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气跑了
作品:《别撩了人设快崩了》 明兮已经从屋里走了出来,路过姜念梨身边时瞅她一眼,飞快往门外走。
筱玥紧跟在她身后,小声念叨:“你电话打不通...”
“念梨姐,我姐姐是不是被筱玥叫走了?”小景本来在屋里做作业,捏着本练习册跑了出来。
毕竟有过一面之缘,姜念梨猜测来人大概叫筱玥,点了点头。
“不会又要打起来吧。”小景语气有些不安,匆匆放下手里的册子,追了过去。
姜念梨揉了揉发酸的肩膀,视线穿过天井往头顶望去,一声极轻的叹息从喉咙溢出,她收回视线,追着几人的脚步而去。
何美丽和明兮一样,都为金姐做事,只是这何美丽和金姐沾点亲戚关系,负责帮其经营一家饭店,饭店离酒馆儿隔了两条街,她没有明兮的营销点子多,经常没什么客人。
这样一来,在金姐面前,明兮就比她得宠的多,何美丽生性嫉妒,仗着自己和金姐的亲戚关系,来酒馆儿找找麻烦是家常便饭。
之前的光头在她手下做事,这次该是来撒气的。
几人赶到的时候,何美丽几人正站在酒馆儿门口嗑瓜子,原本该来摆摊的小贩识趣般躲得远远的,只时不时斜眼过来瞧瞧八卦。
明兮扫了眼满地的瓜子皮,冷笑了声:“何老板这么有兴致来我这嗑瓜子啊?是你那儿窄的没地方嗑,还是又经营不下去了?”
被她这么羞辱惯了,何美丽唇角一勾,将掌心松开,白花花的瓜子滚落满地,嵌进石板路的缝隙里。
何美丽阴阳怪气道;“这垃圾啊,就该扔在垃圾场。”她往前两步站到明兮身前挑衅;“你说是不是啊,明老板。”
“噢,不对。”何美丽略显夸张掩住嘴巴:“忘了你不是老板,只是给我表姐打杂的。”
人群一阵轻笑。
不想同她废话,明兮问了句:“说吧,今天是想干嘛?”
何美丽轻挑眉眼:“老规矩,咱俩下棋,输了的歇业三天。”
其实这个规矩对明兮并不公平,何美丽生意本就比不过她,不管输赢对明兮都没什么额外的好处。
不过后来明兮发现,这样也不是完全行不通。
一呢,可以避免何美丽频繁来找麻烦,毕竟人家和金姐有亲戚这个身份,不太好闹僵。
二呢,就算输了棋局,还可以给员工放几天假歇歇,自己也可以有时间思考下新的营销策略。
久而久之,她慢慢接受了何美丽的这个做法。
明兮从来不让何美丽进到酒馆儿里去,她差人搬来一张方桌,与何美丽面对面坐下。
为了对付明兮,何美丽这女人像是专门学了棋艺,她学这学那,就是不学饭店的经营,全靠歪门邪道凑业绩。
今天这局棋,明兮下得很是认真,金姐过些日子要来看酒馆儿上半年的报表,明兮想让数字好看一些,近期还不想歇业。
明兮输了。
听得何美丽很时髦地“嗷”了一嗓子,像个小狼,这时明兮才注意到,她上身穿了浮夸的粉色。
明兮自然不想认输,站起身的瞬间,故意打翻了棋盘,有些幸灾乐祸的眸光紧紧盯着何美丽。
何美丽大惊:“你,怎么敢当众耍赖?”
明兮不理她,抬眸望着众人,语气藏不住地威胁:“各位,有谁看到我和这位小粉狼谁赢了吗?”
人群一半沉默,一半似憋着对“小粉狼”三个字的笑。
何美丽:......“你说谁是小粉狼?”
明兮拍拍她那粉色的衣袖:“这是夸你年轻呢。”
何美丽生气了,瞥了光头一眼,光头抬手晃了晃手机:“那个,我录下来了。”
“那又怎么样,我不认。”明兮看都没看,起身要走。
“难怪,毕竟你只是个小感叹词,不足轻重,说过的话自然也没分量。”是何美丽很认真的嘲笑声。
明兮攥了攥拳,眸底一瞬的委屈落寞很快被狠厉取代,往前一步猛地推了下何美丽。
何美丽的小跟班们往前涌了涌。
“明兮姐。”筱玥拽了拽她的衣角。
明兮紧攥着拳头站在那儿,眼眶泛着猩红:“你再说一次,我撕烂你的嘴,砸了你的店。”
有意思的是,此时的何美丽,眸光和心思已经不在明兮那儿。她的视线越过人群,亮闪闪落在不远处的姜念梨身上。
何美丽上下打量了瞬,马上改了语气:“明姑娘,这是你店里新来的吗?”
也就是在这时,明兮才意识到姜念梨竟跟了过来。
灰扑扑的街道,松散衣装的人群中,姜念梨裹着一身月光白,像杂乱无章的画布中,唯一一条精准的张扬的耀眼线条。
她身上自带着矜贵和娇气,与人群保持着距离,像一朵独自披着月光的梨花。
姜念梨一侧长发垂在身前,正远远看着明兮,眸子里是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何美丽很没眼力见地走到了姜念梨面前,抬起手悬在半空:“你好啊,我叫何美丽,生意人。”
姜念梨同她简单握了个手,并未回复什么。
“明姑娘,”何美丽侧过身看着明兮:“让这姑娘去我那吧,帮我做个前台,今天这棋局我可以网开一面,当咱俩打平了,你不用歇业。”
也不是不行,省去些麻烦事。明兮不语,抬眸瞧着天边的薄云,姜念梨又不是她店里的,她没什么发言的必要。
小景躲在她身后,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角:“姐,念梨姐到那边会不会挨欺负啊?”
“别说话,关咱们什么事?”明兮拍了拍小景的手,抻下自己的衣摆。
何美丽催促:“明姑娘,给个话啊?行是不行?”
姜念梨睨了明兮一眼,声音平淡:“我与明小姐并不熟悉,我和你走。”
“行。”怕被反悔,何美丽拽起她的手臂就走:“你放心,只要你往前台一站,薪水肯定让你满意。”
偏偏这时,明兮的鞋带开了,两根绑带弯弯绕绕搭在地上。
明兮屈膝蹲下,手指刚触到鞋带的瞬间,姜念梨从她身边走了过去,明兮缩了下手,看石板路上两人的影子短暂的交叠后,又分开。
一行人走远后,小景开始表达不满:“姐,你为什么让念梨姐和她走呢?”
明兮不理她,冷着脸往店里走。
小景跟在她身后不依不饶:“就为了不用歇业吗?念梨姐好可怜,你一点都不尊重她。”
不是,明兮转过身来时,脸上已经带了些气:“喂,你管的是不是太多了?她的事轮得到我们掺和吗?”
“况且她需要工作和住处,何美丽不是给她工作了吗?”
“可是...”
“闭嘴,回家吃核桃写作业去。”明兮抬手指了指回家的路,眉间不知什么时候凝起了团小乌云。
***
三日后,深夜。
明兮下了班,独自往家里走着,自打之前在石板桥拐角处遇见姜念梨后,她添了个习惯,总要偷偷看一眼角落才安心。
不然大晚上,突然出现个什么,还挺吓人的。还好那女人不在,明兮松了口气,上了桥。
“喂。”一个女人有些软的声音,同时肩头被人拍了一下。
诶?月黑风高,那是明兮第一次觉得自己应该去当运动员的,这弹跳能力不得拿冠军啊。
她跳到近乎两米开外的地方,悠悠回过头,样子像个窜天猴儿。
姜念梨一副被她的反应吓得不轻的样子,胸前的双C做着小幅度起伏。
至少在明兮眼里,那得是双C。
明兮滚了滚喉咙,声音有些急:“你很喜欢半夜活动吗?学妖精找人吃啊。”
姜念梨往前迈了几步,语气不饶人:“噢?没想到明小姐胆子这么小啊,怎么,听闻明小姐天不怕地不怕,难道是假的?”
明兮上身微微往后仰着,甚至退了一小步:“你说话就说话,别再往前了。”
“好。”姜念梨收住脚站定,月光色的裙摆飘啊飘,像落了满地的梨花。
“你就这一件衣服吗?”明兮问完才想起她的行李丢了,尴尬瞥了眼旁边的树。
姜念梨并未生气:“所以才来找明小姐帮忙啊。”
明兮又将视线落到她脸上,等她继续说。
姜念梨勾勾唇角:“听说明小姐年纪轻轻很有手段,在这里没有你办不到的事?”
这话,多少有点抬举的成分在吧?她哪有那么厉害,不过是仗着勇敢和金姐的面子,人人怕她三分罢了。
明兮对自己的情况还是有着清晰的认知的,至少不像何美丽那样拎不清。
夏风卷着草木的味道掠过,枝叶晃出哗啦啦的碎影。
姜念梨一身月白立于眼前,连她的皮肤都被月光浸得发光。她的长发随风飘啊,望过来的眸子里像盛满了水波一样软。
原来夏天的夜晚,有这么好看。
有时候当人被架到一个高度,总要撑撑面子不是?
况且对面是个很漂亮的姐姐,况且明兮也才二十出头而已,有时候真的很难压住心里小小的得意。
“嗐,姜小姐过奖了,那不过是举手之劳。”明兮鬼使神差般回完这句,真想掐自己一把。
她堂堂“不好惹”的人设,怎么能这么好说话呢?人家一句吹嘘的话,她就找不到北了?
明兮悄悄吸了口气,抬头认真找了下北斗星的位置。
“你在看什么?”姜念梨问。
“没什么,脖子有些酸。”明兮故作转转脖子,再次漫不经心看向她。
见她答应,姜念梨描述了下自己的钱包和行李箱的颜色外观。
明兮问她:“姜小姐为什么不通过正规渠道找?而让我去做?”
“这个嘛,”姜念梨抿抿唇:“找你这样的人,会快很多,不是吗?”
言之有理啊。
姜念梨暂住在何美丽饭店里,正好与明兮回家的方向顺路,两人并肩慢慢走。
夜里静的只有两人踩在石板路上的声音,和草丛小虫细微的鸣声。
穿过两条长长的巷子,便到了何美丽饭店附近,明兮并未有道别的打算,紧抿着嘴巴继续往家里的方向走。
“喂。”
明兮回过身来。
姜念梨说:“谢谢你帮我找钱包。”
“嗐,事情很小。”明兮手一挥,潇洒转了个身,走了。
姜念梨站在原地,远远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巷子尽头。
***
何美丽这家饭店其实并没有能睡觉的地方,一层是散桌,二层是包间。
因为每天的客流量不是很大,姜念梨将二楼最里面的包间简单收拾了下,几把椅子拼了个小床,暂时安顿下来。
她从袋子里摸出一个塑料打包盒,坐到自己的“床”上,里面的饭菜早已凉透,是她从客人用过的餐里,挑些干净的饭菜留下的。
上面的青菜叶已经发蔫,皱巴巴盖在大米饭上,而那坨米饭,上面还印着客人戳过的坑。
一定要挺过眼前的困难,等钱包找到就有地方住了,姜念梨默默给自己打着气,一串眼泪落到米里,浸到那小小的浅坑。
她低了低下巴,往嘴里狠狠塞了一大口,攥着塑料盒边缘的一只手几近发白,连带着嘴角的泪一起咽进肚子里。
此时的姜念梨在想,她这一两年间所经历的兵荒马乱,大概是为了告诉她前面二十几年,姜家大小姐的日子过得有多顺风顺水,衣食无忧。
还好,她在快要被那些往事吞噬的时候,跑出来了。而这个带她走出来的契机还要归功于一本《全唐诗》。
前不久的某一天。
姜念梨在家里整理父母的遗物,发现一本泛黄的旧本《全唐诗》,那书许是母亲从旧书市场淘来的吧?母亲很喜欢读些旧物。
她将那本书托在手上翻阅的时候,从里面落下一枚便签,说是便签,其实就是一张刻意晕染了颜色的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