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管理局退休疗养星，“无尽黄昏海滩”。


    云昭躺在量子悬浮躺椅上，戴着最新款的意识沉浸墨镜，舌尖还残留着刚喝完的“星云奶昔”那恰到好处的三分甜。潮汐声被调节成舒缓的白噪音，远处两颗恒星正缓缓沉入液态金属海洋，天际线染上鎏金与暗紫交织的渐变色。


    这是她退休的第三百二十一天。


    曾经作为时空管理局首席任务者，穿梭过七千九百个世界，修复过崩坏的王朝，瓦解过跨位面阴谋，甚至徒手拆过三个试图吞噬星系的混沌古神。如今，她唯一的任务就是享受这用无尽功勋换来的、理应持续到时间尽头的假期。


    “警告，检测到紧急征召指令。权限等级：零。不可拒绝。”


    冰冷的机械音直接在她颅骨内响起。


    云昭连眼皮都没抬，抬手在虚空中划了个叉：“根据《时空管理局退休员工权益保障法》第三十七条，已进入永久退休序列的前雇员，除非遭遇‘多元宇宙级毁灭危机’，否则有权拒绝任何形式的——”


    “就是多元宇宙级毁灭危机。”


    一道全息投影强行在她墨镜视野中展开。


    投影里是个穿着管理局最高指挥部制服的中年人，面容严肃得能拧出苦水来。云昭认得他，副局长李维，当年她提交退休申请时签字最快的那个。


    “云昭，长话短说。”李维的声音透着疲惫，“‘暗蚀’现象正在指数级扩散。常规监测系统在过去三十个标准时内，发现了超过四千个低维世界出现规则扭曲迹象。我们需要你。”


    “你们需要的人多了。”云昭终于摘下半边墨镜，露出那双曾让无数反派噩梦连连的眼睛——此刻正写满被打扰的不悦，“我记得我提交的最终报告里，推荐了至少二十个有潜力接替我位置的候选人。”


    “他们都失败了。”李维调出一串数据流，刺眼的红色标记闪烁不停，“暗蚀不是常规意义上的入侵，它更像……一种规则层面的癌变。那些孩子太依赖力量和技巧，而暗蚀专吃这个。我们需要的是你那种……”


    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汇。


    “我那种‘能躺着绝不站着’的节能主义工作法？”云昭替他把话说完。


    “是你对‘规则本质’的洞察力。”李维正色道，“你当年处理‘熵增裂缝’事件时，没用任何超规格武力，只是修改了三个基础物理常数，就让整个裂缝自我闭合。我们需要这种思路。”


    云昭重新戴上墨镜：“不干，累了。”


    “你当年欠我的人情。”李维突然说。


    云昭动作一顿。


    “熵增裂缝那次，是我顶着压力批给你那台已被封存的‘规则编辑器’。”李维的声音低了些，“没有那东西，你活不下来。”


    海滩上的风声似乎停滞了一瞬。


    云昭叹了口气，很轻，但足够让李维眼中亮起希望的火苗。


    “什么方案？”


    “新研发的‘审判直播系统’。”李维语速加快，“我们会把你投送到出现暗蚀污染的世界，你的任务是找到并‘审判’那些因暗蚀而扭曲的关键节点——通常是某些行为异常、导致世界线崩坏的角色。整个过程会向经过筛选的诸天万界观众直播，他们可以通过打赏为你提供辅助资源。”


    “听起来更累了。”云昭皱眉，“而且直播？你们什么时候这么需要收视率了？”


    “打赏只是副产品。”李维调出一份协议，“真正的目的是收集‘观察者共识’。当足够多的智慧生命共同见证一场公正的审判时，产生的认知能量能有效净化暗蚀污染。这是目前我们发现唯一可行的对抗方式。”


    云昭快速浏览协议条款。永久退休待遇保留，任务期间享受最高级别资源配额，每次任务后可自主选择休假时长……条件优厚得离谱。


    “最后一个问题。”她说，“为什么非得是我？就算欠你人情，也不至于——”


    “因为你是唯一一个，在经历过七千九百个世界后，还能记得‘自己是谁’的任务者。”李维打断她，眼神复杂，“暗蚀最可怕的地方，不是它扭曲规则，而是它会让执行者逐渐迷失在无尽的任务中，最终变成它的一部分。你不会，因为你对‘自我舒适度’的执着，离谱到成了某种精神锚点。”


    云昭思考了三秒。


    “奶茶供应吗？”


    “……什么？”


    “任务世界。有奶茶供应吗？或者至少能合成类似口感的替代品。”


    李维的脸颊抽搐了一下：“我们会给你的系统加载跨位面物质转换协议，理论上你可以合成任何已知物质。”


    “好吧。”云昭从躺椅上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全身关节发出细微的轻响，“协议我接了。但先说好，我按自己的节奏来。要是系统敢催我——”


    “它不敢。”李维如释重负，立刻点击确认按钮，“系统编号007，已绑定。祝你好运，云昭。”


    “等等，你说编号多——”


    传送的白光吞没了她的话语。


    ---


    再次睁开眼睛时，首先涌入鼻腔的是一股廉价的香精混合着咖啡渣的气味。


    云昭发现自己站在一间狭窄的奶茶店操作台后，身上穿着印有“甜甜奶茶”字样的粉红色围裙。右手还握着一个塑料雪克杯，里面晃荡着半杯没摇匀的珍珠。


    “云昭！发什么呆？！”


    一个尖锐的女声在耳边炸响。


    店长是个四十岁左右、画着浓妆的女人，此刻正叉着腰，指着她的鼻子：“没看见有客人吗？快去收银台！要是再像刚才一样晕倒耽误生意，这个月全勤奖别想要了！”


    云昭眨眨眼，大量信息流同步涌入脑海。


    当前世界：《霸总的百万娇妻要出逃》，一本典型的现代都市言情小说。男主顾阎爵，顾氏集团总裁，标准的法外狂徒式霸总。女主苏晚晚，父母双亡的普通设计师。而云昭现在的身份，是顾氏集团大楼底层商业街奶茶店的一名店员，原剧情里连名字都没有，唯一的作用是在某次顾阎爵来买咖啡时，因为“笨手笨脚”被迁怒开除。


    而现在，剧情正好进行到那个节点。


    透过奶茶店的玻璃墙，她看见一个穿着高定西装、身高超过一米九的男人正大步流星地朝这边走来。男人面容英俊得极具攻击性，眉头紧锁，身后跟着两个同样西装革履的助理。


    顾阎爵。


    而他身后不远处，一个抱着文件夹、眼眶微红的清秀女孩正小跑着试图跟上——苏晚晚。


    经典的天台强制爱前置剧情。按原著，接下来顾阎爵会来买咖啡，因为苏晚晚不小心把咖啡洒在他的文件上，他当场发难，强行把人拖去天台“谈谈”。而原主云昭，则因为找零慢了一拍，被顾阎爵以“服务态度恶劣”为由投诉，当天失业。


    “系统？”云昭在心里默念。


    “在在在！”一个活泼到有点聒噪的电子音立刻响应，“宿主您好！我是审判直播系统007，首次任务世界已就位！当前任务：审判崩坏角色‘顾阎爵’，阻止其违法行为，修复世界线偏移！任务难度：初级！时间限制：七十二小时！建议立刻开始行动！需要我调取顾阎爵的犯罪证据清单吗？还是先规划行动路线？或者——”


    “有奶茶吗？”云昭问。


    “诶？”系统的声音卡壳了，“宿主您说什么？”


    “奶茶。原味，三分糖，去冰，加珍珠。”云昭一边说，一边走向收银台，动作自然得像是在这里工作了十年，“顺便，把直播界面调出来。记得开弹幕。”


    在她眼前，一个半透明的悬浮屏幕悄然展开。左上角显示着在线观众人数：1。唯一的观众ID是“观察者Z”。


    屏幕中央飘过第一条弹幕，来自观察者Z：


    【开局奶茶店？有趣。】


    云昭微微一笑，从收银台下摸出一个自带的不锈钢杯——那是原主的私人物品，杯壁上贴满了卡通贴纸。


    她开始从容不迫地制作奶茶，仿佛即将到来的不是一场审判，而是一次普通的下午茶。


    店门被粗暴地推开。


    顾阎爵走了进来，视线甚至没有落在收银台，直接对身后的助理说：“美式，双份浓缩。快点，我赶时间。”


    他身后的苏晚晚喘着气追进店里，声音带着哭腔：“顾总，那份文件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可以重新做——”


    “闭嘴。”顾阎爵头也不回，“等我喝完咖啡，上天台再说。”


    气氛骤然凝固。


    店长脸色发白，拼命对云昭使眼色，示意她赶紧做咖啡。


    云昭却慢悠悠地把雪克杯里的珍珠倒进自己的不锈钢杯，然后转身，开始操作咖啡机。动作标准，但速度堪称悠闲。


    顾阎爵的眉头越皱越紧。


    三十秒后，他失去了耐心。


    “你们店的服务员都是死人吗？”他猛地一拍柜台，震得收银机都晃了晃，“一杯咖啡要做多久？！”


    云昭这才抬起头，看向他。


    她的眼神很平静，平静得甚至有点……困倦？


    “先生。”她开口，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根据《消费者权益保护法》第二十条，经营者应当听取消费者对其提供的商品或者服务的意见。但根据第二十七条，消费者在购买、使用商品和接受服务时，享有其人格尊严、民族风俗习惯得到尊重的权利。”


    她顿了顿，把刚接好的那杯滚烫的美式咖啡放在柜台上。


    “您刚才的行为，涉嫌侵犯我的劳动尊严。此外，根据本店店规第三条，无故拍打柜台设备，需要赔偿可能造成的损失。”


    全店死寂。


    顾阎爵的表情，从暴怒，转为错愕，最后变成一种难以置信的荒谬。


    他身后的苏晚晚睁大了眼睛。


    店长张着嘴，像是见了鬼。


    而云昭眼前的直播屏幕上，观察者Z的弹幕缓缓飘过：


    【《论普法教育的普及性》。打赏积分 10。】


    云昭拿起那杯咖啡，手腕轻轻一抖。


    整杯滚烫的液体，以一个精准而优雅的弧线，全数泼在了顾阎爵那件据说价值六位数的定制西装上。


    深褐色的污渍迅速蔓延。


    “以及，”云昭放下空杯，语气依旧平淡，“您刚才进门时推门的力道，超过了本店玻璃门的安全承重阈值。这是维修报价单。”


    她从柜台下抽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推到顾阎爵面前。


    “现金还是扫码？”


    新人新人，如有引起各位看官大人不适，请指出[捂脸笑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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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退休大佬被迫再就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