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作品:《我当神棍那些年》 “怎么,那把伞你还留着了?”
邓允闷闷道。
去年邓允被朋友算计,命悬一线,人都被逼到窗户边儿了,他已经做好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打算。
谁知——
林蕤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反手将他从窗户边儿拽了下去,单枪匹马,企图赶跑那些人。
对方人多势众,不达目的不罢休,千钧一发之际,林蕤竟然揽着自个儿的腰,抱着他从窗户上面跳了下去……
“合着我还得谢谢他?”
话虽这么说,邓允眼底却没什么真怨怼,反倒带了点孩子气。
“我当是老天爷觉得我邓允命不该绝,没想到竟然是这把伞让阿蕤动了善心,大方慈悲!他平日里连多余的话都懒得说,竟会主动给姑娘递伞?”
其实是侍卫递到她手里的。
察觉到了邓允的醋味,林蕤决定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你弟弟看着清冷,心肠倒是不坏。”
“若不是那把伞,你还碰不见我呢……”
“心肠不坏也不行。”邓允凑近,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额头,语气带着点霸道,“现在你身边有我了,那把伞应该收起来,以后下雨,有我给你撑伞,不仅能给你挡雨挡风,还能给你暖手呢……”
说着,邓允顺势握住她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亲。
“等见过父亲以后,我们就回小相山,正式向你师父提亲,以后我们就住在流光殿,或者在山下重新置办一处宅子,这样也方便回师门,然后带你满天下的玩儿好不好?带你去吃遍大江南北,游遍名山大川……”
“讨厌,谁要嫁给你啊……”
“阿蕤不嫁给我,要嫁给谁呢……”
……
“阿蕤不反对,就是同意了……”
“一言为定——”
“阿允可要兑现自己的诺言啊!”
“你喜欢什么地方啊,咱们就在那里多停留一段日子,走到哪,吃到哪,不负韶华,不负春秋。”
……
林蕤在高密侯府住了几日。
这天出门的时候,被人绑了。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林蕤抬手揉了揉眼,缓了一会儿,皱了皱眉。
鼻尖萦绕着一股檀香味,林蕤不大闻的惯。她抬眼打量四周,墙壁是温润的乳黄色,挂着一幅山水图,墙角摆着几盆金桂,细碎的黄花缀满枝桠。
此处的人家,比高密侯府富贵……
林蕤初到京城,之前从未来过,不存在有仇敌。此间主人将她掳来是何意呢?
她的手脚能正常活动,没有被束缚,只是方才来的路上将她眼睛蒙住。待听到脚步声,林蕤赶忙扬声:“等等——”
那人果然顿住。
林蕤从怀里摸了半天,掏出了蜜饯,这是邓允特意去核只留下果肉的,她将蜜饯全部倒在手里,随后用手帕将自己的眼睛重新蒙好,还系了一个活结,将帕子重新敷上眼帘。
听到脚步声,有人进屋了。
那人进来看见林蕤这副模样,皱了皱眉头,“怎么还蒙着眼罩?”
身旁的侍从便想上前。
林蕤挥舞着手臂,挡开他们。
“贵人驾到,不知有何贵干?”
女子脚步未停,走到她面前几步远的地方站定,见林蕤护着眼罩,眼底掠过一丝玩味。
她一个眼神,侍从便退到身后,只淡淡道:“林姑娘倒是警觉,只是既入了我的门,单单一条帕子,可不管用……”
“本宫听闻林姑娘在唐县的所作所为,陈方平对此赞不绝口。”
听到“本宫”二字,林蕤心中暗见不好,对于来人的身份已有了猜测,只是仍旧揣着明白装糊涂。
“陈大人谬赞了……”
“我不过是半吊子水准,当不起贵人夸奖!”
那人轻笑,带着几分上位者的威严,语气转沉,“林姑娘这般通透伶俐的人,该知晓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还要同本宫装傻充愣么……”
哎呀……
林蕤心中长长地叹了口气。
处理完唐县的事情以后,她和邓允走水路先到了青州,那边吃的多,离京城不远,在青州待了半月,随后才赶赴京城。
路上听说了陈方平抬棺入营州……
唐县的违禁“药”,貌似同营州那位布政使脱不开关系!
唐县距离营州四百多里,民政和财政归属于营州布政使管辖。
陈方平那边也传来过消息。
按照林蕤的推断——
有人选中唐县种植“药”,这是朝廷明令禁止的。唐县境内多峡谷和深山,耕地多为山间小平地,而且与淅川县、南阳府,相隔数十里山路。
山间道路崎岖难行,再配上盘龙吸水局,都是绝佳的隐蔽地。
有人利用风水,扰乱了唐县的磁场,城里城外相差了半个时辰。唐县人口本就不多,再加上“闹鬼”,好多人都跑了……
林蕤大胆猜测,幕后之人就是想将唐县变为废城,百姓跑的差不多了,官府无力重建。
久而久之沦为荒城。
到时候派遣几个信任的手下过来打理,山高皇帝远,又有谁会在意一座荒城?!
如此一来,唐县便成为了种植“药”的绝佳位置。
再结合布政使之前招募风水师为自家先祖迁葬先茔,装着“药丝”、“药卷”的棺材是运往营州的……
林蕤隐约觉得,这几件事之间有关联。具体怎么个关联法,得问陈方平!
对于陈方平禁逍遥散的决心,林蕤十分尊重和敬佩,能力范围内,她愿意尽一份力。
“陈方平是个有能力的,他说不错的人,那就是不错!”
林蕤:“啊……”
帮助官府破案,还有错是么?!这就是她不爱和官府打交道的缘故。
*
“受不了早说呀,怎么没当太子之前不说呢?”
“废了本宫,他也敢……”
“他的一切,都是本宫给的!”
……
自从幽居离宫,这番话王令嬴不知说过多少回。
本朝的皇帝宇文通。
不是先帝的长子或者嫡子,他生母的位分只是个美人,娘家在朝中也不显赫。
嘉辰郡主王令嬴,一出生便是天之骄女。她的外祖母是太皇太后,母亲是大长公主,作为家族唯一的女儿,自幼受尽宠爱。
没有他们之间的联姻,没有武陵大长公主的扶持,宇文通这个皇子未必能成为太子。
从这点来说,王令嬴母女是有恩于当今天子的……
王令嬴曾是当今天子的元后,被废以后,恢复了嘉辰郡主的封号,只是前面多了“废后”二字。
吃饭、睡觉、骂皇帝……
是王令嬴每日都要做的事!
一副浓艳的长相,丰姿冶丽,艳若牡丹。这是自小长在金银窝里的娇女,一出生便受尽宠爱,是真正的天之骄女。
这样的身份,无论嫁到哪家,都得被敬着、重着。
这辈子最大的坎坷,吃过最大的苦头,便是废后,以及幽居离宫的日子了!
林蕤长长叹了口气。来到京城不过几日,她叹气的次数都比从前多了。
武陵大长公主和废后王令嬴,听说了唐县的事,看上了林蕤,想让她帮忙夺回皇帝宠爱!
这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皇帝乐意宠幸谁,林蕤她管不着啊!她又不能把皇帝塞王令嬴被窝里?!
这真真难为人!
“放肆!”
王令嬴霍然起身,珠钗碰撞发出刺耳的脆响,一张芙蓉面此刻被怒火冲得涨红:“你竟敢说这种混账话!什么管不了?当年若不是我母亲,他宇文通能坐上这龙椅?如今他翻脸不认人,难道我就合该认栽?林蕤,你若不肯帮我,我留你何用?”
王令嬴缓了缓,眼底满是不甘,“我告诉你,我王令嬴生来尊贵,中宫之位本就该是我的!谁敢拦我,我定不饶她!”
武陵大长公主听见里头的动静,又瞥见地上的碎瓷,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她的目光扫过怒气冲冲的女儿,又落在林蕤身上,沉声道:“嬴儿,休得无礼。”
她复又看向林蕤,带着几分冷冽,“我儿是堂堂元后,并非任人丢弃的旧物。陛下当年倚仗王家才有今日,如今虽宠了旁人,可夫妻情分、外戚恩义,哪能说断就断?”
她走到女儿身边,抬手替王令嬴理了理凌乱的鬓发,眼神锐利如刀,“皇帝的心是难测,但若将王家弃如敝履,就不怕寒了天下功臣的心?”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林蕤努力克制着嘴角,毕竟这么个氛围,让人看出来不好。
就冲你们娘俩这样!
皇帝还能留你们一命,已经不错了……
张口闭口对皇帝提恩情!
脑子瓦卡了?!
林蕤差点没笑出声。
白银万两,珠宝奇珍。
一一罗列在林蕤面前。
林蕤视若无物。
不是她不喜欢,而是这些东西的价格太贵,她不能沾……
“邓允虽是大公子,可如今当家做主的是小尤氏。林姑娘,你说,这继夫人会将爵位让给长姐的儿子,还是留给自己儿子呢?!”
“高密侯的爵位,可只有一个……”
林蕤抬眼,目光落在武陵大长公主身上,冷道:“难不成,大长公主还可以从中通融,斡旋一二?!”
“然,正是如此。”
武陵大长公主颔首:“本宫当年能扶持陛下登临天子之位,区区一个高密侯,还办不到么?!”
“哈哈哈哈哈哈!”
“啊……哈哈哈哈哈哈!”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取自唐寅的《桃花庵歌》
林蕤再也忍不住了。
笑得直不起腰,一手捂着肚子,连眼泪都笑了出来,她无视王令嬴和武陵大长公主铁青的脸色,笑的花枝烂颤。
过了半晌。
林蕤笑够了,拭了拭眼角的泪,慢慢直起身,看向面前两人时,语气带着几分轻快,“娘娘和大长公主莫怪,只是方才这话,哎呀,我实在是……忍不住。”
王令嬴正要发作。
武陵大长公主拦住了她。
她怒道:“林蕤,你因何而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