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奈确实觉得很不舒服，四肢沉重，精神乏力。


    他不自觉又在霍先生床上睡着了，中午的时候，精神恢复了些，回自己房间换好衣服，继续上岗。


    他觉得自己叛变了，已经不是那个跟邪恶资本家斗智斗勇，秉承着摸一点鱼多挣一分的顾奈了，竟然会主动加班。


    也许是霍先生人太好了吧。


    他把自己穿过的睡衣放洗衣机洗了，烘干后又仔仔细细熨了一遍，妥帖地挂在霍先生的衣帽间。


    下楼的时候，他站在楼梯口，愣了一下，一个片段记忆骤然清晰。


    霍先生好像说过楼梯间的灯坏了，还没有找人来修。


    顾奈不可避免地想到自己是如何被霍先生冰冷的身躯搂着，一步一步带下楼的。


    太丢人了！


    他红着脸，去储物间搬工具。


    顾奈好歹也是自己独居多年，生活小技能早就点满，像灯泡之类的简单电器维修不在话下。


    他找来几个佣人帮自己扶好梯子，小心翼翼爬上去，观察着楼梯的吸顶灯。


    灯泡很新，连灰尘都没有，应该不是寿命问题。


    灯丝没断，电源部件没问题；拧得很紧，导线未松动；线路也没问题。


    顾奈从内部到外部原因全部排查一遍，一点毛病都挑不出。


    果然专业的事还是得交给专业的人，还是让霍先生找个专门的维修工吧。


    “你在做什么？”一道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从底下传来。


    顾奈低头，看到了一头张扬的红毛。


    谢先生耳边镶着耳钉，穿着修身的皮夹克，妥妥的顾奈最恐惧的那类潮人。


    他边上站着管家，同样不解地望着顾奈。


    谢先生偏头观察了一下，“你在修灯泡？”


    顾奈刚准备回答，谢先生下一句又蹦出来，“你这人怎么穿裙子都不穿安全裤的？”


    他还凑过去，抓住了顾奈的脚踝，“还好是被我看见了，要是被别有用心的大色狼看见了，你可就亏大了！”


    顾奈的脸一下涨成了猪肝色，差点要从梯子上掉下来，他下意识并腿，咬牙道：“你放手！”


    管家上前一步，脸色有点不虞，像是自家白菜被外人拱了一样，克制着力道掰开谢先生的手，抬头对顾奈说：“下来。”


    顾奈连忙从梯子上下来，因为太慌乱，差点从楼梯上摔了，幸好匆忙之间有只温热的手托住他，免得他头朝地摔个狗吃屎。


    等等，温热？


    他扭头，看着仍落在他身上的那只手，然后跟谢先生对上了视线。


    谢先生笑道：“不用感动，不用谢！”


    顾奈抓着谢先生的手，往脸上贴。


    谢先生脸有些红，“哎呀，今天怎么这么热情？是不是想清楚要跟我走了？”


    顾奈道：“你是热的。”


    谢先生：“......活人都是热的。”


    管家咳嗽了一声，乜斜两人。


    顾奈松开谢先生，又抓住了管家的手，想往脸上贴，被管家躲开了。


    管家的手也是热的。


    所以究竟是不是系统的bug？为什么独独，独独霍先生的身体那么冷？


    顾奈在颅内戳欢欢，“究竟怎么回事？是不是bug？”


    欢欢道：【别急哟求职者大人，我去查阅一下NPC状态是否异常。】


    片刻后，欢欢回复：【程序猿小哥哥说了，您的BOSS状态一切正常哟！】


    顾奈眼睛有点发花，破碎的画面在眼前闪烁，夜半花圃，他似乎看见了一个浑身鲜红的......“人”？


    这究竟是真实发生的事件，还是只是一个梦？


    管家在他面前挥了挥手，“怎么了？先生已经准许你今天不上班，你要是不舒服，就多去睡会。”


    又给谢先生逮着机会了，“什么？我就是说你脸色怎么差成这样呢！姓霍的是不是对你不好？你如果跟了我，这会我早就放你三倍带薪病假回家休养了！姓霍的竟然还要让你上班，真是丧尽天良！”


    管家额头青筋直抽，看起来很想动手，但来着是客，拼命忍住了，“顾先生是我们的人，我们自然会好好照顾，不劳你费心。先上去吧，先生已经等很久了。”


    佣人们把梯子搬走，两人得以顺利上楼。


    管家站在上方楼梯口，在墙边按了一下，“啪”地一声，吸顶灯开了。


    管家说：“检查之前，先把灯打开看看。”


    顾奈呆呆地看着灯，刚才扶梯子的一个佣人悄声说：“这个灯压根没坏。”


    顾奈魂不守舍地问他，“那你刚才不告诉我？”


    佣人尴尬，“我以为你做事肯定有你的道理。”


    所以昨天晚上，霍先生为什么不开灯，还要搂着他往下走？


    顾奈抹了把脸，瘫在楼梯上坐着，脑海里反反复复都是这几天他跟霍先生相处的情景。


    霍先生教他游泳，霍先生把他带回自己房里睡，霍先生故意不开灯搂着他下楼......


    霍先生......不会是gay吧？


    顾奈心里顿时敲响警钟，可这不是虚拟游戏么？程序都是设定好的，难道霍先生的设定就是个gay？


    他环顾了一楼大厅一眼，做饭的，洒扫的，种花的，全特么都是公的！


    无怪顾奈这么紧张，他实在是心有余悸。因为长相的原因，他似乎格外讨gay喜欢，从小到大，被女生表白的次数还没基佬一个零头多，上班的时候还差点被秃头油腻上司性骚扰。


    他狂戳系统，“不是吧阿sir，你给我找个gay当老板？”


    欢欢一直都是轻松欢快的语调，今天却迟疑了一下，【......何出此言呐大人？】


    顾奈只觉两眼一抹黑，“搂搂抱抱，同床共枕，直男是这样的吗？”


    欢欢：【直男好像就是这样没轻没重的捏，对手指.jpg】


    顾奈：“……”


    算了跟你们系统说不清楚。


    顾奈想回房里休息，却死活睡不着。一闭上眼就是一坨血红，可实在看不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他总觉得昨晚漏掉了什么，就是想不起来。算了，晚点问问霍先生吧。


    他晃到别墅外面，晒着日光浴，感觉身上莫名的压抑感也晒掉了，神清气爽。


    园艺师在他边上的水龙头洗钳子，羡慕嫉妒恨道：“当保姆要什么专业和证书吗？我想转行了。”


    顾奈用看智障一样的目光看他，“你每天工作几个小时就下班了，还是技术型工种，服务的还是大老板，你在抱怨什么啊。”


    园艺师叹气，“真是里面的出不去，外面的进不来。”


    两人走到花圃边上闲聊。


    园艺师咔咔修剪着生长得有些肆意的花草，“也不知道霍先生买的是什么肥，这块田里边不管是什么，一种进去就疯长，人家幼苗长成都要几个月呢，在这里边半个月就窜起来了，也是邪了门了。”


    顾奈笑，“这还不好啊，省得你给花种死了。”


    园艺师修剪完毕，用扫帚清理散落到路面上的残枝枯叶。


    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两人视线一凝，园艺师忽地一扫帚拍过去，只见一只通体漆黑的鸟叼着一截红彤彤的东西扑闪着翅膀飞了。


    顾奈冷汗下来了，“什么……什么东西？”


    园艺师浑不在意地说：“鸟啊，可讨嫌，天天跑来衔种子，害人！”


    “不是，我是说它嘴里叼的东西……”


    “没看清呢。”


    顾奈倒是看清了，细细长长带指甲，像是人的手指。


    他哆嗦起来，硬着头皮向园艺师讨要扫帚，轻轻拨开花丛，朝里望去。


    枝繁叶茂，绿影深深，什么也没有。


    他还没松口气，视线一转，就看到几片叶子上沾染的不规则红点。


    他勉强挤进去半个身体，在周围扫视，以那片叶子为中心，附近的草叶花枝上都有喷溅状血迹，中间还压塌了一块。


    拨拉开这些植物，底下泥土里鲜红一片。


    “这是……这是什么？”顾奈伸出手，却不是很敢碰。


    园艺师看了一眼，表情平淡，“怎么了？就是普通的花草啊。”


    顾奈摘了一片沾血的叶子，“看见了吗？”


    园艺师依旧说：“这只是普通的花草啊。”


    园艺师表情平静，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顾奈看他呆滞死板的反应，莫名觉得惊悚，逃也似的跑开了。


    霍先生，对，去找霍先生。


    他风风火火卷进门内，在管家面前刹住了车。


    管家端着托盘站在二楼，皱眉问他怎么了。


    “先生……先生还在书房吗？”


    “还在跟谢先生谈话。”


    顾奈接过他的托盘，“我去吧。”


    管家不明所以，还是退开了。


    顾奈敲了敲门，听到一声低沉的“请进”。


    他推开门，室内两道视线投射过来，一道赛一道火热。


    顾奈不喜欢被人这么盯着，硬着头皮给他们上茶。


    这次两人都坐在会客的沙发上。顾奈先将茶水端给霍先生，再端给谢先生。


    在他抽手的时候，手腕被谢先生握住了。


    谢先生看着他，很认真地说：“真不打算跳槽啊？双倍工资哦。”


    对面霍先生眯起眼睛，视线像刀一样射过来。


    “奈奈，过来。”


    顾奈怀疑自己耳朵有问题，不然他怎么会听到霍先生这么喊他。


    直到他回头，跟霍先生对上视线。


    嗯，是霍先生不错。


    这么快就被姓谢的神经病传染了。


    他磨磨蹭蹭地过去，霍先生的手臂从他后腰攀上来，揽到身前，扣住他纤细的腕子，微微使力，让顾奈贴着自己坐下。


    顾奈风中凌乱，这是什么操作？来客人了，他一个仆人跟主人一起坐在主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女主人呢。


    顾奈：你们是直男吧?


    霍先生（弯成蚊香）：当然


    谢先生（弯成直角）：必须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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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章 别墅诡影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