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D.07好见月
作品:《你说好就是永远》 纪窗盯着黑色甲虫看了一会儿,想起昨夜飞虫撞窗的场景,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
她轻手轻脚坐起身,怕惊到这小小的访客,目光却又飘到窗外,楼下的路灯熄灭了,可晨光里,她总觉得该有个身影,和她一样,在某个窗口,或某条小径,因这春日的晨,念着什么。
陈西竹此时站在自家窗边,晨雾沾湿了他的睫毛,他望了一眼纪窗所在的那栋楼的方向,转而移开目光时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明,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区的大门口,陈西竹走出来时,还回头看了看。
公交车按时来到站点,陈西竹前脚才上去坐好,纪窗后脚上了车。
早晨里的风参杂着湿润气息,它毫不客气的吹乱了纪窗额前的碎发。
可能是因为跑的太着急了,她扶着座位栏杆,还在小口喘气。
一抬头,她就看到陈西竹透过人群注视的目光,顿了一下,纪窗移开视线,望向车窗外渐渐变换的场景。
公交车摇摇晃晃,陈西竹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目光穿过攒动的人头,再次落到了纪窗的身上。
他起身离座,越过人群慢慢的走到公交车的后门,纪窗也同样站在那里。
提醒到站的广播音响起,纪窗第一个下了车,脚步声此起彼伏,陈西竹就跟在走在身后。
冷清的校门口,陆陆续续的走进去一个又一个学生,纪窗不动声色的站在原地,直到下一个出现在下车口的人是陈西竹,
“巧哦,刚才车上人多,太挤了就没和你打招呼。”
陈西竹闻言,嘴角漾起淡淡笑意,”我也正想说来着,车上那么挤。我也没好意思叫你。"
两人聊着,并肩往校门口的早餐摊走,纪窗买了豆浆和包子,陈西竹则要了碗热乎的馄饨,相对而坐时,氤氲的热气模糊了眉眼,却清晰了彼此目光里的柔和。
吃完早餐,并肩往校园里走,晨光照在两人的肩头,影子被拉的老长。
才进教室没多长时间,蔡文民就抱着教案进来,清清嗓子说:“同学们,你们消息肯定是比老师要灵通的,大家都知道咱们学校这周三到周五要开运动会,这次和往年可不一样,咱们是和湘潭六中和朝阳中学三校共同举办的,这两天大家积极把项目报一下,积极参与,不要让别的学校看咱笑话啊。”
话音刚落,教室里瞬间沸腾起来,有人欢呼,有人已经开始互相撺掇报名。
纪窗还在出神,侧边的魏汨用手肘碰了碰她。
“阿纪,你要报什么项目吗?”魏汨看着纪窗说到。
纪窗低头看了看老师刚递给她的报表,想了想才回复到:“我应该报个4x100m接力赛吧。”话音刚落,魏汨眼睛一亮,“可以欸,但是还得找好其他三个人。”
两人正说着,邢照不知道从哪里探出头,“那我报个男子1000m吧。”
纪窗点点头,目光下意识的往距离自己边上那里扫去,陈西竹像是渐渐和班里的同学混熟了,不知道正在他们讨论什么。
似乎有所察觉,也朝着这边看过来,纪窗连忙收回了视线,心跳莫名快了半拍。
魏汨还在絮絮叨叨的:“我想报个跳远,以前体育课测试我的成绩还算凑合。”
纪窗笑着回:“你有爆发力的,肯定可以的。”停了一会儿,纪窗,才再问道,“你就报名跳远吗?是的话我就填名单了。”
“邢照,你报男子1000m吗?确定的话我填名字了。”
邢照从聊天里抽出空来,朝着纪窗应了句,然后没再继续去聊天了,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
上课的铃声在下一秒响起来,老师也紧跟着走进来。
英语老师是位偏中性风打扮的人,性格也比较率真,不喜欢歪歪扭扭。
“Class begins!”讲台的中央,老师站在那里,放在手中的课本,转身面向黑板,手臂抬起,粉笔与黑板摩擦,,写下今日的英语课主题——“Travel English ”,粉笔灰簌簌落下,在透过窗户的阳光里,闪着细碎的光。
台下的学生端正坐姿,目光聚集。
老师率先用流利的英语开启互动:“Boys and girls,who has interesting travel stories?Share with us,and we’ll practice describing it in English。"瞬间,教室有了小小的骚动,坐在靠窗第二排,也就是陈西竹前面一个座位的林于率先举手,他站起身,带着些许兴奋,用略带青涩却努力清晰的英语讲述着暑假在大理的见闻。
“I went to Dali this summer .The Erhai Lake isso beautiful,like a huge blue mirror...”
老师认真倾听,适时的给予鼓励:“Wonderful!
随后老师开始她的课程拓展,在黑板上罗列出“breathtaking,stroll,savor”等词汇,讲解发音时,嘴巴张合的幅度清晰,音标从唇齿间准确的蹦出。
窗外的桃花树叶沙沙作响,阳光慢慢的挪移,照在学生们专注的面庞和老师认真授课的身影上,一堂课,在知识传递与互动交流里,流淌着鲜活的学习气息。
时间就这样悄然的过去。
接下来的两天,课间总能看见同学们三两成群的讨论运动会,而午后的操场也会有些人,在太阳背过山后组团一起训练。
操场的香樟树投下斑驳阴影。
短炮的同学压低重心,在跑道上反复冲刺,每一步都带着对速度的执着;跳远的则是一次次丈量踏板到沙坑的距离,调整起跳的节奏,扬起的细沙里藏着不服输的劲儿。
纪窗站在一侧,脸上已经挂满了汗珠,她拿纸巾一边擦着汗水,一边静静的看着魏汨在沙坑前反复起跳。
陈西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他把还挂着水珠的矿泉水递给纪窗。下意识的接过后,纪窗才缓过神来看身边的人,见到是陈西竹,嘴角微不可察的弯了弯。
“你体能这么好,确定不报个项目吗?”纪窗拧开瓶盖喝了口水后问道。
陈西竹没答,而魏汨从一边走过来,这个话题被岔开,也没再问了。
太阳慢慢下沉,光线变得柔和起来。练长跑的人开始耐力训练,沿着跑道匀速奔跑,汗水湿透的后背,是坚持的勋章。
白驹过隙,周三的运动会如期而至。
校园里彩旗飘飘,操场的周围围满了各班的同学,加油声,呐喊声此起彼伏。
纪窗他们班的看台在靠近跑道的一侧,魏汨参加的跳远在另一边的场地。
首先进行的是其他项目,调高赛场的欢呼声不绝于耳,纪窗在离得有点儿远的候场区都听到了声响,看着面前的赛事,既有些紧张也有些期待。
陈西竹在一旁给大家递水,:“别慌,正常发挥就行,训练了那么久,肯定没问题的。”
纪窗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点了点头。
上午的阳光覆盖了整个操场,刺激的让人睁不开眼。
发令枪响时,纪窗宛如离弦的箭一样冲出去,风在耳边呼啸,她盯着前方,全力奔跑,始终把其他人甩在身后。
接力棒顺利传给下一个人后,纪窗站在跑道边,双手撑着大腿,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比赛井然有序的进行着,纪窗站在跑道边上,看着接力棒被交接下去。
终于到最后一棒了,此刻操场的跑道备受瞩目,齐潇接过接力棒,也同样飞奔了出去。
太阳好像升到了正上方,直直的照着眼睛
欢呼声在刹那间响起,赢下比赛的班级沸腾起来,纪窗站在阳光下,和一旁的陈西竹击了个掌,大家站在那里都笑了。
魏汨从跳远的地方走回来,脸上也挂着笑容,“我们班今天开门红啊,接力赛第一,我跳远也拿了第三。”
邢照站在不远的看台上,看着几个人脸上挂着的笑容,最终他没有下来,朝着纪窗们的方向比了个赞。
阳光覆在跑道上,魏汨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转身时的目光扫到看台上邢照的方向,像躲藏似的避开,纪窗凑过来撞撞她的肩膀:“发什么呆,我们回去,这儿怪晒的。待会邢照跑一千米呢。”
魏汨应了声,却忍不住又回头,邢照的身影已经隐在看台阴影里,看不太清楚了。
时间在转眼间过去,午休过后,又到了下午的比赛。
邢照在看台下方,等着依次站到跑道上,他低头调整护腕时,看台上突然爆发的欢呼声相隔了层玻璃。
他无意识地用指甲刮蹭着号码布上地别针,直到裁判吹响准备哨。
当邢照踏上第四跑道时,远处电子屏地反光正好刺进他的眼睛。起跑前地最后一秒,他鬼使神差地朝医务室方向转头。
那里有片移动地阴影,像是谁突然缩回了探出窗外地上半身。
枪响地瞬间,他听见自己运动鞋碾碎跑道边缘一颗小石子地脆响。
魏汨攥着纪窗的校服外套站在器材室拐角,透过铁网看着那个越跑越远的身影。
风把邢照背后"0703"的号码布掀起一角时,她突然想起早晨他蹲在起跑线系鞋带的样子,后颈凸起的骨节像未拆封的白色粉笔。
纪窗突然把冰镇可乐贴在她脸上,惊得她差点咬到舌头。
"第三名!"终点线传来嘈杂的喊声。邢照弯腰撑着膝盖喘气,汗水在下巴汇聚成线。
他抬头寻找记分牌时,发现看台最前排的栏杆上挂着件眼熟的浅蓝色外套——和他上周借给魏汨挡雨的那件一模一样。此刻那件外套正被风吹得鼓起来,像谁匆忙离开时忘了带走。
邢照站在终点线旁,胸口剧烈起伏,喉咙里泛着铁锈般的血腥味。
他盯着那件被风吹得鼓胀的浅蓝色外套,思绪却飘回上周的雨天——魏汨站在教学楼屋檐下,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他递过外套时,她的指尖轻轻擦过他的手背,像一片羽毛掠过水面。
“喂,发什么呆?”纪窗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一贯的懒散笑意。
邢照回头,看见她正把一瓶冰水抛过来,瓶身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他下意识地接住,冰凉的触感让他回过神来。
“谢了。”邢照拧开瓶盖,仰头灌了几口,余光却瞥见魏汨站在纪窗身后,手里攥着一包纸巾,目光却落在他身上。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相撞,她迅速低下头,假装整理自己的袖口。
纪窗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侧身挡在魏汨前面,笑嘻嘻地拍了拍邢照的肩膀:“跑得不错啊,第三名。”邢照扯了扯嘴角,没接话。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背包,手指触碰到那件被风吹落的外套时,指尖微微一顿。
外套上还残留着淡淡的洗衣液香气,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柑橘味——那是魏汨常用的护手霜的味道。
“你的外套。”魏汨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她伸手递过来一张折叠整齐的纸巾,牌子是心相印的。
邢照愣了一下,伸手接过,纸巾上还带着她的体温。
他低头看着那张纸巾,忽然想起上周的体育课,魏汨在跑完800米后,也是这样递给他一张纸巾,只不过那时候,她的笑容比现在要自然得多。
“谢谢。”他低声说,把纸巾塞进口袋,外套却依旧攥在手里,没有要穿上的意思。
颁奖台边的广播突然刺啦作响,邢照烦躁的把外套揉成一团。
“第三名选手请上台!”裁判的喇叭声惊飞了跑道边的麻雀,邢照上台时鞋带突然散开,等他系好鞋带再抬头,魏汨她们已经不在那里了,那个位置只剩下一瓶喝到一般的矿泉水,瓶身折射的光斑再塑料椅上缓慢移动。
邢照站在领奖台上,手里攥着铜牌,金属边缘硌得掌心发疼。
广播里主持人念着冠亚军的名字,声音刺耳得像指甲刮过黑板。他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带,散开的白色系带垂在跑鞋边缘,像两条被遗弃的绷带。
台下的欢呼声渐渐远去,只剩下那瓶被遗忘的矿泉水,孤零零地立在塑料椅上。瓶身折射的光斑缓慢移动,像某种无声的倒计时。
邢照走下领奖台时,陈西竹正靠在跑道边的栏杆上,手里转着手机,屏幕还亮着,隐约能看到聊天界面的绿色气泡。
他抬头看见邢照,嘴角扯出一个懒散的笑:“怎么,没拿到金牌,连外套都不要了?”
邢照没理他,径直走向那瓶水,拧开瓶盖灌了一口。
水已经变得温热,带着塑料瓶特有的涩味。他盯着瓶身上的标签,忽然发现上面有一行用黑色水笔写的小字——
“别喝太急。”
字迹清秀,是魏汨的笔迹。
纪窗他们是被突然喊道老师办公室的,是说市里早就举办有个演讲比赛,学校领导因为安排运动会这事儿,把演讲比赛漏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