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弓引松涛乱春山
作品:《总有狗皇帝想害我》 当真是狭路相逢。
午后小憩醒来,外头喧嚷依旧。上午一场纯属郎君们角逐竞逐,下午便是君臣同乐、男女皆宜的游乐。崔明禾到底寻及那只风筝的晦气,胸中憋着一口气,索性换了身利落胡服,预备去林子跑两圈散散心。
崔家为她备下的河曲马通体雪白,只四蹄踏墨,安静立在马厩一隅。然她甫一踏入马厩,便见马夫牵了另一匹毛色赤红、神骏非凡的西域良驹过来,马上鞍鞯弓囊镶金嵌玉,一应俱全。
马夫陪笑道:“这是陛下特意为姑娘备下的‘赤兔’,说是此马性烈,非寻常人不能驾驭,唯姑娘这般风采的人物方能相配。”
她尚未答话,身后便传来一声娇滴滴的冷笑:“陛下倒真是偏心,什么好东西都尽想着崔大姑娘。”
回首正对上周月窈那张刻薄的芙蓉面。她领一群宫人浩荡而来,气势汹汹,目光在赤兔宝马上一转,新仇旧恨一并涌上心头,占有之意昭然若揭。
“本宫瞧着这马倒是与本宫衣裳极配。”周月窈抚了抚身上同样赤红的骑装,下颌微抬,颐指气使,“你,去将这匹马牵来。”
崔明禾懒得与她做口舌之争,只当未闻,伸手便要去接那马夫手中缰绳。
周月窈哪里肯让,一步上前拦在她身前,眉梢高挑:“崔明禾,你耳朵聋了不成?本宫说,这马,本宫要了。”
前是骄纵贵妃,后是新帝心尖尖上的崔姑娘,神仙打架凡人遭殃。那马夫面露难色:“贵妃娘娘,这……这是陛下特意吩咐了给崔姑娘的……”
“陛下?”周月窈冷笑一声,“陛下日理万机,哪里记得这等小事。许是底下人传错了话也未可知。再者本宫乃是贵妃,她不过一介无名无分的宫婢,孰轻孰重,你自个儿掂量。”
丹彩即刻作势便要去抢那缰绳。流萤气不过,红着眼据理力争:“贵妃娘娘!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这马既是陛下赐给姑娘的,您这般强抢,传出去岂非叫人笑话?”
“放肆!本宫做事何时轮到你一个贱婢来置喙!”周月窈厉声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陛下的东西,便是本宫的东西。本宫今日就要这匹马了,谁敢说半个‘不’字?”
她挑衅地看向崔明禾:“崔明禾,你待如何?”
众人噤若寒蝉,四下里静得只闻马匹偶尔打个响鼻。周月窈见崔明禾不语,愈发认定她是理亏心虚,色厉内荏。
“怎么,方才嚣张气焰哪里去了?本宫告诉你,这宫里宫外,还轮不到你一个玩意儿来撒野。识相的,便乖乖将马交出来,本宫还能饶你一回不敬之罪。”
一触即发。
谁料就在这剑拔弩张的当口,崔明禾却忽地松了紧绷的下颌,唇角扬起:“娘娘说的是。陛下的东西,自然也就是娘娘的东西。”
她这一笑,反倒让周月窈一愣。
崔明禾甚至施施然上前,自那马夫手中接过缰绳,再亲手将其递至周月窈跟前:“不过是一匹畜生,也值得娘娘这般大动干戈。只是此马性烈,娘娘千金之躯,可莫要被摔下来才好。”
周月窈颇感意外,只当她好声好气服了软,当即劈手将缰绳夺过,趾高气扬地冷哼一声:“这便不劳你费心。”
尘埃落定,眼见周月窈在一众宫人簇拥下扬长而去,流萤气得跺脚,恨声道:“姑娘,您怎就真让了她?那马明明是……”
“一匹畜生罢了,她既想要,便拿去。省得日日如疯狗般见人就吠,聒噪。”
言罢,她自牵过那匹白马的缰绳,利落翻身上马,一夹马腹,便径自往林边去了。
萧承懿赏的,她才不稀罕。
与其为一匹畜生与另一头畜生争得面红耳赤,不如自寻快活。
林间疏阔,雀鸟啼鸣。将人甩在身后,纵马驰过一遭,心中郁气稍稍散了,忽闻身后马蹄声疾。一道玄色身影从侧方斜刺里策马而出,不偏不倚正拦在她前方。
崔明禾心头一凛,猛地勒住缰绳。白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险些将她掀下马背。她费了些力气才稳住身形,定睛看去,一袭玄色窄袖劲装,外罩深紫兽纹缎面绣金披风,发束紫金冠,容颜俊美,眉目间不怒自威。
那人好整以暇地打量过她,目光在她身下白马上逡巡一圈,眉梢微挑。
“朕的赤兔呢?”他戏谑道,“怎的换了这么匹不起眼的小东西?莫不是……崔大姑娘腿脚太短,爬不上去?”
她冷脸不答,调转马头欲往另一侧绕开。
萧承懿却似看穿她的意图,策马再次横亘过来。乌骓神骏,通体漆黑,只额心一小撮白毛,恰如残月。两马并立,高下立判。
白马不安地打了个响鼻。
她心中不快,面上更冷。心道这人阴魂不散,偏在她心气稍顺时来搅局。
“怎的不说话?”萧承懿俯身,玄色披风自肩头滑落,露出其下矫健腰身。龙涎香混着烈日与尘土的气息,霸道地侵入她鼻息。
“朕的马呢?”
“丢了。”崔明禾没好气。
萧承懿一哂:“丢了?崔大姑娘骑术如此不精,怎敢独自出来策马?若是摔断了腿,岂不平白耽误了狩猎?”
“我摔不摔关你何事?你管得倒宽。”
她一夹马腹就又要冲出去,却被他抢先一步控住白马辔头。乌骓轻轻一挤,便将白马逼得原地踏了几步,愣是动弹不得。
“朕自然要管。”
他睨着她,半晌才道出一句:“你又同人起了争执?”
他便早知她不是个安分的。
“与你何干?”回想起这茬她便忍不住冷笑,干脆用周月窈先前的话回敬了他,“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陛下的东西,便是贵妃娘娘的东西,她想要,奴婢还不得恭恭敬敬双手奉上?”
“嗯?”
“既是娘娘的,那便与奴婢再无干系。”
萧承懿:“……”
他忽然笑出声来。
“崔明禾。”他俯身贴近她耳畔,压低了声音,“你生气了。”
“与你何干。”
“是因为一匹马?”他笑得意味深长,“还是因为,朕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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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她几分脸面?”
他好似逗猫,抚过她耳畔的碎发。
“崔明禾,你是在吃醋?”
她气的咬牙,正欲反唇相讥,他却忽地俯身靠近,捉了她的手,另一只手握住她后腰,一个用力便将人凌空揽了过来。
“崔大姑娘还是坐稳些为妙。”他在她耳边轻声笑道,温热吐息拂过她颈侧,酥酥麻麻。
她愣了一瞬,待回过神,整个人已然换了位置,正被他半圈在怀里。他竟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将她从一匹马上捞到了另一匹马上。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紧贴自己后背的胸膛。
周遭景物飞速倒退,林间的风呼啸着刮过耳畔。偏偏暖意蔓延,渐渐生出烫意。
“你!你放我下去!”她又惊又怒,气的七窍生烟,挣扎却被他轻易化解,手腕牢牢攥在他掌中。
“别乱动,摔下去可不好看。”他戏谑,扣住她不老实的手,声音散在风里,“骑术这般不济,也敢独自跑出来撒野?朕今日发发善心,教教你。”
她便听见身下乌骓发出一声不情不愿的嘶鸣。
“你不要脸!”
“嗯,朕不要脸。”
“萧承懿!”她愈发气急败坏,连名带姓地骂人,“你疯了不成?你滚下去!”
“教完了便下去。”
他非但不恼,反而好整以暇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两人贴得更紧。他空着的那只手甚至还抽空拿过挂在马鞍上的角弓,塞进她怀里。
“看清楚了。骑射之道,在乎人马合一。腰要直,背要挺,气沉丹田。”
他嘴上说着冠冕堂皇的教导之语,揽着她腰的手却不规矩地摩挲了下,她吓得一瞬间便坐直了。
“崔大姑娘,你听见了没有?”
她咬紧牙关不做声,他便再加一把火:“朕再问你一遍,你听见了没有?”
崔明禾恨恨:“你别碰我!”
“那你可坐稳了,摔下去朕可不管。”他低低笑出声,忽然猛夹马腹,骏马嘶鸣一声,扬蹄而去,天光下只见一道烟尘滚滚。马蹄嘚嘚,踏过枝头筛下的一地碎金。
流风从耳边掠过,崔明禾被颠得七荤八素,毫无还手之力。
“你……”
她刚想开口骂,一只手却自后将她揽得更紧。那人动作行云流水,扯住缰绳,收紧小腿,身形微微后仰,同时朝旁微调缰绳。乌骓应声而动,高抬前蹄,骤然改了方向,脚步慢下来。
“好生看着。”萧承懿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又低又沉,“弓要这样拉。臂要直,挺胸收腹。”他强硬地握住她手,引人拉开弓。
“崔大姑娘,学会了么?”
声落的瞬间,弯弓如满月。箭如流星,疾如风,势如虹,正中远处那只倒霉的灰毛兔子。
“记住,箭要这样射。”
草长莺飞的二月天,他一身玄衣,如一柄出鞘的剑,无往不利。
而她坐在马上,坐在他怀中,脑中一片空白,只余下忽闪过的那双狭长凤眼。
“看清了?你且试试。”

