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蓝玫瑰

作品:《[刀剑乱舞]烦请多多照顾家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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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谨代表一文字家族办公室,向各位通报这件令人深感痛惜的消息——我们敬重的前任理事长、公司重要的管理成员山鸟毛先生,因意外交通事故不幸离世……”


    隶属一文字株式会社名下的私人会馆,会议室内空间宽敞开阔。


    室内天花板挑高,水晶吊灯自上方垂落,透明晶体折射璀璨光辉,悉数倾洒而下。灯下长桌两侧列坐参会人员,清一色黑色正装,表情肃穆,像一叠复制粘贴的剪影。


    到场参会人数不少,乍眼望去乌压压一片人潮,令人联想起暴风雨前异常平静的黑色海水,晦暗水面上浮起一张张面具似的缺乏表情、僵硬苍白的面孔。几十道目光就这样齐刷刷地望过来,聚焦于长桌最上首、落座在主座席位上的你——身侧左手边的那个位置,那位正在讲话的发言人先生。


    “……此刻,我们深切缅怀他对于家族与企业的贡献,也对其家人的悲痛深表慰问。”


    戴着眼镜、深紫发色的发言人再次翻过一页讲稿,神色冷静,有条不紊地念着手头那份讣告。


    ——日光一文字,前任董事长山鸟毛先生的首席执行官,家族办公室负责人。


    本次会议,由他全权代你发言。


    这是在你的丈夫,抑或现在被称作亡夫会更合适,的正式葬礼之后,一文字株式会社内部召开的第一次正式股东会议。由于已逝的理事长先生在公开遗嘱中将你指定为其全部遗产的继承者,于情于理,你都不得不出席这场权力交接的重要仪式。


    尽管你对这份财产其实并不大在乎,也不喜欢出门见陌生人,更不喜欢和陌生人坐在一起开会。


    但是日光君那日来劝你出席时,态度实在恳切。他说了些什么斯人已逝、夫人还是要活在当下,公司如今形势不稳,为了首领在世时一直苦心筹谋的事业也好、为了您自己的将来也好、请务必考量拜托云云……总之苦口婆心好一番劝解。


    只是彼时你的精神状态比现下还要糟糕,对面人的话钻进左耳就从右耳溜出来,大脑毫无反应,只是茫然而机械地绞着手指,眼睛盯着身上黑留袖的袖口边缘发呆。


    直到最后,他见你一直沉默不语,终于轻轻叹气,伸手握住你肩膀两侧,微微用力向后推出半寸,迫使你不得不仰起头,正视他的脸。


    “夫人,我不能一直让您就这样下去……”


    日光君说这话时,一贯严肃沉静的声气也略略低下去,像是害怕惊扰到什么一样。“姑且就当我是想找个机会带您出门走走,权当是散散心放松一下也好……可以吗?”


    那时你隔着玻璃镜片与他对视,从那双葡萄紫色的眼眸里窥见一点罕见的、近乎柔软的为难意味,神使鬼差地点了头,最终还是答应与他一道出席,坐在会议桌最上首这把扶手椅上,听他念手里这份没完没了的会议文稿。


    ……骗子。你有些麻木地想。这种场合不仅和放松毫不沾边,也完全没法当做散心来看吧?


    “……并按照山鸟毛先生依法签署并生效的遗嘱,其名下全部公司股份将由其遗孀接受并进行管理。”几句简短的客套话后,他终于说到会议最核心的部分。“相关继承及变更手续,我们已在法律顾问的指导下着手办理,确保整个流程合法、规范、有序……”


    此话一出,毫不意外的,会场中响起一片哗然议论。


    ——虽然早已有小道消息从本邸传出去,但这是家族办公室首次在正式会议上公开承认你的继承人身份,性质与以往大不相同。


    平静的晦暗海面终于泛起波澜,黑压压的人潮涌动起来,一张张白面具频频四下乱转,气氛也隐隐有些躁动。


    大抵有人质疑,有人反对,有人赞同,有人想借机生事。但很快,这一切蠢蠢欲动的迹象又被日光一文字抬眸扫过的眼神慑住,硬生生地压了下去。


    “所有关于股权承继的程序,”他再度缓缓开口,语气如常,“都将严格按照公司章程及国家法律执行……”


    讲演平稳继续。


    场下种种异状,你一一看在眼里,却也没什么反应。因为头仍在痛。


    自从丈夫身亡的噩耗传来,你就一直没怎么睡好。白日里总有许多事务要忙,倒也不觉得困,只是意识迟滞,时常断续,偶尔偏头痛发作。


    ——就像现在这样。分明知晓自己是舆论的中心主角,知晓自己应该解释点什么、做点什么比较好。可是大脑被疼痛侵占,早已无暇思考应对。注意力也宛如一滩散沙,就算强行聚拢起来,不多时便又在阵阵欲裂的神经痛中涣散崩塌了。


    目光也有些不受控制地陷入恍惚,轻飘飘向下滑,落在自己的手腕边。


    紧贴掌根的袖口下,紧紧压着一张信纸。


    ——When shall I be able to pass every minute near you, with nothing to do but to love you and nothing to think of but the pleasure of telling you of it and giving you proof of it?


    (什么时候我才能在你身旁度过每分每秒,除了爱你什么也不需做;除了向你倾诉我对你的爱并向你证明爱的那种愉快,什么也不用想呢?)


    墨黑色英文字迹清秀优雅,书写在纹理细腻的信纸表面。这纸张大约是什么高级手工制品,做工考究,触感颇有质地,纸面散发浅淡的玫瑰香水味。信上字面内容就像纸页残留的香气那样,是诡异且异常的,暧昧。


    与你现在的突兀走神一样,在这片气氛凝重、暗流涌动的会场之中显得突兀、出格,不合时宜。


    这是会馆的侍应生方才趁着进屋送茶的机会,顺道为你捎来的信函。


    当时对方附在你耳边,恭敬而为难地小声解释,说是馆外有位访客先生要求把这封信尽快递交到你的手上。他虽然没有通报姓名,但是自称是您的熟人,看起来身份不低,言辞态度也十分恳切,加上东西检查过了没什么问题,就破例先送过来给您过目……啊对了,夫人,那位先生还另外送来一样礼物,已经暂时放在了您的休息室里了。


    “……自今日起三个月内为管理试行期,期间我们也会保持信息公开透明,及时向各位股东同步进展……”


    指尖划过字迹,肌肤摩挲信纸纹理。你倏忽抬头,望向身侧落地窗。


    冬日已至,屋外庭院草木枯黄,一片萧索。


    玻璃窗幕反射水晶吊灯冷光,也隐约映照出你的面孔。素黑色丧服礼裙,其上悬挂一张苍白的头颅,眼神涣散失焦,像在做梦,也像游魂,像鬼,像会议长桌前那一排一排整齐划一的白面具。


    水晶灯光辉灿烂,会场气氛庄严。丈夫曾经的手下正在代为公布讣告与遗嘱。写满求爱之语的信纸,意味暧昧的玫瑰香气,紧贴在丧服黑色长裙的袖口之下。


    ……多么荒谬啊。


    到底是谁。


    天气渐冷,但会馆内的暖气开得一贯充足,可是你的脊骨却有一点寒意缓缓向上攀援,冰冷的麻痹感从后脑向前额扩散。


    “……确认股权变更后的管理衔接,确保公司战略方向延续、经营秩序不受影响。为保障稳定性,目前我们将继续维持既定战略和经营节奏……”


    气味,眼神,声音。冷冽水晶灯光。黑礼服。白面具。


    一瞬间涌上的感官复杂到几乎过载,令你轻微晕眩。是最近没怎么好好吃饭的缘故吗?胃部迟钝地浮起阵痛,轻微反酸,几欲呕吐,晕眩感牵连额角神经涨痛,耳边响起尖锐啸鸣,呼吸不畅。


    你猛地起身。


    椅脚划过地毯,很轻微的响动,但在会场肃静的气氛中便显得格外刺耳。众人的目光像是实质性地发出唰的一声,瞬间聚焦在你身上。


    “……夫人?”


    日光一文字的发言随之中断。


    他放下手中文稿,偏头望向你,眉心微微蹙起。镜片有些反光,你一时间看不清他眼中情绪,也不敢细看,仓促间下意识垂下头,盯着自己的袖口。


    “抱歉,我、我……”你磕绊地开口,解释道,“……我有点不舒服。”


    ——夫人的脸色看起来的确不大好。


    日光拧着眉,打量着女性略显苍白的脸颊,心底隐隐生出些担忧。


    自理事长出差伊始,直至凶讯从事故搜救现场传至一文字本邸,迄今为止的这段时间里他一直陪在夫人身边,自然清楚对方这几日的状况有多糟糕:她几乎没怎么吃得下饭,为了操持葬礼,连打了几日营养针;睡眠也是,在没有药物辅助的情况下完全无法入眠,但是家庭医生也不建议连续用药,以免产生依赖,所以最近估计也没睡好……


    家族内几乎人人皆知,一文字家的理事长夫妇感情甚笃。


    而这场事故又发生得如此突然。


    想到这里,日光的语气也低缓几分,略略颔首道:“那您务必先去休息室歇一歇,夫人,有需要可以联系内线医生。”


    “我明白……接下来的会议有劳你了,日光君。”


    你犹豫了一下,也向他轻轻点头,道了声失陪,旋即将那张信纸混着会议文件一股脑儿拢入怀中,低头快步绕过人群,推门离去。


    ……咔哒。


    锁舌弹出,大门闭合。


    女性略显单薄的黑色身影终于被门扉完全阻隔,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中。停顿几秒,会场中再度响起轻微的议论声。


    大约是因为发言人被意外打断的缘故,这次的议论没有日光一文字的声音作为压制,响动便愈发大了起来,比方才公布继承人的时候要更加的肆无忌惮。


    至于议论的中心,无疑便是那位方才匆忙离场的女士。


    ——一文字家的遗孀,极为年轻的新妇,母家势力雄厚,家族联姻也算是强强联手。这样的女性,作为延续闺阀的血缘纽带自然是完美的,但若是谈及继承家业嘛,过高的出身反倒变成了极微妙的一点……莫非女方本家那位如今掌权的大人是想要走外戚摄关的路子么?


    又恰逢前些日子从一文字本邸里传出的关于肃清内乱的种种议论,现任家主的死亡也多少有些突兀,加之方才那位的表现如此异常,很难不让人乱想呢……


    更何况,抛却种种好事者阴谋论也好、利益相关者筹划盘算也好的问题不谈,要知道,在座的参会者中有九成生理心理性别均为男性。


    而话题的中心却那样的一位……未亡人。


    美丽、纤细、病弱,像一尊透而薄的玻璃花瓶。头颅微微低垂时,乌黑发丝滑落耳际,便显出半张清秀苍白的面容,眼神也仿佛隔着一层缭绕的水汽,看人时目光朦胧而恍惚。


    就像是一捧凉而柔的浓雾,轻轻一碰便要随风消散了。


    在她被日光一文字引着入场、显露真容时,场面便很明显地静默了一瞬,大抵也就只有当事人自己没察觉到而已。


    日光一文字仍然端坐上首,手中捏着未讲完的发言稿,将台下诸人种种反应看得一清二楚。


    ……自从夫人入场落座那一刻起,有些人的眼神便已经变得十分不对劲。他想。


    爱慕、痴迷、觊觎,抑或是其他意味冒犯而不堪的视线,都仿佛细密黏腻的蜘蛛丝,在空气中游弋交错,以他身侧那张最上首的座椅为中心,编织成无形而庞大的网。直至她起身离场时,自那网下垂落的丝线仍勾连在她裙摆、衣袖与发丝之间,沿着远去的背影向门外的走廊深处延伸,牵扯出令人不安的隐晦躁动。


    日光轻咳一声,指节反扣,敲了敲桌面。


    声响不大,却仿若按下什么开关似的,令众人骤然回神噤声。躁动平息,蛛丝断裂。


    屋内重归一片寂静。


    “会议继续。”


    日光拾起桌上的文件,淡声说道。


    空气中隐约能嗅到一点玫瑰的香气。


    “……这花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进休息室,你便近乎脱力地栽倒进沙发。偏头痛还在发作,光是从会场一路走过来就费尽全部气力。你将胳膊支在沙发靠背上,单手撑头揉压太阳穴,一抬眼便看见茶几上多了束鲜花。


    随行引路的侍应生端来温水和止痛药,将托盘放在茶几上,毕恭毕敬地解释:“夫人,这是馆外那位访客先生让我们转交给您的礼物。我们检查过了,里面没有包含危险物品,只是一束花。您看要怎么处置比较合适?”


    ……啊,对了,是某位不合时宜先生随信送来的礼物。


    浅青蓝色的玫瑰花被包裹在淡灰色绉纱纸中,簇簇郁郁一大捧,将近三十余朵,每一朵都是开得正好的盛放姿态,娇艳柔嫩的花瓣上还沾着几颗露珠。


    你盯着那束蓝玫瑰看了一会儿,本就发胀的脑袋愈发疼痛,太阳穴突突直跳。


    “先放在这里吧,”你语气干涩地说,“让我一个人休息一会儿。”


    侍应生识趣地离开,关上房门。屋内只剩下你一个人。


    沙发低矮,视野高度恰巧与花束将将平行,一抬眼便能看见那捧娇弱的浅蓝色。馥郁的玫瑰芬芳在室内寂寂绽开。


    ——自然生长的玫瑰花里,根本就没有蓝色的品种。


    但凡对园艺有些了解的人都知道,颜色越偏蓝的玫瑰,品种抗性就越差,也越难成活。迄今为止,人工培育成功的蓝色玫瑰花也只有两三种,且都是需要悉心呵护、极易死亡的娇贵品类,在市面上几乎没有成规模的售卖。


    更别提是像这一大捧花束所需的数量。


    通常来说,这是购置私人温室、请专人负责栽培,进行长期规模化种植才能做到的事情。


    你的记忆里,碰巧有一位家中正有这样一座蓝玫瑰园。


    而你恰好知道这件事情,则是因为自己曾在那座建有玫瑰园的宅邸里,同那个人一道生活了十余年。


    “……哈。”


    寂静无人的室内,你几乎无法遏制地浑身战栗起来,自干涩的声带中挤出一声低笑,沉默良久,将手中的会议资料重重摔在茶几上。


    文件纸页在桌面上纷乱散开,写着暧昧情话的信纸也从中滑落,掉在桌面上。


    玫瑰与玫瑰的香气缠绵交织,不分你我。


    ——如果说,先前的你还只是觉得信上的字迹有些眼熟,一面隐隐生出怀疑一面对自己说着“不可能吧”,自欺欺人地否定着这份荒谬得几乎可怕的猜测,那么现在的你已经完全地、笃定地、毋庸置疑地知晓,知晓这位不合时宜的访客先生到底是谁了。


    真是、真是、真是……荒唐。


    为什么?为什么要写这种东西?为什么要挑这个时候送过来?他到底要干什么?还要纠缠到什么时候?之前不是已经……还有这束花也是,为什么、为什么?……搞不懂。完全搞不懂那个人在想什么。头好像更痛了。


    不管如何,总之不想看见他。


    ……麻烦又难缠的家伙。


    ——那位与你异父异母的、你名义上的兄长大人。


    【阅前提示】


    * 第二人称乙女向,代入与否皆请随意。出于剧情需要,女主人公有姓名,且是已婚人士。女非男c。


    * 要素包括:未亡人/男方知三当三/混沌伦理剧情/伪骨科因为我有骨科瘾/多人情节可能会有。


    * 偏向逆后宫万人迷的类型。基本出场有名有姓的刀男都和女主角有红线,猫除外(小猫太可爱了,不可以带坏小猫)。除了一文字刃之外还有一些连携出场的角色,例如孙六兼元、后家兼光、【???】(隐藏角色)


    * 正宫自始至终都是山鸟毛(但是剧情里99%时间都是亡夫状态)。结局在我看来算he吧(……吧,反正不be,无人死亡,嗯!)


    * 角色的精神状态都离人比较远,道德感相当稀薄,是抱着“事已至此一锅全烩了吧”这样的心态构思的作品(目移),不适合1v1爱好者阅读,不适合道德要求较高的读者阅读。


    * 作者写商战的水平非常拙劣,纯纯小头控制大头的感情流,请将剧情全部当成虚构来看即可。


    * 角色三观不代表本人三观。未成年请勿阅读。


    * 也有可能存在我没列出来的避雷要素。总之阅读途中如果有任何不适,请立即退出,及时止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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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蓝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