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害怕

作品:《猎户家的小夫郎

    夕阳开始西斜,把天空染成橘红色,小鸟们振翅飞回巢穴,小河村里飘着一缕缕炊烟,林大海在村口与同村的人说了几句话就匆匆往家赶。


    推开门,林有金在劈柴,林大海叫了一声“爹”,林有金说的大声些,让灶房里忙活的两人也能听见“大海回来了。”


    林有金放下斧头,去堂屋给林大海倒碗茶让他歇歇,林福把驴棚、鸡圈和猪圈里的粪便堆在一起,又用艾草把里面熏一熏,让味道不那么难闻。


    食槽里装满了新鲜的青草,水槽里是刚换的水,林福还在鸡圈里摸了四个鸡蛋和三个鸭蛋。


    出来后,他用野澡珠洗洗手,野澡珠有淡淡的香气,能把味道掩盖些。


    灶房里,余梅香把面团擀成大的圆饼状,在上面铺一些萝卜丝,再擀一个敷在刚才的饼上,把边缘按压,让上下两层附在一起,锅里刷一些油,把这个饼放在锅里炕着。


    李红花看着锅里的饼,适时给它翻面防止烤糊了,余梅香继续擀面,接着做下一个饼,来来回回重复如此,因中午萝卜丝剩的不是很多,余梅香每个饼都夹了两筷子,把萝卜丝弄散,炕了六个饼后就用完了。


    李红花把锅里的饼翻个面,说道:“梅香,这些饼够了吧。”


    余梅香笑了笑:“够了,萝卜丝也没有了,就做这些吧。”


    李红花点点头,把最后一张炕好的饼从锅里拾出来,余梅香这回从咸菜坛子里拿出的咸菜多一些,满满一碗,摸了个咸鸭蛋捣碎搅在一起,中午吃着滋味不错,林大海劳作一天回来也得吃的有点儿油水,等过几天他歇息了就买上些猪肉和骨头炖着吃。


    余梅香先把三张饼切成手能拿的大小,后面的三张饼还热着呢,用笼布盖着,一会儿再切,热着吃味道更好。


    李红花把饼和盛着咸菜的碗端进堂屋里,一家人围着桌子拿着饼夹着咸菜吃着,饼还热着外酥里软很香,很快三张饼就吃完了。


    林福站起身去灶房里拿刀又把剩下的两张饼切了,刚要切第三**大海露出一个憨厚的笑说道:“切成两半吧,卷些咸菜吃,吃完这大半张饼肚子也饱了。”


    林福点点头,把切了一半的饼递给林大海,另一半林福吃了,那两张切好的饼就留给余梅香她们吃。


    林福吃的有些撑,喝了一口茶,心满意足地露出一个笑,李红花笑眯眯地说道:“春时的萝卜真是不错,不管是炒菜还是做成饼味道都好,下次吃多炕些”她还有些意犹未尽。


    林有金点点头,表示赞同。


    “谁说不是呢,下次吃就得多炕些”余梅香将茶水送进肚里。


    又说了一会儿闲话就各自洗漱回去睡觉了,林福把脚擦干,趿拉着鞋子去院里把洗脚水倒了,打开里屋的窗户抬头看着天色。


    夜幕低垂,皎洁的月色为静谧的黑夜增添一抹色彩,月亮还有星星作伴,想来是不孤独的,树枝在风中摇晃,枝桠的影子映在地面,看了一会儿后林福就把窗户关上了。


    林福坐在床上想着春凤婶子和他娘说的话,在乡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向来如此,若说不嫁人是万万不能的,可他一想到梦里那个汉子就浑身发抖,他既恐惧又害怕自己会变成梦里那般模样,他未曾跟余梅香提过自己梦魇的事情,平白惹她操心。


    清秀漂亮的哥儿眉宇间有化不开的忧愁,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只希望夫家和善,离小河村近一些,这样想他阿爹阿娘阿爷阿奶时也能常回来看看。


    烛火被吹灭,西厢房里变得漆黑,林福扯好被子闭上双眼慢慢睡了。


    东厢房里,林大海把倒完水把门栓插上,余梅香坐在炕上把林大海这些天的工钱都用绳子穿好,林林总总去了一月了,刚才数了数一千两百一十文,也就是一两并两钱还余十文。


    把一两和一钱串好放在钱匣子里,余出来的一百一十文留着和上次卖鸡蛋和竹筐的钱一起留着平时花销用,买个豆腐买些猪肉就用这些钱。


    钱匣子里算上这一两一钱一共是六两三钱,还有十两银子放在衣裳箱子里,不到万不得已是不碰的,早年间养猪卖猪挣了些钱,这日子才好了。


    余梅香跟林大海说了春凤挑选的那两户人家,林大海皱了皱眉不看好那个马家村姓梁的汉子,至于宋有望他是听过的,小河村因为他考了童生面子上都有光。


    小河村里姓林的和姓宋的占大头,剩下的就是逃荒过来,官府把这些流民分散安置到小河村和其他村,因为人少,就算子嗣多也没法和这两家比。


    不过林姓的人家还是比宋姓的人家多些,因姓宋的出了个童生,就觉得越过了姓林的,言语间都多了些狂妄,引得姓林的不满,不过一个村的只能说话时夹枪带棒的暗讽两句,真要是动起手来面子上也不好看。


    再觉得有光毕竟也不是你亲儿子,至于亲缘关系也是远的不能再远了。


    “娘的意思是也不要单单考虑这两家,等忙完这阵子去问问我娘家还有湘娘那看有没有合适的。”余梅香把钱匣子放好,又回到炕上坐着。


    “是这个理,再托人问问,多打听打听,总归是一辈子的大事,若是没有合适的就选宋童生家,就在本村里有什么事咱们也能及时帮衬,小福走两步路就能到家。”林大海若有所思地说道。


    余梅香点点头,表示赞同,她也是这么想的,他们也没什么要求,只要能多见见自己的孩子就够了,毕竟是见一面少一面,嫁的远了她心里不好受。


    说了这么会儿话,时辰不早了,烛火熄灭,两人躺在床上慢慢睡着了。


    午夜,林福满脸都冒着冷汗,嘴里不停念叨着“不要……不要,不要打我。”


    梦里,林福死死的攥着手里的地契,想从院子里向外跑,那个汉子让人按着林福把手里的地契一把夺过来并朝林福的脸上狠狠扇了两巴掌,很快白皙的脸颊红肿了起来,上面还有指印可想而知这恶毒的汉子用了多大的力气,林福有些耳鸣,周围的一切都乱糟糟的听不真切,最后晕了过去。


    林福猛的惊醒坐起,大口大口的呼吸,仿佛这样才能摆脱那濒死的感觉,又做了这个梦,林福蜷缩着身子抱住自己,他颤抖着右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不疼,他安慰自己没事了,没事了。


    气息平稳下来后,就直直地躺着,林福把被子拉到脖颈处,又沉沉睡去,不过这回他没有再做梦。


    清晨,阳光透过窗户照亮整个西厢房,林福睁开双眼把衣裳和鞋子穿好走到院子里。


    灶房里有热水,林福洁了牙,把脸一洗,阳光洒在他的脸上可以看到细小的绒毛,林福生的白,就算是收稻谷的天在地里晒也不会晒黑。


    林福去驴棚里喂食,食槽里已经空了,把青草倒满,水槽里的水倒了再换成干净的水,林福拿了把大的木头梳子给驴子梳毛,这梳子是专门给驴子梳毛用的,驴子歪头轻轻蹭了蹭林福,随即低下头吃草,显然是饿了。


    猪圈里林有金在忙活,给鸡鸭喂好食后,林福把门一关,防止它们出来,下午得抓些地龙和泥鳅回来给鸡鸭解解馋,吃的好了才能卖力的下蛋。


    狗崽扑通着小短腿猛的跑过来在林福脚边停下,它长大了一些,狗子不像人长得慢,用不了多久他就变得高大威猛了。


    林福蹲下来和狗崽说话:“你也醒了”狗崽刚来家里那阵晚上睡觉总是哼哼唧唧,李红花说它是做梦了,林福还有些稀奇原来狗崽也会做梦。


    狗崽咬着林福的裤腿想让他陪自己玩,可是余梅香已经叫吃饭了,林福站起来去灶房里拿了个糙面馒头掰给狗崽,又向狗盆里盛了些米汤,狗崽一看有饭了也不缠着林福玩,跑到狗盆前等着饭变凉。


    早上蒸了鸡蛋羹滴了几滴香油,李红花把咸菜碗端过来放在饭桌上,米汤不是很稠,配着咸菜吃刚好。


    林福把馒头掰了一半,另一半李红花要了,鸡蛋羹很香,不一会儿就吃完了。


    今天要去地里除草,林福家一共十亩田,四亩水田六亩旱田,家里留着林福照看,余梅香她们把竹筐背上拿着镰刀出门了,趁现在天不是很热把草除了才是正经事。


    林福在灶房里把碗刷了,背上竹筐打算去山上,把竹门一关,朝山上走去。


    林福把树枝用左手按着,右手摘着香椿,摘了一小捧就把它放进竹筐里,这底下的香椿都摘完了,上面的需要把它用长木棍打下来,林福手里没有趁手的家伙就作罢了。


    再往里走摘了些莓果,这些莓果是可以吃的,林福找了两个个大叶子包了一些,他捏了一个填进嘴里,酸酸甜甜的,汁水也足。


    竹筐快满了,林福看了看天色还没到晌午,但也决定下山了,回到家先做饭等余梅香她们回来就可以直接吃了。


    他在余升家里停了一会儿把莓果放下,窗户和门上都贴了些红“囍”,吴美芳问林福觉得怎么样,林福笑着回答道:“挺好的,喜庆”


    吴美芳笑的合不拢嘴,林福要回去做饭也没有多停留,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竹门打开,狗崽听到动静“汪汪”两声,看到是林福就止住了犬吠,尾巴摇的欢快,把要做的菜淘洗好,往灶口里放引好火的干草,等火烧的大起来就填柴。


    林福把水芹焯了水,放在盆里,往里面添盐酱汁还有辣椒,做一个凉拌水芹,滋啦滋啦,把香椿炒了,因为早上吃了鸡蛋羹,林福拿不准要不要做香椿炒蛋就没有加鸡蛋,单吃香椿也是好吃的。


    林福把做好的饭在锅里捂着,等余梅香她们回来还热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