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D.06好见瓶
作品:《你说好就是永远》 “玻璃瓶里装着很多许愿星,许愿星里装着许多人的祈愿,我的愿望是陈西竹平平安安。”——纪窗记事本
陈西竹稀里糊涂的跟着纪窗一起来到了几个人约定集合的地方。
等到他们到的时候,两个人就已经等在那里了。
邢照低着头,像是整个人都沉浸在手机里,手指在屏幕上飞速滑动。
魏汨则是百无聊赖地立在一旁,时不时的弯下腰,踢动着脚下那些或圆或扁的小石子眼神里透着几分倦怠。
看到两人的身影,魏汨先一步上前,朝着他们笑着说道:“你总算来啦,陈西竹也去吗?”
后方的邢照慢悠悠的收起手机,走了上前,调侃版说道,“再不到,魏汨就要把这周围的地砖缝儿都数清楚了。”
纪窗摆了摆手,选择忽略掉邢照的话,“来的路上遇到陈西竹了,多一个人也不多,就叫上他也来了。”
邢照没再打岔,看着纪窗和魏汨挽着手有说有笑的,欢声不断。
他的目光这时放到了陈西竹的身上,少年的肩膀很宽,眼神总是飘忽不定的望向四处,可是细看下去却能发现他眼底的坚定。
走着走着,纪窗和魏汨就停在了一个小摊的前面,不怎么大的小摊围着有三四个人。
四周有点吵闹,叫卖的声音不绝于耳,陈西竹和邢照跟着凑了进去,
小摊的老板是位年轻的女生,摊子上摆着些简单的东。
一朵风干的水生花,几块手工香皂,一罐五颜六色的许愿星,还有几个模样有些丑,但却很特别的陶瓷杯,碟。
这处小摊与别处的区别不大,能有三五人驻足,也许是因为每一处商品的前面都摆着一张纸,纸上都写了一句话,一段话,或者是一个故事。
纪窗好奇的凑近,拿起一朵水生花,花瓣散发着淡淡的幽光,仿佛藏着神秘的故事。
摊主女生见状,微笑着说:“水生花的背后有个美丽又奇妙的故事,传说它来自遥远的云梦泽,能在月夜下发出轻柔的低语,倾听者能听到自己内心深处的渴望。”
一旁的魏汨倒是先来了兴致,打趣说道:“那我倒是要听听,看能不能听到我中彩票的消息。”说罢,将水生花凑到耳边,一脸期待。
陈西竹却被一个模样古怪的陶瓷杯吸引,那杯子歪扭的不成样子,表面还有些粗糙的纹理。
摊主介绍:“这个杯子,是我在一次陶艺创作失败后,意外得到的。当时烧出来丑的没话说,但是越到后面才发现,它虽然不完美,却有着独一无二的生命力。就像月亮,也有阴晴圆缺。”
陈西竹轻轻的摩挲着杯子,眼底深处的坚定又多了几分,他缓缓开口:“这杯子。倒像是我自己,一直在摸索,一直在犯错,可是也一直在成长。”
邢照站在一旁,看着他们,面上没什么表情。
这时候,人群中突然一阵骚动,一个小孩哭闹着跑了出来,原开始他一不小心碰倒了摊上的许愿星罐子,彩色的星星洒落了一地
小孩大概是第一次碰坏没买单的东西,眼泪汪汪的看着摊主。
女生还没开口,纪窗就蹲下身子,笑着安慰道:“别哭了,做错了事情哭是没有用的,你把眼泪擦干,姐姐和你一起想解决办法好吗?”
小孩听到声音,止住了哭声,擦掉眼泪,叭叭的看着纪窗。
“我们先把掉了的星星捡起来好不好?”
小孩重重的应了一声,低下身子开始捡掉落的星星。
纪窗跟着蹲了下去,开始帮着捡星星。
二手市场的拥挤,并没有多少人在意了这小小的一个插曲,捡完了一罐散落的许愿星,纪窗才把滚落到了远处的星星捡了回来,只不过那颗星已经崩开,露出了里面的字迹。
上面写着“周闻听我喜欢你,你什么时候才能知道呢。”
小小的一颗许愿星,写着短短的一句话,文字里藏着少女的心事。
纪窗回到摊子前,才仔细看起关于那罐许愿星的故事。
这是一罐在校园里收集的星星,每一颗星星上都写了不同的一句话,或长或短,每句话里都藏着一份少女心事。
“姐姐,这颗星星坏了。”纪窗摊开的手掌伸到女生的面前,损坏的星星静谧的躺在她的手心里。
女生接了过来,看着纸上熟悉的字迹,她的脑海里出现那张无比熟悉的脸,女生笑了笑,把损坏的星星收了起来。
“没关系,她现在已经如愿了。这不算秘密了。”说完,女生重新拿出一个罐子,将纪窗他们捡拾回来的许愿星放了进去。
插曲过去,纪窗的目光又被另一个摊位吸引,摊子的角落处有一个铜制的老式怀表,表壳上缠绕着藤蔓状的暗格纹,里边的指针早就停止了转动。
摊主接过怀表轻轻擦拭,金属表面映出细碎的光斑,:“这个怀表是来自上世纪的老钟表工匠,听说每到整点的时候,它会发出风铃般的嗡鸣,像是时间在叹息。想来你们多半是没有见识过的。”
摊主递过来怀表,纪窗又仔细端详了一下,递给了旁边的魏汨,
魏汨接过,把怀表对着阳光细看,表盖内侧刻着模糊的字母缩写,“说不定藏着跨越时空的爱情故事呢。”魏汨把怀表还给了纪窗,冰凉的触感让她像是回到了某个冬夜。
太阳高高挂起,从四面八方折射而下。
陈西竹在摊位上发现了一本泛黄的书,纸页间夹着干枯的矢车菊标本。
翻开扉页,褪色的钢笔字迹记录着八十年代的气象观测数据,边角处却画着歪歪扭扭的向日葵。
人群里飘来烤红薯的甜香,纪窗又带着魏汨去了小吃摊的区域,裹着焦糖的棉花糖泛着柔光,魏汨非要买个巨型的棉花糖举过头顶,结果转身时糖丝粘在邢照的衣领口。
纪窗咬着冰糖葫芦,看魏汨手忙脚乱的拿纸巾擦拭,山楂核在天空划出一道弧线。
邢照低垂着眼,不动声色的看着魏汨手里的动作。
此时的太阳背对着他,阳光从发丝缝隙里透过来,映照在了魏汨的脸上。
纪窗拉着陈西竹悄悄的离开了。
午后的回廊,太阳已经去了背面,两个人坐在亭子里休息着。
纪窗捣鼓着带来的相机,东看西看得寻找适合拍照的角度,而陈西竹目光停留的是池塘里的某一条金色的锦鲤。
恰恰纪窗就拍下了这一幕的场景,就在她按下快门的瞬间,陈西竹像是有所感应似的,偏过头看向了她。
四目相对间,纪窗先是一愣,随即脸上泛起了一抹红晕,她举起相机扬了扬,笑着说:“陈西竹,你刚才看锦鲤的样子特别好看,我给你拍下来了。”
陈西竹的面色缓和,站起身来,缓缓走到纪窗的身边,凑近去看相机里的照片。
纪窗只感觉身旁萦绕着陈西竹的气息,心脏有些不自觉地加速跳动着。
“拍的不错。”陈西竹轻声的说道,温热的气息拂过纪窗的耳畔,她有些慌乱的往后退了一步,却不小心撞到了亭子的柱子上,发出“咚”地一声闷响。
“没事吧?”陈西竹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伸到一半地手又像是想起什么,转而收了回来。
纪窗揉着发麻的手,岔开话题说道:“阿汨他们往这边来了,我们去会合吧。”陈西竹沉声答了句嗯。
跟上纪窗的步子去到了会合的路口,街角的转口,魏汨和邢照站在那里,两个人都沉着脸,在分开的一小段时间里,不知还发生了什么事。
纪窗加快了步伐走到魏汨的跟前,看着她的眼睛微微红肿,就猜到大概发生了什么。
她朝着邢照望过去,邢照却避开了她的目光,隔着五步远的地方,邢照沉声说道:“我妈给我来电话让我回去了,我先走了。”
说完不等回应,邢照就把手机揣进口袋里,转身离开了。
“阿汨,发生什么事了?”纪窗拉起魏汨的手问道。
“阿纪,我不要喜欢邢照了。”魏汨说话的声音里带着哭腔,眼泪汪汪的看着纪窗。
下一秒,就扑到了纪窗怀里哭泣起来。
纪窗没紧着追问,她轻缓的拍着魏汨的背,安抚着她的情绪。
陈西竹站在旁边,从口袋里掏出包没开封的纸,打开包装,拿出两张递到纪窗手上。
过了十分钟,魏汨的情绪平和下来后,几个人去了回廊的凳子那里坐着。
这个点的太阳渐渐落了下去,地平线处看见的是让人留恋的夕阳。
纪窗再次问道:“阿汨,刚才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什么事了?”
魏汨看着眼前关切问着自己的人,最终还是选择没说。
“阿纪,我能不能先不说。”
纪窗没搭话,魏汨停了停又接着说道:“阿纪,我……”
“你不想说就算了,你只要不难过了就好。我们回家吧。”
魏汨的脸色变了变,最终还是牵上纪窗的手回了家。
天空的颜色低垂,似乎下一秒黑夜就要落下来。
晚上九点,月亮藏在黑云的背后,云隙间洒下零碎的月光。
一片暮色之下,纪窗卧室的灯还亮着光。
因为春季潮湿的缘故,白色的瓦灯周边环绕了许多飞虫。
直到虫子飞到课本上时,纪窗才起身去关上窗子。路灯下折射出树的影子,蛐蛐的叫声很弱,弱到几乎听不见。
月亮柔和的光透过云层轻柔的覆在纪窗的脸上,她的目光停留在楼下的路灯下,那儿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过,修长的身影在路灯的照射下折射出一条长长的影子。
纪窗站在二楼的窗口,静静看着扔完垃圾往回走的陈西竹,像是有所感应一样,陈西竹转过了头,却只看见远处的某层窗子处的一条亮缝和晃晃悠悠的窗帘。
他没再做停留,往家的方向走去。
夜幕低垂着,纪窗还倚靠在窗台边,窗户隔绝了飞虫的侵扰,却没能阻隔住心底的涟漪。
望着陈西竹已经消失了的背影,月光在眸中流转,似藏着无数欲说还休的思绪,楼下的路灯昏黄,那晃晃悠悠的影子在纪窗的脑子里回响,在她的心尖挠动。
她回到书桌前面,课本上还留着虫子停留过的痕迹,可此时她的心神,却没法重新回到课本的铅字上。
好像春日的潮湿不仅漫上了瓦灯,也悄然漫进了她的心里。
好像有颗种子扎根在了心底,开始发芽。
纪窗躺在床上,听着窗外若有若无的蛐蛐叫声,辗转难眠。窗帘缝隙里透进的月光,成了她失眠的帮凶,每一道银线,都在勾勒陈西竹的轮廓。
纪窗想起初次见到陈西竹的场景,校园里的树叶簌簌飘落,她匆匆从他的身旁走过,香味混着青草香,猝不及防的闯入鼻腔。
看着白花花的天花板,一股意义不明的情绪充满纪窗的心,有些东西静悄悄的,静到让人没法发觉。
陈西竹站在电梯前等着电梯,期间跺了两次脚来发出声响点亮声控灯,进入电梯后,他的脑海中突然一闪而过纪窗的笑靥模样,好像有种魔力,不断地牵引着他去想起纪窗的脸庞。
一小会儿,电梯就到达了楼层,他的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进了家门,母亲还坐在客厅的的沙发上,仍旧没睡。“西竹回来了呀,快去洗洗睡吧,时间不早了,明天要早起上课了。”
陈西竹简单应了一句,简单洗漱后躺在床上,闭上眼的一片漆黑中,陡然浮现出少女的面庞。
这一晚,两个年轻人的梦,都被月光浸润,藏着朦胧的诗。
暮春的晨风裹挟着湿润的水汽,从半开的窗户里钻进来,将书桌上摊开的课本轻轻掀起一角,风里有青草抽芽的腥甜,混着远处早开的槐花,偷偷溜进纪窗的房间,挠着她的鼻尖。
纪窗的睫毛颤了颤,从睡梦中睁开眼,眼神还迷离的看向窗户的位置。
昨夜月光残留的温柔还在眸底晃,她恍惚中以为,陈西竹会像那些藏在心底的臆想画面一样,突然出现在窗畔,带着晨物未散的清辉,对她笑。
不过很快纪窗就清醒了,因为窗户的台子前,有一只黑色的甲虫,它正笨拙地爬动着,触须在微凉晨风里轻轻颤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