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西诺疯狂地呼喊系统：“系统！快！怎么办！”


    系统也急，但两人注重的焦点完全不同：“宿......主，你、你好像......染上了黑瘟？！”


    “什么？！”


    桑西诺表情僵硬，侧头低下，肩膀的衣料下，疑似浮现一点黑色印迹。


    好像......确实是黑瘟。


    桑西诺：“我记得昨天好像没有这玩意儿。”


    系统犹豫：“应该吧？”


    他拉了拉洛伊修斯的衣角：“大管家，收手吧！”


    看来不用烦恼黑瘟的问题，因为已经染上了。


    “陛下，请不要阻止属下！”


    洛伊修斯没有回头，只当这是陛下任性的拦阻。他手心的火光越来越盛，烈焰疯狂窜动、越来越旺。


    “不是。”


    桑西诺心急，干脆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声音低低的：“大管家，你看一下。”


    那声音带着近乎撒娇般的软意，但是本人并不知情。


    洛伊修斯心神一晃，下意识地转身看去。


    下一刻，瞳孔骤然紧缩。


    手中火焰跳动，在视线触及之时，惊愕得火光轰地一声散去，只留下白烟。


    桑西诺拉下衣领，肩头半露，那黑色的痕迹，仿佛墨笔掉落纸面，不经意间泼出的一点。


    合身的上衣被他强行拉开，布料紧勒着消瘦的锁骨与肩头。细腻的雪肤本该是纯粹无瑕，被那点不详的黑色玷染，不能衬出半分风情，反而像是污渍般，刺目恼人。


    洛伊修斯此刻没有心思去想怎么料理小安兄妹，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陛下染上黑瘟！


    陛下染上黑瘟！


    陛下，黑瘟！ ！ ！


    他顾不得礼仪，猛地扣住桑西诺的肩头，几乎是用尽全力地将人揽进怀里，抱得死死的。


    系统小声吐槽：“这姿势真是暧昧。”


    桑西诺没有理会系统的调侃，因为他清楚地感觉到洛伊修斯在颤抖。不是生气、愤怒的颤抖，而是压抑的恐惧，疑似夹杂着极轻的哽咽声。


    洛伊修斯几乎是破碎地低喃：“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他的身体僵硬，呼吸急促，眼眶隐隐泛着湿气。


    桑西诺愣住，一脸问号：“啊？”


    他试探性地唤道：“大管家？洛、洛伊修斯，你怎么了？”


    但洛伊修斯像是陷入梦魇之中，完全听不见耳边的声音。他的呼吸急促，指节泛白，怀抱的力道一点一点加重，如同落入大海中，紧紧地抓紧能够救自己性命的漂流木。


    桑西诺被箍得几乎喘不过气，艰难地问系统：“我现在应该做什么？！”


    系统翻着资料，给出一种可能：“嗯......也许是把你当成他早逝的母亲了。”


    就像常见的主角设定一样，洛伊修斯有个好赌成性、沉溺于酒色的父亲，一个精神不稳却早逝的母亲，还有一个本就自顾不暇，却拼尽全力拉拔他长大的哥哥，但为了推动剧情，让主角成长，他的哥哥在一次意外中丧生。


    桑西诺一脸扭曲：“我长得像他母亲？！”


    话虽如此，他还是僵硬地伸出手，干巴巴地轻拍洛伊修斯的背。


    系统：“感觉又不像......你又没有疯。”


    它顿了顿，又接着说：“也可能是他哥哥。”


    桑西诺轻柔地用掌心缓慢拍着洛伊修斯的背，让洛伊修斯激昂的心绪，随着涓涓细流般慢慢平息。


    洛伊修斯颤抖着身体，眼眶泛起不明显的水气。他草草说了句：“还请陛下恕罪。”


    说完，他伸手轻抚那黑点，未曾被人触碰过，娇嫩的肌肤如同绽放的玫瑰般瞬间泛起粉色。


    仔细检查过后，他在惊惧之中忽然笑出声，像是将压抑已久的恐惧释放。他紧紧抱住桑西诺，才慢慢松手：“陛下这是您的痣，不是黑瘟。”


    “啥？！”系统和桑西诺同时发出疑惑声。


    桑西诺死不相信，撩开衣料，侧着肩膀硬是要他在看一眼：“你再仔细看看，要是痣的话，为什么昨天没有出现，反而今天突然冒出现？”


    系统附和：“就是就是！”


    洛伊修斯将头转开，帮桑西诺把衣服穿好，修长的手不经意碰到桑西诺的肌肤，引起一阵微微的颤栗，他肯定、一定地说：“陛下这是痣。”


    桑西诺一脸狐疑：“我怎么不知道有这颗痣？”


    他盯着洛伊修斯，却看见对方脸颊微红，视线闪烁。终于，他小声补充了一句来源依据，红着脸道：“属下曾经......确认过的。”


    方才太过担心陛下安危，忘记这件事。洛伊修斯心想，下次不能再这么冲动。


    听到这解释，桑西诺问系统：“是我记忆错误？还是这痣在视线死角被我忽略？”


    系统：“我很肯定宿主肩上是绝对没有这颗痣！”


    系统提醒：“宿主，总觉得他看您的眼神不对劲。”


    桑西诺：“我也觉得，他似乎......”


    系统：“把你当成他的哥哥。”


    桑西诺：“把我当成某人的替身。”


    他们同时说出，语音重叠。


    他又看了眼洛伊修斯，对方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桑西诺赶紧别开目光，装作若无其事。


    心中那股诡异的感觉依旧萦绕不去，洛伊修斯对他的态度不一般，像是在透过他回忆什么人。


    桑西诺又偷偷瞥了一眼。


    这回，洛伊修斯想到什么一样，脸颊染上一层淡红，嘴角浮现若有似无的微笑。


    桑西诺皱起那双如初月的眉，透出几分困惑，又不像了。


    确定染上黑瘟是一场误会，他顺势将洛伊修斯拉开，走向大街，装作若无其事地赶紧离开。


    “走了！走了！”


    桑西诺推着洛伊修斯往前走，偷偷地对小安指了指洛伊修斯，并做出口型：我之后再来找你们。


    小安略微犹豫，最终还是点点了头。


    洛伊修斯没有回头，背对着桑西诺，在此刻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模糊感知他的情绪起伏。背光下，他的背影显得格外高大，影子悄悄落在桑西诺的脚边。


    “陛下。”洛伊修斯开口，语气诚恳地请求，“属下自知并没有任何立场可以要求您......但还请陛下能对自己好一些，善待您的身体。您是魔族的陛下，为了不让您受伤害，些许的牺牲都是值得的。可若您倒下，整个魔族变或如同失去了依托的沙尘，再也无法聚合，所以......”


    没有表情可供参照，但语调中蕴藏的情感清晰可辨，拥有着深藏的焦虑。


    洛伊修斯顿了顿，并且转身，深邃的眼眸带着偏执。


    “还请您，将自身安危放在第一位......？！”


    后方空无一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桑西诺已经跑去和聚落里其他魔族聊得热络。


    洛伊修斯愣在原地，显然那番话没有被听见。他伸手将口袋中掏出怀表，指尖摩挲着冰冷的链条。分针缓缓转动，他就一边把玩怀表，一边静静看着桑西诺。


    至于，桑西诺在做什么？他在做着人口调查，没办法，因为他穷，雇不到人。


    桑西诺本只想了解居民的生活状况，好做后续魔王城改建，可没多久交谈内容，从“聚落大致生活多少人？”“如何营生？”，到话题跑偏，变成接访长谈。


    “我家那小子一天到晚只知上树抓鸟，正事不做只知玩乐！”


    “我家的更糟，魔法不学，这样人族打来该怎么办！”


    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著，桑西诺就像是在听市场大妈聊八卦，他呆呆拿着笔记本，根本插不上话，问不到情报。


    忽然，人群同时安静下来，那场面就像是看到八卦对象走过，怕他听到一样，直接保持安静。


    一位长着锋利山羊角的女士走来，脸上有些岁月的痕迹，眼角的皱纹却掩饰不住雍容与美艳，可以想见，她年轻时必是能让万人追捧的存在。


    她抱怨道：“吵什么吵。”


    没有人敢说话。


    她冷哼一声，自顾自地开口：“怎么？哑了？刚才不是挺热闹？”


    语调一转，她挑起眉，注意到人群之中那张与众不同的脸。视线落在桑西诺身上，她的神情变得有些玩味：“这又是哪来的俊娃娃？”


    她语气含着兴趣，旁边一直未出声的洛伊修斯，上前一步昭示自己的存在，恭敬地说：“奈林族长。”


    奈林的扇子轻摇掩唇，视线转向他，带着嘲意：“哦？魔王的第一忠犬。”


    她语气微扬，眼神扫过桑西诺，啧了一声：“哈！这个没成年的娃娃，就是魔王？”


    她懒散地指了指桑西诺。


    洛伊修斯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奈林族长！”


    “吾敬佩您对于魔族的贡献，也敬您资历及地位，但——陛下的威严，不容任何人试探，还请您收敛态度。”


    奈林“啪”地合上折扇，在掌心轻拍两下，带着一丝讥讽：“你是说，他是魔族的领袖？”


    她抬起扇子，指着周围：“从大陆上数一数二的种族，沦落到如今的地步，需要几年？”


    她没等其他人回答，自己回答：“不到百年。”


    “我就是太相信你们，才会让你们折腾出一位‘魔王’......”


    话音未落，洛伊修斯脸色直接来沉下来。


    他露出头上的鹿型恶魔角，角上绽出幽光，几乎瞬身般出现在奈林身后，五指成爪攻向她喉口！


    “被我说对了？”奈林轻抬扇子，扇面挡住他的手。


    两人就这样打起来，看起来两边都动了真格。


    系统着急：“建议宿主赶紧制止他们，这两位是目前魔王城最强的两位战力。”


    若是他们受伤，魔王城的防御会降到危险线以下。一遇到突发状况，便只能派出桑西诺这个半吊子的魔王迎战。


    桑西诺心里那个急：“快！有没有可以提升魔力的功能？对了，你有没有系统商店？”


    按逻辑来说，系统都会有功能让宿主可以应付危险。所以他的系统应该也有......吧？


    “很遗憾！我已经把唯一一次紧急救援使用掉了。”


    “啊？什么时候？”


    “宿主刚穿越那天。”


    桑西诺记起来：“那个叫紧急救援？？？”


    “轰——嘭！”那两人已经打到天上。


    桑西诺咬牙切齿：“晚点再找你算帐。”


    他掏出系统面板，飞快翻找关于奈林的人物介绍。


    奈林是魔族的大恶魔，目前已知其超过一百五十岁，实力强却不喜管事，因为活得过久见证过魔族的兴衰，最大的愿望是见证魔族再次鼎盛，曾经被男的欺骗过，喜欢各种关于花的折扇......


    他必须从这些资讯里，找到能让奈林停下的突破口。


    “有了！就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