵镇压。


    第102章


    下了朝刘二成便回去了, 连着几日着手调查湖州知府一事。


    这一查又要牵连数人,这些埋藏到地底下的事儿, 拉出来之时均是肮脏不堪,刘二成这才发觉许多平日里在京城道貌岸然之人实际上都在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毕竟荣华富贵,金银珠宝,是那么吸引人。


    他查的动作很是隐秘但还是惊动了些人,刘二成也不敢太过大动作, 便写信拜托了离湖州不远的何柏谦做这事儿。


    他则是按兵不动先等待事情继续发展。


    这阵子刘大成刘小成两兄弟俩忽然寄了一封信来,信上起初问好,关心刘梅花在京城如何, 接着哭诉自己在乡下日系艰难, 孩子们又喜爱读书,日日在问怎么才能像糕糕一样在竟成过好日子?


    夏氏听完信都觉得好笑“说来说去不就是想来京城享福么?可惜一个个的惫懒样子, 来了是什么!”


    她是很不愿意让两个儿子来京城的,其实刘二成给自己两个兄弟的东西真的蛮多了, 若是他们好好地过, 在乡下日子真的比大部分人都要舒坦的。


    刘德忠倒是有些不忍心“咱们在京城日子是好, 要是实在不行,把他们接来也可以, 毕竟咖喱养着一群下人步入养自己的后代了。”


    夏氏赶紧说道“养了下人, 下人是要伺候你的!要他们来了他们会伺候你吗?就你那两个儿子的德行,不知道要给惹出来什么祸事!”


    刘德忠没吭声, 其实心里也是有点舍不得另外两个儿子。


    见爹娘俩人要吵起来, 刘梅花赶紧说“光看他们的信不能全信, 还要坎坷这封,我嫂子的娘托人带来的。”


    那是张氏得信,信上先是把袭击请客说了下,再是关心胡莺莺一家子,还提醒胡莺莺多注意公婆的身体。


    张氏如今在县城做小生意颇为不错,一家子都搬了过去,儿子也慢慢勤劳起来。


    信的末尾出,张氏提了两件事。


    一则是刘小成竟然染上了赌瘾,变卖一切进出赌坊,日子一塌糊涂。


    而刘大成仗着自己二弟是京城得官老爷,打破过好几个人的脑袋,在村里横行霸道,兰娘也是想占谁便宜就占谁便宜,那些人也都不敢说话。


    二则是吴氏消失了好几个月,张氏很担心她别找胡莺莺的麻烦。


    这几件事都让人头大,刘德忠也不敢再提让儿子过来的事情了,默默来了一句“俩狗东西!没良心!”


    夏氏有些慌乱“二成,他俩如此,定然会影响你的声誉,这可如何是好?天高皇帝远的咱们也摸不到他们。”


    亲兄弟毕竟是亲兄弟,想彻底斩断关系那是不可能的,等哪一日出事了人家还是要把你们牵连在一起。


    刘二成想了想说道“实在不行便寄些银子拜托堂叔多照看着大哥和小弟。”


    也只能这样了,夏氏与胡莺莺准备了许多吃的用的外加银子让人带回去,只是那银子是给刘家堂叔的,因为堂叔为人还不错,可以管教一下刘大成和刘小成。


    其实如今刘二成为官,真没几个人敢管他的兄弟,可刘二成的信寄回去了,还赠送了堂叔一笔银子,堂叔立即带人去赌坊里把刘小成绑回来了,另外又压着刘大成叫他给被他欺负过的人道歉。


    这俩人自然不愿意,还各种嚷嚷。


    “我二弟是堂堂朝廷命官,你敢这样待我?”


    堂叔立即一巴掌打上去“这巴掌就是替朝廷命官教训你们的!”


    堂叔脾气火爆,得来夏氏与刘二成的拜托,把刘大成刘小成教训的服服帖帖,兰娘也被吓到了,啥霸道事儿也不敢做了,倒是都安静下来了。


    可吴氏的事儿悬在胡莺莺心里,她知道吴氏这个人贪得无厌,性子也不好,若是真的来了京城只怕要起祸事。


    但如今人海茫茫,她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吴氏。


    这一日恰逢周大人的母亲过生,崔氏与胡莺莺要好,自然也请了她。


    周老太太为人还算不错,拉着胡莺莺说了好一会话,那边就见冯夫人来了。


    冯夫人是周老太太的表侄女,一来还没跟周老太太说话,就先热络地拉着胡莺莺的手问好。


    其实上回的事情真不太愉快,冯夫人故意给胡莺莺介绍自己的庶妹,被胡莺莺揭露她相公养外室,也算是丢了好大的人,生了很大的气。


    她这人心眼很小,把这事儿归结为胡莺莺看她不顺眼。


    我好心给你相公介绍个妾室,你让我当众下不来台?我肯定得报复回去!


    冯夫人抱着这个想法着人去调查刘二成,却发现这个刘大人当真是痴情的很,竟然真的对旁的女人看都不看一眼。


    再对比下自己相公,冯夫人心里当真是难受。


    可没等她再做什么,就有人亲自送了个人过来。


    这人自称是胡莺莺生母,其实五官生的不错,就是总是有一股子尖酸刻薄之味儿,冯氏想了想,把这人留下来了。


    “胡妹妹今日又比先前美了几分,真是叫姐姐好生羡慕!怪道刘大人眼中容不下其他女人!”冯夫人大力夸赞。


    胡莺莺缓缓抽出自己的手,笑道“冯夫人谬赞了。”


    冯夫人笑笑,冲身后招手”吴妈妈,把我给表姑姑带的贺礼送上来。”


    很快,走上来一位约莫四五十岁的下人,但她走路姿势很是僵硬,与其他夫人身边的得力妈妈们都不同,畏畏缩缩的,没一点大气样子。


    周老太太纳闷“你惯常用的徐妈妈怎么不在了?”


    冯夫人掩唇一笑“表姑姑,您不知道,这位吴妈妈做事更细心,长相也更合我意,您瞧,她眉眼之间是不是跟胡妹妹也有些像?”


    胡莺莺此时穿一身百褶如意月裙,坐在席上神色淡然,头上戴着精致昂贵的珠花以及碧玉簪子,她与其他夫人们比起来丝毫不差,反倒因为容貌的原因显得十分高贵。


    吴氏不敢正眼去看,她忽然觉得,胡莺莺虽然是自己生的,但她早就没有办法控制胡莺莺了。


    周老太太听到这话也赶紧去看,被这么一提醒还真是觉得胡莺莺与这个吴妈妈有几分相似,但哪里有说一个夫人与下人长得像的?


    周老太太佯装怒意“你惯会玩笑,哪里像了?我瞧着一点都不像!”


    吴氏战战兢兢,其实她说不出胡莺莺哪里不好顶多也就讨伐胡莺莺不孝顺,这个冯夫人也对她没有多大要求,只是要她跟在自己身后。


    胡莺莺全程表情没什么变化,席间与人吃酒说话,谈到开心处微微一笑。


    吴氏难免时不时看胡莺莺一眼。


    她真是后悔呀,当初若是自己没有抛弃胡莺莺,如今自己肯定可以名正言顺地跟着她吃香喝辣,可现在胡莺莺对她爱答不理的,吴氏实在是不甘心。


    她因为三心二意,一个不小心就弄湿了一位太太的衣裳。


    那人是平亲王的义妹,原本就与冯夫人不和,此时勃然大怒“你这奴才!怎么办事的!”


    她挥手给了吴氏一巴掌,吴氏都被打愣住了,她在乡下是性子很强的人,不肯吃亏,哪里有过这样被人打?


    吴氏握紧拳头,差点打回去了,平亲王义妹尤不解气,瞪着她骂道“毛手毛脚的,话都不会说一句!这种狗奴才真该拖出去打死!”


    她一脚踢过去,崔氏都看不过眼了“妹妹怎的如此生气,此外,冯夫人,你家的下人怎么你都不管管?”


    冯夫人悠闲地喝着茶,看着胡莺莺,静静地笑道“这又不是我娘,我如何要管?”


    平亲王义妹见无人来管,打骂更加肆意,吴氏受不了了,干脆朝着胡莺莺求救“莺莺!你救救娘啊!”


    一屋子人都静来下来,崔氏吓坏了“你这奴才怎么乱喊人!”


    也有人议论,胡莺莺原本就是跟着刘大人从小地方来的,也许这人真是她亲娘?


    吴氏走过去拉住她衣服“好闺女,娘跑了那么远的路特意来找你,你不能看着娘被人打啊!你救救娘!”


    冯夫人笑吟吟端起茶杯,她倒是想看看胡莺莺会如何处理?


    “你是谁娘?”胡莺莺平静地问。


    吴氏赶紧说道“我是你娘呀!”


    “本朝律例,生而不养故意加害者坐牢十年,得父母生养之恩却不回报者同样坐牢十年。你说你是我娘,可知道我身上有什么胎记?”


    吴氏哪里知道胡莺莺身上有什么胎记?当初生过之后直接久抱出去扔了,除了验了下男女其他地方根本没瞧见。


    “娘生了好几个孩子,真不记得了,但你就是我闺女!”吴氏肯定地说道。


    她就不信当着这么多人,胡莺莺敢不承认自己是她亲娘,敢不养着自己,否则刘二成承受得起不孝的名声吗?


    第103章


    胡莺莺是没法子不承认吴氏是自己的亲娘的, 但她其实也压根不想认吴氏。


    “我娘姓张,前儿才给我来了信,她日子好得很,哪里会给人家做下人?您怕是认错了。”


    胡莺莺想到吴氏做的肮脏事儿, 也不想去与她多费口舌。


    可吴氏已经走到这一步了, 只想拉住胡莺莺不松“莺莺, 虽然你不认我,可当初我”


    一屋子人都在等吴氏说下去, 外头却忽然来了个人,正是萧秋水带着丫鬟以及一名年轻的女子进来了。


    她一进来便同周老夫人行礼“晚辈方才在外头瞧见个女子,哭的很是可怜, 一时不忍心便带了进来,不知道冯夫人可认识?”


    那女子瞧着也就十六七岁,穿一身粉色轻纱,双目饱含泪水,对着冯夫人下跪磕头“夫人,妾已经怀了冯大人的孩子, 求您饶了妾, 这孩子毕竟无辜,也是冯大人的骨血呀!”


    冯夫人一愣, 整个人都呆住了“你你!”


    粉衣女子哭的更惨“求夫人成全!饶了我与我腹中的孩儿!”


    冯夫人站起来,踉踉跄跄的气的直发抖。


    周老夫人愠怒“你是怎么回事, 故意今日来扫我的兴?”


    冯夫人根本不知道这么冒出来这么个东西, 所有人都在看她, 她忍耐不住,冲出去对着粉衣女子踢了两脚“狐狸精!你竟有脸跟到这里来!看我今日不打死你!”


    现场一时大乱,谁还记得吴氏?萧秋水趁机便把吴氏带走了。


    等胡莺莺追出去,萧秋水已经派人把吴氏带走了。


    “此事我来解决,你无需操心。”


    其实胡莺莺觉得这件事与萧秋水无关,她完全不用管的,可萧秋水性子固执,早已把吴氏弄走了。


    胡莺莺叹气,她知道萧秋水这人其实很聪明,果然自打那之后吴氏当真没有出现。


    其实萧秋水对待吴氏根本没有花多大的功夫,她只是带吴氏去菜市口走了一圈。


    圆滚滚的人头从刀下滚落,吴氏吓得面色惨白。


    “京城就是如此,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件事,估摸着脑袋都要掉了。你瞧着也不是不聪明的样子,应当也知道,那个冯夫人是要做什么。若是你惜命,我便给你个机会,你若是不惜命,从我这出去之后说不准哪一日便死了!”


    吴氏咽了下唾沫,着实是吓到了。


    “我,我怕死”


    萧秋水把吴氏留在了身边,就当个负责洒扫的下人,原本吴氏以为她要把自己怎样,却发现萧秋水没有什么伤害她的意图,反倒是偶尔把她叫到跟前询问胡莺莺从前的事情。


    胡莺莺小时候吴氏没怎么关注,但因为住得近,一些大事还是知道的。


    “她那时候胖的厉害,没人敢娶,刘二成伤了脑子,两人便成亲了”


    桩桩件件,都离奇得很,萧秋水听完便写在了本子上。


    胡莺莺不放心,倒是问了萧秋水好几次吴氏在哪里,萧秋水再三保证吴氏绝对不会再出来影响她,但就是不说吴氏去了哪里。


    她拿出来一只小盒子“前儿进宫陪皇上下棋,得了这一对珠子,我不怎么喜欢,你拿去做耳坠子好了。”


    胡莺莺皮肤白嫩,用这个做耳坠子是很好的。


    但这东西贵重,胡莺莺自然不要,萧秋水却硬是塞给了她“你我之间还客气什么呢?”


    她两个如今因为萧秋水教胡莺莺看书写字,倒是真的很亲近。


    萧秋水时常往刘家跑,就连刘梅花都与她十分熟悉了,刘梅花也很好学,也要跟着学习读书写字,萧秋水倒是也肯教她,只是几次下来,刘梅花总觉得哪里不对。


    她跟胡莺莺说话向来都是敞开心扉的,因此私下里也说“嫂子我咋觉得萧姑娘不喜欢我?”


    胡莺莺诧异“梅花你怎的这样认为?她性子或许是有些冷,但待你也算是亲近了。”


    刘梅花说不出来,她就是觉得萧秋水待自己像是不大喜欢。


    说完萧秋水,刘梅花又提到了冯夫人。


    “连着两回被下了脸子,冯夫人记恨上你了,嫂子你可要注意,她说不准下回还找你麻烦。”


    胡莺莺自然知道冯夫人多么小气,加上冯夫人与宫里的容妃是闺中密友,若是真的生了嫌隙也是不好。


    原本胡莺莺打算找个时机与冯夫人把事情说开的,这阵子事情好忙,竟然也没顾上。


    先是家里新开了几间铺子,虽然都有挑拣好的掌柜在管,可账簿总是要看的,一本本看下来要浪费不少时间。


    另外夏氏这几日不知道怎么竟然病倒了,咳嗽起热好几日不见好转,胡莺莺担心得很,亲自在旁照顾好几日。


    夏氏才好转了些,家里又收到了殿阁大学士孙大人家的帖子,邀请胡莺莺带着糕糕去吃茶。


    孙大人乃朝廷一品大员,孙家门第也很是显赫,其实是有意邀请各家走动,算是从小就开始物色彼此的孩子。


    胡莺莺如今也愿意像他们那样子出去多见见人,难免的,她当娘的以后也希望儿子闺女的亲事上顺遂些。


    糕糕如今快要四岁,读书方面已经启蒙,虽然不是很爱下苦功,但倒是也算聪明,认得不少字,也能背上些诗词出来。


    孙夫人一见到糕糕就喜欢的不行,赞她小小年纪就看得出来姿色上佳,长大必然不俗。


    糕糕仰着脑袋笑眯眯“多谢伯母,伯母秀外慧中,恰如空谷幽兰。”


    她才四岁,小小的人儿竟然这般会说,孙夫人更是喜欢极了,抱着糕糕,简直想定个娃娃亲,其他人瞧了,多少心里不舒服。


    有人觉得这孙夫人仗着家世门第不把其他人放眼里,也有人看上了糕糕,还想从中拦一脚。


    其实胡莺莺压根没想过过早定下来什么,亲事之类的事情还是要等到糕糕长大之后有了自己的喜好再说。


    但今日不知怎的好几位夫人似乎都很喜欢糕糕,你抱一会我抱一会,竟然真的有脸皮厚的直接提出来了“刘夫人,我瞧上了你家的闺女宜安,若是你不嫌弃我儿子笨拙,我们结个娃娃亲如何?”


    说话的人是太子太傅家的夫人,她家家风纯正,是有名的书香世家。


    胡莺莺还未说话,孙夫人开口了“怎么,你跑到我家里抢人吗?就是定娃娃亲,也是跟我儿子定,哪里就是你先了呢?”


    见两人就是这般争抢起来,其他几个夫人干脆也纷纷开口加入战斗。


    敢开口的人家世都不一般,甚至可以说随便哪一家都是糕糕高攀了。


    胡莺莺实在头疼,偏偏大家矛头对向她“刘夫人你来选择,你看看我们哪一家你最满意?”


    第104章


    胡莺莺自然没法子拒绝, 更没法子选择, 怎么做都是得罪人, 谁让这一堆夫人的相公都是朝中大员?


    她低眉, 正想该如何说,糕糕温顺地说道“糕糕谁也不嫁, 只喜欢陪着爹娘。”


    她娇俏可爱,说出的话也让人十分怜爱, 没法子拒绝。


    这话很好地化解了尴尬, 孙夫人等人也自觉方才争执有些不妥,打哈哈过去了。


    小孩子们也没耐心与大人们一起好好地坐着, 胡莺莺便同意了糕糕去其他夫人们的孩子一起去孙府的花园子里玩。


    糕糕身边跟着她的乳母,且孙夫人大事上是个妥当人物, 府里丫鬟小厮一堆,胡莺莺自然也无需担心什么。


    都是高门大户的孩子, 凑到一处玩倒是开心,只是各家教养不同, 有的孩子小小年纪便会欺压旁人,什么攀比身世之类的话很轻松都说得出口。


    刘家没有这种事,糕糕也不感兴趣,她见孙府花园子漂亮, 便带着乳母各处去观花。


    没走多久, 便瞧见了一幕, 是个八九岁的男孩, 正在捡散落一地的书。


    糕糕没多想, 走过去低头帮他捡书。


    男孩儿抬头看她,再看看远处的一群夫人与孩子,心里便明白了这是孙府的客人。


    “多谢小姐援手,我自己来。”男孩儿轻声道。


    糕糕没说话,把一本本书捡起来递给他,皱眉“好可惜呀,好漂亮的字。”


    那书上的字确实漂亮,掉在地上沾了不少灰尘。


    男孩一怔,有些不好意思“你觉得这字漂亮?”


    糕糕笑笑,露出好看的小米牙“至少比我的字好看。”


    她初学读书,写字上不算多好,被她爹说过好几次,心里便记住了。


    想到爹爹的教训,糕糕有些怅惘“若是我也能写出这样好看的字,我爹也不会训斥我了。”


    所谓训斥,其实也不过是要她再多努力罢了。


    对面男孩下意识问“令尊是?”


    “我爹是刘侍郎,就是”糕糕其实也摸不清自己爹爹是干啥的,只知道旁人称呼他是刘侍郎。


    “你爹可是救了皇上得那位刘大人?你们从前不在京城,几年前才搬来的?”


    糕糕点头,眼睛亮晶晶的“你怎么知道呀?”


    男孩子面上在克制,在隐忍,但眸中喜色已经晕染开来。


    “我我是孙公子的伴读,刘小姐,在下肖正言。”


    他轻轻拉过来她的手,旁边乳母立即阻止,糕糕赶紧说“没事的他不是坏人。”


    肖正言心里一热,在她手心里写上自己名字。


    “你记住我的名字,我们以后还会再见的。”


    曾经她父母的搭救之恩,让他苟活了下来,在京城的日子也不好过,小小年纪能入孙府成为伴读也是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曾经一度也觉得日子没有盼头,可如今却忽然觉得一切都很值得。


    至少,他要报答恩人一家。


    糕糕笑的甜蜜蜜的,旁边忽然一个六七岁的女孩走过来打断她“刘宜安,方才那么多夫人太太喜欢你,你假装不知事,如今跟一个下人在此拉拉扯扯,不觉得丢脸么?”


    说话的是冯夫人的女儿冯清然,她虽然年纪小,却早知道自己母亲讨厌刘侍郎一家,如今逮着机会就想让这位刘小姐尴尬。


    糕糕几乎未曾与人吵过嘴,一时也不知道如何说,倒是旁边肖正言脸色冷淡下来“这位是哪家的小姐?出言污蔑旁人,倒是显得你家教不过如此,丢人现眼。”


    冯清然愣了,恼怒地喊道“你这个下人!百无一用!竟敢如此对我说话,你就不怕”


    肖正言冷笑“不怕什么?你父亲难不成还敢到孙大人面前放肆?你这般行径,反倒会替你冯府惹祸。”


    冯清然也不傻,细想利弊,也不敢再说了。


    男女有别,糕糕终究不敢再与肖正言说什么,然而冯清然抓住了机会,让人去取了一杯滚烫的热水,趁着糕糕不注意就要往她身上泼去。


    她泼的地方正是糕糕的脖颈,若是一杯开水真的浇上去,只怕糕糕那一块的肌肤定然再也好不了了。


    只可惜,肖正言虽然没再与糕糕说话,但一直远远地看着,见冯清然举止古怪,便往这里走了过来,关键时刻一把拉起来糕糕,那一杯滚烫的热水便全都浇到了冯清然自己的手上。


    冯清然痛的尖叫一声,那边原本在说闲话的夫人太太们也都赶紧奔了过来,冯清然凄厉的呼声让冯夫人脸上的肉都在疯狂地跳动。


    胡莺莺也吓坏了,等瞧见糕糕安然无恙这才放心。


    可冯清然却痛得指着糕糕大叫“娘!是刘宜安碰翻了开水才烫到了女儿!”


    冯夫人原本就对胡莺莺颇多意见,此时立即就要讨个说法。


    “刘府当真好家教,小地方来的就是不一样,教出来如此恶毒之人!”


    胡莺莺冷淡坻看着她,也不愿意再留面子了。


    “冯夫人何以肯定是我家女儿碰翻了杯子?孙府上下有序,规则森严,还是先问问为何会出现一杯如此滚烫的水!”


    冯清然脸的一变,那边孙夫人赶紧质问下人,下人也不敢隐瞒战战兢兢说道“是冯小姐要求的开水,说她就喜欢喝开水”


    这很明显了是冯清然故意的,但冯夫人如何会承认,赶紧说道“清然喜欢滚烫的水,不代表就要被开水烫到!刘夫人!比如好好问问你家女孩儿为何要如此狠心用开水泼我家清然?简直其心可诛!”


    糕糕还年幼,不懂辩解但也不会受委屈“娘,糕糕没想泼她,糕糕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胡莺莺把她抱到怀里,冯夫人咄咄逼人,肖正言却再也忍耐不住了,转身说道“我都瞧见了!是这位冯小姐故意用开水想烫伤刘小姐,是我不忍心拉开了刘小姐,所以冯小姐才烫伤了自己!”


    众人哗然,冯清然咬死了不承认“这就是个下人!故意污蔑我!我岂会做那等龌蹉之事?倒是刘宜安瞧我不顺眼,故意设局陷害我!”


    她哭着喊着,孙夫人厌恶至极,但也没法子真的如何,毕竟后宅之事与男人们的脸面也息息相关。


    可没想到孙府的公子出来了,正是肖正言要陪读的孙茂,他也才八九岁,但生的面如冠玉,穿着一身月白色长袍,小脸上倒是很有清贵之气。


    “下人的话不可信,那我的呢?我也瞧见了,是这位姓冯的故意要害刘小姐。”


    孙茂一句话,孙夫人心里立即就相信了。


    冯夫人正要反驳,孙茂闲淡地说道“我爹素来喜欢品德端正之人,那些心术不正之人,往后娘还是莫要再请到家里来否则爹爹会生气的。”


    孙夫人笑了“我儿说的对,今日原本大家在一处是要高高兴兴的,竟然有人弄了这么一出,冯夫人,若是你当真觉得此事有疑,不如咱们告诉冯大人,刘大人,以及我家孙大人,要他们评评理,如何?”


    这么点子事,若是再牵扯到男人们,只怕更没有理,冯夫人忍气吞声,带着自己闺女匆匆告辞。


    她们走了之后,孙夫人对胡莺莺母女赔礼道歉,又赠了糕糕一枚质地上好的羊脂玉佩,孙茂瞧着糕糕的眼神里都是笑意,一嘴一个宜安妹妹。


    倒是糕糕似乎对他并没有太大心思,反倒看了几眼他旁边的肖正言。


    肖正言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


    从孙家离去,胡莺莺想到那个姓冯的,还是觉得心里头不痛快。


    大家都是朝廷命官的家眷,这个冯夫人何至于一直与自己作对?


    这样下去她只得也想法子对付冯家人了。


    胡莺莺有意向刘二成打听了一番冯大人,才知道原来冯大人与刘二成也是有龃龉的。


    “冯大人上奏夸赞三皇子天资卓越,暗示皇上早立太子,期间拉拢过我,希望我也与他一同劝告皇上,我拒绝了,他便心中不快,言语上刺了我几回。”


    刘二成提起来倒是不觉得此事如何,这个冯大人才能是有,但某些地方有些睚眦必报。


    胡莺莺想到冯清然烫伤了手,回去之后那家人不知道会如何去想,便嘱咐刘二成要更加小心一些。


    然而这一晚她就梦到了很离奇的事情。


    梦中有一女子深夜吊死在了街头,留下血书一封,外加一枚玉佩,血书上说她为刘郎付出所有,却落得个呗抛弃的下场,不如一死了之,只是可惜了自己腹中的孩儿。


    胡莺莺凑近了一看,那玉佩怎么就跟刘二成素日里佩戴的那枚一模一样呢?


    围观的认很多,都在谴责。


    “这刘大人原来是人面兽心哪!这姑娘太惨了!”


    “就是,在外头玩了女人,两口子逼死人家姑娘,何况这肚子里还有一个!”


    “禽兽不如!我等不如陈情求朝廷罢免这种畜生!不配为官的人渣!”


    那么多责骂声,让胡莺莺脑子发疼,艰难地醒过来,发觉喉咙干得厉害,心脏发紧,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赶紧下床去摸刘二成换下来的衣裳这才发现他素日里戴的玉佩果然不翼而飞!


    “二成,二成你醒醒!你的玉佩呢?”


    刘二成白日里辛劳,此时正困,但胡莺莺推他他倒是也醒了。


    “怎么了?”


    他打来个呵欠看过去,解释道“大约是今日在官衙做事失手打翻了茶水弄脏了衣服我换衣服时忘记戴上了,定然还在远处,我明日去瞧瞧。”


    胡莺莺心里一跳一跳,她知道那玉佩肯定找不到了。


    第105章


    胡莺莺心里担心, 但知道此事蹊跷得很。


    她与刘二成一商议, 刘二成自然是不认识什么女的, 更不可能让人家怀了孩子的。


    刘二成想到有人这样陷害自己, 心中愤懑起身就要去着人稽查此人。


    “此事还是先莫要有动静,咱不知道那人到底是哪天会动手, 不如先看看,若是抓到了先咬定她偷了你的玉佩。”


    刘二成在大事上聪慧, 但这种被人暗算的事情却远不及胡莺莺细心。


    最终胡莺莺与夏氏也商量了一番, 决定由夏氏跟刘梅花出面,若是抓到那人, 就让刘梅花咬定是她偷玉佩。


    刘家派了人在那街头守着,第二日晚上便守到了那女人、没等她动手, 盯梢的人便直接抓着她带回去了。


    倒是没往刘家带,而是逮到了一处小巷子里, 帮着她手脚,第二日才让刘梅花过去了。


    “你偷了我哥哥的玉佩!大半夜的事要干什呢?”


    那女子被绑了半夜心惊胆战, 原计划也没成功,这会儿早吓到了。


    她出来时便被叮嘱不能与任何人说话,一死了之,她家父母兄弟都会得一大笔银子, 可如今人没死成被捉到这里来, 倒是不如一死了之。


    刘梅花怕她咬舌自尽, 嘴里给她塞了块布, 对着那女人就骂了起来。


    什么下贱什么畜生, 之类的话,她骂得很是熟练,倒是把那女人气了个半死。


    “你以为我没查到你是哪家的闺女?你爹是西大街上卖白菜的,你若是不老实招了,我有的是法子折磨你!让你一家子都活不下去!”


    刘梅花毕竟是乡下来的,猛的一骂人倒是一点不生疏。


    那女人被她骂得晕头转向,到后来竟然还真的招了。


    她说了什么冯大人冯夫人,刘梅花赶紧记下来了,一律告诉了胡莺莺。


    这事儿私自处理也不合适了,胡莺莺直接报官,那女子早已崩溃,一应都招了出来。


    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冯大人的,冯夫人是借着这个孩子对付刘二成一家,所谓一石二鸟,败坏了刘二成的名声,也离间了夫妻感情。


    哪知道半夜去街头也能被发现呢?


    这事儿闹的冯大人大怒,毕竟那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冯夫人被他好一通训斥,因为此事关系颇多,冯夫人被叫去见官问话。


    碍于脸面,冯大人只得前去找刘二成道歉,企图私了。


    可还没等他去找刘二成呢,宫里就出事了。


    冯大人力挺的三皇子因为虐待丫鬟被皇上发现了,那丫鬟据说是冯大人特意敬献给三皇子的,由着他虐待,皇上大怒,直接把三皇子给关了起来,见都没见冯大人便要摘了冯大人的官帽。


    要知道皇上最忌讳旁人带歪了皇子,此时正是气头上,谁劝了也没用。


    冯家艰难地打点了一番,好歹让冯夫人出来了,可冯大人却一蹶不振,后半生只怕在没有机会了。


    刘二成并未落井下石,但皇上烦闷时却爱找他说话,疏解了心中的不快,倒是赏了刘二成不少番邦进攻的吃食。


    “后宫都很喜欢这些葡萄,还有这些大枣,吃起来也是极好的,也让你的家人尝尝。”


    刘二成谢恩,带着葡萄与大枣回了家,糕糕跟豆哥儿果然都很喜欢,这些是御赐的,吃起来也是非常珍贵。


    这两日刘府来了客人,先是何柏谦带着林氏来了。


    胡莺莺事先不知,刘二成只告诉她会有老朋友来,她完全没想到就是何柏谦与林氏。


    相比起刘二成与胡莺莺,何家夫妇当真憔悴了不少,他们这几年在偏远的县城,日子简陋许多,尤其林氏生了孩子之后也舍不得请几个人照顾,一眼望去老了许多。


    胡莺莺一怔,林氏眼睛已经酸了“莺莺”


    她们两人当着孩子们也顾不得什么体统了,忍不住快步走过去抱在了一起。


    “当初一别我真以为此生都再难见你,老何朔定然后会有期我还不信莺莺,这就是豆哥儿?同你长的真像!”


    林氏絮絮叨叨,胡莺莺也是高兴的很“你瞧你,哭啥?此番进京是调任还是如何?我就知道你家何大人不是池中之物,总要再回来京城的!你瞧,你家闺女倒是很像你!”


    对于他两口子的到来,夏氏也是非常开心,嘱咐下人赶紧备饭。


    胡莺莺与林氏说不完的体己话,两人说太多嘴巴就干得厉害,不知不觉茶水都喝了许多。


    这一回何柏谦的确是升官了,往后就在京城住下,不出意外应当不会再离开。


    想到以后京城终于多了个知心人,胡莺莺心里也很是舒坦。


    实在是平日里勾心斗角见多了,她就很怀念与林氏在一起的日子。


    在京城她也有朋友,但崔氏与她喜好不尽相同,一忙起来见面时间也少,至于萧秋水性子古怪也不是什么话都能说。


    胡莺莺高兴,林氏也高兴,那边刘二成与何柏谦也是在一处说了很久的话。


    因为何家现在也是一大家子,暂时也没有很好的住处,胡莺莺便极力留他们住下,林氏也便没有推拒。


    林氏提到了刘二成他们原先的老师“徐老师此番生病实在是让人忧心,我们打听了许久,才知道京城的莫神医兴许有法子给医治,徐秀娟陪着徐老师来京城,想着这几日也该到了。”


    胡莺莺与刘二成都很意外,他们也会偶尔去信给徐老师,并未听徐老师提及有生病。


    刘二成沉吟一番“不知道是我哪里做得不好让徐老师失望了?我常在京城,实则更方便帮徐老师请大夫。”


    何柏谦摇头“哪里会是你错?你不记得徐秀娟对你做过的事情吗?老师是觉得丢脸,加之张海一事也被老师知道了,便觉得自己给你造成了许多麻烦,你是咱们老师的脸面,他总觉得对不住你。”


    刘二成皱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若是说老师对不住我那当真是不如杀了我。想来还是我做得不好,才让老师这般。”


    当初孤身一人求学,徐老师待刘二成其实真的很好了,无论生活还是学业都非常看重他。


    刘二成决议等徐老师来了就接到自家修养,另外再帮着请大夫,若是实在严重,刘二成甚至打算请求皇上允许给派一名太医来治。


    胡莺莺是没有意见的,她知道徐老师对于刘二成来说有多重要。


    至于那个徐秀娟,从前就已经狠狠给了她一记教训,但凡是个人也该记住了。


    没几日,徐老师一家当真来了。


    徐老师是家中支柱,他一生病,一个家也就垮了,因此一家子都陪着来了京城。


    其实除了徐老师,其他人都是很想请刘二成帮忙的。


    “爹,刘成如今是朝廷命官,住着皇上赏赐的大宅子,家业丰厚,哪里会缺这一点钱?可咱们就不一样了,咱们从小地方来,银子花得快,人生地不熟的”徐老师的儿子有些不满。


    徐秀娟也在旁边低声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孝敬您也是应该的,爹爹,若非咱们走投无路也不会想着投靠他刘家,实在是如今情况艰难,何柏谦虽说要帮爹爹请大夫可他终究家底薄弱”


    徐老师一张脸憋的几乎青紫,原本就瘦了许多的脸颊此时都是怒意!


    “闭嘴!”


    他真是恨自己整日里忙于学馆而疏忽了自己儿女的教育,导致他们竟然齐齐都成了这个样子。


    马车到了城门口,忽然就被人拦下来了。


    “请问下车上坐的是谁?可是徐老师一家?”


    徐老师睁开眼睛“你是?”


    “在下是刘成大人派来接应的,徐老师,请跟我走!”


    虽然说徐老师不想麻烦刘二成,可此番来到京城确实很不容易,加上那人的确热情的很,他便也默认了。


    徐家其他人都亢奋起来。


    胡莺莺早已让人备好了徐家人来要住的地方,一听到下人说徐家人到了赶紧到大门口去迎接。


    马车停了,先下来一个逮着头巾的农妇样子的人,胡莺莺正在想着是谁,只见她抬头看过来,原来是徐秀娟!


    徐秀娟夜惊住了,站在门口的胡莺莺身姿轻盈,面容靓丽,宛如仙子一般美貌,与从前对比不仅没有老去分毫,反倒显得更胜几分。


    再看看刘府的门匾,高大威武,她心中惊涛骇浪一般,不敢相信。


    徐秀娟的弟弟催促“姐你怎么不动?扶一下爹爹!”


    胡莺莺已经让下人帮助了,自己也亲自上去“老师一路辛苦了。”


    徐老师看看她,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想哭。


    二成的娘子宛如人间富贵花,可以看得出来二成过的不差。


    胡莺莺领着一群人进门歇息,丫鬟端上来上好的龙井,茶香扑鼻,室内一桌一椅都那般精美,下人有秩序地来往,伺候主人周到体贴。


    最让人难受的是,那些丫鬟穿的都好生漂亮,徐秀娟简直想钻到地缝里去。


    胡莺莺声音柔婉“老师,我相公与何大人今日都要上朝,没能亲自来迎接老师,还请老师原谅。”


    徐老师连连摆手“我已经很打扰了!是该让你们原谅才是!”


    他肯定很好奇刘二成来京城之后的遭遇,先前只是看书信定然也有不详尽之处,胡莺莺知道老人的拘束,主动说起刘二成在京城的遭遇,夏氏也在旁边与徐老师一番絮叨,让徐老师逐渐放松下来。


    其实胡莺莺瞧着徐老师也是有些心痛,徐老师当真病了许久,整个人瘦了好多好多,想到他曾经对学生付出那么多,真是令人唏嘘!


    晚间,刘二成与何柏谦终于回来了,两人见到徐老师便跪在了他跟前。


    徐老师老泪众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摇摇晃晃,简直要站不稳了。


    刘二成赶紧上去扶住“老师!学生一定竭尽所能帮您医好!”


    何柏谦也坚定地说“请老师相信我与刘兄!”


    “好,好,我徐某一生能有你们两个学生,哪怕入土也闭眼了!”


    胡莺莺周到又细致,给徐家一家子都安顿的极好,衣食住行都非常周到,也从未拿有色眼镜去看徐秀娟,因为对她来说早就是陈年旧事。


    徐秀娟此番来此,也是带了相公来的,想必不会如何。


    半夜,徐秀娟摸着身上盖的丝绸被子,久久不能入睡。


    身下是红木雕花的床,泛着淡淡香味儿,整个屋子不知道要用多少银子才堆得出来。


    她想到最开始认识胡莺莺的时候,胡莺莺还是个初入县城的农妇,穿着打着补丁的黑色衣衫,晚上没地方住,还是自己可怜胡莺莺,才让她晚上有了落脚之地。


    一转眼几年过去,差别待遇就这般大了。


    她真想问问老天,怎么待人就这般不公平呢?


    刘二成与何柏谦一道很快找了莫神医前来,徐老师的病根也有一两年了,加上在路上颠簸受苦,这两日越发严重了,夜里咳嗽的都睡不着。


    莫神医给把脉过后,也未给出十分肯定的答案。


    “只能说先吃药看看,老先生的身子想必也是受了不少折腾,就是正常人都要些时日修养,我先i开几副药吃吃看。”


    他说完又抬头“最好配上几株人参,这样更好。”


    徐秀娟大吃一惊“人参?那得多贵!”


    莫神医皱眉,胡莺莺赶紧说道“莫神医,多谢您了,回头我一定照办。”


    等神医一走,徐老师挥手“哪里需要什么人参?我这身子什么样我自己知道!”


    胡莺莺笑吟吟“老师,家里正好有皇上赏赐的人参,好几株呢,若是不用回头发霉了岂不是更可惜?”


    徐老师没啥可说,徐秀娟私下问丫鬟“这人参得多少钱一株?”


    “至少得几十两银子,皇上赏赐的就更贵啦!”


    几十两?徐秀娟吓了一跳,想到胡莺莺竟然这么大方也不可思议。


    她在刘家待了几日,没一顿吃饭都有新的惊喜,实在是伙食花样太多,味道也都非常好,这在从前是想都不敢想的。


    徐秀娟数了数,胡莺莺连着四五日,每日都换好几身衣裳,竟然一件重复的都没有!


    她实在是惊疑,这刘家到底富裕到了什么程度呢?


    刘府派去伺候徐秀娟的丫鬟闲着没事也爱与她说话。


    “我们大人得皇上赏识,时不时地就有好东西下来,前不久皇上赏了番邦进贡得葡萄和大枣,就只有我们大人有呢。”


    徐秀娟越想越觉得羡慕,甚至有些着迷了。


    她也好想过这样的日子!


    徐老师之所以对刘二成有些疏远便是觉得对不住刘二成,因此这回特意盯着徐秀娟,见她眼神不对便又说了几句。


    “你不许再生事,从前那回已经让我老脸没处放了!若非你娘求我,我是不会认你的!我警告你,再有一次我就是拼了命也要打死你l!”


    徐秀娟吓了一跳,赶紧解释“爹爹我是带了相公来的,又岂会做那种事?您怎么能这般看待女儿?”


    徐老师的病没有好转,莫神医叹叹气“老朽知道几位也是从外地特意赶来的,可就算是神医在世也不是无所不能的啊!”


    他意思很明显,就是说救不了了。


    徐家人都很悲痛,徐老师却还算淡定,提出来早日回家,他想死后落叶归根的。


    刘二成想了想,劝了下来。


    “老师,这世上最好的大夫全在宫里,老师给学生个机会,学生去宫里请太医!”


    徐老师自然不肯,太医那都是为皇上看病的,哪里能请得动?


    徐家人也都觉得刘二成太过自信,他虽然混的不错,但也只是侍郎,哪里就能请得动太医呢?


    徐秀娟心里砰砰的跳,她发觉刘二成真是远比自己想的还要厉害许多。


    原本就连何柏谦都觉得刘二成实在是冒险,可大家都没有想到,刘二成真的请来了宫里的太医。


    他如实向皇上禀明了情况,皇上大赞刘二成有情有义,直接就指派了太医院最厉害的太医院前去给徐老师看病。


    第106章


    打宫里来的太医当真不通, 医术精湛, 只消把脉一看便把徐老师这几十年来身体上的毛病尽数给说了出来。


    徐老师饶是经历了大半辈子, 也是惊讶万分,在内心感叹自己真是井底之蛙。


    “老先生的病不算是什么太过严重之事,我给老先生开了药,吃上十来日, 调养上两个月也就好了。”


    太医开了药便要走, 刘二成赶紧拿出来一只锦囊, 里头装的自然是银子,可谁知道太医推阻“皇上说了, 徐老先生教出来刘大人这样的好官,乃是百姓之福,皇上要我代替他向您致谢。”


    徐老师哪里敢当,当即就下跪谢恩。


    太医走后,刘家丫鬟早已忙不迭地抓药煎药,外加珍贵的人参汤送到徐老师跟前。


    徐家姐弟都赞叹刘二成如今这般有本事,就连皇上都那么看重他。


    私下里,徐秀娟弟弟打趣“姐, 若你当时嫁了刘大人, 咱们如今哪里只有这些好处?这大宅子咱们想住多久便住多久,哪像现在这般拘束!”


    徐秀娟没说话,心里却渐渐地沉了下来。


    他们在京城待了数日, 天气倒是也不错, 刘二成惯常很忙, 家里便是胡莺莺在照料。


    何柏谦夫妇找了新屋子搬出去了,林氏忙着照顾孩子暂时也过不来,胡莺莺于徐老师的事情上也算是尽心了。


    一开始她没觉得徐秀娟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但随着他们在家里待的时间越来越久,胡莺莺就发现了,这徐秀娟似乎又有些不对劲。


    豌豆来把徐秀娟的行径全部说了一遍“这位徐姑娘时常去大人的书房外头远远地看着,今儿一早还去了外头药房抓药呢。”


    徐老师的药都是刘二成托人从宫里太医院抓的,根本无需去外头的药方抓药,胡莺莺沉吟一番。


    “可有打听过她抓的什么药呢?”


    豌豆把一张单子拿了出来“她抓的药恨奇怪,分别是三种药。”


    胡莺莺看了看,她得了那本医书之后也研读过部分,略懂药材,此时一看便明白了。


    “这三副药里的这三种药材混合到一起便是毒药,轻则喉咙腐烂,重则丧失性命。”


    豌豆吓一跳“夫人,徐姑娘应当不会”


    胡莺莺垂眸,看了看自己染了凤仙花汁液得指甲,轻笑“那便随她。”


    这一日徐老师精神更好了,胡莺莺正来探望他,两人笑着说起豆哥儿,徐老师待刘二成宛如自己的孩子,对豆哥儿也很喜欢。


    说着,徐秀娟与丫鬟一起端来两杯茶。


    “爹爹,刘夫人,说了半日的话也会喝口茶润润嗓子。”


    徐秀娟用的茶叶也都是胡莺莺着人安排下来的,是顶好的碧螺春。


    青色得茶梗被滚水冲得浮浮沉沉,茶汤颜色十分漂亮。


    胡莺莺没喝,给豌豆使了个颜色,豌豆立即说道“徐姑娘,我家大人今日说有事要嘱咐徐姑娘,我给忘记了。走,咱们一边说。”


    豌豆把徐秀娟拉走,胡莺莺则是赶紧让人换了那杯茶。


    等徐秀娟再回来,茶水已经换了,她有些紧张地看着胡莺莺。


    直到胡莺莺与徐老师说完话,也没吃什么异样,徐老师去休息了,徐秀娟时不时看一眼胡莺莺,胡莺莺俨然一笑“你总是瞧我做甚呢?”


    徐秀娟赶紧掩饰“没没什么。”


    她其实心跳如鼓,恰好胡莺莺让人上了一碟子炸糕饼,豆沙馅的炸糕饼香酥可口,徐秀娟没忍住也用了两块,但吃完就觉得有些油腻,赶紧喝了一口水。


    屋子里很静,胡莺莺吃了糕饼,擦擦手,端正地坐着看徐秀娟。


    很快,徐秀娟脸色古怪地抬起头,猛的掐住自己喉咙,痛苦地倒在了地上!


    她啊啊啊地想发声,但喉咙的灼烧感太重,声音段时间内竟然就嘶哑起来。


    胡莺莺看着她的惨状,淡淡地问“你怎么了?”


    徐秀娟在地上颤抖,面上分明是绝望,崩溃,以及后悔。


    她知道自己被暗算了,可恨以为一切做的天衣无缝,以为胡莺莺死了之后自己便有机会了,可没想到,服下毒药的是自己!


    徐秀娟挣扎着去够胡莺莺的衣摆,嘴形显示出她在说话。


    “你好狠毒”


    下人一直在旁边一动不动,胡莺莺挥手“来人,请大夫。”


    大夫来了之后徐秀娟已经昏死过去,虽说性命救回来了,但那嗓子完全坏了,这辈子都说不出话了。


    看她那样子,胡莺莺觉得也是挺可怜的,但是想想若是自己成了那样该怎么办?


    论恶毒,论狠心,是徐秀娟在先。


    徐秀娟醒来之后也什么都不能说,便只能无声地痛哭,她相公吓坏了,不住地问刘家怎么会有人对徐秀娟下手?他要一个说法!


    等晚上刘二成回来之后胡莺莺便把事情说了,她说的也很简单。


    “徐秀娟想下药害我,我设计让她自己吃了那药,如今性命无忧,但也被毒哑了!二成你只管告诉徐老师,这一切都是我所为。”


    刘二成原本正低头看她耳垂上戴着的那枚珍珠耳坠子,听到这话立即变了脸色。


    “她又作妖?现在何处?”


    胡莺莺想起来也是觉得生气“我让人看着她在客房呢。”


    刘二成起身“我去瞧瞧。”


    他到的时候徐秀娟还在哭,她相公守在一边很是烦躁“遮盖刘大人必须要负责,至少给咱们一笔银子!”


    刘二成一脚踢开了门,徐秀娟的相公见他来了,赶紧跟个哈巴狗似的上来了“刘大人今日我娘子”


    徐秀娟躺在床上泪眼汪汪地看着刘二成,她真是渴望刘二成能救自己,因此伸着手朝向刘二成,看着好可怜。


    而刘二成一步步走过去,他俯身下去,一把就卡住了徐秀娟得脖子,力道很大,徐秀娟几乎立即不能呼吸了。


    “呃呃”她在苟延残喘。


    徐秀娟的相公吓坏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扑通一下跪下了。


    刘二成声音冷的宛如浸透了寒霜。


    “谁给你的勇气一次次欺负到她的头上?”


    徐秀娟这一刻真是后悔,她要是知道刘二成是如此绝情的魔鬼,她不会碰胡莺莺一个手指头!


    第107章


    刘二成手指的力气极大, 徐秀娟一度以为自己肯定会死了, 她相公在旁边竟是一个字都不敢说。


    所幸,刘二成最终松了手。


    徐秀娟残存半条命,朦胧中看见刘二成负手阴冷地瞧着她“你是徐老师的女儿,我不会亲手杀了你, 此后你好自为之。”


    第二日徐秀娟的相公就请辞回去,带着徐秀娟直接上了马车走人,徐老师见女婿这般也没多问, 他对徐秀娟早已失望至极。


    徐秀娟原本就因为误食了那药,喉咙不能说话,身子虚弱之极,她相公越想越觉得此人就是累赘,再思及自己在老家也有个相好, 干脆就把徐秀娟丢弃在了半路。


    他扔的还是荒郊野外, 徐秀娟几乎没有气息了。


    而徐老师在京城修养了一两个月, 吃的是上好的药材, 日常饮食也非常精致,都是滋补养身子的, 身子骨一日日好起来,竟然也与常人无异了,脸色红润瞧着再活十年也没问题。


    徐老师感激得很, 病好了便要带着自己的儿子回乡。


    “十多年前我也曾想过来京城参加会试, 只可惜数年都未曾考中, 最终心也死了, 选择了在老家教书,刘成啊!此生我能有你与柏谦两个得意门生,已经心满意足,刘家的救命之恩,为师铭记一辈子,只是今生难以再报,下辈子必定”


    刘二成赶紧打断他“老师说这话岂不是要折煞学生?若没有老师的恩德,学生哪里能有如今?前儿个皇上问起来老师您,学生便详述了一遍,皇上赞您风骨,还说希望天下能有更多的人得您指点才好。”


    自己竟然得了皇上的夸赞?徐老师激动得很,眼睛都亮了“当真?!”


    “学生怎敢诓您?老师,我与柏谦兄商议了一番,想在京城开设一家学馆,由您来教学,您若是没意见,不如留在京城。”


    徐老师心中一动,留在京城是他此生都不敢想的事情呀!


    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说不想在更好的地方呢?


    刘二成与何柏谦劝了一会,徐老师心潮澎湃,应了下来。


    开设学馆需要花上一笔不小的银子,胡莺莺名下的几间铺子都还是比较赚钱的,但还是忍痛卖了一间,得的银子便尽数用于学馆开设。


    刘二成认识不少文人雅士,有一部分本身才华横溢但因性格原因不适合做官,便邀来做老师也十分合适。


    徐老师得了机会便尽情挥洒才情,没多久好名声便传出去了,刘二成更是让豆哥儿直接也去了学馆。


    胡莺莺其实有些心疼“他才不到三岁,每日里便要随着乳母坐马车去学馆,也实在太辛苦了些。”


    在胡莺莺看来三岁的小孩子还在玩呢,她给豆哥儿准备了好些卡通画册,好玩的玩具,花园子里还搭建了秋千,堆了沙坑,就是希望豆哥儿与糕糕有个幸福快乐的幼年。


    可这一点上他们夫妻的认知显然不同。


    刘二成沉思一番“若是你心疼,每日便只让他学两个时辰便可,其他时间就随他做什么便是了。”


    其实跟刘二成比起来豆哥儿现如今的生活简直就是天堂,完全是享福,哪里有受苦可言?


    何况旁人家的孩子,莫说寻常官家之后,就是皇子,那都是两三岁便开始读书的,越是尊贵之家越注重读书。


    刘二成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落后,但也看不得胡莺莺心疼孩子的样子,只得折衷一下。


    胡莺莺是真不希望豆哥儿这般辛苦,第二日她特意去找了豆哥儿。


    才天亮没多久,豆哥儿正坐在床沿处由乳母换衣裳,胡莺莺走过去,乳母赶紧起来走开。


    胡莺莺把他搂到怀里“豆哥儿,是不是还很困?我同你爹爹说了,你每日里无需早起,读上两个时辰便可以了,你睡,娘陪你。”


    豆哥儿一怔,继而眉头锁住,小小得脸上都是郑重“娘,不可。徐老先生说了,我爹爹小时候连吃的都没有,更加没有笔和纸,但仍旧坚持读书,才有了如今的成就,豆哥儿也要成为爹爹那样的人。”


    胡莺莺心里一暖,摸摸他的小脑袋“可是我们豆哥儿还很小呀,那样会很辛苦的。”


    豆哥儿仰脸一笑“娘,不会辛苦的。”


    豆哥儿去读书,倒是惹得糕糕也急了,她原本在家里是有专门的师傅的,可那师傅肯定只是教认识字,不教科举,糕糕便也想出门去学馆。


    学馆里都是男子,自然不方便,但糕糕特别想去,缠了胡莺莺许久。


    胡莺莺真是没想到糕糕缠人起来简直让人招架不住。


    “娘,我的好娘,亲娘,全京城最美的我娘,您让我去嘛!”


    胡莺莺无奈“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去呢?”


    糕糕低声说道“我穿了小子得衣裳不就可以去了吗?”


    胡莺莺被她缠小半个时辰,最后没法子便打发她去找她爹。


    可谁知刘二成更是招架不住,一口答应了。


    糕糕喜气洋洋穿了小子得衣裳去了学馆,遇到了孙茂与肖正言。


    旁人认不出糕糕,可孙茂与肖正言却一眼认出来了,孙茂憋住了笑,肖正言一脸严肃跟没认出来一样。


    糕糕随同去上了几次课,甚至比男孩们还要聪明,每回背诗都是第一个背出来的。


    她聪慧但不骄矜,那股子好学耐苦的劲儿倒是盖过了其他学子。


    胡莺莺也觉得奇怪,原先在家里糕糕并未时分好学,怎的到了学馆就如此上心?


    糕糕没说话,微微一笑,扭头看外头的一株桃花。


    她才六岁,但面容姣好,仙姿雪色,见之忘俗。


    糕糕谁也没告诉,但自己心里门儿清,她随意糊弄了她娘,转身带着丫鬟杏儿回屋。


    杏儿轻声说道“小姐,肖正言今日给您带的桃花酥奴婢已经拿回去了,等下就能吃了。”


    糕糕赶紧警惕地说道“快别说了,可不能被旁人知道我是贪一口吃的才下劲儿读书啊!”


    肖正言不知道都是去哪里弄来的稀奇古怪的好吃的,他私下偷偷允诺了,糕糕表现好一次,他就赠她一次好吃的。


    糕糕很喜欢,可杏儿小声说“小姐,其实咱家也有桃花酥,比这个还好呢”


    糕糕一怔,没说话,她其实也糊涂了,是真的桃花酥好呢,还是因为肖正言好呢?


    糕糕去读书一个月,孙茂回到家唠叨了一个月。


    “刘宜安今日又背会了一首诗,是李白的长相思,她当真是聪明!我见过那么多姑娘,哪一个也比不过她!”孙茂一边说话,一边喝了口茶水。


    孙夫人看着他,叹叹气“你呀!平时也不见喜欢与娘说话,这一个月因为刘宜安,你日日回来都要说,我想,你是看中了她!”


    孙茂窘了“娘,儿子还小!学业为主!”


    孙夫人连忙说“好好好,那娘就不操心了,刘家这姑娘也抢手的很,咱们轻易抢不到,娘也不想费这个功夫。”


    孙茂瞬间沉默了,好一会憋出来一句话“娘,您若是想抢,儿子也没有意见,只要抢的到,儿子将来也会对人好。”


    孙夫人噗嗤一笑“你呀!娘会给你打算的!”


    遮盖刘宜安,虽说年纪还小,但孙夫人见了几次着实记在了心上。


    刘大人从那么穷苦的地方考到京城,刘夫人靠着自己做生意赚了许多的钱,这两口子长得也都是一顶一的漂亮,除了没有根基深厚的家世之外,真是毫无缺憾。


    可孙夫人向来不迷信家世,冯家还不是说到就倒?


    她也知道,胡莺莺暂且没有给闺女定下来的心思,可孙夫人等不及了。


    等孙大人一到家,孙夫人便提及此事,孙大人没多久便应了下来。


    第二日他遇到了刘二成,亲自提到了此事。


    若是论两家门第,绝对是孙家压迫性地凌驾于刘家,换了旁人不知道得多高兴,可刘二成只笑道“承蒙孙大人看重小女,只是我还要与我夫人再商议。”


    孙大人点头,他既然来了这个口,基本就是能定下来了,否则刘二成这人也太不识好歹了。


    刘二成回到家与胡莺莺一说,胡莺莺无奈“糕糕才六岁,孙家就如此迫不及待,好几次玩笑话听听也就罢了,怎的还当真了?”


    孩子还没长大,谁也不知道会长成什么样子。


    刘二成其实能理解“若是论京城习俗,一般好些的亲事都是两下里青梅竹马,小时候便定了的。这也不稀奇,孙茂想必也是个不错的孩子。”


    他当然也只是说说,最主要还是看胡莺莺得意思。


    胡莺莺思虑再三,决定要探探糕糕的口风,若是糕糕与孙茂处得好,那俩孩子私下里定一定也好,平日里多走动一番,与二成仕途也是大有裨益。


    她找了一日随口问了一句“糕糕,你每回去孙家都玩的开心吗?”


    糕糕正喝粥,下意识想到孙家的肖正言,抿唇一笑“孙府的人都很热情,糕糕很开心的。”


    她的正言哥哥次次都给她准备的有好东西,正言哥哥待她的那种好,是与其他人都不同的。


    胡莺莺见糕糕面上甜蜜的笑意,心中慢慢打转。


    女大不由娘,有时候她也是真的不敢随意揣测糕糕的心思。


    胡莺莺把这事儿同夏氏一说,夏氏大力支持。


    “你年轻,不知道好些人家都是打小儿就盯上了那些高门大户家的公子哥儿,这所幸是孙家看上咱的,若是错过了,不知道哪家的姑娘都要硬往上凑了。”


    这么一说胡莺莺也记起来了,崔氏同她说过,不少夫人喜欢带着女孩儿去孙府做客呢!


    第108章


    胡莺莺是觉得糕糕蛮喜欢孙府, 孙府又这般主动,便意思不声张, 只是两家多走动一番。


    孙夫人已经非常高兴了, 她是真喜欢糕糕,私下里便让孙茂也多去刘府。


    孙茂便偶尔要带着肖正言一起去孙府, 糕糕每次也都高兴得很。


    家里几个孩子一起玩,胡莺莺瞧着也是非常和谐。


    刘梅花如今也是一儿一女,老大梦姐儿与糕糕差不多年纪, 老小顺溜也差不多两岁。


    因为来了京城之后一直都是受爹娘哥嫂照顾,刘梅花与李大林心里都不安,他们两个都是想留在京城的,但是靠自己的话真不容易。


    这两口子便十分下劲儿,每日里早出晚归地趣看包子店,家里孩子竟然也顾不上了。


    还好刘家下人足够, 加上夏氏照看,也没什么大碍。


    可夏氏逐渐瞧得出来这梦姐儿似乎对糕糕有些意见。


    比方说糕糕穿着小子得衣裳去读书,梦姐儿就到自己姥姥跟前说道“表姐当真胆大, 若是被人知道了岂不是要说舅妈没管教好?”


    原本夏氏觉得这孩子还小, 说那些大道理她也听不懂, 可自打孙茂往刘府走动, 梦姐儿就更让她头疼。


    丫鬟看见了好几回,梦姐儿抓着孙茂说话, 人家孙公子碍于脸面不能不搭理她, 但这样下去, 肯定是不好的。


    夏氏再如何疼外孙女,心里多少更偏向糕糕。


    她把梦姐儿叫到跟前“你舅舅与你舅妈待你如何?”


    梦姐儿沉默一瞬,舅舅很好,也很忙,平素不大管家里的事情,舅妈也很温柔,但对她肯定不如对糕糕。


    她不说话,夏氏急了“你想什么呢?”


    梦姐儿微微摇头“姥姥,梦姐儿什么都不敢想,舅舅与舅妈待我都好。”


    夏氏这才松口气,苦口婆心地劝告“你知道就好,你随着你爹娘进京,如今过得好日子可都是你舅妈给你的。尼另外两个舅舅想破了头也没能来,你长大后记得孝敬你舅妈。”


    梦姐儿心中泛酸,低头看自己脚上的鞋子。


    其实胡莺莺给她做的有新鞋子,绸缎布料的,但远远没有糕糕的漂亮。


    糕糕的鞋子刻着金丝,瞧着便是矜贵无比,她脚上这双,是糕糕穿过了的刻了金丝的鞋子,见她多看了几眼便赠了她。


    梦姐儿是喜欢这鞋子,但也知道这是旧鞋子。


    若她也有糕糕这样的好身世,也就不用穿旧鞋子了,梦姐儿只恨自己的爹娘都没有出息。


    她正兀自出神,夏氏喊了“梦姐儿,你怎的了?不说话?”


    “姥姥,梦姐儿记住了。”


    “成,若是记住了,往后便那孙茂远一些,省的人家说闲话,他与你表姐将来罢了,你也不懂的。”


    梦姐儿出了夏氏的屋子便冷笑,口口声声说舅妈待她多好,可怎么没有想着给她择一个好亲事?反倒这么早替自己的亲闺女打算上了!


    迎面刘梅花走来了,看着她便问“小小年纪怎么愁眉不展?”


    “娘,您怎的回来了?生意如何?”


    刘梅花有些疲惫“你娘我都要累死了!回来拿些面粉,你在家乖乖的,不要惹事,也要看着你弟弟。”


    “娘,我”


    梦姐儿还没说完,刘梅花已经匆匆走了,她抿抿唇什么也没说。


    夏氏那边仔细思量一番找了胡莺莺。


    “如今家里事情渐多,梅花一家子四口一直住着也不是事儿,要么就让他们搬出去,找个小院子住着,也省的参合在一起。”


    胡莺莺很诧异“娘,梅花如今忙生意,没法子照料孩子,让他们搬出去岂不是为难了他们?咱们家里地方宽敞,人手也足矣,一起住着更热闹。”


    她想着与梅花感情很好,便很舍不得。


    何况梦姐儿似乎那孩子也乖得很,每次舅妈舅妈叫的很亲,一道吃饭总是主动给长辈夹菜盛汤,胡莺莺是打心眼里喜欢。


    夏氏哑口无言,她总不能说觉得梦姐儿心思不纯,只能闭嘴不提罢了。


    私下里夏氏还是找梦姐儿说道了几次,不外乎作为女孩儿该懂些的道理。


    梦姐儿一开始安安分分地听着,几次之后便含泪问道“姥姥可是厌烦了我?我知道我不如表姐得姥姥欢心,但也不至于这般敲打我,真是不如杀了我!”


    夏氏一瞪眼“你”


    她与人吵架大剌剌说出来不会觉得有什么,但此时面对晚辈总不能大吵大闹,最后只得作罢。


    夏氏又去找刘梅花暗示她多管教女儿,刘梅花嘴上应着,实际上根本无暇顾及。


    她又总觉得自己哥嫂爹娘都是很好的人,肯定可以顺带把自己的孩子都给教好。


    梦姐儿长得虽然不算惊艳,但略微打扮一下也是很清秀的,她与糕糕玩的好,加之府上又只有这两个女孩,胡莺莺若是出门,偶尔便把她俩都带着。


    可是这一日却是出尽了丑。


    胡莺莺带着梦姐儿与糕糕去了孙府,孙夫人热情招待,其他夫人还不知道孙家与刘家私下走动了,也都带着自家姑娘出来了。


    一群小姑娘在一起习字作画,有人艳羡地看着糕糕“刘宜安的字真是好看,是刘大人所授么?”


    糕糕轻轻一笑,远远地看一眼肖正言,想到他为了督促自己练字做的诸多努力,心里甜甜的。


    “不是我爹,是另一个人。”


    有人好奇地问“谁啊?”


    “我一个朋友,好了,你们也写给我看看。”糕糕把话题扯开。


    旁边人促狭地推一把梦姐儿“这位是刘府的表小姐?可曾学习写字?”


    梦姐儿一怔,脸都红了“我”


    她倒是有机会学习,但却从未行动过,今日竟然就尴尬了。


    糕糕赶紧说道“我表妹善女红,只怕在座没有人比得过她呢!”


    梦姐儿在刺绣方面确实不错,但刚刚被问及会不会写字一事还是让她面上灼热。


    梦姐儿想了想,故意把自己的一块玉佩给扯掉了。


    第109章


    其他家的姑娘瞧见了都没反应过来, 只以为那是梦姐儿的玉佩,只孙府的姑娘孙依春脸色一变“你这玉佩怎么跟我哥哥得一模一样?”


    孙姑娘捡起来看了看上头的穗子,眼中都是疑问“这是我亲手编制的穗子, 这玉佩就是我哥哥的!怎在你那里?”


    孙茂可是许多姑娘梦寐以求的未来夫君, 他的过我在梦姐儿手里,这可谓是犯了大忌!


    眼看着那么多人,糕糕也迷糊了, 赶紧说道“梦姐儿,许是孙家公子不慎丢了你捡到的?”


    梦姐儿却视死如归一般地说道“不,这是孙公子赠予我的。”


    他们这个年纪, 虽说还小,但家里多少也教了些事情,私下赠予嘴贴身的玉佩,在旁人看来意味就很深刻了。


    其他家的姑娘一时都有些酸溜溜的, 糕糕有些意外, 此事也很快就传到了那些夫人们的耳朵里。


    胡莺莺一惊,孙夫人早已气坏了,一方面气孙茂不够庄重,一方面气梦姐儿没有体统。


    她找了胡莺莺致歉“茂儿必定也是无意,赠玉佩我也只当是看着宜安的面子, 刘夫人你可千万不能多想”


    两家里其实根本没定下来, 一开始也只是嘴上说说, 胡莺莺当然也不会说什么。


    回去之后她还是根夏氏以及刘梅花睡了此事。


    “也怪我, 没有教好孩子们, 才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孙夫人这般说,已经给足了面子,其他人如何看也没办法改变,再等几年大家都淡忘了应当也不会有什么。”


    夏氏看着梦姐儿,脸色铁青,刘梅花也是面庞发热,她真是后悔自己没有教好女儿!


    刘梅花把梦姐儿叫到屋子里,狠狠训处了。


    “我们来了京城也有几年了,你怎的如此没有教养?就是跟在你表姐身后学也学到了!可你看你做了什么事情!原本你舅舅靠着关系还能给你说一个好人家如今人人知道你小小年纪就勾引孙家公子……你要不要脸?”


    梦姐儿倔强地跪着“娘不为我打算,我便自己为自己打算,大家都是人,为何好东西一早便都是刘宜安的?”


    刘梅花简直就是气疯了,大骂了梦姐儿一个时辰,罚她一天不许吃饭。


    此事确实成了笑柄,人人都道,刘家为了拉拢孙家,用了两个女孩勾引孙茂,更好笑的是,孙茂看上的是从乡下来的表小姐!


    胡莺莺知道这些流言蜚语管不住的也懒得去理会,孙夫人自知男孩儿受的影响不大,也不怎么去管,何况她早就察觉胡莺莺并没有狠热络于这门亲事也就有些退缩了。


    两家人私定的事儿也无人再提,糕糕被人发现了去学馆,也不能再穿小子衣裳,一晃两三个月过去,糕糕盼得眼都直了,可再也没见过肖正言。


    她惆怅的厉害,可毫无办法。


    刘梅花犹犹豫豫的,终于提出来了要搬出去住。


    “嫂子,实在是我教女无方,连累了哥哥与你。我如今在外头竟然也能听到那种人如何编排的。你很好,糕糕也是温顺知礼的,都怪梦姐儿这小畜生!”


    胡莺莺叹气“咱们是一家子,孩子有错教训一顿也就是了,你何必搬出去?搬出去又住哪里?”


    李大林也说话了“梅花终究是嫁出去的姑娘,我们承蒙哥嫂照顾到如今已经很不好意思,是该自立门户了还请嫂子相信,我一定能照顾好妻儿。”


    其实说的也是,刘梅花可以当此地是自家,李大林肯定一直都觉得是在做客,再说了,一个人确实要自强自立才能过得更好。


    刘梅花带着儿女搬出去,梦姐儿呆了。


    他们出去只能住小院子,肯定请不起丫鬟小厮,说不准爹娘忙起来她就要充当弟弟的丫鬟呢,更莫要谈精美的衣裳和吃食。


    梦姐儿狠狠哭了一场,终究还是走了。


    胡莺莺起先很不适应,觉得家里一下子冷清起来,好想请梅花一家子回来,可惜梅花根本不愿意。


    梦姐儿不知不觉脱去了大小姐的衣裙,换上了方便干活的衣衫,回想起舅舅家的日子简直就是梦。


    这一日崔氏与林氏都来了,胡莺莺留他们吃饭,崔氏心直口快“莺莺,你可知道外头如何说你的?说你们从乡下来的,胃口大,小家子气,上赶着高攀孙府,这些话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我听了都要气死!你可要当心些,找个机会辩驳一番,否则这流言越传越厉害,哪一日大家伙就以为是真的了呢!”


    胡莺莺一愣,这才发现事情似乎严重了些。


    林氏要温柔很多,也点头“我也有耳闻,更可笑得是孙夫人似乎近来有看上了国公府的小姐,上赶着来往呢!”


    最近因为豆哥儿病了两回,胡莺莺只顾着照看他都未曾来得及了解外头的事情,惊人不知道这些。


    她面色一沉“我原以为这些莫须有的事情随着时间终会消散,如今看来竟然是我大意了。”


    崔氏叹气“若是再不管管,只怕将来影响你孩子的姻缘,你是知道的,京城趋炎附势之人实在太多,孙家权势所在,谁人不高看一分?”


    隔一日胡莺莺当真是被孙夫人的“权势”商议压了一头。


    是她陪着刘二成去国公府参加国公爷的生辰,恰好遇着了一群面熟得人,里头正好就有孙夫人。


    几个人都围着孙夫人说笑个不停,却没有一个人搭理胡莺莺,甚至从前一见到胡莺莺便要挽手亲昵的孙夫人如今见了胡莺莺看都不看一眼。


    着变化太大了,不过胡莺莺也未放到心上,这种虚无缥缈的关系不值得为之担忧。


    大约因为对比太过鲜明,刘二成倒是注意到了,他旁边的黄公子也注意到了。


    “你娘子果然与众不同,与那些叽叽喳喳的妇人们都不一样,瞧着娴雅安静,怪道你如此喜欢回家。”


    刘二成低头一笑“黄公子所言极是我娘子的确与旁人不同。”


    黄公子用折扇敲敲自己脑袋“走,下去看看热闹。”


    他近来看孙大人不顺眼,不妨拿他的后院解解气好了。


    黄公子走到一楼,抬头看看廊外的天空“天光甚好啊,只是怎的如此这般吵闹?难不成是有鸟儿在乱叫嚒?”


    几个妇人立即脸涨通红,孙夫人咳嗽两声“这位公子,可是含沙射影?我们在此说话,怎的就是如鸟儿一般乱叫了?”


    她挺直腰杆,想到自家相公的官帽子,说话都更有力气了。


    第110章


    黄公子轻笑一声“女子温柔娴雅才是最佳,你们几人叽叽喳喳, 远远地就能听到在说什么哪个公子生的如何, 哪位大人面庞黢黑,都不害臊的?”


    黄公子历来爱镇定地听旁人说小话, 耳力极好, 因此把那几位妇人的话隐约听到了些。


    孙夫人等人都是一惊,他们说话声音虽然不低, 但方才那黄公子离得那般远, 也能听到?


    “你这人怎生如此无理!放肆!”孙夫人怒斥。


    作为孙大人的妻子,孙夫人出门在外不知道被多少人尊敬,此时被一个毫无背景的年轻人这样当众不留情面的批判,孙夫人自然容忍不了。这是在国公府,否则她当时就要着人责罚他,让他知道尊卑有别, 不可造次!


    尤其这年轻人眼中桀骜不驯得东西让她非常难受,因此暗暗给了自己丫鬟一个眼神。


    说完她转身朝里走, 其它夫人也跟上去,胡莺莺看看刘二成, 再看看他旁边的黄公子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男客与女眷要一同进去吃饭, 刘二成低声道“莺莺,进去,国公府的厨子手艺极好。”


    丝竹管弦之声萦绕耳旁, 胡莺莺点头才想进去, 就见原本立于孙夫人旁边的贴身丫鬟此时正端了一碗茶从黄公子旁边走过。


    那丫鬟看着眼神不对, 胡莺莺下意思走过去喊道“当心!”


    黄公子正低头于身旁人说话,就见那丫鬟脚下一滑,一碗茶要尽数泼到黄公子身上。


    孙夫人远远地侧头一看,唇角微微一勾。


    这年轻男人她从未见过,想必不是什么大人物,竟敢当众让她下不来台,她相公可是孙大人,岂能咽了这口气?


    一碗茶足以让这年轻男人丢脸了。


    可谁知道,胡莺莺横插一脚,那碗茶水连带着茶叶都泼到了胡莺莺的鞋面上。


    这也罢了,孙夫人正懊恼,四面八方忽然一群侍卫跳出来,拔出腰中的佩刀,喊着“护驾!护驾!”


    孙夫人的贴身丫鬟春雨也被立即绑了起来,一时间廊下大乱,国公爷都出来了,连带着孙大人等人,见到那黄公子都是脸色巨变。


    “皇上!您,您怎的来了?”一群人齐齐跪下,国公爷赶紧问道。


    孙夫人差点没站稳,瞪了眼看着这一切,还是旁边其它人硬扯了一把她衣裳才拉得她下跪了。


    皇上见身份暴露也不再掩盖,一脸威严肃杀,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孙大人“国公爷生辰,朕也来喝一杯酒。”


    他话锋一转“只是没想到,朝廷命官的家眷,会如此睚眦必报,指使自己的丫鬟对朕下手。”


    孙夫人听到这话,浑身一软,面色如纸,再也支撑不住,啊的一声就摔倒了。


    孙大人也看清楚了皇上是在说谁,后背一凉,暗暗叫苦。


    孙夫人被人勉强扶起来,皇上内心冷笑,转而看向刘二成与胡莺莺“刘爱卿在朝堂之为朕解忧,如今你夫人也是这般忠心护主,朕想了想,便赐其三品诰命夫人!另外也会有其他赏赐送到你府上。”


    胡莺莺原本有些懊恼,自己脚上穿的可是新鞋子,但忽然听到皇上竟然提到自己了,也是一怔。


    她尚未反应过来,刘二成已经拉上她谢恩了。


    万万没想到今儿出来赴个宴竟然得了个诰命夫人的称号。


    胡莺莺没多大感觉,只是回去的马车上同刘二成低声说道“皇上长得蛮好看!”


    刘二成看她一眼,提醒“莫要议论天子长相。”


    胡莺莺赶紧闭嘴,想到如今社会风气,也有点害怕“隔墙有耳,我明白!”


    刘二成轻笑一声,搂着她,因为是在马车里也不怕人瞧见,便亲了她一口。


    “你当真觉得好看?”


    胡莺莺无意的一句话倒是叫刘二成想了许多,她姿色胜人,若是去参加选秀,必然也能成为宠妃,还好,是他先遇上胡莺莺的。


    胡莺莺认真想了想“单论样貌的确是好看,只是,跟你比差远了,我呀,只喜欢你这样的!”


    这话叫刘二成十分受用,虽然也知道她大约也是为了让他高兴才说这话,但仍旧很舒服。


    宫里很快有人出了送了皇上的赏赐,林林总总都是些稀罕贵重的东西,简直亮瞎人的很眼。


    刘府喜庆得很,夏氏嘴巴都合不上了,一直在双手合十感激上天待自家这般好。


    可胡莺莺知道,她能得这等赏赐那是因为刘二成在皇上跟前十分尽心,这不过是皇上看重刘二成的锦上添花。


    她不能骄纵,更得做好表率。


    反观孙府那边,孙大人训斥了自己夫人一通,不外乎怪她盛气凌人,小气自私如今惹了皇上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孙夫人也后怕,还好孙大人细想一番,自家根基尚算稳固,皇上应当也寻不到什么错处,便也不再忧心。


    孙夫人稍稍安心,但一想到自己拼了这么多年也未曾得个诰命如今胡莺莺却轻而易举地得了,甚至可以说是自己的拙计促她得了这个诰命,心里头便不舒服。


    她细想了一番,决意还是要与刘府多走动。


    第二日孙夫人便到了礼到了刘府,胡莺莺得知她来也不诧异,便收拾一番出来见客。


    孙夫人便如从前那般握住她手,热络地说道“妹妹”


    胡莺莺抽回手“孙夫人有事便说。”


    孙夫人心里一凉,但想到胡莺莺不过是得了个诰命罢了,孙府依旧远在刘府之上,便笑道“妹妹怎的见外了?”


    胡莺莺轻笑“孙夫人也算饱读诗书,出自名门,难道不知道上下尊卑有别?”


    她如今是三品诰命夫人,孙夫人并无此头衔,见了是要下跪行礼的。


    原本孙夫人是想热络一番,却被胡莺莺这般直言羞辱,脸色涨得通红,辩道“宜安与茂儿”


    当初也算是定下来那件事了,孙夫人是觉得既然大家都定了,那就不必客气,若是胡莺莺反悔那就是胡莺莺不识抬举。何况原本就是胡莺莺在高攀她呢。


    胡莺莺觉得头疼,轻咳一声“听闻孙公子与国公府的小姐都要定下来了,孙夫人,你这般行事实在有碍观瞻,虽说我如今是三品诰命,但也没有勉强你同我行礼的道理,你请回。”


    孙夫人咬牙,她真是自讨没趣!


    但思及名声,还是给胡莺莺匆匆行了个礼赶紧走了。


    孙夫人原本对胡莺莺有诸多不满,想着等哪一日必定捞回来,不久却又传出来个消息。


    刘二成由原本的三品六部侍郎升任为二品的中书侍郎,手中所握实权又多了许多,皇上待他更是十分信任。


    与此同时发生的便是孙大人与江南盐商勾结一事被查出来,皇上震怒,降了他的官职,罚了足足一年的俸禄。


    皇上原本就对孙大人有意见了,之所以迟迟没有对他如何那是因为没有拿到证据,一旦有了证据便立即动手了。孙大人一直以为皇上器重自己,未料想变化这般快。


    孙府上下瞬间蔫了,再也不敢到处耀武扬威,至于孙茂的亲事,自然也没那么多人上赶着了。


    一晃第二年春了,刘府种了许多杨柳,柳枝依依,嫩绿色看到人心情极好。


    胡莺莺着人给糕糕裁了新衣,一边感叹她长得是真快。


    糕糕换上新衣转了一圈,笑道“娘给我选的布料当真好看。”


    她心里念着肖正言,初春元宵灯会与肖正言见了一面,两人都是心生欢喜,约好了几日后赏樱时再见。


    豆哥儿也爱去玩,到了那一日,胡莺莺便带了豆哥儿与糕糕一道去赏樱,西郊河堤上遍布了樱花,花瓣被风一吹飘得纷纷扬扬,如梦如幻。


    糕糕远远看着人来人往说道“娘,我与赵家小姐约了一起赏樱,可以过去吗?”


    胡莺莺是不大约束糕糕得,只要能够保证安全,她愿意做什么也不打紧,总之,糕糕是个懂事的孩子。


    糕糕提了一只食盒带了丫鬟往西南走去,没一会便遇到了肖正言,两人都是微微一笑。


    贴身丫鬟与糕糕相处这几年也都宛如姐妹一般,赶紧在一旁放哨,糕糕略微有些不好意思。


    “正言哥哥,这是我从家里带来的点心,你带回去尝尝。”


    肖正言看着糕糕身上的新衣裳,笑道“你又做了新裙子?这一身好看。”


    糕糕羞涩一笑,别过脑袋看向其他地方“你惯会笑话我。”


    “我没笑你,说的是实话。”他伸手碰了下脑袋。


    糕糕立即抬头看他“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看你头发乱了。”


    糕糕低低一笑,肖正言看着她温软的笑意,简直比枝上的樱花更显的动人,他握拳挡住唇咳了下说道“孙家如今情势不好,但我与孙茂公子也相伴好几年了,今年会一起参加童试,糕糕,你觉得我考得上吗?”


    听到肖正言这样问,糕糕赶紧说道“正言哥哥,你一定可以!”


    肖正言笑“那你觉得孙公子呢?”


    糕糕很自然地说道“旁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肯定考得上。”


    他俩也不敢说太久的话,匆匆分开,糕糕的贴身丫鬟忽然问“小姐您头上怎么多了根簪子?”


    糕糕摸下来一看,不仅欣喜起来,这一定是肖正言给她的。


    赏樱回去,丫鬟肯定来报,说是萧秋水在家里等候多时了。


    胡莺莺与萧秋水也很久未见了,但却听了不少有关萧秋水的事情。


    比如她相公又得两房美妾,比如她相公先前的妾室生了个儿子很是受宠,旁人都在替萧秋水感慨,胡莺莺听了也的确觉得有些替她不值得。


    萧秋水这半年来去了江南,游历一番,又写了不少的诗,此番回京,得了皇上不少赞美,令人将萧秋水的新诗印成书,这是莫大的荣耀了。


    按理说萧秋水这样的女子,搁谁那都会无比珍惜,只可叹她夫君偏生不喜欢她这一类型。


    萧秋水坐在厅中,穿着一身浅青色得罗裙,美貌依旧,只是看上去又轻减许多。


    她听到脚步声,回头一看冲胡莺莺轻笑“你回来了?听你家的下人说你去赏樱。”


    胡莺莺点头,也坐下来“你也真是厉害,独个儿去一趟江南,辛苦吗?回来之后适应吗?”


    她其实很担心萧秋水回到家被人苛待,可萧秋水却只是轻轻一笑。


    “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萧秋水两手一拍,她的人从外头进来,抬了几只大盒子。


    “这里头是苏州的锦缎,杭州的藕粉,酱鸭,以及龙井,还有些其他琐碎的东西,你一大家子过活兴许用得到。”


    这都是江南一带的特产,胡莺莺看花了眼“你真是浪费!把江南都搬我家来了!这得花多少银子啊?搬运起来又麻烦。”


    但那些东西当真是好的,就说那布料子,竟然不比宫里赏下来的差,甚至更胜一筹。


    见胡莺莺喜欢,萧秋水便道“没什么,都是小事。”


    恰好豆哥儿进来了,见到了萧秋水就很高兴,因为萧秋水会给他糖吃,而他娘胡莺莺是限制他吃糖的。


    “秋水姨妈,可有糖吃?豆哥儿要吃糖!”


    豆哥儿抱着萧秋水不松,萧秋水伸手去摸他,胡莺莺便眼尖地瞧见她白嫩的胳膊上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这是怎么了?”胡莺莺赶紧就问。


    萧秋水面色瞬间低落很多“没怎么,就是意外。”


    “意外?那为何没有处理?你不怕留疤吗?”


    胡莺莺真是痛恨萧秋水这态度,明明长得美艳不可方物却偏偏根本不知道珍惜!


    她叫了乳母把豆哥儿带走,令丫鬟拿了纱布和药膏过来,仔细地给萧秋水上药。


    刘二成原本今日回来的早,听闻胡莺莺在待客,便来看了一眼,瞧见胡莺莺正给萧秋水上药。


    他没走进去想着给他们留个空间,却下意识再看过去一眼,就发现萧秋水看胡莺莺的眼神让她有些不舒服。


    但刘二成没多想,还是先去书房了。


    萧秋水自打回了京城便时常与胡莺莺走动,两人关系日渐亲密,林氏与崔氏倒是都有些艳羡。


    林氏有孩子,又要操持一个家庭,时间不多,崔氏要做生意,日常忙碌的厉害,也只是偶尔与胡莺莺碰头了才会说说话。


    萧秋水喜欢与胡莺莺来往,喜欢糕糕与豆哥儿!却极少提及刘二成。


    偶尔糕糕提到“我爹如何如何”,萧秋水还会转移话题,胡莺莺倒是也没在意,她知道萧秋水原本就不是很喜欢男人。


    四月下旬,萧秋水进宫帮助皇上整理书籍,便好一阵子没去刘府。


    恰好宫里的德妃近来头发掉得又很是厉害,便派人传了消息要胡莺莺进宫。


    胡莺莺的染发膏一直都在卖,但数量也有限,且这种东西本身用的多了效果便不会特别好了。


    她如今是三品诰命夫人,进宫也属正常,但这是胡莺莺第一次进宫,刘二成有些担心,告诉她自己那日会跟皇上谈事,就在勤政殿,若是出了事情便让豌豆机灵一点去勤政殿通报。


    胡莺莺穿戴齐整,跟着宫人行了许久才到德妃所居住的宫殿。


    虽然只是个妃子的住所,但已经极尽奢华,胡莺莺没敢抬头看,但已经非常震惊。


    怪道人人都想进宫,宫里的生活当真是如同天堂一般。


    胡莺莺知道封建社会权力至上,一不小心就会送命,便十分谨慎。


    还好德妃为人也算和善,言语声柔和,虽说年纪也不小了,但五官仍旧看得出十分美貌。


    胡莺莺细心教授了她一些养发护发的法子,德妃听着名人记下来,一边留胡莺莺吃饭。


    说实话胡莺莺是不想在宫里用饭的,可惜德妃十分热情,竟然都推拒不了。


    德妃愿意小酌两杯,胡莺莺坚持不能喝,可吃了点饭菜,却觉得脑袋发晕。


    她料想宫中德妃只怕不敢如何大胆,心里也有些忐忑,便不再进食。


    可那头晕的滋味越来越重,胡莺莺自觉不对,赶紧起身告辞。


    德妃的脸摇摇晃晃,她那美艳的笑容让胡莺莺很恍惚。


    “来人送刘夫人出去。”


    豌豆小心地扶着胡莺莺,察觉出不对时就发现他们被引入了一处便殿,这里并非是大门口。


    “夫人,不好了”豌豆才说了这两句话就被人拉开了。


    “姑娘,我们主子找你们夫人有事,你先等会。”


    豌豆大惊失色,完全没想到在宫中还有这样大胆的事情。


    胡莺莺晕乎乎地被推入一间屋子里,闻到一阵松木的香味,她已经彻底清楚是有人要害自己。


    不行,她必须及时逃出去。


    可这是德妃的宫殿,自己根本不熟悉,逃出去谈何容易!


    胡莺莺正胡思乱想,就见到一个男人走到了自己跟前。


    “许久不见,你都成了旁人的诰命夫人了。”


    那声音很熟悉,胡莺莺用尽力气咬牙切齿地问“你是郎元迟?”


    她视线模糊,但凭声音认出来了。


    郎元迟轻笑一声“如此说来你倒是对我很上心啊,否则何以被下了药就认出了我?”


    胡莺莺狠狠掐自己一把,声音发颤“你想干什么?”


    “我想想让你成为我的人。哈哈,这几个月,我忙得很没时间找你,你过得倒也不错,只是,我觉得你可以过得更好。”


    胡莺莺掐自己掐得手指都发麻了,可是那药力让她根本无法如何清醒。


    郎元迟抬起她的下巴,上下打量“啧啧,你越是不肯接受我,我越是觉得你好,你瞧你都两个孩子的娘了,竟还如此美貌,若你肯与他和离,我会放过他,也放过你的孩子。”


    他停顿了一下“若是你不肯,我如今的势力足以让他一介文官家破人亡,你说说看,哪个更合适?”


    胡莺莺想起来自己发上的簪子,她今日出门心里也做过打算,突发异想地假设遇险了该怎么办。


    “你既然这样说,我还能如何?郎元迟我今日从了你,只希望你能放过我相公与孩子”


    郎元迟倒是有些意外,胡莺莺流泪喊道“你能抱抱我吗?我好难受。”


    郎元迟自然应允,赶紧去抱胡莺莺,嘴里说道“我知道你难受,我有解药,你喝一点”


    他把药拿出来,胡莺莺却拔下那枚锋利的簪子狠狠地刺中了郎元迟,接着往自己胳膊上狠狠地也扎了一下。


    郎元迟被扎了一下,踉跄着后退又要扑上来,嘴里喊道“你这毒妇!我这是喜欢你!”


    胡莺莺因为胳膊上的伤,疼的清醒了许多,赶紧挥着簪子喝道“再过来我杀了你!”


    此时前头的宫殿内,德妃卧在美人塌上,贴身侍女轻声说道“娘娘,那刘夫人生的果然美貌,不怪被郎大人看中。”


    德妃瞧着自己的指甲,唇畔是淡淡的笑意“这等姿色的女子,不能久留,即使是已经嫁做人妇,男人们也都会忍不住下手,郎大人答应了助我为后,我也答应了保他得到这个女人,双赢。”


    侍女赶紧夸赞“娘娘思虑周全,郎大人与刘夫人乃是两情相悦情不自禁,一切与娘娘无关。”


    她两人正说着,外头有人忽然赶紧来报“皇上来了!不好了娘娘!皇上来了!”


    皇上带着刘二成一起来了德妃的宫殿,德妃原本还想推脱,皇上却直接下令让人去搜。


    德妃脸色一变“皇上,您这是什么意思?是在怀疑臣妾吗?臣妾冤枉啊!”


    “你是不是冤枉,搜了就知道了。”


    豌豆是没能逃脱,一直被人看着,但却用足了力气尖叫了一声,刘二成事先在德妃宫里收买了太监,那小太监立即就去禀报了。


    皇上一听怕刘二成办事不方便也立即赶来了。


    等搜到胡莺莺被困的屋子,郎元迟已经抓住了胡莺莺,正在奋力去解她的扣子。


    两人身上都是血,看着很是吓人。


    刘二成几乎没有思考,直接上去一脚踹开了郎元迟,紧紧把胡莺莺抱了起来。


    胡莺莺一看是他,再也没忍住崩溃地哭了起来。


    她靠在他怀里,所有的委屈一瞬间迸发出来,德妃跟在后面瞧见这一幕也怕的不行。


    而皇上转头,眼神凌厉地看着她,一巴掌打了上去!


    “贱妇!”


    德妃被打翻在地,她一向尊贵,在皇上那里也得了许多体面,何时被这样辱骂过?当即就落泪了。


    郎元迟被抓起来,也恐慌起来,今日原本是有万全之策的,他只消得了胡莺莺的身子,不愁她不屈服。


    胡莺莺的丫鬟要被扣下来了,皇上怎么会来?


    这是宫中发生的大事了,皇上对刘二成很是愧疚,痛斥了后宫一顿,派了太医去看胡莺莺。


    胡莺莺被下了药,身体上没有多大伤害,就是胳膊被自己刺了一刀,刘二成看着那刀伤,脑子里血都往上涌。


    他不是没有堤防郎元迟,只是这人狡猾得厉害,证据难凑,若是一次不扳倒,只会让事情更麻烦,可是这一回,他后悔了。


    胡莺莺眼睛哭得红肿,夏氏都心疼坏了,抹着眼泪求刘二成一定要报仇。


    刘二成沉声道“娘您放心我一定会让那畜生付出代价。”


    这事儿对胡莺莺是有名誉伤害的,皇上便压住了没让传出去,那么刘二成若是弹劾郎元迟便困难许多。


    可第二日,刘二成辞官了,在朝堂之上当着文武百官,朗声控诉了郎元迟的数桩罪名。


    郎元迟在接替父任之后的确做事隐秘了许多,但在他从前年轻放浪之时出过许多荒唐事,如今被刘二成一件件抖落出来。


    他没有提及郎元迟欺负胡莺莺之事,但谈吐之间便是在说有郎元迟便没有他。


    其实作为皇上来说,确实没有打算彻底解决郎元迟,郎元迟此事荒唐,但他还是有点用的,皇上原本打算严重惩罚一番,后续继续重用郎元迟。


    可如今刘二成这般他为难了。


    刘二成虽然是个文官,乍一看似乎也不是不可替代,但细想这几年他的功绩若是换了另外一个人,是肯定做不到的。


    何况朝中像刘二成这般的臣子,没有第二个。


    皇上犹豫了一番,刘二成坚定地请辞,最终皇上屈服了。


    郎元迟被打入天牢,刘二成去看了一次,郎元迟看见他是有些怕的,但还是笑道“你放心,皇上不肯杀我的。”


    刘二成眼神轻蔑地看着他“当然不会杀了你,你这种人,是该体会一下生不如死的滋味。”


    他没多留,很快就走了,刘二成才走,郎元迟就发觉自己浑身发痒,可惜没人搭理他,他痒的在地上打滚,难受的尖叫痛苦,直持续了一个多时辰。


    胡莺莺连着半个月没睡好觉,林氏与崔氏只知道她是得了病来瞧了几次,只有萧秋水知道了。


    因为德妃被禁足,等于在自己宫里过上了冷宫的生活,萧秋水进宫几次大致知道了具体情况,她心里一颤,这才知道郎元迟欺负的人是胡莺莺。


    待萧秋水见到胡莺莺,就见到她形容憔悴,躺在床上神色怏怏。


    胡莺莺这人爱笑爱说,随时都是温柔可亲的样子,几时有过这样落魄的样子?


    萧秋水坐在床边,眼泪竟然就掉了。


    “你怎么成了这幅样子?”


    胡莺莺勉强一笑“我没事,你莫要伤心什么”


    萧秋水苦笑“我都知道了,你何苦瞒着我?德妃那贱货竟然也打你的主意!”


    她头一次当着胡莺莺这般恶毒滴骂人,骂完又问“你可有想过逃离京城?你要知道未来几十年,还不知道会发生多少肮脏事儿,男人都是臭烂恶心的东西!我自小看着我那个爹做尽了丑事,长大了还要任由他摆布嫁给不喜之人”


    她摇摇头“这样的生活太累了,糕糕那么可爱漂亮,难不成将来也要同你一般提心吊胆吗?”


    胡莺莺没说话,萧秋水继续说道“若是你肯,就隐居到江南,那边水乡美极了,你又会做生意,虽说不会大富大贵,但定然过得也不会差,你若是愿意,我也去我帮你赚钱,帮你养孩子,你喜欢的事情都可以做。”


    这些事情胡莺莺不是没想过,可是现实并非如此。


    这世上哪里没有恶人呢?人心最为险恶,若是这次不是刘二成得皇上器重,她早已折损在郎元迟手里了,且郎元迟也会毫发无伤。


    再说,刘二成读书十几载,到了如今的位置是很不容易的,他有他的理想抱负,她不会轻易毁了这些。


    “你说的都很好,只是,人生在哪里都不容易的,我知道你得意思,不可行的。”


    萧秋水眼中的光渐渐消散,没再提及此事。


    胡莺莺歇息了一个月,日子还是照常,可是认识她的人却都吃了一惊。


    原本那个美貌无比的刘夫人,似乎,好像,不怎么好看了?


    首先,是那皮肤,不再光滑,反倒是有些蜡黄,其次,她脸上还长了星星点点的斑,精神一下子差了许多。


    这样的胡莺莺泯然于大众,并没有什么姿色可言了。


    崔氏与林氏都是十分可惜。


    “我原以为你会一直美貌的,莺莺,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何事?”


    胡莺莺摸摸自己的脸,她笑笑“大约是上了年纪。”


    就连刘梅花都吃惊了,虽说她见识过胡莺莺很胖的时候,但也没见过她这么不好了时候呀!


    胖呼呼的胡莺莺至少皮肤白嫩,五官都很甜美,但现在的胡莺莺看着精神低落,斑点衬得她一点也不好看。


    “嫂子,你要不要找些秘方祛斑点?”


    胡莺莺笑笑“算啦,没什么的。”


    面对外头的众说纷纭,刘二成也觉得很是烦躁。


    他的美貌夫人如今变为黄脸婆的传闻被许多人津津乐道,甚至有人可怜他。


    说他娶了个相貌平平的女子也没有纳妾,是个男人都受不了。


    甚至有人拉着刘二成,告诉他飘香苑又来了几位绝色。


    刘二成只觉得好笑,他夫人长得如何只有他知道。


    每晚胡莺莺洗去脸上的妆容,一转脸过来,刘二成就心动一次。


    她哪里是成了个黄脸婆?分明是用妆容盖住了美色,为的也是安全一些。


    虽说是为了安全才这样,但刘二成其实更高兴。


    他太不希望旁的男人觊觎自己妻子的面容了,这样下来,旁人都以为胡莺莺不好看,便只有他好好地欣赏胡莺莺。


    胡莺莺是发现了,近来刘二成对她愈发宠爱,简直到了病态的地步,每晚都要尽情地亲近,白天在家恨不得时刻粘着她。


    糕糕与豆哥儿有时候想与自家娘说几句话,都会被刘二成不留情地赶走。


    “糕糕,你刺绣学习的如何了?女儿家这也是基本功了。”


    糕糕还没说话,刘二成又问豆哥儿“近来练武的师傅说你不专心,你再不回去好好练习,你娘更不高兴。”


    姐弟俩哑口无言,只得回去加紧练习。


    才出了门,豆哥儿就不解地问“爹为啥那么喜欢娘啊?我也是爹的家人,是咱家唯一的小男孩,爹怎么不喜欢我?”


    糕糕哼哼“我还是家里唯一的千金么!爹还不是不看重我,我看啊,爹就是个宠妻大狂魔!”


    俩人都气哼哼地,想着法子与刘二成争宠。


    这天刘二成才从书房看完书回来,就听到卧房里一阵嘻闹之声,正是他的妻儿三个。


    糕糕与豆哥儿一人霸占胡莺莺的一边,搂着她的胳膊,就是不肯下床。


    “爹!今日我要同娘睡!”


    刘二成板着脸“那爹睡哪里?”


    糕糕指着旁边的塌“爹爹勉为其难睡塌上。”


    “胡闹!”刘二成佯装生气。


    糕糕与豆哥儿却就是不肯下床,非要跟胡莺莺一起睡,爷三个简直要吵起来。


    刘二成在孩子们跟前虽然也是个话不多的人,但因为胡莺莺不严苛,家里风气一直比较和谐,两个小孩不怕她们的爹。


    胡莺莺笑着看他们争来争去,也没说什么,刘二成只得在旁边拿着书凑到灯下看。


    两个娃熬到了二更,总算是靠着胡莺莺的两边睡着了。


    刘二成摇摇头,轻声让豌豆喊乳母来把他俩都给抱去了自己的屋子。


    等床上空下来刘二成没忍住大手环住胡莺莺的细腰“你真是也越发喜欢纵容他们,今日叫我等得这般辛苦,该罚。”


    胡莺莺如今听到“该罚”二字就莫名发颤,赶紧推开他手,刘二成却声音低沉“亲我,亲到相公原谅你。”


    想到自己等会要说的事情,胡莺莺忍住笑意亲了他一下,刘二成觉得不够,胡莺莺便再亲一下。


    这样反复亲了十来下,刘二成再忍不住,气息都变了。


    胡莺莺赶紧拦住他“老三来了。”


    “嗯?”男人有些迷乱,初时没听清楚,缓了一会就有些愣。


    “真的?”


    胡莺莺摸摸肚子“昨儿喊了大夫,确定了。”


    刘二成一时也说不上是什么感情,他有些懊恼“分明咱们是尽量避免了,怎么还会来?”


    他其实很心疼胡莺莺身体,并不希望她一个接一个地生孩子,何况已经有两个孩子了。


    胡莺莺知道,刘二成素来有些吃醋他花在孩子身上太多时间精力,便哄道“老大老二性子都不够沉着,与你都不是很像,我倒是希望老三跟你一样的性子。”


    她这样说,刘二成心里好受许多。


    因为是怀第三个了,人人自然不会像第一个那么大惊小怪,但如今条件好了,自然也不会亏待。


    夏氏是希望门厅旺盛的,每日里都要亲自去厨房看着厨子们做饭,胡莺莺的衣衫,她都要监视着下人们洗,生怕胡莺莺有哪一点不舒服。


    怀糕糕与豆哥儿时,胡莺莺是会呕吐,食欲不振的,但是这一胎却出奇地顺利,什么不舒服的感觉也没有。


    知道娘的肚子里怀了老三,糕糕与豆哥儿也不敢造次,在家小心翼翼,丝毫不敢做让胡莺莺不高兴的事儿。


    刘二成很忙,但却挪了大部分的事儿回家来做,按照他如今的位置这样也不是不行,但若是呗旁人知道必然也不太好。


    毕竟如今交通并不方便,派人传话来回也要一个时辰了。


    胡莺莺怕他惹到非议,便劝他还是去官衙办公,刘二成不为所动。


    “我在家,你但凡有何事心里也稳妥些,莫要担心了。”


    他如此坚持,胡莺莺也不好再说什么。


    不仅如此,胡莺莺这阵子源源不断地收到些京城很难见到的吃食。


    比如这才初秋,立即就有人送来了几条肥美得鲈鱼,据说是从南方水系地区单门运来的,吃起来鲜美可口,配上一碗莼菜汤,胡莺莺爱吃的很。


    另外,香脆多汁的陕西苹果,金黄的安徽酥梨,各色美味的果子,胡莺莺很好奇,问刘二成是从哪里弄的。


    他见她问,便透露了一点。


    说是找人打听了一番,知道哪里有这些好吃的,便让人去取。


    其实并非如此,刘二成花了重金派了一位很爱吃美食的人到处去寻找好吃的送到京城来给他怀孕的妻子。


    比如那苹果,是试吃了二十多种对比出来的最好吃的品种,那酥梨,是打听到了一座山上有一棵野生得梨树,便去摘了快马加鞭送到了京城。


    刘二成没想让胡莺莺知道这些,只要胡莺莺吃的开心他就觉得值得。


    人生苦短,吃吃喝喝,开开心心就好。


    胡莺莺肚子慢慢大起来,身子就有些笨重,刘二成给何柏谦以及周大人帮了不少忙,这俩男人几乎立即会意,赶紧让自家娘子多去陪孕中的胡莺莺多说说话。


    胡莺莺有些贪睡,夏氏不许她早起请安,更不会斥责她懒惰什么的,胡莺莺便睡的很是酣畅。


    但这一日夏氏不知道怎么了,开了屋子门非要她起来。


    “家里来客人了,你可不能再睡了。”


    胡莺莺懵懵的,昨儿开了个有趣的话本,熬得很晚,这会儿也不想起来。


    “娘,我好困,你去招待。”


    谁知道夏氏根本不许“不成!你起来!”


    胡莺莺困的有些委屈了“娘”


    夏氏干脆发脾气了“你都当娘的了还这般懒惰!刘家家风都要被你败坏了!你起来!”


    胡莺莺还从未与夏氏吵嘴过,无可奈何地起床了,豌豆服侍她穿戴洗漱好,胡莺莺还闷闷的。


    “夫人,您别不高兴,老夫人是为了您好。”


    胡莺莺垂眸“我就纳闷了,平日里也从未喊我起床,怎么今日就非要我起来呢?到底来了什么客人啊?我昨儿睡那么晚,今日简直就困死了!”


    她桃腮杏眼,深情微微迷离,今日未曾上妆丑化自己,看一眼都叫人心生怜爱。


    豌豆赶紧劝道“夫人出去走走便不难受了,今儿天好。”


    外头确实万里无云,一片晴空,胡莺莺踏出房门,就觉得初秋清新的气息扑入口鼻,内心瞬间舒适了。


    豌豆扶着她往前走,约莫穿过两道回廊,便到了刘府的花园。


    花园里栽了桂花树,正是开花时节,香喷喷的。


    豌豆指着前面,说道“夫人您看,那是什么呀?”


    胡莺莺懒懒地抬眼一看,一下子呆住了。


    花园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三棵荔枝树,且都是硕果累累,她瞬间口水流下来了,不敢置信地问“这,这是这么回事?”


    豌豆见她这幅神情,便知道这东西夫人一定是极其喜爱了。


    “这是大人派人去最南方最南方的地方弄来的,夫人,您不去看看吗?”


    胡莺莺当然要看,她赶紧走过去,摘掉一只励志,一剥开便瞧见了奶白色的果肉,汁水四溢。


    她不记得多久没吃过励志了,塞进嘴里,那种清甜的果肉味道立即征服了她。


    豌豆艳羡地看着她“夫人,好吃吗?”


    “这么多荔枝,你自己尝!”胡莺莺吃上瘾了,赶紧摘第二个。


    她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也能得到这种待遇,原来那些书上写的爱情故事,也都是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