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远清见状急忙把李宿扶起来，将李宿护在身后，挥拳就要跟领头羊过招。


    对面有四个人，梁远清再能打也不是四个人的对手，会吃亏。


    这个时候不能硬碰硬，李宿知道梁远清私藏了手机，他伸手往梁远清的衣兜一摸就摸出了手机。


    李宿打开相机扫向那几个人。


    “他们在霸l。”


    几人没想到李宿会拿出手机，立刻伸手挡脸，领头羊捂着脸警告李宿：“你干嘛，私藏手机，是违规的！我要举报你们！”


    梁远清有些紧张，藏手机不是大事，出大事的是他手机里的聊天记录，要是让公司和他爸妈知道他早恋了，腿都得被打断！


    梁远清又不敢让李宿放下，只能强装镇定地站在李宿旁边。


    李宿把镜头对准领头羊道：“走，现在就去。”


    “你！”领头羊泄气一样指了一下镜头，招呼另外几个练习生道，“走，我们去下一楼。”


    领头羊和另外三个练习生向楼下走去，梁远清追着几人的屁股连踹带骂：“知道我们不好惹了吧！”


    领头羊恨恨转头，却拿梁远清没办法，瞪了一眼梁远清作罢。


    梁远清也是小人得志了一回，扬眉吐气地拍着李宿的脑袋瓜说：“小李宿，你真聪明，还知道录视频吓唬他们呢。”


    李宿把手机扔给梁远清，跟一群小孩玩，没意思。


    “我要跳舞了。”


    李宿接着之前的动作继续跳了起来，梁远清把手机小心揣进兜里，看了一眼李宿，小小年纪怎么这么高冷。


    尾部练习生作为背景板站在舞台最后一排，他们前面就是十多个中部练习生，中部练习生前面是八个头部练习生。


    站在前面的人太多，李宿看不清八个头部练习生的样子，但很强烈地感受到这八个练习生上台后，台下观众爆发出的热烈的尖叫声……


    好羡慕。


    李宿微微闭了一下眼睛，把台下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想象成他的名字。


    很快——李宿相信以他现在的能力，只要给他一个机会，他就能脱颖而出，远超这群小孩。


    机会很快就来了。


    如梁远清之前说的那样，那几个中部练习生果然在舞台上对头部练习生使绊子了。


    舞台上，大灯熄灭，大家变换队形的间隙，领头羊故意伸脚绊了一个头部练习生，那个头部练习生本来还能依靠身体本能稳定住，另外三个跟班又暗暗推了那个头部练习生一把，直接把头部练习生从舞台上推到了舞台下。


    李宿站得很近，敏锐地捕捉到了一切。


    选择了沉默。


    这不关他的事。


    直到嘭地一声响起，伴随着工作人员的尖叫声，台上的练习生们才集体注意到了摔下舞台的头部练习生。


    这是个小舞台只有一米多高，人摔下去其实不会出什么大事，可不走运的是，摔下去的练习生脑袋撞在了音箱架的尖角上。


    铁的，尖角，几乎是瞬间，那个练习生的脸就迅速白了下去。


    站得最近的工作人员慌忙接住了练习生的身体，拿起对讲机不断呼救。


    公司的工作人员也急忙跑过来，尖声叫着练习生的名字。


    “张琛扬，不要闭眼，坚持住，已经叫救护车了。”


    越来越多的工作人员跑过来，引起了骚乱，舞台音乐停了，台下的粉丝们也意识到出事了，躁动地在昏暗的灯光下四处查探发生了什么事，舞台上的练习生们也凑过来看热闹，李宿却从人群中退了出去。


    他在张琛扬倒下去时，跟张琛扬对视了一眼，看见了张琛扬的眼睛。


    如果那双眼睛没有浑浊的闭上，那真是李宿见过的最漂亮的眼睛，眼尾飞扬，跟这个人的名字很配。


    可惜了……


    李宿在心里暗暗道：“这本来就不关我的事。”


    张琛扬被紧急送医，一部分工作人员去处理张琛扬的事，另一部分工作人员留下来让他们继续表演。


    舞台音乐声再次响起，剩下的头部练习生们明显变得心不在焉了起来，其他的练习生们也沉浸在刚才发生的事情里，舞台变得很混乱，有好几个练习生都忘记了动作，走位，跟不上节奏，扭在一团。


    而李宿冷静地跳完了整支舞。


    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这几天他私下里练习了那么多遍，没有白费。


    在所有人都很混乱的情况下，李宿和那几个动手的练习生的冷静表现显得尤为突出。


    那几个动手的练习生都是老面孔，没有新鲜感，再加上生理年龄看起来比李宿大，冷静一点也是正常的，他们引起的讨论都是粉丝内部的小范围讨论。


    李宿年龄小，又是新人却一反常态的表现得很冷静，就很吸引人的目光。


    张琛扬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还登顶了热搜，连带着李宿也被推到了众人的目光下，接受着各方猜测、审判。


    那些评论主要分为三个阵营。


    一个好人阵营，感叹李宿年纪小，长得漂亮，还能在遇到这么大的事情下保持冷静，前途无可限量；一个中立阵营，说李宿表现好归表现好，但终究还是冷漠了一点，李宿的年龄摆在那，他们也不做审判，不评价李宿的好坏；一个恶人阵营，队友出了这种事，别的孩子都慌了，他还在那跳舞，太冷漠了，年纪小就这么冷漠，长大了还得了……


    评论沸沸扬扬，梁远清看见了，李宿看见了，公司也看见了。


    梁远清看见那些骂李宿的评论后，就急忙关上手机，拍了一下李宿的肩膀说：“没事，网友都这样。我相信你，你就是那种做事情很投入的人，肯定你都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不用管网上的评论，那就是一群键盘侠。”


    “嗯。”


    李宿回答的声音有些低沉，他没有被那些评论伤害，能被看见就是一件对他有利的事。


    只是他没有原以为的那么高兴。


    上辈子李远最后要对他痛下杀手，就是因为他起了要背叛李远的心思，有人花高价钱从他手里买走了他写给李远的歌，还要给李远设局，诬陷李远抄袭，他知道对方的目的，还是答应把歌卖出去了。


    他不甘心一辈子当李远的影子，有朝一日，他改头换面也想尽办法从李远手里夺回一切。


    可惜，以他的烧伤程度，要改头换面太难了。


    再不甘，也只能忍耐，装傻白甜一样忍耐着。


    装久了，也就忘了自己本来的样子。


    他们一家人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都是自私自利的吸血鬼。


    他只是会装，为了紧紧抓住李远这根稻草，恬不知耻地装着。


    阿豪接到贾石通知，要他亲自把李宿带去公司，他看了网上关于李宿的讨论，觉得李宿实在可怜。明明是个小孩，表现得还那么好，却遭受了无端的谩骂。


    因此在送李宿去公司的车上，阿豪对李宿格外关心。


    “李宿，你表现得很好，别怕。”


    “回来我给你做晚饭，你想吃什么？面条还是米饭？”


    李宿不回答，沉默地看向阿豪，他判断得没错，阿豪果然缺根筋容易相信别人。


    车子开到了公司地库，贾石亲自在地库接的李宿。


    见李宿出现，贾石上下打量了李宿一眼，带着李宿奔向十九楼。


    电梯里，贾石问了一句。


    “那天在舞台上换队形，你和张琛扬的位置离得很近，你有没有看见什么？”


    李宿抬起头，看了贾石一眼，贾石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在套他的话，还是已经有确切的答案？是被拍到了视频？还是张琛扬自己说的？


    李宿拿捏不准，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要是说看见了，那无疑就暴露了他自私自利的本性；要是说没看见，但凡张琛扬说一句或者万一真有人能在那种昏暗的地方录到视频，那他就不仅是自私自利，还是撒谎成性了。


    李宿选择了沉默。


    贾石见李宿不回答，也没有再追问，心里对李宿的偏见又加深了几分。


    穷人家的小孩心地就是不纯良，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说话。


    幸好张琛扬只是看起来吓人，没出什么大事，记忆清晰，记得当时在舞台上发生的所有事情，不然还真让李宿这个小混蛋躲了过去。


    十九楼会议室里，公司的负责人们以及练习生们的家长都在，李宿在门口就一眼看到了站在家长中间格外愤怒的方梅，以及站在方梅身边的李山。


    张琛扬头上包着纱布，坐在椅子上，对面是四个站成一排，垂着头的中部练习生。


    贾石敲了一下开着的会议室的门，将李宿往会议室里推了一把。


    “人带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了李宿身上，公司几个负责人看向李宿的眼神充满了怀疑，家长们看李宿的目光也各有不同，李宿还没想好该如何圆谎，李山就推开拦着他的方梅，冲上前，当着所有人的面，一脚猛踹李宿的肚子。


    李宿只感觉到肚子一通，整个人就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夏天，没有任何缓冲，他的尾椎骨直直地磕在坚硬的地板上，痛，痛得连声音都发不出了，眼前一片白雾。


    眼泪……


    李宿察觉到，他的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流泪了，可他不想哭，他明明不想哭的。


    泪水还是砸在了地上。


    李宿讨厌这种因为年幼，而无法控制的脆弱，只好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啜泣的声音。


    会议室的气氛凝固了，站在李宿身边的贾石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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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章 练习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