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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旺夫小胖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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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一章


    流言蜚语最能伤人, 若是放任旁人这般传下去,不仅影响刘家的日子,对糕糕未来的人生也会有很多影响。


    胡莺莺思索再三,糕糕面上这胎记其实并未有多少人瞧见过, 如今竟然被传成了这样, 也不知道是谁泄露的。


    夏氏与张氏定然不会去在外头说这些, 那便就是其他人了。


    糕糕躺在胡莺莺的怀里,咿咿呀呀地啃着手指,她胖嘟嘟的小手指白嫩得向小葱根,出了月子一日比一日漂亮,简直像个玉雪一般的娃娃。


    胡莺莺一瞧她,心里便如同化了似的, 什么烦恼也没有了, 忍不住亲亲她, 轻轻地哼唱着摇篮曲。


    这会儿夏氏正拿着一只桶去还给隔壁孙大娘家, 她要做生意, 有时候桶不够用便临时去借一只。


    平日里夏氏与孙大娘处的极好,可今日孙大娘却有些讪讪的。


    “要不你买一挂鞭炮放一放……”


    夏氏睁大眼:“老孙,你这是几个意思?”


    “老夏,实在不是我无理取闹,只是听说那花煞厉害的很!玉泉寺的净会尼姑你知道?她一向算卦非常地准,你孙女儿身带花煞一事便是净会尼姑说的, 她说着花煞着实厉害的很, 你看, 你生意不是就越来越差了?你家老头子刘德忠咳嗽了也有好几日了?不都是你孙女克的!”


    夏氏气的要疯:“你胡说啥!啥叫我孙女克的?哪里来的野尼姑,满嘴里胡呛!我找她打架去!”


    孙大娘拉住她:“唉,你咋不听劝呢,你孙女就是带着花煞的姑娘,这一生自己个儿命苦,也连累的家人命苦,我劝你找个时间也去玉泉寺一趟,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法子破解破解。”


    这话让夏氏心里难受的很,这些日子她因为糕糕面上的胎记不知道遭受了多少冷眼,生意一落千丈,昨儿个一整日竟然只卖了三碗麻辣烫,还不够赔本的!


    若是长此以往,日子怎么过?


    她可爱的小糕糕,怎么可能会是个命里带煞之人呢?


    夏氏想着想着,回到院子里竟然哭了,坐在凳子上,拿袖子狠狠地擦泪。


    胡莺莺恰好抱着糕糕从屋子里出来,瞧见夏氏哭了,心里也是猛地一揪。


    “娘,您咋了?”


    夏氏背过身去:“没啥。”


    胡莺莺焉能不知近日之事,脸色也凝重起来:“娘,这事儿我会尽快处理的!”


    虽说其他人都尽量避开刘家,可林氏没有,她依旧时不时地往刘家来,胡莺莺便与她商量了些事情。


    这一日赶到十五,徐师娘照例带着自己的闺女去玉泉寺上香,胡莺莺便托夏氏照看糕糕,自己跟林氏也去了白云观。


    玉泉寺香火旺盛,净会尼姑德高望重,面容淡然,倒是自有一股大师风范。


    并非是每个人都能与净会尼姑说得上话,因此她的话也被人一遍遍掰开了揉碎了分析的很认真,也非常地相信。


    一位小尼姑拦住想跻身向前的胡莺莺:“施主,净会大师这会子不大方便。”


    胡莺莺笑笑,伸出手掌,手心里赫然是一两银子。


    小尼姑还在说:“施主,我们这里是玉泉寺,出家人看破红尘……”


    胡莺莺摇摇头,很是可惜:“哦,那算了,我这银子原本是诚心想献给净会大师的。”


    她转身要走,可谁知道那位德高望重的净会大师睁开眼笑道:“既然来了,便是你我有缘,感恩施主有何困扰?”


    胡莺莺心中冷笑一声,而其他来上香的人都忍不住挤上来了。


    净会大师说话,咱们都得仔细着听!


    胡莺莺笑道:“想请净会大师帮忙算下生辰八字。”


    净会淡然一笑:“这个简单,施主不妨把生辰八字告诉贫尼。”


    胡莺莺张口说出了一个生辰八字,那尼姑掐指一算,暗自瞟了一眼胡莺莺掌中的银子,说道:“此人命带富贵,只是近来有些运势不顺,贫尼赠你一张符文带在身边,必能……”


    听到这尼姑张口就来,胡莺莺笑道:“净会大师,这乃前朝公主的生辰八字,难不成你都没算出来她是个已死之人吗?”


    净会安静了一瞬,继而冷着脸说道:“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净会吃,净会骗,到处招摇撞骗,把人的血汗钱往怀里拦,不怕遭报应吗?”


    旁人都指指点点,尤其是徐老师的娘子不悦地说道:“胡氏,你怎的如此胡言乱语?刘成读书不错,怎么娶了你这样一个女子?对神明的敬仰全然没有!”


    旁边徐秀娟也点头:“若是刘成哥哥知道她这般,必定大失所望!”


    那净会也恼了:“佛门圣地,把这人驱逐出去!我净会一向无欲无求,慈悲为怀,从来没有想过骗取任何人的钱财!”


    胡莺莺丝毫不怕,一把甩开两个小尼姑意欲拉着自己的胳膊。


    “是吗?那你倒是说说看,你是从哪里得知我闺女面带桃花,命里带煞的?县城中不少人因为此事对我刘家避而远之,净会大师,您倒是解释一下,这也是您算出来的吗?”


    净会瞥她一眼,冷声道:“你有什么资格要我的解释?”


    说完,她立即暗示旁边的小尼姑把胡莺莺推出去,可胡莺莺却朗声说道:“你就是个招摇撞骗的人罢了!我必定会上报官府把你抓起来,让你下大狱!佛门是清净,可你这种心地歹毒之人,不配待在这里!老天爷都会责罚你的!”


    净会不语,她如此十数年了,积累下不少美名,岂是胡莺莺说坏就坏的。


    其他人也都低声道,这刘成的娘子怕不是疯了,竟敢诋毁净会?


    胡莺莺才被硬拉着退到院子里,净会就信步走到了门口:“既然有人怀疑贫尼,那贫尼打今日起便闭关,往后再也无法为大伙分忧解难了。”


    此话一出,院子里来上香的众人都愤怒起来,这个胡莺莺如此搅和一番,害的大家都没法得到净会大师的指点了,活该被千夫所指!


    而净会瞧着人人都在责骂胡莺莺,心中一笑,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胡莺莺知道这些人不会轻易地就失去对净会的信赖,今儿只是第一步,后面她还会再想法子让净会失手几次,自己露出马脚来。


    可胡莺莺却丝毫没有料到,方才还晴朗无比的天空,一下子乌云翻滚,看着就好像马上就要下大雨。


    今日天气实在太好,谁也没有料到会下雨便都没有带伞,林氏劝道:“莺莺,咱们先走,回头再与她说道。”


    胡莺莺想了想也是,便打算离去,可忽然轰隆一声巨响,雷声过后,随即是一道闪电,那闪电仿佛劈开了天空,声音尖锐,让人害怕!


    大家都是一惊,随即听到一声尖叫。


    胡莺莺与林氏都往尖叫的地方看去,只见净会呆立原地,浑身发抖,衣服竟然被闪电给烧焦了!


    徐师娘愣怔了,抓住徐秀娟的手道:“这,这净会大师是被雷劈了?”


    徐秀娟也目瞪口呆!


    一时间大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净会大师德高望重,竟然被雷劈了?!


    净会被身边小尼姑扶住,自觉万分丢脸,赶紧回屋避雨,却不想另一道惊雷直接砸到房顶,这玉泉寺的屋顶直接被雷劈开了!


    有尼姑瑟瑟发抖地哭了起来:“会不会是老天爷发现了净会师太骗钱的事情?所以才用雷劈咱们?”


    她哭着看向净会:“师太,那些事情都是您做的,可与我无关啊!”


    净会脸色苍白,她行骗数年,早已在心底认定自己就是人人敬仰的大师,却没有想到,这世上真的会有报应!


    那道雷再次打下来,净会跑出去扑通跪在了院子中间,淋着大雨对着天开始磕头。


    “老天爷!佛祖!净会知道错了!净会再也不敢了!”


    其他人都面面相觑,胡莺莺首先发声:“净会!你为何要说我闺女是花煞?我与你素不相识,何愁何怨!你若是再不说实话,老天爷必定一道雷劈死你!”


    净会吓得几乎尿裤子,赶紧地指着徐师娘说道:“是她,她给我三两银子,告诉我刘成的女儿脸上有桃花样子的胎记,我便那般说了……”


    糕糕满月酒那日,徐师娘抱着她看了好一会,自然是知道她脸上的胎记的。


    徐师娘嘴唇哆嗦:“你胡说!刘成是我相公最看重的学生,我怎么会那般做?”


    旁边的徐秀娟垂下眼皮,什么也没说。


    四周的人都在议论起来,今日的事情真是叫人大开眼界。


    德高望重的师太原来是骗子,人人敬仰的徐师娘竟然坑害自己相公学生的孩子。


    好一会大雨才停,净会面如死灰,被一大群人围着要钱,她无奈之下只得坦白:“这些年的银子,我都吃酒喝肉了,现下实在是拿不出……”


    可从前大家往玉泉寺捐赠银子时都是从牙缝里扣钱也要送来的,现在怎么会甘心?


    净会很快被扭送到衙门了。


    徐师娘站在廊下,胡莺莺与林氏从她跟前经过,林氏弱弱地打了声招呼:“师娘……”


    胡莺莺淡淡看她一眼,徐师娘眸子收紧:“我就说,什么样的人能三言两语就吓得秀娟赶紧嫁人了,胡莺莺,若非是你,秀娟不会匆匆嫁了个那样的人!净会不过是胡言乱语,今日之事与我无关,你若是敢出去败坏你徐老师的名声,只怕刘成回来也不会饶了你!”


    男人再如何也是要脸面的,刘成就算再宠爱胡莺莺,也没有忤逆自己老师的道理。


    胡莺莺嫣然一笑:“败坏徐老师名誉的人,是您啊。徐师娘,您保重。”


    她镇定自若,很快离去,窈窕的背影瞧着依旧如一朵轻轻摇曳的花,徐秀娟有些担心:“娘,她会不会把此事告诉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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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玉泉寺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的。


    徐老师学生众多, 走路上都很多人与他打招呼, 自然很快便知晓了此事。


    其实先前也不是没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徐师娘善妒,心眼小,仗着自己相公的身份没少欺负旁人, 一般旁人算了,徐老师也很少再去管。


    他一介读书人, 也懒得去理会妇人之间的争端。


    可是这事儿却让徐老师勃然大怒!


    他重重地拍了下桌子对着徐秀娟喊道:“跪下!”


    徐秀娟心里害怕,腿一软跪下来,徐师娘捏着帕子道:“老爷”


    “闭嘴!”徐老师大发雷霆。


    徐师娘十分不解:“不过是个穷酸书生, 他就是日后发达了, 还能不把自己的老师放在眼里!何况此事是刘成负了咱们秀娟在先!老爷,你可得给秀娟做主啊!”


    可谁知道徐老师直接给了她一巴掌:“我叫你闭嘴!”


    他冷冷地看着徐秀娟:“从前我就觉得你对刘成太过热络了些, 人家已经很小心地避开你了,你还不知廉耻!我告诉你, 你眼光确实好, 他是我所教的几百名学生里最有出息的, 但正是如此你们才要给我老实些!我一辈子未曾取得过功名, 将来或许还要沾刘成的光。”


    徐老师说完, 徐师娘总算有些明白了, 心里也慌起来。


    徐秀娟被罚跪在家, 而徐师娘则是被徐老师带着去刘家赔礼道歉。


    有徐老师出马, 刘家谁还敢怪罪一个字?


    夏氏客气地给徐家夫妇倒水喝, 徐老师叹气:“都怪我管教不严,才惹出了此事,还望你们能够大人不记小人过。”


    “徐老师这是哪里话?都是误会,说开了就好,您也不必放在心上,流言虽然凶猛,但如今源头已除,想必外人也不会说什么了。”


    徐老师点点头,知道他娘子的脾气想必也说不出什么好话,也不强求她道歉了,解下来身上的玉佩递给糕糕:“这玉佩乃一位贵人相赠,今日我就送给刘成的女儿,这也算是我的徒孙了。”


    徐师娘一惊:“相公!这玉佩”


    徐老师瞪她一眼,胡莺莺再三推辞,可惜徐老师坚持要把这玉佩赠给糕糕。


    此事也算是解决了,徐秀娟被徐老师狠狠责罚一顿,回到夫家她相公也不待见她,日子稀里糊涂,徐师娘还气病了一场。


    一晃七月底了,天气太过炎热,各色菜蔬都放不了多久,天热容易上火,吃麻辣烫的人越发地少了,胡莺莺与张氏以及刘德忠商议一番,麻辣烫的生意干脆不做了。


    夏氏在家帮着照顾糕糕,刘德忠则负责扫扫院子跑跑腿,胡莺莺则是专心制香。


    香,是女人永远都喜欢的东西,净会下狱之后也没人再信所谓的花煞了,仍旧有人要买胡莺莺的香,胡莺莺便依旧拜托林氏帮着周旋。


    林氏觉得奇怪:“莺莺你赚的银子想来也是够你开一家店铺了,何必让我来帮你从中间周转?你还要多花一笔钱!”


    她虽然也很喜欢这笔钱,但也是真心为胡莺莺考虑。


    胡莺莺笑道:“若是真的开了店铺,生意反倒不会这般好,许多东西越是少,抢的人越是多。”


    林氏一想,倒也真是这个道理!不禁越发佩服胡莺莺了。


    日子流水似的过,算算刘二成走了也有一个多月了,家里每个人都揪心起来。


    也不知道他在外如何了,考的怎样,这个时候夏氏便觉得当初胡莺莺坚持雇个人跟着刘二成真的是太必要了。


    这两日的刘二成恰巧也是这么个想法。


    他与豆子还有张海,何柏谦三人一道出行,豆子力气极大,一路上帮他们负重,给他们省了许多力气。


    三人到了林州找客栈住下,又去了学祠上香,熟悉林州的路况,以及考前复习,仔细的不能再仔细了,可一个不小心,钱袋子竟然就丢了!


    最想不通的是三人的钱袋子全部不翼而飞,他们甚至没有任何察觉。


    何柏谦急的要死:“这可怎么办?咱们在林州除了李少言跟他的几个狗腿子,就没有其他认识的人,总不能去问他借钱?”


    没钱寸步难行,张海也气的大骂:“杀千刀的盗贼!不得好死!”


    刘二成也有些焦虑,但很快还是冷静下来:“行百里者半九十,千难万难也走到如今了,我们如何能放弃?这样,我们那些自己的书出去看看能不能卖掉,还有身上稍微值钱的都去当铺试试能不能抵些铜板,至少要换几个馒头挨过这些日子。”


    眼下也只能如此了,客栈的费用自是付不起了,刘二成转身去想喊豆子收拾东西大家去城外破庙凑合几日,只见豆子正费力地扒开他们的水壶底部。


    那是一只小陶壶,胡莺莺给做了个罩子,日常刘二成都装在身上留着喝水用的。


    “豆子!你在做什么?这是我娘子给我做的,不能弄坏了。”


    豆子憨憨一笑:“胡姐姐说了,若是遇到了意外,没钱用了就让我扒开这壶底瞧瞧。”


    刘二成一听,赶紧也帮着豆子去扒开壶底,等层层缠绕的布撕开,赫然瞧见里头两枚碎银子!


    张海与何柏谦都是一喜:“刘兄!你这娇妻真是个聪慧过人的宝物!”


    刘二成也觉万分惊喜,心内感念莺莺的好,又自豪这样的妻子只有自己一人拥有。


    有了这银子问题好办多了,几人在客栈继续住下,准备迎接后日的考试。


    考试当日,贡院门口热热闹闹人头攒动,有人竟然才走到门口就尿裤子了,张海也觉得略微紧张,尤其何柏谦,从前总不被人看好,自从与刘二成交好进步飞速,此时对着刘二成握拳暗道:“刘兄!加油!”


    各人走到自己座位前,身后的栅栏上锁,刘二成没注意李少言离他不远。


    乡试其实非常辛苦,每场考试三日,连考三场,考试中途不能随意出门,一边费尽脑子还要忍受身体上的难受。


    几乎第一日就有人被撵出去了,到后面几日,更是有人被陆续抬出去。


    其实刘二成也觉得头晕眼花,但还是低头硬撑。


    这一点苦不算什么,他势必吃的下去。


    那边李少言咬紧牙关,他知道乡试苦,可真的经历了才知道有多苦。


    虽然说自家花了大钱买通了其中一位考官,但考试流程总是要走完的,李少言只得一忍再忍。


    他斜眼看着刘二成镇定自若的样子,心里不由得暗恨。


    还好,自己早就跟主考官说好了的,着刘二成的卷子必定会被毁掉。


    总共三位考官,李少言买通的是那位约摸四十几岁的廖建勇,此人长相看着颇为严厉,目光来回地扫视李少言与刘二成。


    这几日他在刘二成身后看了好几回,这个年轻人的确才气过人,通身的气场也淡定得很,瞧不出一丝紧张情绪,那般坐了好几日,也并未把难受写在脸上,若是不出意外可以取得很好的成绩。


    全国四千余人考试至多一百来人能中举人,这刘成想必能得个比较靠前的名次。


    只可惜啊,遇到了他,廖建勇在心里冷笑一声,他拿了银子自然是要办事的。


    另一位不到四十岁的考官看着就和蔼了许多,,他见廖建勇看了李少言与刘成好多回,也暗自留意起来。


    只是,他越看刘成这个名字越是觉得熟悉,再一看他的籍贯,想了好一会焕然大悟!


    这不就是曾经给他桑雀草的那家人的儿子吗!


    顾庭起心中大喜,他也对着刘二成多看了几眼,单肩刘二成脊背挺直眉目肃静,手中的笔稳健自如,这气魄一看就是会大有出息。


    他想起来夏氏与胡莺莺,万分感激当初那一包桑雀草,因为治好了猪瘟,他回到京城被皇上好一顿夸赞,短短一年时间两次提拔,如今正是皇上跟前的红人,此次来监考还肩负其他重任。


    顾庭起心里有自己的想法,廖建勇也有自己的想法,两人眼神不断碰撞,廖建勇忽然回过味来了。


    他越看越顾庭起越是害怕,忍不住低声问:“顾大人似乎满怀心事,此番莫不是还有其他要事?”


    顾庭起知道廖建勇这人喜欢收受考官贿赂,心里也怕他别暗害了刘成,便直言道:“廖大人英明,皇上派了本官来林州查一下贪污之事。”


    廖建勇脊背一凉,猛地擦汗,什么都不敢说了,何谈去给刘二成使绊子?


    那边李少言艰难地挨着,原本还在期待廖建勇弄坏刘二成的卷子再陷害刘二成自己不当心把刘二成驱逐出去呢,可他自己的身体却渐渐地有些体力不支。


    李少言面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滚落。


    刘二成运笔流畅,心中思绪如滔滔江河,写的入神起来几乎忘记了自己是在何处。


    直到他听到咚的一声,才回过神来,只见李少言瘫软在地,廖建勇瞪大眼睛,手指都在晃,而顾庭起捋捋胡须,冷声道:“来人,拖出去。”


    廖建勇艰难地咽了下口水,神思焦虑,浑身不适。


    顾庭起对着刘二成温和一笑,轻轻点头,刘二成有些意外,随机低头继续提笔写字。


    苗氏此番因为担心自己相公,是随着来了林州的。


    她打扮鲜亮正在听丫鬟的恭维。


    “夫人,咱家打点妥当,少爷定然能一举高中”


    话音才落,那边贡院门口咚的扔出来一个人。


    丫鬟地看了一眼,苗氏轻飘飘说道:“也不知道又是哪家不中用的废物被扔出来了?”


    第63章


    三天考试结束, 各位考生都似被扒了一层皮般辛苦。


    刘二成张海何柏谦三人回了客栈便立即胡乱吃了些东西倒头就睡。


    这一觉委实睡了很久, 睡醒之后张海与何柏谦还觉得头晕眼花, 倒是刘二成瞧着正常了许多。


    张海捏捏他胳膊:“你这身子还没我壮实, 怎的反倒比我能扛呢?”


    刘二成漫不经心地端起一杯水喝:“因为我有个好娘子。”


    张海嫉妒:“怎的这也与你娘子有关啊?”


    “我娘子给我配了些花草茶, 长年累月地喝着,身子骨自然强健。”


    张海与何柏谦立即追着问他什么配方。


    三人正说着话, 忽然外头来人说是监考的顾大人要请刘二成去一趟。


    为了避嫌, 顾庭起是在刘二成所居客战中的某一间屋子里见刘二成的, 他穿着随意,打扮成普通人,但刘二成还是认出来了, 赶紧拜见。


    顾庭起立即亲手扶他起来。


    “刘成,你们一家有恩于我,你大可不必如此拘束。”顾庭起面容温和,把当初的事情大致说了一番。


    刘二成对眼前这位曾经中了状元的人更是多了几分尊重,谁不想中状元,能中状元的人必定是有过人之处, 他立即说道:“顾大人,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这些都是草民一家该做的。”


    顾庭起赞赏地捋着胡须点点头:“没错,身为国家子民是该有这样的想法。刘成,往后你我也算是朋友了, 若是哪一日你进了京, 可要记得到我顾府一聚呀。”


    刘二成拱手道:“多谢顾大人抬举, 晚生若是有幸到了京城,必定第一时间前去拜见顾大人。”


    他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骄矜浮夸抑或任何其他不合时宜的神色,这若是换了旁人,眉梢眼角定然会出现许多喜色。


    顾庭起对刘二成不禁生出更多爱才之心。


    从客栈离开,顾庭起径直去了廖建勇下榻之处,还未等廖建勇说些场面话呢,便列出来许多廖建勇收受贿赂的铁证,当场着人捉拿下来。


    廖建勇百口莫辩,顾庭起带着圣职,他根本反抗不得。


    李少言原本是想去廖建勇那里打探一番后续能否把刘成的卷子换成他李少言的,毕竟自己半途昏倒如今是没机会中举了,却瞧见廖建勇被捉拿,胆子都吓破了!


    他心情烦躁地回到住的地方,苗氏赶紧问:“如何?”


    李少言不说话,苗氏急了:“我的嫁妆可是全数拿出来打点此事了!莫不是不能成?”


    当初苗氏就不情愿,李少言扬言若她不拿出来便以无所出之罪休了她,苗氏才无奈地拿出来嫁妆,可如今都是一场空了!


    李少言迟迟没有说话,苗氏急地抓住他袖子:“你说话呀!到底怎么了?我为了你所有的嫁妆都拿出来了,还命人去偷了刘成他们的银子,可是你却连考试都没坚持下来,你要我怎么办?!”


    这话让李少言勃然大怒,当即给了苗氏一巴掌。


    刘二成他们自然不知道这些风波,已经收拾东西准备回去了。


    出来一个多月,刘二成想家想的厉害。


    这几日夏氏算着日子觉得二成也该回来了,便准备多做些好吃的预备着,给二成好好补一补。


    胡莺莺也是这样打算的,二成这一趟出门必定十分辛苦,回来得好生歇息一番。


    晚上等糕糕睡了,胡莺莺亲亲她得脸蛋,开始给刘二成做新袜子。


    男人容易出汗,袜子不多久就要换新的,胡莺莺隔两个月便做一双新的。


    在灯下做好一双袜子,糕糕哭了起来,胡莺莺赶紧抱着给他喂奶。


    小女娃儿唧唧地吃了起来,小嘴巴一动一动看着可爱极了。


    糕糕吃着吃着睡着了,嘴巴微微张着,脸蛋上还有几滴奶。


    胡莺莺忍俊不禁,拿手巾给她擦擦脸,忍不住说道:“你又吃胖了,等爹爹回来你就是个胖糕糕啦。”


    照顾好糕糕,胡莺莺也困了,就躺到被窝里没一会睡着了。


    屋外半夜忽然下起了急雨,哗啦啦的大雨打到屋顶得青瓦片上,胡莺莺与夏氏都醒了,心里惦念着同样的事情。


    夏氏提灯来看,轻声问:“乖孙女可醒了?”


    胡莺莺摇摇手,夏氏才轻手轻脚回自己屋,但两人却都没有睡,心里想着刘二成这会子会不会还在路上。


    夏天的雨很大很急,刘二成他们去林州又经过不少山路,想想就很危险的。


    今日白天刘二成他们快马加鞭,都不想在路上逗留。


    四个男人驾着刘家的驴车,一路上风餐露宿,十分想念家里舒服的饭菜和床铺。


    大家一开始说好连夜赶路的,这样可以早些到家。


    可半路上刘二成捏着胡莺莺给他做的锦囊,居然脑中就浮现她的脸。


    “出门在外务必谨慎,你疼惜自己,才是真的爱我。”


    刘二成瞧着前方崎岖的路,决定夜里还是不要赶路的好。


    其实张海跟何柏谦有些不赞同留下休息,这山里蚊子多的要死,还不如轮番驾车在路上休息呢!


    可他们得了刘二成不少好处,这方面也没说什么。


    大家薅了些艾草燃起来熏蚊子,半夜下起大雨赶紧去牛车上的棚子里挤着避雨。


    原本都以为就是一场急雨,下不了多久就会停,可那雨却越下越大,直到天将亮时前方远处隐约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几人都被吓醒了,此时雨也停了,可地上到处都是肆意横流的水,瞧得见这一夜究竟下的多大。


    他们往前行了一会,就瞧见那条路被崩塌的山体挡得严严实实,若是昨儿冒雨行路,此时只怕已经没命了!


    张海与何柏谦都吓得不轻,连连感谢刘二成昨夜执意留下休息。


    刘二成捏住手心里的锦囊,他觉得这都是莺莺的功劳。


    如此几人只得绕路,便又耽搁了两日,到家时刘二成下巴上胡茬都长了。


    一路上好几回还要自己砍伐树丛开路前行,刘二成一身衣服也有些破败不堪。


    夏氏心疼极了,用力拍了下儿子:“回来了就好!”


    胡莺莺抱着糕糕,眼睛也泛酸,赶紧低头唤糕糕:“爹爹回来了,糕糕喜欢吗?”


    刘二成走过来拉拉糕糕的小手指,可没想到糕糕竟然放了个屁!


    这个屁一下子让大家笑了起来,胡莺莺示意刘二成先进屋换衣服清洗一番,夏氏则立即去给刘二成做吃的。


    刘德忠摸一把嘴唇道:“我去打酒!今日得喝几杯!”


    胡莺莺抱着孩子跟着刘二成进屋,指指床头叠放的整齐的一套新衣服。


    “刚做好的,你穿上,这布料软和,穿着舒服的很。”


    刘二成低声“嗯”了一下,伸手去抓衣服,刚抓起来却放下了,回头看胡莺莺。


    “怎么了?”胡莺莺不解。


    怀里的糕糕咿呀一声,眼睛眯成月牙,而刘二成却一把抱住了他们母女。


    “等不及了,就想抱抱你们。”他声音里都是满足。


    胡莺莺抱着糕糕靠在他怀里,刘二成又把糕糕接过去,在胡莺莺脸上亲一口,又在糕糕脸上亲了一口。


    这样近距离地看着刘二成,胡莺莺便瞧出了他如今是有多瘦。


    这一去定然不容易!


    胡莺莺拉着他的手:“二成,你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刘二成此时心里都是快活,什么苦楚也都忘干净了。


    “我未曾吃什么苦,莺莺,有你在我就是世上最幸运的人。”


    胡莺莺心里甜甜的,刘二成瞧着她嫣然一笑,姿色动人,忍不住想再亲她,胡莺莺赶紧说:“糕糕在呢!”


    刘二成一手捂住糕糕的眼睛,还是凑过去亲住了胡莺莺。


    唇舌交融,那种甜丝丝的滋味叫你忘记了所有相思之苦。


    糕糕咿咿呀呀终于恼了,哇地一声要哭,胡莺莺赶紧红着脸抱过来哄。


    “呀,小糕糕,爹爹欺负娘了是不是?娘替你打爹爹!”胡莺莺作势打了刘二成一下。


    刘二成轻笑:“那晚上换糕糕娘来欺负糕糕爹。”


    外头饭菜香味飘进来,胡莺莺催着刘二成洗漱换衣裳,这一顿饭一家子除了胡莺莺之外都喝的有些晕晕的。


    夏氏与刘德忠也未问刘二成考的如何,倒是刘二成主动说自己尽力了,结果如何只能等了。


    他知道爹娘不容易,不问是怕他心里不舒服,其实都很想知道外头的事情,便尽量多说些这次的经历,夏氏听了好半天,总算是放心了。


    “也莫要与爹娘再啰嗦了,你这么久没回来,也回屋休息休息,我想抱一会糕糕,莺莺你带孩子累,也回去休息。”


    夏氏的话说的委婉,但意思很明白,胡莺莺脸蹭的红了,刘二成淡定地站起来:“多谢娘的体恤。”


    他瞟了胡莺莺一眼,虽然眼神正经的很,但胡莺莺非常清楚,他在邀请自己回屋进被窝打架


    她哪里好意思?


    可夏氏也抱着糕糕出去玩了,刘德忠提着烟袋溜大街去了,刘二成更是无所顾忌,一把捉住她白嫩的小手:“莺莺,该你欺负我了。”


    胡莺莺一跺脚:“你瞎想什么!刘二成,你就是个不正经的!流氓!”


    刘二成抓着她手稍微使了点力气往屋子里拖:“一个多月了,我若是岿然不动你才应该着急,至于是不是流氓,你得试了再说。”


    胡莺莺自然想他,虽然觉得不妥,可拉拉扯扯的还是被他压住了。


    大白天的,这太刺激了,胡莺莺催促他快一些结束,刘二成倒是真的加快了速度,只是力气也用的极大。


    胡莺莺正云里雾里的只听床板卡擦一声,她直接坠了下去!


    第64章


    胡莺莺腰上疼的厉害, 眼睛瞬间湿了, 刘二成吓得赶紧扶起来她:“莺莺, 可摔着了?”


    胡莺莺坐椅子上,肌肤嫩白如玉, 她赶紧顺手扯了件衣裳披着,接着小粉拳就往刘二成怀里砸开了。


    “你坏!你坏!你干的好事!”


    刘二成也顾不得了,捏捏她的腰:“可摔着了?”


    胡莺莺带着眼泪哼了一声:“肉疼, 骨头倒是没事。”


    刘二成颇为惭愧:“这床实在是不结实也是我莽撞了, 你坐着休息,我看看这床该如何处置。”


    提到莽撞胡莺莺便想起来那股子酥麻的滋味,刘二成力气也用的太大了!她咬咬唇没再提这事儿, 起身与他一起去看那床。


    这床是原房主留下来的,当时买这小院子时价钱就包含在内了,房主说是架好床, 才打了没两年, 可如今一瞧哪里是什么好床?


    断裂的木板很明显是糟了,所以刘二成用了些力气床便塌了。


    胡莺莺气愤道:“简直是黑心!若非他们一家做生意不知道去了哪里,我定要去找他们要个说法!”


    刘二成却道:“也还好是咱们两个人睡在上面塌了、若是糕糕睡的时候塌了那才不好。”


    这话也对, 胡莺莺心里舒服多了。


    两人不想让夏氏知道他们大白天干坏事还把床弄塌了, 便想法子出去找了块板子先垫一下凑合着睡。


    挨了两日刘二成终于忍不住跟夏氏说了, 夏氏一惊赶紧去瞧, 脸色也不是很好, 嘴里埋冤着前房主。


    几个人一起收拾了下, 打算把这旧床搬出去, 夏氏与刘德忠请了几个木匠,选了几块好木头,当天就打了一架新床。


    新床虽说不是多么精致,但也宽敞好用,等几个人把旧床挪出来之后,胡莺莺就瞧见床底下一只坛子,打开一瞧,里头竟然是一包银子!


    她面色淡然,捡银子捡的早已习惯了,便随手把银子装了起来。


    晚上哄好糕糕睡觉,刘二成去看书了,胡莺莺便独自坐在床上数银子。


    如今家里银子夏氏都交给她管,胡莺莺便格外仔细。


    认真地清点了一遍,胡莺莺喜滋滋的。


    不知不觉她竟然攒下了一百多两银子!


    手里有钱人也舒坦,胡莺莺悄悄去找了夏氏商量起来,打算看看置办些什么田产之类的,这样坐着收租可比自己做生意轻松多了。


    夏氏也很吃惊,家里竟然攒下来这么多银子!


    她嘀咕着:“二成也不知道考的如何,若是他能中,往后不知道要去哪里,若是置办了田产到时候也不好处理。”


    胡莺莺笑眯眯的:“娘,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呀往后咱们日子指定会越来越好,您跟爹也不可一味地省吃俭用,咱们有银子,回头买了田产那就是地主,日子可得往好了过!”


    夏氏有些别扭,低头一看自己的袖口,赶紧的缩到背后:“我与你爹日子已是极好了!村里谁有本事来城里住?不知道多少人羡慕我们老两口,还有啥不知足的?”


    胡莺莺叹叹气:“娘,这日子还要比这更好才好,总之我就是让您知道,往后好日子多,您不必再省着过了。”


    第二日胡莺莺就去打了一只金镯子给夏氏,夏氏吓得呼吸都不畅快了,小心地拿起来就跟烫手似的搁回去:“这玩意我不能带!折煞了!”


    那明晃晃的金色,跟她的衣裳也不搭!


    胡莺莺笑着硬是拉着夏氏给她换了一身新衣裳,脸蛋上涂了些胭脂,头发也梳的整齐,这样一看哪里还有半分农村老太太的样子?倒是个有钱的城里老太太!


    刘德忠都没忍住说了:“原来你还挺好看的。”


    夏氏红着脸啐道:“你才知道!”


    给夏氏的东西,张氏也不能少,张氏虽然是收了,悄悄地给糕糕塞了个银镯子,说是她干活得力人家主子赏的,做姥姥的心意胡莺莺也没法子拒绝。


    这阵子胡来的媳妇也跑到了县城找自己婆婆,婆媳俩竟都在城里开始干活挣钱,如今胡来只能跟他爹在家种地养孩子。


    村里人传遍了,都说胡莺莺他们在城里发财了,所以带着自己娘家妈与娘家嫂子一起挣钱,吴氏听了羡慕的慌、但一想到胡莺莺现在离得远也听不到什么,便对着人说道:“她是我生的,却如此不孝,就是富贵也长久不了!你们都瞧着,这死丫头不得好死!”


    其他人都有些纳罕,这吴氏也实在恶毒,那毕竟是自己亲闺女,怎能这般诅咒?


    吴氏骂了个痛快拍拍屁股回家去了,第二日起床竟然嗓子痛的开不了口,直接哑了半个月!


    她好了之后就有点后怕,难道自己嗓子哑是骂了胡莺莺导致的吗?


    胡莺莺丝毫不知此事,她给二成准备了些东西要他带着去看望徐老师。


    听闻徐老师近来病了,卧床不起,刘二成得来天那么多照顾,去看一下也是应该的。


    自从乡试过后,学生换了一茬,回去看望徐老师的人并不多,见刘二成来了,徐老师心情极好,精神也好了许多,饮了几口茶竟然还下地走来走去地同刘二成说话。


    他挥着手看起来竟然像是大好了。


    能给恩师带来这样的好处刘二成也高兴,徐老师很喜欢他,要留他吃饭,刘二成惦记着回去,便拒绝了。


    可谁知道徐老师的小儿子徐勉过来拉着他的袖子问个不停,大抵都是好奇林州那边的风土人情,刘二成尊重徐老师,便也不忍心拒绝徐家人,略略说了一下,竟然就到了午饭的点,便只能坐下吃饭。


    徐勉极力劝酒,徐老师心情极好,也喝了两杯,刘二成略微饮了一杯酒,可谁知道却渐觉无力,头脑昏沉。


    他有些支撑不住,心里觉得十分怪异,自己也不是没喝过酒,一杯而已怎么就这样了?难道这个酒这么浓的吗?


    迷迷糊糊之中,刘二成觉得自己被人拖了起来,他脑袋昏沉,摸到一块枕头便躺了下去、嘴里喊道:“莺莺,你在哪?”


    他难受,就想见到胡莺莺,想靠在她怀里舒服一会。


    鼻息之间一缕有些呛人的香味,接着是一道细细的声音:“刘成哥哥,你真的醉了吗?”


    徐秀娟坐在床边,看着床上俊美安静的那张脸,心里砰砰地跳。


    “刘成哥哥,若是今日你酒后强行欺负了我,可该如何是好是好?”


    说完,她忍不住笑起来:“胡莺莺怕是要恶心一辈子!来,刘成哥哥,我想你想了好久了”


    第65章


    徐秀娟正要去抓刘二成的手, 身后的门忽然被踹开, 是她爹的怒喝:“不知廉耻的东西!”


    她吓得立即滚落在地,惊慌地问:“爹!您怎么在这?您不是喝醉了吗?”


    徐老师眼睛泛红, 气的身子都在抖,徐勉从后面追上去, 喘着气说道:“爹!是姐姐逼迫我的!不是我自愿的!”


    徐秀娟愣了:“你在说什么?爹?我什么都没做!我连刘成的一根头发都没碰过!”


    她在心里庆幸, 还好自己什么都没做, 否则今日她爹定然要大动肝火。


    可谁知道, 徐老师还是上来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你这不知羞耻得荡妇人!往后我与你断绝父女关系, 你的生死与徐家再无任何关系!”


    徐秀娟不敢相信, 可是下一秒她爹已经让人强硬地把她推出去了,再如何哭喊拍门竟然都无用!


    徐老师气急,他素来知道自己儿子闺女的品性,今日徐勉这般热络搭话劝酒他就觉得有些异样,装醉去休息之后悄悄爬起来一看果然见徐秀娟这不要脸的东西竟然意图做那种事!


    想起来徐老师的老脸都红透了,再也不愿意多看徐秀娟一眼!


    他气急败坏,也不愿意再多生事端, 着人赶紧去通知胡莺莺来接刘二成。


    胡莺莺与刘德忠一道赶牛车到了徐家, 徐秀娟还跪在门口哭喊着拍门,磕头:“爹!女儿知道错了!您不能不要女儿呀!”


    见此场景,胡莺莺心中觉得异样,徐秀娟见到她却快速地回头, 仿佛心中有愧。


    胡莺莺没停留, 进去接了刘二成便回去了。


    回到家中夏氏见刘二成醉成这般也是心疼的厉害, 赶紧给煮了醒酒汤,胡莺莺一边给刘二成擦脸一边闻到他袖子上一股劣质的香味,下意识想到了徐秀娟,大约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那个徐秀娟也实在是恶心!


    刘二成这一觉昏睡了大半日,醒来时还头脑昏沉得厉害,他完全记不起发生了什么事情,好半晌也只记得徐勉劝酒。


    胡莺莺一边给他喂汤一边忍不住说道:“若非你长了张这般勾人的脸,也不会有人费尽心机也要凑到你跟前。”


    刘二成是个聪明人,心里也明白该是发生了何事,边道:“往后再不会如此了。”


    胡莺莺想到以后,等他高中之后还不知道会被多少人盯着,到时候得日子才叫精彩。


    她叹叹气:“算了!谁叫我嫁给了你!”


    这一回之后刘二成便几乎不出门了,在家帮着养育糕糕,顺便也开始教胡莺莺认字写字。


    虽说繁体字真的不好学习,但胡莺莺有底子在,学起来还剩很快的,甚至背了不少诗词。


    她写字的时候很稳,娟秀干净,瞧着很是可爱。


    乡试放榜需得十月,张海与何柏谦紧张得不行,时不时跑来同刘二成感慨心中的焦虑,刘二成倒是不急,反过来安抚他们,说什么只问付出不问收获。


    张海实在是紧张得很,何柏谦便提到九月底县城会有一场赏菊大会,到时候还会有吟诗大会,头一名将会获得十两银子。


    这个赏菊大会乃是镇国将军的次子郎元迟掏钱举办的,因着此地菊花很美,他每年九月都要驾车前来赏菊,顺道举办菊花大会。


    赏银甚高,参加的人非常地多。


    何柏谦兴奋地说道:“刘兄,我觉得你肯定能得了这头奖!”


    夏氏在旁边听到了也说:“足足十两银子呢!你们便去!糕糕我来带着,你把莺莺也带去玩一玩!素日里在家带孩子也没怎的休息!”


    刘二成听到这话也觉得很对,胡莺莺想想那十两银子也便答应了。


    赏菊大会这一日城中果然人头攒动,满城处处是各色盛放的菊花,楚楚动人,热烈明媚。


    胡莺莺穿了一身青碧色长裙,挽了个清爽的妇人头,只带了一朵浅粉色的绢花,两腮稍微打了点胭脂,素净清雅,柔婉动人。


    刘二成看了看她,眼神微闪,似乎不满。


    胡莺莺立即问:“怎的了?我这样不好看么?”


    “太好看了些。”


    无怪他多想,今日要去许多男人,他想到那些人不加掩饰的目光停留在自己妻子的脸上就颇不舒服。


    胡莺莺抿嘴一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她找了一块纱巾轻轻遮住面庞,这样倒是显得没那么惊艳了,刘二成才满意了。


    赏菊大会人虽然多,但大多都是半吊子。


    诸如“菊花真好看,我想要银子”、“菊花菊花呀,来一朵赏吗”、“插一枝菊花,银子我必拿”、“远看是菊花,近看也是它”等等诗句层出不穷。


    但也因为人多显得十分热闹,很快,刘二成等人脱颖而出成为前三十名。


    胡莺莺因为也学习了作诗,便也算是参与了一个名额。


    一番厮杀下来,胡莺莺竟然进入了前十,其实她所引动的关于菊花得诗句全部都是临行之前刘二成作好告诉她的。


    最后,是胡莺莺与刘二成对战,女子能识字已经不错了,竟然还有人能作诗这般厉害,人人都看着胡莺莺,刘二成自然又是让着她,胡莺莺一举夺得今日赏菊大会的头奖!


    她喜不自胜,完全没料到自己得第一,虽然这第一是刘二成给她弄来的,但还是让人非常开心了。


    远远的一座亭子里,赏菊大会的出资人郎元迟身着锦衣华服正闲闲地躺在椅子上假寐。


    他的随从上来附耳说道:“公子,您让找的人今日确实来了,得了第一,这会子正等着领奖呢。”


    郎元迟微微睁开眼,一张原本就清俊不凡的面孔被那耀若星辰的眸子一衬,更成了绝色。


    “带进来,我倒要瞧瞧世上真有如此神奇的人物?净会大师都因为她遭了天谴,母亲揪心不已,一切都是因为她而起。”


    随从点头,出去之后很轻易就找了个由头把胡莺莺给叫进来了。


    胡莺莺站定,只见那位俊俏的年轻男人忽然站起来,他个高腿长,两步走到胡莺莺跟前,伸出两根手指直接拂开了她的面纱。


    “呵,我还当是什么天姿”


    他原本想嘲讽一番,替母亲报仇,却忽然间有些语塞,眼前的女人杏眼桃腮,水光盈满眸子,肌肤细腻莹润,每一处都透着精致,这不是天姿绝色又是什么?


    郎元迟丢下面纱,转身说道:“不过尔尔!叫你过来是有事要同你商量,给你五百两银子,你跟你相公和离,随我去京城替一位贵人办事。”


    五百两银子?胡莺莺轻笑一声。


    第66章


    胡莺莺随口说道:“五百两够干什么?你给我五千万两还差不多!”


    五千万两?就算把郎家整个给卖了也拿不出这么多银子啊。


    郎元迟眯起眼:“你这妇人倒是难缠!”


    他略一思索, 知道她娘心心念念想见见这位解决了净会得女子, 与她一通修炼佛道,但因身子不好无法亲自前来,这才让自己儿子过来。


    原本郎元迟觉得只是小事一桩,如今看来倒是有些麻烦呢。


    他折扇往掌心一敲说道:“你自己想想, 你貌若无盐, 嫁的个夫君更是一枚无用的书生,软蛋一个!若你跟我去了京城跟了贵人,岂不比你如今的日子强了太多?莫要再不识抬举!”


    胡莺莺有些生气,这个世界男的哪里来的勇气说她貌若无盐, 刘二成是无用的书生?


    “抱歉,你这种胸无大志,女里女气, 身为将军之子却弱不经风,不思进取, 眼高于顶的纨绔子弟,没有资格来评判我的生活!”


    郎元迟有些没反应过来, 竟然有人当着他的面来骂他?


    从小到大谁不是可劲儿地夸他?


    “你”郎元迟张口就要骂回去。


    胡莺莺却冷笑道:“不过是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罢了!何况那几个钱也并非是你的,若是没有你爹娘, 你只怕早就饿死了!你才是个无用的草包!你若是敢拿你家的地位来压我们,我便去京城告御状,到时候人人就都知道你是什么什么不中用的东西了!”


    她最受不了旁人侮辱二成, 一口气爸这些话说完转身就走。


    郎元迟气得把茶碗一砸:“她长得倒是美貌, 怎么嘴上这么不积德!若非我今日有事, 定要杀她全家!”


    随从笑着劝慰几句,知道自家公子嘴上狠毒实则内心还是可以的。


    胡莺莺自然没有领那十两银子,出来之后私下跟刘二成说那郎元迟是个如何不好的人,刘二成便领着她回家了。


    两人也没把这事儿放心上,回到家夏氏便把糕糕塞给莺莺:“你看着我乖孙女,我来烧饭了。你爹去买菜好半天,我去看看怎么还不回来?”


    胡莺莺接过来孩子,刘二成则是继续去看书,吓死去了一会便带着刘德忠回来了,神色也不大好,嘴里一直在数落:“咱家虽说是乡下来的,可也没比他们少个鼻子缺歌眼睛!怎么东西丢了非要搜你的身子呢!?”


    刘德忠讪讪的:“都是一条街上的我也是怕伤了和气,他们想搜便搜就是了,也没什么,反正东西不是我偷的。”


    夏氏恨铁不成钢地骂道:“若是我不去!你就真的被搜身了!这多丢人!东西不是咱们偷的凭什么搜身!那个老不死的东西,从前咱们在她家住着她就看不起人,今日便是故意为难你!”


    见公婆这般胡莺莺自然要问是怎么了、夏氏颇为气恼,说刘德忠出门买菜遇到了之前得房东钱婆子,竟然诬陷刘德忠偷了她一个土豆,要搜身,若非夏氏过去与她争辩、刘德忠今日非要丢人不可。


    “娘,事情既已过去便也不提了,这钱婆子不是什么好人,咱们离她远点就是。”


    眼见着到饭点了,夏氏也不再提这一茬了,连忙去烧水煮饭,刘德忠闷闷地去烧火。


    胡莺莺抱着糕糕在院子里玩,偶尔抬眼看一看书房窗户里刘二成的剪影,心中都是满足。


    如今正是秋高气爽,天空蓝澄澄的,夏氏很快做好了饭,喊道:“二成!也别看书了,先出来吃饭!”


    她说着就要抱走糕糕让胡莺莺先吃饭,莺莺却拉出来一张摇椅说道:“娘,咱们以后吃饭的时候就让糕糕坐摇椅上便是了,这是爹特地做的。”


    还别说,那摇椅做的很好,糕糕很喜欢,坐上面笑的开心极了。


    夏氏这下才有了些好脸色:“算他还有些用!”


    一家子正拿起筷子,外头忽然热热闹闹,一阵喧腾声,门就被敲响了。


    “举人老爷可在家?”


    举人老爷这称呼对刘家人来说还实在太陌生了些,刘二成却猛地捏住了筷子。


    他这些年说心中没有不甘那也是假,表面的淡定不过是遮掩心里的失落,如今终于实现了那个心愿,早已是惊涛骇浪拍打在心坎上。


    胡莺莺站起来:“不会是报信的来了?”


    外头鞭炮噼里啪啦的放了起来、有人高喊:“刘成你开门呀!你中了!中了!”


    接下来,夏氏一个箭步冲上去打开门,刘二成与那送信之人说了些话,得知他是中了第十六名。


    “举人老爷大喜!今年总共四千多名考生,您中了第十六名,当真了不得!恭祝举人老爷来年春闱再创佳绩呀!”


    人太多了、外头几乎全县城的人都来了,吵吵嚷嚷挤来挤去,胡莺莺怕吓到糕糕,赶紧把她抱回屋子里,可一颗心还是忍不住地跳得欢快。


    二成中了,真的中了,虽然是想了无数次,可这一日真的到来了,她真心觉得像是在做梦。


    胡莺莺捂嘴笑了起来,怀里的糕糕竟然也咯咯笑了两声,惹得胡莺莺连着亲了她好几口。


    整整一日,刘家忙的几乎翻天,徐老师亲自上门道贺,然而没说几句话就被人喊回了学馆,说是此时好多人正排队要跟着徐老师上课呢!毕竟徐老师教出了刘二成这样的举人老爷,人人都想当第二个他!


    徐老师慌忙回去了,刘家的门却始终关不上,源源不断的送礼的人,县令大人抬了十几担东西,对着刘二成是不住的巴结奉承,更莫要说城中那些商人。


    更有甚者见了刘二成直接下跪:“举人老爷安!”


    夏氏笑的合不拢嘴,瞧着钱婆子竟然也来了。


    钱婆子颇有些害怕,刘德忠见了她也立即拉了脸,虽说自己会忍让但不代表就认同钱婆子的做法。


    这下钱婆子慌了,跪下就求道:“举人老爷!若是从前我有啥不对的,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呀!”


    夏氏还没说话,旁边一个今日恰好围观了的知情人说道:“那你不得给自己几巴掌?否则举人老爷凭啥饶了你!你可是当街欺辱他亲爹!”


    刘二成面色清冷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他想过中举之后的日子,如今真正过上了才知道当人上人的确太过舒服。


    不需要他动嘴更不需他动手,欺负过他爹娘的人便自动跪在自己跟前了。


    钱婆子怕得很,毕竟县令姥爷都要巴结这刘家人,她抬手就往自己脸上重重打了一巴掌:“是我有眼无珠!请举人老爷饶恕!”


    第67章


    钱婆子跪在那里打自己脸, 着实有碍观赏,很快便有人说道:“今日举人老爷大喜, 你在这里扫什么兴?即便是知道错了, 也该回屋关起门来扇自个儿!你在此处这般作妖,反倒累得举人老爷面上不好, 赶紧回去!”


    这样一说钱婆子也慌了赶紧地爬起来回家去了。


    这会子左邻右舍但凡与夏氏稍微有些交情的人都忙着来张罗酒席,张氏此时正给主人家做饭呢, 被那家夫人亲自叫起来了。


    “您还做啥饭?您女婿中了!您往后就是举人得丈母娘, 哪里需要做这些!赶紧回去瞧瞧去!”


    张氏喜得也是不行, 赶紧地擦擦手换了干净衣裳过去,刘家如今忙的不行, 夏氏也盼着她来, 俩妇人忙的团团转。


    纵使许多人送的礼都被回绝了, 可这饭还是要管的,许多人也盼着吃一口喜酒。


    这消息传的飞快,毕竟能中全国第十六名, 当真了不得,稀奇的是张海与何柏谦也都中了,虽然是吊尾巴, 但也十分难得。


    这会子李家乱糟糟的。


    李少言自知今年考试打点失败,中途又被抬出去定然没有中举的指望,可他也不觉得刘成等人能中, 科举考试难如登天, 这几十年来整个县城才中了几人?


    原本李少言是决定三年之后再考, 一举得个名次的,可没想到刘成中了,还中的是第十六名。


    就连他从来不放在眼里的张海与何柏谦也中了,这简直荒谬!


    李少言忍不住在家中打砸一番,苗氏更是敢怒不敢言,自己被迫填进了所有嫁妆如今却一无所获,再想想胡莺莺就这般成了举人娘子,她心里更是难受。


    更难受的还不止这些,李老爷阴沉着脸走了一圈说道:“城中有头有脸的人都去了刘家送礼祝贺,咱们李家若是不去,往后万一刘成真的飞黄腾达了”


    他是个生意人,也不甚了解儿子与刘成之间的龃龉,随即喊道:“少言,你与你媳妇打点一番,去刘家送些贺礼!”


    李少言咬牙切齿不肯去,苗氏为难道:“爹,咱家现在实在艰难,也没东西可以拿去送礼,上回给廖大人送礼已然耗空了儿媳的嫁妆”


    李老爷瞥她一眼:“我记得你头上戴的金钗就价值不菲,是李家祖传的,拿下来当作贺礼就很合适。”


    苗氏不敢忤逆,只得忍气吞声取下了金钗。


    李少言与苗氏不甘不愿地趁着第二日一早去了刘家,夏氏对李家人没有好印象,淡淡问道:“干甚?”


    胡莺莺恰好出来了,苗氏想到这刘成既已中举,从前的矛盾最好还是解开,便笑吟吟打开手里的盒子:“莺莺,你我相公都是同窗,今日刘家大喜,我自然也要表示一番,此乃我李家家传的一副金钗,你瞧,喜欢吗?”


    这金钗闪闪动人,是个女人都会喜欢,可胡莺莺只弯唇一笑,并不去接:“李家好东西果然是多,尤其是杏花,让人永生难忘。”


    苗氏脸一僵:“这金钗你不喜欢吗?”


    胡莺莺依旧笑的柔婉:“金钗就不必了,杏花之情已然足够,岂是金钗能比的?”


    这话叫苗氏有些心慌,她不知道胡莺莺究竟是什么意思,旁边李少言见刘家人都不欢迎自己,也不愿意再待下去,转身便走,苗氏想了想,把金钗收回去也赶紧走了。


    刘二成握住胡莺莺的手,低声说道:“这两人心术不正,说不准往后还有什么心思。”


    胡莺莺倒是不觉得什么:“咱们往后与他们只怕就没什么来往了,相公你如今中了举人,明年春闱定要做官了,李少言不过是一介蝼蚁,哪里比得上我相公?”


    两人边说边回屋,糕糕在床里侧睡的正熟,胡莺莺弯腰去看她,脖颈从衣领里露出来,那一截皮肤白的发亮。


    刘二成站在窗下莫名觉得口渴。


    莺莺给糕糕盖了盖被子,转身轻声说道:“我去看看娘在忙什么。”


    可谁知道刘二成却一把抓住她手腕,把她拉到自己怀里圈起来,下巴蹭了蹭她的头发。


    “这两日那么多人恭维我,真心的虚假的,都说了不少。莺莺我只想听听你说话。”


    胡莺莺抿嘴一笑,男人果然都希望女人崇拜他。


    “相公,你超级厉害的!”


    刘二成摸摸她的手指,问:“哪里厉害?”


    胡莺莺立即有些警惕:“当然说的是你读书厉害啊!”


    “其他方面就不厉害了吗?有没有什么奖励?”


    胡莺莺装听不懂,刘二成便附耳说了几句话,她羞的忍不住想打他,却被刘二成捉住手腕:“莺莺”


    胡莺莺面色通红:“晚上再说!你先放开我!我要去找娘!”


    刘二成只当她是同意了,笑着松开了她。


    胡莺莺越想越觉得气,这个刘二成不是读正经书的吗?怎么那些事情竟然这般精通?


    她脑里一团糟,夏氏忍不住伸手摸摸她额头:“怎么脸上烧红了一样,可是哪里不舒服?”


    “娘许是太热了。”胡莺莺给含糊过去了。


    这一日过的也极快,晚上胡莺莺磨磨蹭蹭的很晚才回去,刘二成早已洗好澡了,穿着件灰白色寝衣坐在床边,胡莺莺很不好意思。


    “我去洗澡”


    她洗澡又洗了许久,回来时依旧磨磨蹭蹭的,刘二成放下手里的书,打了个呵欠:“你用的什么香?”


    “橘子皮加桂花,还有一点荷叶。”


    刘二成含笑道:“我恰好喜欢吃这口。”


    这一晚简直颠覆了胡莺莺对夫妻生活的认识,一开始她非常抗拒,可到后来才知道世上还有如此隐秘的激情,真能让人舍弃一切来享受那一刻。


    第二日一大早刘二成倒是很精神,起来吃饭时说道:“娘,昨夜糕糕醒了好几次,莺莺累了,今日就让她多睡一会。”


    夏氏觉得奇怪,平素糕糕夜里醒来的动静她都能听到,糕糕很乖,夜里很少哭闹,昨儿更是没听到什么声音。


    不过她也没多问,莺莺累了多睡一会也没什么。


    刘德忠吃了两口稀粥,夏氏把莺莺的饭放到灶上热着,刘二成给他爹夹了一筷子卤肉。


    “爹,您多吃些。”


    刘德忠沉吟一番说道:“二成,你中了举人,合该回咱们老家告诉祖先们一声,爹想着等明年你上京城,到时候无论去到哪里做官,只怕我与你娘都要跟着了,这辈子也就没有机会回去老家了,家里的地,房子都还没有处理好,还是得回去一趟的。”


    夏氏从灶房过来,也点头说道:“你爹说的是,不如过几日咱们回去一趟,把老家的事情都给处理好,该见的人见一见,也省得以后想念的慌!”


    刘二成自然同意:“那我晚上与莺莺商议一番。”


    本朝规矩若是中举便等于是有了做官的资格,即便是考不上进士,三次会试落地之后也可以参加朝廷的“大挑”,基本上都是可以有个一官半职,何况刘二成中的是第十六名,再如何说也不会很差了。


    想到将来很可能再也不会回来这里,夏氏与刘德忠都想回去好好告别一番。


    胡莺莺心里知道这其中的关系,便也点头应了下来,一家子决定一道回去一趟。


    这一回夏氏与刘德忠都有些沉重,便花钱买了不少礼带着回去。


    因为车上有糕糕,车子就没有行那么快,将近三日才到家。原先刘家盖的新房子一直是隔壁周大娘帮助看门,周大娘勤劳,时不时进去擦擦洗洗,这回刘家一家子回来便能住了。


    刘二成中举的消息还没传到村里,周大娘见刘德忠与夏氏回来了,便立即让自己儿子去喊刘大成与刘小成。


    第68章


    刘大成与刘小成都对先前进城被赶回来之事耿耿于怀, 两人别扭了一会也没带媳妇孩子,就大剌剌地来了。


    两人见了夏氏与刘德忠, 更是连爹娘都不肯叫,就那么站在那里。


    夏氏瞪了一眼:“你俩一个聋了?一个哑了?”


    刘大成这才闷闷地喊了一声:“娘。”


    刘小成也紧跟其后喊了一声娘,夏氏不满,数落一番,指挥道:“既然来了也甭急着回去, 你们兄弟三人都陪你爹喝一杯。”


    想到有酒喝,刘大成与刘小成便留下来。


    周大娘送来不少自己地里的青菜,夏氏钻进灶房很快忙活起来, 胡莺莺把糕糕交给二成看着,也进厨房忙起来。


    因为房子一直是周大娘帮助看的,所以屋子里东西一应都没少, 油盐酱醋什么的也不会坏,如今打开便能用, 不一会就飘出来饭香。


    那边兰娘与招娣原本是想让夏氏感受下儿子儿媳都不待见她的失落感的, 可谁知道自己男人一去不回头, 心里立即急了,俩人都拖着孩子朝二房新屋子走去。


    才进院子大门招娣就瞧见了胡莺莺, 她穿着一件绯红色外裳,为着行走方便没有穿裙子, 而是一条淡蓝色绣花长裤, 如今也是秋日里, 人人都要穿两条裤子的, 可胡莺莺那腿却笔直匀亭,完全看不出是穿了两条裤子的样子。


    兰娘眼一沉,闻到饭香也饿了,走过去一边把养女往里推一边低声道:“喊奶奶。”


    她养女如今也三岁多了,怯生生喊了句“奶奶”,夏氏回头一看,好好的女孩儿呗糟践的一张小脸黑黢黢的,忍不住摇头暗道作孽!


    胡莺莺瞧着那女孩儿难免回忆起小时候被张氏抱养的经历,也起了些同情,找了个鸡蛋拿给那孩子吃。


    饭菜很快就好,一大家子坐在一起。


    兰娘主动开口:“爹娘咋想起来忽然回来了?”


    刘德忠直接答道:“你二弟中了举人,第十六名,回来上个祖坟,跟自家亲戚都告别一番,明年我们大约就要离开县城了。”


    中了?!


    大房三房都震惊了,紧接着雀跃起来,刘小成试探地问:“那二哥是要当官了吗?”


    夏氏点头:“八九不离十了。”


    大房三房更是眼巴巴地盯着刘二成,从前的许多心结一下子解开了,现在他们恨不得奔走相告,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家里有了个要做官的举人老爷!


    因着已经喝了些酒,刘小成搓搓手问道:“爹,娘,既然二哥中了,我身为他的弟弟也不能说继续在乡下?二哥要去京城,那我自然也要去的,去了之后不拘是做什么,咱们一大家子都可以在一处,否则岂不是这辈子都难再见?”


    想到自己这就要进京享受富贵了,刘小成脸上发红,欢喜得像要过年。


    刘大成也给二成倒了杯酒:“二弟!你是个有出息的!大哥这辈子仰仗着你过活!”


    刘二成与胡莺莺对视一眼,还未说话,夏氏冷笑:“你们两个此时倒是积极,二成中了举人不假,可能不能做官还不一定!考中举人的也有那连大挑都过不了的还是得回老家,再读三年继续考!你们两人既然都对他感情如此深厚,不如来商量一番万一做不了官,你们打算一年资助二成多少银子继续读书啊?”


    原来还有这样的道理?当了举人也不一定能做官?


    兰娘赶紧踢了刘大成一脚,刘大成这才清醒了几分:“娘,方才儿子也只是说笑,京城那种地方岂是我们去的了的?二弟只管加把劲儿,大哥精神上给你支持!”


    刘小成也赶紧说道自己会精神上给予支持,至于银钱上只怕无能为力。


    夏氏早知如此也不多说,便当着一大家子的面把老家的东西给处置了。


    “家里所剩的东西也不多,老屋新屋加上几亩田地罢了,你们两个选,要新屋的人只能得两亩地,要老屋的人能得四亩地。”


    兰娘与招娣都迟迟没有说话,实在是新房子与田地难以取舍,最终还是夏氏催促一番,兰娘选了新房子。


    招娣有些后知后觉地问:“娘,你们往后真不回来了?那县城那院子怎么办?”


    夏氏翻了个白眼:“与你无关。”


    这话才落,外头来人了,原来是夏家人以及刘梅花,听说刘二成中了都赶紧来道贺。


    刘梅花满眼含泪,怀里还抱着孩子,她如今吃的白白胖胖,看着很是喜感。


    “二哥,二嫂!你们总算苦尽甘来!糕糕呢?快抱来我瞧瞧!!”


    胡莺莺与刘梅花许久未见,赶紧地抱着孩子进屋两人说起话来,俩婴儿在一处也是好玩的紧。


    外头夏家人见了夏氏也都替她感叹多年不易终于熬出了头。


    没多大会刘家族人也来了,院子里热热闹闹的,免不了再办一场,虽说夏氏常年不在家没种什么蔬菜,养的鸡鸭也早已处理了,但族亲们你提来几颗菜我拿来一只鸭,倒是也凑到了两桌子菜。


    刘二成随着族老与刘德忠去上了祖坟给祖宗敬酒,回来之后陪着大伙喝了一顿。


    十里八乡的人迅速得了消息,孙地主家的孙香玉自然也听说了这个消息,揪着帕子有些愣神。


    她当初看那刘二成就不是一般的男子,如今竟然中了举人,再想到刘二成那时候拒绝自己的样子,孙香玉当真是羡慕刘二成的娘子!


    此时可不只是她羡慕胡莺莺,只怕是所有的女人都羡慕胡莺莺呢!


    兰娘与招娣刚分得了田地与房子,心里头也有干劲儿,便在灶房负责洗碗烧水。


    “招娣,咱娘说老二不一定能做官,可我咋瞧着,这不对味儿啊,若是不确定能不能做官,怎的把田地屋子都给咱了?这还办那么大?”


    招娣也觉得奇怪:“就是呀,定是咱娘隐瞒了咱们!二哥考上了举人,说不准是得了许多好处,防着咱们呢!”


    她俩私下找夏家的人打听了一番,心都凉了,原来夏氏给了夏家一笔不少的银子!


    俩人自然不服气,等酒席一散便旁敲侧击地问夏氏除了田地屋子可还有其他的东西要给她们。


    胡莺莺笑吟吟地递给她们一只大包:“这里头都是相公珍爱之物,往后见面艰难,便都留给你们了。”


    刘二成的珍爱之物?兰娘招娣一喜赶紧扒开包袱一看,却是一堆笔墨纸砚,不能吃也不能用的东西!


    “弟妹,你这是啥意思?欺负我们不认识字吗?者送给我们干啥啊!”兰娘非常不满,她还以为这是银子呢!


    第69章


    刘二成声音温和:“从前我在家读书时最想要的便是笔墨纸砚了, 大哥小弟,你们往后也要多注重子孙后代读书一事,无论如何,读书当真可以更改命运。”


    就像他, 如今还只是举人,并未只进士,已经有数不清的人送礼上门了,这在乡里人的眼中真是莫上的荣耀与富贵了。


    刘大成叹气:“读书这事儿我不在行, 我孩子只怕也不行。”


    刘德忠咳嗽两声:“我也不识字,你二弟还不是考出来了?”


    那边夏氏也道:“你不行,还要断言你儿子不行?刘大成也是没囊气!”


    刘大成讪讪的,收下了那些笔墨纸砚, 兰娘倒是不甚在意。


    此时大房三房两家还不觉得这回只怕就是永别了,夏氏瞧了瞧他们, 终究是自己的亲儿子, 也有些不舍的。


    “明儿我们就要走了,这辈子还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了,天高路远的,大成小成你们照顾好自己的媳妇孩子,这辈子就算没有多大出息了,做人也要堂堂正正!你俩给我与你爹磕个头,也算是尽孝了不枉我拉扯你们成人。”


    刘大成与刘小成也都有些鼻酸, 跪下磕了头, 心中还觉得不大相信。


    爹娘咋可能就这样永远不回来了?


    就算爹娘不回来了, 将来二成若是做了大官,他们也可以去投奔不是么?


    不管如何说,俩兄弟得了一处屋子以及额外田地,日子宽裕许多,那心里还是非常舒坦的。


    尤其是第二日夏氏等人走后,依旧有人源源不断地送礼,当然都送到了兰娘与招娣那里。


    这两人得过夏氏的嘱咐不敢收,但一想天高地远的,人家送礼的又热情则半推半就地收下了,一时多了不少好东西,心里快活极了。


    十里八乡的人都因为刘二成是举人老爷而对他们尊敬有加,刘大成瞬间有了威望,想想也是十分有面子。


    那边夏氏等人在路上朝县城回,胡莺莺注意到她神色也不算好,有一次说是去林中小解,回来时眼睛红红的。


    其实也好理解,夏氏的老娘一把年纪,说不准哪天就没了,可夏氏却再也没有机会尽孝了。


    她在心里叹叹气,忽然就靠在夏氏的肩膀上:“娘,往后咱们回不去,您在哪里哪里就是家了。”


    这话充分显示了夏氏的重要性,她的失落情绪也消散许多,拍拍胡莺莺的手:“你放心,咱家会越来越好!”


    这一趟回到县城很快就要入冬了,糕糕长的极快,皮肤雪白,头发乌黑,都可以扎成两个小辫子了。


    她学会了翻身,夏氏在地上铺了一床被子,糕糕就滚来滚去,咯咯咯地笑,刘二成一听到这笑声就会从书里抽出思绪,忍不住也跟着笑。


    胡莺莺在看着糕糕玩,夏氏则在旁边做针线,屋子里氤氲着清淡的花香,胡莺莺有些困,就着旁边的枕头竟然就睡着了。


    夏氏笑笑,给她盖了一床被子也没喊醒她。


    原本是酣沉的一觉,可胡莺莺醒来时却非常慌乱,手心里都是汗。


    她想到自己的梦,起来就要去看看二成在哪,却听到外头正堂内几个男人说笑的声音。


    那声音胡莺莺认识,乃是张海与何柏谦。


    她不愿意去打扰他们,便从侧门走了,去厨房瞧见夏氏在炒菜。


    “醒了?糕糕正睡着,张海与何柏谦来了,说是与二成商议去京城之事。”


    夏氏熟练地翻炒着锅里的肉片,食物的焦香让胡莺莺安心了些,但听到“京城”二字又乱了起来。


    “怎的这时候就去京城?”


    夏氏擦擦手去添火,胡莺莺赶紧蹲下去帮忙。


    只听夏氏说道:“张海说的,他打听到人家京城住处不好找,开春之时霜冻路滑,路上也容易生病,可辛苦了。所以琢磨着年前就去京城,具体的几个人还在商议,我也没听齐全。”


    胡莺莺点点头,辛苦乱七八糟的。


    她方才睡觉是梦到了刘二成,梦中他就是在近来这样的时节坐在牛车上赶路,一不小心翻车了,刘二成浑身是血。


    原本胡莺莺觉得自己是多想,这时节二成根本不需要出门,可现在听夏氏这么一说难免担心起来。


    她心里七上八下的,无意识地就把锅洞里添满了柴。


    夏氏揭开锅盖递给她一碗牛乳:“快,趁热喝了!”


    这牛乳是夏氏特意去买的,其实县城也只有几家比较富裕的大户人家才会吃牛乳,夏氏去买还被人暗地里笑话,只是她不在意这个,只要莺莺吃的开心就好。


    牛乳里加了白糖,喝起来滋味很好,胡莺莺今日却喝的一言不发。


    等到酒菜上齐,夏氏与胡莺莺也上桌吃饭,张海与何柏谦都是很好的人,齐声感谢夏氏与胡莺莺的宽待。


    胡莺莺笑道:“林姐姐这几日也没来过,她可还好?”


    何柏谦道:“她好得很,只是最近家里人情往来也是繁琐,等忙完了还是会来找你玩的好,她可喜欢你了。”


    胡莺莺点点头,何柏谦也中举了,何家自然也是很忙的。


    何柏谦又说道:“我娘子不如你灵巧,但说起来我也是离不开她,真打算此番去京城也要带着她。”


    张海摇摇头:“哎,你们两个都有如此贤惠美丽的娘子,真是可怜我孤家寡人一个呀!”


    何柏谦笑道:“到时我娘子给我洗衣服做饭,自然也会给你帮上一把,张兄不必如此,我有娘子你没有,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张海哼了一声:“刘兄,那你上京要带上嫂子吗?”


    刘二成看看胡莺莺,笑道:“我家孩子还小,离不开她娘。”


    何柏谦接着说道:“其实照我说啊,刘兄不如一家都去京城,刘兄排名靠前,很大可能是要留京的,说不准殿选时中个状元之类的,哪里还需要回这小县城?”


    张海也点头称是,刘二成却没多大波澜。


    “古往今来,科举之路都是辛苦异常,没到那一步什么都不好说,谁也不能保证自己就一定可以留京,或者到时候入不了上头的眼,还是要回到这里。我如今一家老小,也实在经不起颠簸。”


    他那意思便是要独自与张海何柏谦上京了,可胡莺莺却觉得十分不放心。


    一边是年幼的糕糕,一边是全家的希望,胡莺莺觉得碗里的肉忽然就不香了。


    一顿饭刘二成与张海,何柏谦聊的也非常尽兴,吃了饭送走两人,刘二成也有些酒醉,晚上捉住胡莺莺又是一番浓情蜜意,胡莺莺也没力气想其他的了,累的倒头就睡,只可惜,又是一场噩梦!


    第70章


    胡莺莺醒来时才四更多,夜凉如水, 她浑身湿透, 头发散乱, 捂着胸口好一会才冷静下来。


    旁边糕糕与二成都睡的很沉,胡莺莺不忍心打扰他们父女,强忍着心中的担忧挨到了天明。


    刘二成勤快,天一亮就起来读书去了、胡莺莺压住心中的不安帮他理好衣裳。


    外头夏氏也起了,先是往锅里下了米和水,灶底下生了火就拿了扫把去扫院子。


    她扫着扫着就见胡莺莺起来了, 便问:“糕糕还没醒!你起来恁早作甚?莺莺, 再多睡会, 娘做好饭喊你。”


    胡莺莺踱过去, 低声说道:“娘,我有事跟您说。”


    见她这样子,夏氏也赶紧地进了灶房, 胡莺莺把自己连续的两个梦都给说了, 夏氏有些惊愕。


    她是非常相信莺莺的,毕竟她是亲眼见着了胡莺莺的好运气。


    但假如胡莺莺梦里的事情是真的, 该如何办呢?


    “莺莺,这事儿你觉得”


    胡莺莺愁眉不展:“娘, 我觉得要不咱们都跟着相公去京城!”


    糕糕如今要吃奶的, 离不开胡莺莺, 可若是要人跟着刘二成去京城, 那必然是胡莺莺。


    夏氏迟疑了半晌, 咬牙说道:“咱都从乡下来了县城了,难不成害怕京城?去就去!”


    这一日吃饭时夏氏便提了:“二成你去了京城之后大约就是要留京的,娘想了想,不如这一回就随着你一道去京城。”


    这事儿刘二成是很意外的,他沉声说道:“娘,此事不是开玩笑的,我纵然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保证自己一定能做官,若是此次上京没能获得一官半职,又何必累的你们为我奔波?”


    夏氏郑重说道:“话怎么能这般说?咱们都从乡下来县城了,还能怕京城么?就算是你当不了官,咱们想法子在京城做个买卖,一家子也饿不死!退一万步来说,若是你考不上,咱们都搬到京城了你还更方便呢!”


    这话似乎很有理,胡莺莺也道:“咱们一家人在一起齐心协力没什么好怕,何况相公你原本就资质不凡,若是上天不瞎,必定是要留京啊!”


    刘二成哑口无言,想了想只得同意了一家子都跟着进京。


    夏氏立即便风风火火地准备了,如今十一月,到京城大约也要一个多月,路上势必会越来越冷,牛车上就要垫上厚厚的垫子。


    若是只有她老两口与二成,粗糙一点也无所谓了,但带着莺莺与糕糕,半路上定要住两日客栈歇息一番才是。


    路途遥远,若非担心二成,夏氏也舍不得莺莺与糕糕受苦。


    可现在不得不承认的是,二成就是家里的希望。


    夏氏收拾好要带的东西,又与胡莺莺商量:“你这一走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见你娘,这院子就给你娘,当你的孝心了。”


    这可是个大礼,胡莺莺有些意外,想了想也同意了,她这一走的确亏欠张氏。


    没两日张氏来了,夏氏把心里的打算一说,张氏也呆住了:“啥时候走?”


    “明儿就动身了,这是房契,你收好了。”


    张氏擦擦泪:“我不要!房子我住着可以,可就当借住的!莺莺,娘等着你们回来!”


    想到日后大约再也见不到了,胡莺莺也有些心酸,抱着张氏忍不住落泪了。


    张海与何柏谦见刘家一家子都要跟着,也是非常意外,听到夏氏说要去京城闯荡一番,又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牛车不够大,张海与何柏谦以及林氏也就坐不下了,几个人商议了下跟随另外要上京的一伙商队,付人家一点银子便是了。


    刘家的牛车恰好就跟在商队后头,也省得迷路了。


    车子才出县城一日多,大家也都不觉得累,反倒是觉得新鲜有趣,看车外黄叶林大片大片,都心生愉悦。


    只有胡莺莺猛的一怔,这就是她梦里的黄叶林呀!


    她梦到二成乘坐的牛车过了黄叶林之后就遇到了一伙贼人,被打劫之后还受伤惨重,手指都断了!


    胡莺莺紧紧抱着糕糕,正要说话,车忽然停了。


    二成回头笑道:“前面有一处卖茶水的铺子,咱们也下去喝碗热茶!”


    荒山野林里有一家卖热茶的铺子不容易,夏氏赶紧翻出来事先磨好的熟米粉,想着一人冲一碗米糊喝喝也比嚼干粮舒服很多。


    胡莺莺也抱着糕糕下车了,刘二成扶着她,把糕糕接过来,轻声问:“累了?咱们去坐着歇歇。”


    刘德忠把车停好,一家子过去找了个位置,张海军何柏谦与林氏也赶紧凑过来说话。


    因为他俩是举人,商队待他们也十分客气。


    胡莺莺低声与夏氏说了些什么,夏氏一惊,连连点头。


    茶水铺子不大,加上商队的几个人,差不多就要坐满了各种忽然前面车马声响起了,接着那马车停下来,跳下来一位小丫鬟打起帘子恭敬地说道:“老爷,少爷,少夫人,请下车歇息。”


    苗氏扶着肚子,瞥了李少言一眼,李少言无法,只得扶着她下车。


    李老爷下车一瞧见刘二成张海与何柏谦就眼睛一亮:“啊呀!三位举人老爷!可真是有缘呐!”


    张海点头:“李老爷这是?”


    李老爷捋捋胡子:“我李家在京中结交了些朋友,如今得了个机会要去京城做生意了。”


    原来如此,刘二成淡淡看了李少言一眼,继续转头喝自己的茶。


    李老爷见三位举人老爷也不太看的上自己,干脆也不再套近乎了,找了个位置坐下喝茶,一边叮嘱:“少言,给你媳妇搬凳子,她怀着李家单位孩子,不可造次!”


    因为离得近,胡莺莺听到李老爷说苗氏怀孕了,便下意识看了过去,那次大夫说苗氏只怕再也不会怀孕了,如今却还是怀上了,也算是幸运。


    苗氏微微抬起下巴,笑道:“爹,人家大夫说了,这一胎是个男孩,这生孩子就要生男孩,丫头片子还不如不生呢!”


    夏氏正给糕糕喂水,听到这话立即看向苗氏,未等胡莺莺有什么反应,就笑着说道:“莺莺,你说这人跟人的命怎么就这么不同啊?有的女人就是不值钱的贱命,自己都作贱自己,重男轻女,不知天高地厚!有的女人呢却是金贵的,走到哪里都惹人疼!娘就觉得啊,那看不起女人的女人,不如先把自个儿弄死,再重新投一次胎?”


    这话真是痛快,胡莺莺水灵灵的眸子里都是笑意:“娘,您说的对极了!”


    苗氏气的脸都绿了,抓着茶碗一口都喝不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