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问舟是以京大杰出校友回来发表演讲，也不过才25岁，便已经是柳家的掌权人，柳氏集团的一把手。


    柳老夫人是董事长，但柳问舟是她亲自抚养长大，未来大概率会将柳家的商业帝国交到柳问舟手里。


    当之无愧的商业精英，人中龙凤。


    这里的人无不将他视为偶像和典范，第一排的学生站在台上热切激动地望着笑容温和的男人。


    这些人里本没有木憬，可她全然不知状况，见其他人都站了，自己便也跟着站起来，就这么走到了台上。


    加上木憬是六个人。


    柳问舟挨个递上礼物，并绅士地握手，微笑着说两句类似于“继续加油”这种话。


    走到木憬面前，柳问舟转身拿礼物时发现发完了。


    柳问舟：“……”


    他对上木憬好奇打量的眼神，那双眼睛纯净到没有任何污浊，懵懂又单纯，柳问舟动作稍顿，一时没有移开视线。


    校长不是说只有五个人吗？


    这……怎么多出来一个人？


    不只他有这个疑问，场内所有人都不知道木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也有认识她的，底下在窃窃私语。


    柳问舟示意下属去拿备用的礼物，这时木憬笑着和他说话：“你就是柳问舟啊。”


    他眉毛高挑：“我是，怎么？”


    木憬：“你跟着我，我保护你。没有我，你会死的……”


    还没有人这么大言不惭地和他说话，还很不客气，柳问舟没有吭声。


    两人的交谈很小声，只有他们能听到。


    尴尬的气氛里，木舒然突然出声解围：“不好意思，柳学长。”


    她走过来，指着木憬：“她是我妹妹，一次意外之后，脑子就不太好，给您添麻烦了。估计是来找我的，我这就让她下去。”


    说着，木舒然看向木憬，笑意温柔：“阿憬，你先下去等我好不好？你乖乖的，我就给你买糖吃。”


    真把木憬当白痴对待了。


    嘶——


    全场人震惊地看着这一幕，没想到木家真千金真成傻子了，那以后木舒然就算是假千金，木家也不会放弃她，只会将她视如己出。


    【主神，只剩下两分钟了。】


    “我不走。”木憬觉得她很奇怪，“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找柳问舟的。还有，你脑子才不好。”


    大胆，竟然辱骂神灵！


    木憬从原主那里，以及这一周的时间浅浅了解了人类文化，也知道脑子对人类来说是个很重要的东西。


    但好像有人有，有人无，只会存在于那些被人类称为聪明的人身上。


    脑子是挑人长的。


    听到她的话，木舒然没想到她这么大胆，直呼柳问舟大名就算了，竟还当众落她的面子。


    【主神，还剩一分三十秒。】


    木憬感受不到周围的异样和杀气，想不通柳问舟能有什么危险会让他死亡。


    但她不敢赌，她如果陨落，就意味着世上无人记得上古神，便再也不会有上古神的存在。


    没有上古神的世界，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怎么样才能百分百确保信徒的安全呢？


    “阿憬，现在不是你胡闹的时候。”木舒然笑容中掺杂了冷意。


    她突然无奈地叹口气，将刚从柳问舟那里得到的礼物塞给她：“你如果实在想要就拿去，我本来也打算送给你的。”


    动作熟练又自然，好似同样的事做了无数遍。


    同学们同情地望着她，看着木憬的目光却带着鄙夷和不忿。


    就算木舒然再优秀，还是会因觉得自己霸占了木憬的人生而感到愧疚，对木憬处处忍让，被她欺负吧。


    哎，假千金的日子果然不是那么好过的。


    别人的脑补木憬听不见，也不懂木舒然在说些什么，但她说完之后其他人的眼神变化还是能感受出来的。


    木憬皱眉，把东西还回去，真诚发问：“我从没说过要你的东西。你为什么总是无中生有？”


    【哇，主神都知道无中生有这个词了。】小银捧场道。


    紧接着倒计时：【还有一分钟。】


    时间来不及了，木憬没有看到木舒然一瞬间变难看的脸色。


    忽然感受到什么，她抬头看了看屋顶，脸色刹那一变。


    木憬终于知道信徒会有什么危险——


    他头顶的这片屋顶会塌。


    木憬情急之下拉住柳问舟的手，诚恳道：“你快和我离开这里，这屋顶很快就会塌下来砸死你的。”


    木舒然倏地抬眼看向她，其他人都是满头问号。


    更加确信了木憬脑子有病这件事。


    “屋顶好好的，怎么会塌？她这里……果然有问题。”其中一位男同学嘲笑地指了指自己的头。


    “对啊，大讲堂是学校刚建的，她就算想哗众取宠也要找个靠谱点儿的理由吧？”另一个男生说：“难道这样是想引起柳学长的注意？这也太蠢了吧哈哈哈哈。”


    木舒然连忙道：“阿憬，你说什么呢？什么死不死的？怎么能无缘无故地诅咒柳学长，快和他道歉。”


    木憬没搭理她的煽风点火，十万火急是要信徒离开这里，至少也得从这讲台上下来啊。


    她拉着柳问舟就要走，却发现这人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眼里竟隐隐还有些兴奋与期待，看了一眼头顶的天花板。


    “人类，我说的都是真的，再待在下去你必死无疑。”木憬为了让他相信，加重了语气渲染，“死无全尸，下辈子不能投个好胎，猪狗不如，甚至不是个东西！”


    小银闭眼就夸：【哇，主神好会说，这下信徒肯定害怕了。】


    柳问舟：“……”


    全场寂静，就连木舒然都被吓傻了，早知道一开始就装不认识她了，自己会不会被连累？


    柳问舟一副笑脸岿然不动，轻飘飘将她的手拂下去，温声：“同学，我可是有哪里得罪你了？”


    骂得这么难听……


    校领导倒吸一口凉气，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木憬呵斥：“这位同学，我不管你是什么原因，现在立刻和柳先生赔礼道歉，我们京大没有你这种辱骂他人的学生。”


    这可是京大的门面和财神爷，要是被一个傻子给搅和了，不管她背景多深厚，得罪了柳家，学校也不得不开除她。


    【主神，得抓紧时间了，还有三十秒。】小金催促。


    现场格外混乱，底下的同学不敢大声讨论，但窃窃私语却压不住。


    信徒不仅不走，还站在原地不动了。


    旁边还有一堆人阻止。


    木憬快崩溃了，不能说自己是神仙，说了这些人也不信。


    啊啊啊啊啊要不是自己神力尽失，这会儿绑也得把信徒绑走了。


    小银听到她的心声，再往她心上插一刀：【主神，有神力也不能用啊，会遭到反噬，还有可能被天道察觉。】


    木憬：“……”


    鬼神什么的对现代人类来说的确难以理解，但也有信神的人不是吗？


    木憬觉得自己报出名号之后说不定可以让信徒意识到什么。


    毕竟他对自己那么忠诚，一定会抱有敬畏之心。


    勇敢告诉他，你的神来了！


    木憬往前走一步，目光炯炯地盯着信徒，凑了过去。


    柳问舟看着她的动作，眼中的笑意逐渐淡了下来，若是往常，有人挨他这么近，早被他一脚踹走或掐着脖子扔到一边了。


    可此时他却罕见地没动，心里倒是好奇这女生满嘴胡说八道之后还能做出什么惊天骇俗的事儿。


    她凑近时没有任何感觉，好似只有一阵风吹来，很轻很远，就像是吹进山谷深处的春风，裹挟着暖意却找不到具体的方向。


    木憬小声说：“你是不是信仰一个上古神？”


    她期待地看着他。


    柳问舟垂眸，眼尾兴味上扬。


    木憬满怀期待地瞅着他，见他恍然大悟似是要说什么，突然有些羞涩地点点头。


    就差开口鼓励，没错，就是，就是你想的那样，我是带着神的旨意来救你的！


    【二十秒。】


    柳问舟语气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原来是个相信封建迷信的骗子……”


    “同学，”他开始澄清：“我从不信奉这些祸害人的东西，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为自己正名后，便转换为说教的口吻：“世界上没有什么神仙的存在，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执迷不悟，它只会害了你的。”


    木憬震惊脸！！！


    说什么呢？


    谁是祸害？


    谁能害人？


    这信徒是假的吧？


    可木憬来到凡间，唯一和她有关联的就只有他一个。


    而柳问舟在搞清楚状况之后，耐心告罄，心里自嘲，自己竟然把希望寄托在一个傻子身上。


    他一个眼神向唐新柔示意，让她唤保镖上来把木憬拉下去。


    尽快结束这场无聊的讲座。


    见保镖上来，刚还为木憬求情的木舒然此时倒是一句话也不说了。


    木憬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神生头一次有这种感受。


    她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小银在脑子里吱哇乱叫：【主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啊，还有十秒啊啊啊，必须得想办法让人类离开那个台子才行啊。】


    目前讲台上，只有柳问舟，木舒然和木憬三人。


    下一秒，木憬就被上来的保镖“请下去”了。


    瓷白的脸上急出一抹红晕，浅色瞳孔如同清澈湖底被阳光照射到的琥珀，眼珠子转个不停，就差把想法写在脸上了。


    为了避免出现被拖下去的窘境，木憬顺从的往门口方向走了两步，冥思苦想怎么才能把信徒骗下来。


    【八】


    木憬回头向柳问舟放狠话，最好能恼羞成怒，走下来揍她：“柳问舟，你一定会后悔的！又蠢又笨，真是神仙来了都救不了你！”


    被保镖瞪了一下，赶人的脚步愈发快。


    柳问舟镜片后面的双眸已经彻底没了笑意。


    【六】


    木憬“哎呀”一声，无中生有道：“柳问舟，你东西掉了，快来捡呀。”


    “……”


    柳问舟看她已经像在看一个白痴了。


    【四】


    木憬像是在听自己的生命倒计时，开始思考以她现在人类的身体，在几位壮汉的防备下，成功把柳问舟拉走的概率有多大。


    但刚才她试图拉信徒走的时候，好像柳问舟连动都没动一下。


    好侮辱神……


    一筹莫展时，木憬余光突然瞥到柳问舟随身携带的那串佛珠。


    想必对他很重要。


    木憬死马当活马医：“柳问舟，你手腕上的佛珠真是你的吗？”


    本以为这句也不会被理会，谁知，柳问舟身形一顿，突然扭头看她，凤眸微眯。


    【三】


    于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下，大步走向她。


    【二】


    木舒然不知为何，紧跟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