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地球人进村

作品:《我不拜神,因为我也是神  经病

    坚硬的石块硌的手生疼,软绵绵的地面被躺得凹陷下去,温柔的夕阳照在身上,安抚住了脖颈后的疼痛。


    祁沅再次睁眼时,是被刺眼的白光晃醒的。


    不是熟悉的蓝天白云,没有灰白色的街道。


    鼻尖裹满了青苔和金属混合的气息,抬起的胳膊顺势带起了冰凉的液体。入眼是黑夜与黄昏交替的天空。


    待祁沅彻底清醒后,跳动的胸腔被彻底灌满冰水。皮肤上的寒意和眼前的场景都在叫嚣着这里不是任何熟悉的世界——最后一刻属于原来世界的记忆停留在从台阶前落下。


    “这是哪?”祁沅扶着发涨的脑袋。


    祁沅想要坐起来,但骨骼好像长在了一起了,抬不起来。


    “什么鬼?”祁沅努力地想要起身,身后却被一股力量狠狠地拽住,按在地面上。


    “怎么又有人掉下来了?快起来,别怕。”温柔的青年音忽然在耳边响起,一个俊秀的长发青年将他扶起来。


    忽然温润的触感让祁沅一惊,他目光顺着扶住自己胳膊的手看上去,是一张温煦轩昂的脸。


    “又是从上面落下来的吗?是……是地球人吗?”青年紧紧握住祁沅的手,像是看见多年未见的老友,泛红的眼尾和颤抖的手都在控诉对方的阔别。


    “呃,对………”祁沅不理解对方情绪为什么突然激动,感觉有点尴尬的他把手往后缩了缩。


    “这是哪里?”


    地面上银蓝色的光流像融化的液态星尘,流淌时留下转瞬即逝的磷光纹路。


    透过那暗淡的薄雾,空中有着不属于原本世界的紫光,带着一圈红晕。稀疏的枯草会染上一层荧光,整个世界像是一个凝固的星场。


    “怨………是长存村,这是一个有罪之人的世界,所有有罪之人都会被强行踢逐到这个世界,来这里赎罪。”


    “什么意思,我们有罪?”他闻言愣了一下,眼皮微微一抬,眼神里掠过一丝转瞬即逝的茫然,嘴角的弧度僵在半空,随即轻轻蹙了下眉,带着几分不确定地眨了眨眼,仿佛没听清方才的话。


    这还是太难以让人信服了。


    “地球坍塌前所发生的种种不正常现象就是证据,地球现在应该还没有那么强的科学吧。”青年人仿佛能一眼洞穿他的质疑。


    “………”好像确实。


    “这里都是地球来的人吗?”


    “不是,还有别的种族……但我是,我是上一批。”


    “上一批?还有上一批?什么时候?”原本有些萎靡的祁沅听到这句话一下子来了精神。


    “许久以前了,这里的时间不一样,我不记得了,不记得了。反正当时被踢逐下来一大半人,


    还留了一半,篡改了他们都记忆,让他们继续在地球延续文明。”


    “你叫什么名字?”祁沅突然问。


    “森垚,怎么了?”森垚被这句没有没头没尾的话给问懵了。


    “没什么,你继续。是谁篡改了他们的记忆?”


    “嗯,那些所谓神识的东西,是这个世界的最高掌控者。”


    “那你们当时犯了什么罪?”这是祁沅最好奇的问题。


    “不知道。”


    “?”


    “准确的来说不会有生物知道自己是犯的什么罪,没有人会告诉。”


    “呵,”祁沅的眉头轻轻挑了下,勾出淡淡的无语,脸上挂起的鄙视的笑容,“这和屈打成招有什么区别,给你搞一堆恐怖片强迫你认罪,但你却连罪名都不知道。鬼知道这是不是莫须有的罪名,还赎罪?”


    那个所谓村子入口的地方只有一扇矮小的木头门,是的,只有一扇门,周围也没有围墙什么都,一扇快散架的门孤零零的立在那里。


    “进去就是我们村子里面了。”


    “就,这扇门?”


    “对。”


    打开这扇门,里面的绿草蓝天,青砖红瓦,空气中不再有铁锈味,时有孩童的嬉笑。


    一瞬间祁沅有一种回家了的感觉,但下一秒他就被拉回来现实。


    一个白发苍苍已是迟暮之年的老人跌跌撞撞的跑过来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而他生后还有两个碧脸红发身长只有一米的“孩童”一起。


    “唉,又有人掉下来了啊!可怜孩子。”老爷爷发颤的手握住祁沅的手,日积月累的老茧割的人生疼。


    “对,我刚刚在外面看到的,也是地球人。”森垚说。


    “啊,”听到这话老人原本混浊的瞳孔有一瞬间的清晰,但又暗下去了,


    “地球好啊地球好,地球现在的文明,应该不错了吧。中国,还有没有战争啊,过得现在的人过得好不好啊,能吃饱了吗?”


    仅是看着那双带着泪水的眼睛,祁沅便多动了很多很多,


    “现在我们过得很好啦,都很好。”


    “哈哈哈,那就好那就好,那个森垚啊,你先待孩子去安顿下来哈,我还有点事。”


    “好。”


    心之所向的光景,静立山巅。初见时便已凌霄的苍茂,筛下细碎金芒,簌簌落在翻涌的草浪间,又悄悄缠进暖风中。


    祁沅的房间就落于山脚下。


    “你就住在这里吧,虽然有些简陋。”森垚说。


    “没事。”


    “那我先走了,你没事就自己逛逛……”森垚说着就要走了。


    “唉,那个你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吧,我叫………”祁沅的话被打断。


    “不用告诉我了,反正也见不了几面。”说完就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什么意思。”祁沅没想明白,索性躺床上不想了,但不想这个就会有别的让你想。


    带血的玻璃,落下堆成山的尸体,成群拜神的诡,坍塌的世界………如今都还历历在目,刻骨铭心。


    “这都是啥啊。”


    “来人啊!这里有人一直昏迷不醒!”林子深处突然传来了喊叫,貌似又有人被带下里了。


    “怎么回事?”地上躺着个人,穿着清灰色校服,戴着黑框眼镜。一副学生模样。


    “可能是被下落的冲击力给震晕了。”


    蹲在青年旁边的是进门刚见到面的老爷爷。


    “爷爷,怎么了?”祁沅走过去低声问。


    “唉,孩子。”老人被吓了一跳,看清来人后才说,“你咋走路没声呢?也别叫我爷爷,我不习惯,叫我郭清就好了。”


    “好。”


    “这孩子应该和你一个情况,但现在是昏迷的,我们打算找人来给他看看。”


    “唉,你快去把森垚叫来给人看看。”他喊住一个壮实的过分的青年,那青年还长了一条一样壮实的尾巴。


    “呃……”


    祁沅恍惚间似乎听到地上那人发出来很轻的一声呜咽。


    “嗯?”他低头看了看地上的人,眉头更紧锁了是吗?


    就在他狐疑之际,地上的人可能以为都走完了,竟然虚着一只眼偷看。


    装晕?


    看着对方鬼鬼祟祟躺在地上的样子,祁沅突然有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


    “爷,郭清,我也懂一点,可以先帮忙看看。”


    “啊,你要是有懂的话那你先看看吧。”郭清看着祁沅稍显稚嫩的脸有点狐疑。


    “嗯……”祁沅伸出两只白皙好看的手指,去探他的鼻息,“嗯!”


    “怎么了?”听着这动静,老人有点紧张。


    “唉………”祁沅作作地叹了口气。


    “怎么啦?这孩子没事吧?”老人问。


    “没了,没气了,”祁沅停顿了一会,像是真的感到难过一样“怎么会这样呢,还这么年轻………”


    祁沅一脸没救地摇了摇头。


    “什么!这可怎么办啊!好不容易等来个人,这可怎么办啊。”老人也一时被虎住了,急的起来乱走,嘴里不停嘟囔着。


    但只要他仔细看的话,就可以发现,原本应该两只手隔空感受的,现在整个鼻部却硬生生被祁沅一只大手给死死捂住,整个人被憋的发红。


    地上的人藏在袖子里的手缩了缩,眉头更紧了。


    可能是实在憋不住了,他急中生智的咬了祁沅一口。


    “嘶!”


    祁沅狠狠地瞪了地上的人一眼,脑中制动生成报复点子。


    “但我有一记,可以救他。”


    “什么什么。”郭清听到这话又围了过来。


    “吃草就好了,寓意生生不息。”


    “真的?”一脸皱纹白发苍苍的老人实在有些不想相信,但是又觉得救人要紧,于是就出现了以下画面,


    老人和一众奇形怪状的壮年拔草,祁沅往人嘴里塞。


    最后祁沅嫌进度太慢,直接薅起一大把草,连泥都不抖干净就塞。


    “咳咳,呸!呸呸!”


    “活了活了!活了!”周围人都在欢呼,只觉得是医术实在是高。


    “你故意的吧!”醒来的人吐干净自己嘴里的草后就找祁沅对峙。


    “不是,但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祁沅卖了个无辜相,就转过身去晾着一脸红色的人在地上气得发疯。


    这时真正的懂行人也急匆匆赶来了赶来了,他看着地上充满活力的人,觉得自己这个跑得大喘还血气不足的人才真正需要治疗。


    森垚一巴掌打在去喊他的壮汉头上,不痛不痒,“他们看起来像是生病的样子吗?怎么,血栓终于争夺到身体控制权了?”


    “你听我解释。”


    森垚大老远跑来给人做了个体检就又打道回府了。


    “竟然查出我只有轻微焦虑,我现在比高考的人还焦虑。”祁沅自己嘀咕着。


    现在那个穿校服的少年,也不闹了,就盯着祁沅看。


    “不避着点?”祁沅笑得瘆人的看过去。


    “我叫铭禹合。”


    “祁沅。”


    “我们为什么会来这?”


    “他刚刚不是跟你讲了吗?因为………”


    “我想知道的不止这些,广播里出事那天我在家里睡觉,结果6点时被吵醒了,接着就异变突生,我的家人都不知道去哪里了,再次醒来就在这里了。”他面色平静,像是在讲述着最平静的一天。


    “我半夜11:30出去了。”祁沅想了想说。


    “那你怎么还活着?”虽然说的是这句话,但铭禹合却是一脸你这么还没死的样子。


    “因为要来治你啊。”祁沅皮笑肉不笑。


    “半夜11:30?你去哪了,后面发生了什么。”


    “酒店,结果进去后就变成了医院。”祁沅还是引用了岁安澜的话。


    “酒店?你半夜去酒店干嘛?”铭禹合一脸你竟然是这种人的表情。


    “因为一个朋友的少年心事。”祁沅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玩这么花,然后呢?”


    “就被要求一推离谱的任务,发生了一堆奇怪的事,然后……全部人都死了。”


    “………”铭禹合看出他的难受,也不再多问,只是岔开话题。


    “其实当时还活着的人蛮多的,或许还有人像我们一样掉下来了。”


    “或许吧,但对我来说好像不重要了。”重要的人好像都挽回不了了。


    ………


    这里的夜晚是漫天的晚霞,红色的液体在天涯荡漾。


    “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祁沅已经在这几颗竹子旁绕了好几圈了。


    “我没有房间啊?”铭禹合无奈摊了摊手,“那你为什么一直在这绕,是在等我被绕晕后变成虫子钻进去吗?”


    “………”村里的人好像确实忘记给他安排住处,但现在再去麻烦别人似乎也不太好,


    “你不能像刚刚那样躺外面吗?”


    “会有坏人不让我呼吸,让我吃草。”


    “………死透了就不会了。”


    最后祁沅把人拎回自己的屋里了。


    “你这床这么小,睡得下两个人吗?”铭禹合在床上翻来覆去,为自己的未来担忧。


    “你躺地上。”祁沅说。


    “冷漠。”


    “………是啊,冷漠。”


    窗外一团静谧的深黑遮住了本就不多的光亮,然后凝结成固体,在竹林里留念。


    “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